文案
秦非覺得當初自己一定是腦抽了,才去招惹江寧的。
要不然一向橫著走的秦大少怎麽就吃了這麽多啞巴虧?
甚至連屁股都沒保住......
偏偏那個江寧吃幹抹淨後,還咂巴著嘴說:「你這是自找的,作死!」
媽的,老子就作死了怎麽著?
老子作死也得拉著你陪葬!
本文講述的是一個極品渣受如何作死的故事。
這也是一個極品渣攻如何被逼成忠犬的故事。
內容標簽:俊傑 愛情戰爭 都市情緣 因緣邂逅
搜索關鍵字:主角:秦非、江寧 ┃ 配角:楊銳、肖瑾、白帥、白冰 ┃ 其它:強強、渣受、女王受、腹黑攻
第1章 喲極品帥哥
秦非從三裏屯一家高檔夜店出來時,已經是夜裏一點半了。
他照例懷裏摟著一個白白淨淨的男孩,低頭親昵地在男孩的耳邊說著下流的葷段子,逗得男孩咯咯直笑,他把手伸進男孩的褲子裏,在男孩富有彈性的屁股蛋子上重重一捏。
男孩在秦非的懷裏扭捏了一下,撒嬌似的嗔道:「秦少,這是在外面呢。」
這男孩叫白冰,是陳大頭給秦非介紹來的,陳大頭這人說白了就是高級點的皮條客,專門給好這口的富少、土豪介紹漂亮男孩的。
秦非平時很喜歡白冰這種長得精緻、皮膚滑嫩、屁股彈性大的男孩,白冰扭動身體時有意無意蹭了秦非的下麵幾下,秦非不由得獸性大發,把男孩按到旁邊的牆上,就放肆地摸了起來。
秦非邊摸邊說:「這裏是停車場,不會有人的……再說你個小*,裝什麽假正經,既然跟我出來了,就好好伺候著!」
白冰臉上一紅,他明白像秦非這樣的少爺,平時在這種事兒上都挺強勢又霸道的,怎麽痛快怎麽來,不會考慮別人感受。
但是這些少爺非富即貴,借給他八條命他也得罪不起。
所以盡管秦非手上沒輕沒重,每捏一下白冰都覺得特疼,卻還是忍著疼痛低低呻-吟,做出一副陶醉且欲迎還拒的模樣。
秦非一看白冰那做作的眼神兒,立刻就沒了興致。
他暗想,陳大頭送來的男孩檔次真是越來越低了,模樣稍微湊合點的,全都被陳大頭給訓練得油頭滑腦,一個個都跟職業演員似的,臉上全帶著討好的面具,不管他下手多重,那些男孩就是屁都不敢放一個,真是沒勁!
秦非臉上的神色冷了下來,松開白冰,淡淡地道:「你回去吧。」
「啊?」白冰一愣,立刻明白秦非這是生氣了,天啊,這位少爺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呢,他實在搞不明白自己哪做錯了。
秦非懶洋洋地說:「回去跟陳大頭說,以後殘次品就別他媽往本少面前送了。」
說完,秦非雙手插在褲兜裏,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白冰站在那委屈得要死,他在圈子裏算是長得不錯的了,臉好看、身段也柔,怎麽到這位爺這裏,就成殘次品了?
他瞧著秦非的背影,身高腿長,挺拔俊朗,不可否認秦少真是個帥氣得過分的男人,他第一眼就被秦少牢牢地吸引了。可是誰又能想到在這麽英俊迷人的面孔下的,卻是犀利、毒舌、特難伺候的一個人呢。
白冰知道秦非這麽一走,他一準兒就是把秦非給得罪了,以後也別混了。
決不能讓秦非走。
「秦少!」白冰趕緊追了上去,從後面緊緊抱住秦非,「秦少,你別生氣,我哪裏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一定會改的。」
秦非眉頭緊皺,心說,改屁啊改!他不理白冰,繼續往前走。
白冰抱住秦非不撒手,「秦少,您還沒試過……試過我呢……我肯定能讓你滿意的。」
白冰說著就把手往下移,按住了秦非的褲-襠。
秦非剛才被白冰蹭了幾下,本來有點來感了,但他不喜歡白冰這種做作的姿態,感覺也就慢慢消除了,白冰突然這麽直接摸了過來,秦非就覺得送上門的,何必這麽挑呢!
他琢磨片刻,反正也是玩玩而已,自己幹嘛這麽認真呢?萬一憋壞了不是吃虧嗎。
秦非停下腳步,一把拉住白冰的手,翻身把白冰半壓在身後的一輛車上。
白冰摟著秦非的脖子,就想吻過去。
這時,忽然一聲洪亮的暴喝,在寂靜的停車場內響起。
「操-你大爺,放開他!」
秦非和白冰全都愣住了,扭頭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黑暗處走出來。
是個臉色鐵青的男人。
白冰趕緊松開秦非,低著頭,怯怯地叫了一聲:「哥。」
而秦非此時則是徹底呆住了。
他不是因爲白冰的哥哥突然出現而呆住的,他是看到了白冰哥哥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這個人很年輕,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長得那是唇紅齒白、眉眼俊俏,尤其是那雙黝黑黝黑的眼睛,簡直就跟黑寶石似的。這個年輕人穿著一身特別簡單的牛仔褲和白T恤,但整個人顯得淡雅出衆,讓人看一眼就不願意挪開目光。
秦非立刻覺得,這個人比他這輩子操過的所有男孩都漂亮!
這就是他一直想操的極品啊!!!
秦非只是看著白冰他哥身後的那個年輕人,都覺得自己已經硬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硬!
秦非直直地盯著那個年輕人,目光越來越放肆,從白皙精緻的臉龐、到紅潤鮮嫩的嘴唇、再到曲線優雅的脖頸,他恨不能現在就撲上去問問:多少錢一晚上?
就在這個對于秦非來說特別本能的想法剛一萌芽時,那個年輕人的眼睛突然掃向秦非。
秦非頓時一怔,這個人的眼神特別淡漠,就像看著一個極其普通的路人一樣,看了秦非一眼,就把目光挪開了。
操了,他秦大少長這麽大還沒有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過,這是赤-裸-裸的無視啊!
秦非從小是被人捧大的,他長得帥、家世好、又有錢,哪受得了這樣!
秦非當即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要把這個漂亮又不知好歹的男孩搞到手,好好地操一頓!不,是操N頓,讓他知道知道本少的厲害!
白冰這個時候被他哥給拽到一邊,狠狠地罵了一頓,當然,秦非根本沒聽到這些,他也不關心這些。
他雙手插在褲兜裏,朝著白冰他哥身後的那個年輕人吹了個口哨。
那人的目光再次轉移到他的身上。
秦非就揚起下巴問道:「你認識他?」他的下巴向白冰那努了努。
那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錯開,根本不理會秦非。
秦非心裏罵道:還他媽的挺傲!如果真那麽傲,就不會認識白冰那個小鴨子了!
秦非是在風月場上身經百戰的人,他只看一眼就知道這個年輕人不是圈裏人,說白了這是個直男,而且是那種潔身自好甚至沒交過女朋友的處男,他不太理解這樣的人怎麽會認識一個鴨子?!
這時,秦非終於捨得把目光轉移一小下,看向白冰和他哥。
聽他們吵了兩句,秦非聽懂了,原來白冰他哥認爲這個白冰不學好,背著哥哥搞基不說,還常常到夜店裏勾男人,跑出去跟男人開房。
秦非心想,這個白冰的哥哥也真夠*的,他還以爲白冰只是單純地出來勾搭男人啊?這白冰明顯已經賣上了,他哥還蒙在鼓裏呢。
秦非覺得很好笑,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那邊白冰的哥哥白帥聽到秦非的笑聲,忽然停下了怒罵,扭頭看向秦非。
他一進停車場就看見這個男人壓在白冰的身上,此時看到這個男人居然在一邊抱著肩膀看熱鬧,頓時很是惱火。
「你他媽敢打我弟弟的主意!我今天就揍死你!」白帥是個衝動魯莽的個性,他朝著秦非揮著拳頭就走了過去。
白冰趕緊拉他哥:「哥,你幹嘛?!」
白帥甩開白冰的手,罵道:「你個丟臉的完蛋玩意,被他媽的男人壓在身下都不知道反抗!」
秦非樂了,這小鴨子的哥真是個神經大條的人,自己的弟弟都倒貼送上門了,反抗個蛋啊!
白冰拉不住白帥,只能幹著急,擔心哥哥會惹怒秦少。
站在一邊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年輕人突然走上前,站到了秦非的前面,對著白帥說道:「白帥,別惹事,把你弟弟帶回去再說吧。」
他可比白帥明白多了,一眼就瞧出白冰跟那個男人是心甘情願的。
白帥揮拳的動作頓住,粗聲道:「江寧,他欺負我弟弟!」
江寧……這美人的名字叫江寧。
秦非看著近在眼前的江寧的後背,心神一陣飄忽。
這個江寧的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甚至比他還高出一些,他正好看到江寧白皙而誘人的後脖子。
一股清新的味道衝進他的鼻子,秦非覺得自己到現在還能控制住沒有撲上去,真是個奇跡!
江寧看著白帥,沈聲提醒道:「在外面打架,你想被開除嗎?」
白帥平時最聽江寧的,他琢磨了一下,就放下拳頭,隔著江寧,狠狠地瞪了秦非一眼,拉起那個丟人的弟弟轉身就走。
江寧大步跟在兄弟倆的身後,頭都沒再回。
秦非抱著雙肩,又吹了一個口哨,輕佻地喊道:「餵,江寧是吧?我叫秦非,非常帥的非。」
江寧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了攥,沒有理會後面那個無理的人。
秦家少爺這輩子第一次主動自我介紹就這麽被人無視了。
秦非的雙眼緊緊跟隨著江寧英挺的身影,直到江寧離去,才笑了笑,鑽進自己的車。
第2章 見一次硬一次
秦非無論對待男女之事還是男男之事,從來都是個沒有長性的人。
他第二天接到了陳大頭的電話。
陳大頭在電話裏連連道歉,表示昨天的那個白冰是自己沒調-教好,給秦非添麻煩了。
秦非懶懶地道:「你他媽以後少找那些溜須拍馬愛裝逼的過來哄弄老子。」
陳大頭一拍腦袋,這才明白,鬧了半天這個秦少最近口味兒變了,不喜歡騷的了,改喜歡純的了,昨天帶去的那個白冰確實油了點,不夠純。
陳大頭立刻表示馬上給秦非送個「包您滿意」的雛兒過去。
秦非嗯啊地應了兩聲,送上門的,接著唄。
當天晚上,陳大頭還真的給他弄了一個男孩過來,這個男孩長得眼睛很大,皮膚也不錯,往那一站怯生生地看秦非,一副受驚小兔的樣子。
陳大頭說:「秦少,這可是個大學生,絕對沒有過任何經驗的,有什麽不懂的或者伺候不好的地方,秦少您就教教他。」
秦非瞧著那孩子的模樣還挺合口味的,就給留下了。
有了這個新玩物分散精力再加上秦非的公司最近開始投資新項目,公司裏也有的忙,慢慢的秦非也就把江寧給忘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月吧,秦非新投資的那個醫療器械公司,從另一家同行公司手裏搶了一個進口産品的全國獨家代理權,這個産品在行業裏是寡頭,利潤很好,而且管道和經銷商上一家代理公司都鋪好了,秦非拿到這個項目簡直就是坐等收錢。
但是問題也隨之而來,被搶單的那家華康公司死活不肯鬆手,各種方法-輪番上陣跟秦非這兒較勁,最後還請來了說客。
這說客偏偏是秦非欠過人情的一個姓沈的生意人,這人據說還有一點黑-道背景,惹不起。
沈老闆一上來就使用套近乎的政策,跟秦非還不直說,就說要做東請秦非和華康的老總吃飯。
以秦非的背景雖說根本不忌憚沈老闆,但是他現在不想得罪人,他想著這次過去露一面,也算還個人情吧。
那天他還故意拿了一下架子,晚到一會兒,結果包廂的門一打開,他就看到江寧坐在裏面。
秦非頓時就愣了片刻,他想不到會在這種場合見到江寧。
本來這段時間他都快把這個人給忘光了,可是此時,他見到江寧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坐在那裏身子也挺得直直的,臉上表情極淡,那張精緻的面孔在見到他的一瞬間露出轉瞬即逝的驚訝神情。
秦非當時就覺得……自己又硬了。
「秦總,可算過來了。」 沈老闆笑呵呵地站了起來。
沈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長得濃眉黑目,看上去很隨和,但只有跟他接觸過的人才知道這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秦非臉上堆起職業笑容,道:「抱歉,沈老闆,路上堵車晚到了,久等。」
「沒關系,北京的交通越來越差啊!」 沈老闆寒暄幾句,就向秦非介紹身邊的人,「這位是華康的江總,想必你們應該早就熟悉對方了,只是沒見過面而已吧。」
江如海趕緊站起來向秦非伸出手,「久仰秦總,您可真是貴人,請了您幾次都沒請動,還得沈老闆出面,才請動您這尊大佛。」
秦非握住江如海的手,含笑道:「過獎。」
秦非自打進入商場以來,到如今打拼了也快將近十年了,別看他平時的私生活不檢點,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但是在工作和社交場合,他卻一直保持著良好的精英形象。
秦非出身在高幹家庭,爺爺和外公都是數得上號的開國元勳,他父親走的也是仕途,他雖然早就不跟父親住在一起,但身上多少還是帶著一些小時候被薰陶的官場氣勢,在生意場上,這樣的氣勢也讓他壓倒了不少競爭對手。
他今年只有二十七歲,手下經營著三家大公司,此次投資的醫療器械公司是他的第四家公司,這樣的成就連他一向處事嚴格的外公都連連稱贊。
秦非眼睛瞥向坐在一邊的江寧,只見江寧神情淡漠,根本沒看他。
秦非有點惱怒,心說這小子也忒高冷了點,今天這個場合,明顯他是貴客,一共四個人在場,另外兩個年紀大的都站起來跟他握手了,唯獨江寧這小子還在那冷著臉坐著。
「這位是……」秦非故意拉著腔調問道。
「哦,哦,」江如海連忙介紹,「這是犬子江寧。」說著他扭頭對江寧道,「小寧,還不向秦總打招呼。」
江寧這時眼皮才擡了擡,向著秦非看了一眼,目光中沒有任何神情,點了點頭,「秦總。」
秦非本來還想借機會跟江寧握個手,誰料江寧根本沒有握手的打算。
秦非心裏癢癢的難受,也只能忍著了。
「呵呵,江總的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哪裏,哪裏,」江如海見到秦非誇獎兒子,一時高興就多說兩句,「小寧在讀大學,也算是走入社會了,我想帶他見識見識生意場合,秦總您年少有爲,往後少不了您的指點。」
江寧坐在一邊不說話,他在心裏對老爸真是無語了。自從他偷偷把自己的高考志願改成新聞專業以後,一心想讓他學習商貿、子承父業的老爸就開始對他嚴加管教,不放過任何一次「鍛煉」他的機會,但凡有個稍微重要點的合作洽談都要帶著他去,生怕他對家族生意失去興趣。
今天他爸打電話來,說有一個特別重要的、關乎著公司生死的飯局,非讓他來參加不可,他老爸說了,這公司早晚是他的,現在到了生死存亡的節骨眼上,他必須站出來與老爸並肩作戰!
這不,今天被迫來了,結果那個所謂的「貴客」遲到了足足半個小時不說,一進門他就認出來這人是那天在車庫裏猥褻白帥弟弟的那個變態。
江寧對秦非一點好感沒有,他生平最討厭這種公子哥、二世祖,如果不是父親在那邊一味的恭維秦非,依著他的脾氣,他早就摔門而去了。
秦非面對江寧冷淡的態度,抿唇笑了笑,以一副長輩的口吻說:「小寧還真是個性啊,時下的年輕人都是這樣吧!哈哈,小寧今年上大一?多大了?十八還是十九?」
江如海笑道:「馬上就升大二了,今年十九。」
「唷,真是大好年華啊!一看到小寧的樣子,我就不由得想起我年輕那會兒了!」
秦非應付這種場合小菜一碟,他不知不覺就把話題帶入到江寧的身上,而且一直以過來人的語氣談論,使得江如海和沈老闆根本瞧不出來他那點小心思,也沒注意他悄然間已經開始肆意地稱呼江寧的小名兒了。
偌大的豪華包廂裏,只在桌子的一側坐著四個人,江寧一直沈默不語,而秦非與兩個年長者侃侃而談,眼神兒時不時地瞟向江寧,瞟得江寧滿身不自在。
後來,在沈老闆的撮合下,秦非答應江如海可以考慮把産品總代權還給華康公司,不過他打算在華康注資,購買一部分股權,這樣等於兩家公司合作,對于江如海那邊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江如海高興得頻頻給秦非敬酒。
秦非說:「不過呢,江總,我在簽合同前想考察一下貴公司,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請小寧作爲你們的對接人,不定期地跟我溝通貴公司的銷售情況。」
他這話一出,江寧就猛地擡頭看向秦非,目光再次清冷起來。
江如海猶豫道:「可是小寧平時還要上課,而且他對公司的業務不是百分之百熟悉,這個……」
秦非立刻道:「時間不是問題,我可以私下裏跟小寧碰,至於是否熟悉業務嘛,江總,您不覺得此時正是讓小寧徹底投身家族事業的好時機嗎?」
秦非說話時刻意加重了「私下」二字,他邊說邊留意江寧,果然江寧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江如海點頭:「嗯嗯,此話有理,那就這麽定了。」
「好!考察期一個月,這一個月,小寧,你可以就要跟著我嘍!」秦非打著哈哈道。
他心裏想的卻是:一個月老子再搞不定你小子,老子這「京城金槍小霸王」的頭銜幹脆就拱手讓出算了!
「小寧,祝我們合作愉快!」說完,秦非便向江寧伸出手來,表示要跟江寧握手。哼,這回你沒理由拒絕了吧!
江寧坐在一邊聽了一晚上,也看得出來父親是多麽渴望拿回産品總代權,這麽一來,他還真的沒法拒絕了。
在秦非近乎熾熱的目光中,他緩緩伸出手,握住。
秦非碰觸到江寧手心的瞬間,心神都覺得飄蕩了。江寧手上的皮膚很光滑,是他喜歡的那種細膩皮膚;江寧的手溫度有點低,與他這個人的氣質完全相符!
秦非再次肯定,他一定要操到江寧,這人絕壁就是爲他而生的!
於是,秦少一激動,就悄悄地伸出手指,在江寧的手心勾劃了兩下。
江寧的眉頭瞬間皺起,不再多做一秒鍾的停留,立刻把手抽了出來。
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下來。
江寧一刻都不想多呆了,他很想提前退席,可是他爸爸剛才給他使了好幾個眼色,示意他好好陪著秦變態,他礙于父親的面子,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留下來。
江寧又坐了一會兒,越來越覺得秦非的眼神過分,幹脆藉口說去洗手間,站起來要出去。
這時,秦非也站了起來,大言不慚地道:「正好我也去,小寧,我們一起去吧。」
江寧的臉色一僵,這人的臉皮還敢再厚點嗎?!
秦非跟在江寧的身後,美滋滋地出去,樂呵呵地跟著他進了男洗手間。
第3章 秦變態的攻勢
江寧見到秦非還真的跟在自己身後進來了,臉上的神色更加冰冷。
秦非隨手關上洗手間的門,朝著江寧眯眼一笑,特嘴欠地叫了聲:「小寧。」
江寧心裏這個膩味,從小到大只有家裏最親近的家人和長輩才這麽喊他,今兒卻聽著這個變態喊了一晚上,他有一種被人侵犯的厭惡感。
「你究竟想幹什麽?」江寧冷著臉道。
秦非聳聳肩膀,開始解褲腰帶。
江寧的眼中立刻閃現出戒備的神色,小腿繃得筆直,那樣子好像如果秦非敢有進一步舉動的話,他就會一個飛腿把秦非踢出去。
秦非無辜地眨了眨眼,「我尿尿啊,要不然我來洗手間幹嘛?」他拉下褲子,掏出家夥,不懷好意地朝江寧笑著反問道:「難道小寧你覺得在洗手間裏還能幹一些出格的事兒?」
江寧對這個人心裏是煩的要命,他冷冷地看他一眼,收起蓄勢待發的勁道,扭身就想走。
「餵,」秦非在後面喊道,「你不尿嗎?我看你一晚上都沒上洗手間了,可別憋著,聽說憋久了對前列腺不好,男人的前列腺很重要的。」
他在心裏默默地補充一句:尤其你將來是要做下面的那個,前列腺是否健康直接影響你的性福!
饒是江寧的涵養再好,此刻也受不了秦非這種直白的語言。
江寧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秦非,目光中除了冷漠還多了幾分不屑。
秦非在江寧的注視下,特別自然地扶著自己的家夥,抖了幾下,才把東西塞進內褲裏。
秦非這麽大幅度的動作,江寧想不看他一眼都難。
江寧的目光往下一移,眉頭緊皺著就把目光錯開了,這變態的那玩意居然是半硬的狀態!!!
「真不明白你這種人怎麽能成爲別人的眼裏的精英!」江寧平時一向禮貌待人,可是眼前這個人明顯就是個踩著鼻子上臉的無恥之徒,跟這種人,他沒有必要以禮相待!
秦非樂了:「你可以深入地瞭解瞭解我,我很願意向你展露我的內涵。」
江寧漠然道:「離我遠點,否則我會忍不住揍你,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
秦非系好皮帶,往前走了兩步,臉上帶著一抹笑意:「哪種人?我不明白你指的是哪種人。」
江寧心說,這個人的臉皮比長城的城牆還厚。
江寧覺得自己跟這種人說話簡直就是浪費時間!他不再多做任何停留,打開門出去了。
秦非看著江寧背影,突然覺得江寧好像比他想像中更有意思。
按說江寧的父親是華康的老總,家庭也是相當優渥的,而且江寧是獨子,將來一定是要子承父業的,但是江寧的性格中卻完全沒有圓滑的一面,這樣的人將來想要混跡商場的話,需要太多的錘煉了。
嗯嗯,就讓本少先「錘煉錘煉」你吧!
秦非回到包廂內,江寧已經一臉沈鬱地坐在那裏,看也不看秦非一眼。
江如海和沈老闆又跟秦非寒暄起來。過了十一點,晚宴也該結束了。
沈老闆的司機載著沈老闆先回家。
秦非因爲喝酒了,不能開車,在那假惺惺地跟江如海說:「酒後不能開車,咱得遵紀守法不是嗎。」
江如海陪著笑點頭,扭頭就對江寧說:「小寧,你送送秦總吧。」
江寧顯然是不願意的,但是這幾個人裏就只有自己沒喝酒,不去送的話又顯得失禮。
江寧在那猶豫著沒說話,秦非就對江如海擺擺手,「哪能麻煩小寧呀?我自己叫司機過來接吧。」
「那哪行?」江如海此刻正在狂刷好感度,趕緊說,「小寧的車技不錯的,讓他送你。」
秦非嘴上說著不必麻煩,那邊卻把車子鑰匙給江寧遞了過去,自己大模大樣地打開副駕駛一側的車門坐了進去。
秦非今天開的是一輛騷氣十足的橘色蘭博基尼。
江寧極度不情願地坐進駕駛座,他覺得開這種車本身就是嘚瑟,這車跟秦非那個人還真般配。
江寧面無表情地問道:「你住哪兒?」
秦非在江寧坐進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心跳急劇加速,他清晰地聞到江寧身上淡淡的清新味道,這味道混著江寧說話時的氣息,在縮小的空間裏變得那麽撩人心神。
秦非隨口報出自己在順義的一間別墅的地址,他平常工作時都住在東三環邊的高檔公寓裏,根本不去那間別墅住,但是既然江寧親自送他,那他就挑個遠點的地方吧。
江寧皺眉:「怎麽這麽遠?」
秦非揚起下巴看他:「我在涿州還有一套房子,那個才叫遠。」
江寧伸手去解剛剛系上的安全帶,「太遠了,你找代駕或者叫司機吧。」
秦非笑眯眯地道:「你不會是擔心我把你怎麽樣,不敢去了吧?」
江寧的臉上難道地露出一個嘲諷的淺笑:「激將法什麽的,對我沒用。」
說完,他打開車門揚長而去。
秦非也不惱火,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看著江寧邁著大長腿走了。
嘖嘖,江寧的身材可真好,他看上去像是經常鍛煉的那種,所以雖然體型屬於中等偏瘦,但很明顯可以看到他的身上好幾處都是肌肉,尤其從後面看江寧的屁股,翹挺有型,幹起來一定爽死!
他媽的,這種極品帥哥不泡到手秦非死都不能瞑目。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秦非估摸著江寧應該到家了。
他的手機准時響起,秦非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果然是江如海。
「餵,江總。」
「哎呀呀,秦總,你到家了嗎?剛才小寧回來說你找司機了,他就先回來了。」
「唉!」秦非歎了一口氣,「我本來想著不麻煩小寧了,都這麽晚了,但是小寧走以後我才想起我的司機這幾天請假了。」
「啊?這……這可真是不好意思。」
「哪裏,是我自己的疏忽。」
「那你現在回家了嗎?有沒有再找司機?」
「沒,太晚了就算了,我打算在附近找個酒店住一晚,就是我不太喜歡住酒店,而且明早有個重要的會議,我得回家換衣服……這個……」
江如海聽到這裏,滿含歉意地道:「秦總,真是抱歉,是小寧的疏忽,我這就讓他去接您,一定把您送回家。」
秦非繼續裝:「那太麻煩小寧了,不過我住在順義,太遠了,小寧送完我也不好回來。」
「那就讓他在您那裏留宿一晚,希望您別介意。」
要的就是這句話!
「當然不會介意了,我正好可以跟小寧聊聊年輕人如何選擇自己的事業,當初我也是在自己創業與繼承母親的家業之間猶豫過的。」
江如海跟秦非歡快地聊了半晌,放下電話就催江寧去接秦非。
江寧頭都大了,沒見過這麽往人家嘴裏送肉的,你兒子都被那個變態惦記上了!
江如海是個實在人,他這輩子雖然在商場打拼,但是他的思想相對來說是很保守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做了這麽多年,公司的規模還沒有擴大到理想化,因此就算打死他他也想不到衣冠楚楚的秦總會對自己的兒子抱著不可告人的心思。
秦非的風流和胡鬧只限於他們自己的那個圈子,像江如海那種一生循規蹈矩的人根本不知道秦非還有喜歡男人的特殊癖好。
江寧再次回到飯店的停車場時,滿臉的慍怒。
秦非明擺著是耍他呢!
但江寧沒有反駁父親的意思,這幾年父親獨自一人把他撫養成人很辛苦,今年公司又出了事兒,他沒參與進公司的事務已經覺得愧疚,平時能順著父親他都盡量順著父親。
他壓下心頭的火,打開秦非那輛該死的蘭博基尼的車門,坐了進去。
擰鑰匙打火、摘擋起步,江寧一言不發,看也不看秦非,開著車直奔順義方向。
秦非在一邊點著一根煙,愜意地吸了起來,「小寧,你說你,非得跟哥賭氣,還得多跑這麽一遭,如果剛才你直接送我,還來得及趕回來,這麽一來,你就得住我那裏了。」
江寧目視前方,沈著臉,沒有說話。
秦非繼續得瑟:「哎呀,我家只有一張床,你說怎麽睡呢?」
江寧煩得牙癢癢,終於反駁一句:「你可以睡在廁所!」
「噗……」秦非憋不住笑了出來,他發現江寧被他氣得臉紅的樣子真是百看不厭。
這一路從市區開到順義的高檔別墅區,真是難爲江寧了,他這邊開著車子,旁邊坐著個盯著他上上下下不停打量的變態,那目光都快能將他視-奸了。
車子性能好,又加上半夜道路暢通,江寧一路猛踩油門,比秦非預計的時間快了很多。
秦非下了車,朝著江寧努了努下巴:「進來吧,小寧,我的大門向你敞開!」
江寧厭惡地翻個白眼,給車子調頭:「借你車子開一晚,明天還你。」
說完,發動車子原路返回,一秒鍾都不肯多留。鬼才會住在這個變態家!
秦非看著遠去的車子,竟是片刻的驚呆,然後就是難以抑制的心跳。
江寧果然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啊!
如果說秦非之前是抱著看上江寧的「姿色」想要泡泡他的心態去逗引江寧的話,那麽這一刻,秦非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想去追求江寧了。
這麽多年來他雖然身邊不缺男男女女,卻從沒有談過戀愛,不懂得心跳的感覺。
但今天一晚上,他的心,跳了無數次。
他想,如果真的要談一場戀愛的話,也只有江寧這樣的男人值得他去認真地追求一次。
第4章 強吻一個
秦非上午一睡醒,還沒出被窩就拿出手機給江寧打電話。
電話響了半分鍾江寧才接起來,「餵?」
江寧似乎在運動,聲音裏帶著微弱的喘息。
秦非聽到他的聲音後,不由得嗓子一緊,睡醒後敏感的身體某處竟然有了反應。
「咳咳……起床了嗎?小寧。」秦非努力地壓下躁動。
江寧的語氣明顯很不耐煩,「都十一點了。」
秦非揉揉眼睛往外瞧了瞧,果然外面陽光明媚,這麽好的天氣不約會多可惜。
「你在做什麽?」
「打球。」
「打什麽球?」
「網球。」
秦非的腦海裏迅速閃現出江寧在網球場上揮拍擊球的身影,強健的性感之美,這樣的美人壓在身下,滋味兒一定與以前那些男孩都不同!他越發地覺得自己真是他媽的著迷了。
「小寧,過來接我一下吧,我下午一點鍾有個會議要參加。」
「我不是你的助理或者司機,沒有義務接你。」江寧僵硬地道。
秦非委屈地說:「可是你把我的車開走了,我怎麽去開會?」
「你家車庫裏有三輛跑車、四輛越野,隨便哪一輛都能讓你准時去開會。」
秦非厚臉皮地笑了起來,「喲,觀察的挺仔細嘛,看來你對我還挺關心的。」
江寧對秦非的自戀簡直無語,「我下午有課,上完課會去還你車子。」
說完,就把電話掛斷。
秦非看著手機無奈地聳肩,果然是朵高嶺之花,不是那麽好摘的。
江寧把手機塞回外衣兜裏,白帥在身後拍了拍他的肩。
「有事嗎?小寧子!練了一上午,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江寧搖搖頭:「沒事,繼續練吧,快比賽了。」
白帥皺眉道:「上午先到這裏,你今天狀態不好。」
江寧滿含歉意地說:「我爸的公司最近出點事,他總拖著我陪他應酬。」
白帥收起球拍,遞給江寧一條幹淨的毛巾:「你家老爺子也挺不容易的,時刻都想著讓你繼承父業。」
江寧無奈道:「唉,他也太心急了,大學畢業後我自然會回去接手的,算了,不說這些,你弟弟怎麽樣了?」
白帥一臉愁容:「那熊孩子,我算是說不聽他了,關了他幾天,又跑出去跟男人鬼混,媽的,你說他咋就染上這毛病,說出去我都嫌丟人,這要是讓我那蹲監獄的老子知道了,還不把他的腿打斷!」
江寧勸說道:「你也別發那麽大火,你們倆缺錢的話,我這裏有……」
「別!」白帥趕緊打斷,「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如果不是你爸的資助,我也上不起大學,能帶著白冰從農村出來,我特別感激你和江伯父,我不能再要你的錢了。」
江寧知道白帥的脾氣軸,沒再多說什麽,兩人拿起東西,去食堂吃飯。
吃完飯後,江寧和白帥就分別回寢室了。
江寧自從上了大學,就開始住校,一方面他很喜歡這種集體生活,認爲這是難得的一種經曆;另一方面,他覺得自己現在也算走上社會了,應該給爸爸留點時間和空間,畢竟自從媽媽去世後,爸爸一個人把他帶大,他想老爸也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找個第二春什麽的。
江寧剛走到宿舍樓下,就看見在宿舍樓入口處的告示牌下站了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條黑色休閑褲,和一件非常騷包的明黃色t恤,還戴著一副擋著大半個臉的蛤蟆墨鏡,修長的身材和明顯不屬於大學生的氣質,讓他往那一站惹得進進出出的學生不停地側目觀看,連院子外都有女生往這邊張望。
江寧立刻感到頭大了,秦變態居然跑到他學校來!
江寧恨不得扭頭就走,或者裝作不認識秦非,快速地閃進宿舍樓裏。但這個時候,秦非就跟有心理感應似的,扭頭便看到了江寧,立刻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喲,小寧,回來啦!」
江寧的臉色瞬間僵住,秦非朝他走來的時候,周圍已經有學生在看他們倆了。
兩人都是外形出衆的人,站在一起不引人注意才怪!
現在,江寧唯一慶幸的是白帥跟他不住在同一棟宿舍樓,要不然被白帥知道這個猥褻白冰的變態居然跟他有聯系,白帥一定會氣得跑來狂揍這個變態……
秦非雙手插在褲兜裏,一副風流瀟灑的樣子,走到江寧面前,看了一眼江寧手中的網球包,笑道:「原來你也喜歡打網球,那個告示牌上寫著你下個月有比賽,看來你還是高手啊,哪天跟你切磋一下。」
江寧根本不理他,冷著臉從外套的兜裏摸出車鑰匙,扔給秦非:「車子還你!」
說完就想繞過秦非進樓裏。
「等等。」秦非一把握住江寧的胳膊。
天氣很熱,江寧打完球後就去吃飯了,胳膊上掛著一層薄汗。
按說秦非一向事兒多而且有點潔癖,他平時跟那些男孩子們接觸時都要求對方洗得幹幹淨淨,他才會碰。但今天,秦非不知道怎麽了,這麽一握上去,只覺得江寧的小臂很有力道,肌肉結實,而且皮膚的手感真是好得沒話說!那層薄汗也特別性感。
越來越滿意了!!!
江寧可不會這麽想,他猛地往後退一步,迅速地把胳膊抽出,警告性地看著秦非:「這是學校,你注意點!」
再次被不留情面拒絕,秦非剛才的痛快感覺瞬間消失。
他皺起眉,「我又沒想怎樣,你總得告訴我車子停在哪吧!」
江寧的臉色依舊很差,「最西邊的小樹林裏。」
「找不到!」秦非對江寧的態度很生氣,操,讓老子碰一下很難受嗎,跟老子站在一起很丟人嗎!
「你打聽一下。」
「不行,你帶我過去!」秦非強硬地要求道,「你們學校這麽大,我走丟了,你賠得起嗎?」
江寧算是見識到無賴了。
宿舍樓下本來就是人來人往的地方,他是真心不想在衆目睽睽之下跟秦非有過多互動,別的不說,就說秦非這身張揚的打扮吧,一看就是個有錢沒處花的風流公子哥,跟他拉拉扯扯的算什麽啊!
江寧只好退一步,忍耐地道:「我把球包放回去。」
「那我跟你一起上樓。」秦變態得寸進尺。
「你……」江寧真是無可奈何了,「算了,走吧!」
他如果真把秦非帶寢室去,那他一定是瘋了!秦非這輩子也甭想進他的寢室!
江寧快步地走在前面,秦非跟在他身後。
看著江寧匆匆的步伐,秦非越來越不爽了,放下身段來追他,得到的卻是這樣無視的態度,靠!他秦大少啥時候這麽低聲下氣過?!
跟著江寧在校園裏走了二十多分鍾,越走越偏僻。
秦非忍不住問:「你把車停哪了?走這麽久還不到。」
江寧特敷衍地說:「不遠了。」
「操,十分鍾前你就說不遠了。」秦非有點惱火。
江寧不語,繼續往前走。
秦非憋著一肚子火跟在身後,又走出五分鍾才看到一片明顯平時沒人來的小樹林,外面就是學校院牆了,而他那輛價值六百多萬的進口蘭博基尼遮遮掩掩地停在小樹林裏,就跟他的車特見不得人、怕被人看到似的!
「就在那了!」江寧扔下一句,扭頭就走。
操了!秦非的火「騰」地一下子著了。
「他媽的江寧,你別太過分!別以爲老子看上你了,你就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秦非摘掉墨鏡,扔在地上,朝著江寧吼了起來。
江寧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秦非,依舊是那副特別不屑的表情。
「沒人要求你看上我,而且我早說過,我對男人不感興趣,尤其你這種男人。」
「我這種男人怎麽了?」秦非大步走到江寧面前,瞪著眼睛看他,「我哪裏配不上你?讓你這麽擠兌,操,江寧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了不起,冷豔高貴特別難追?!」
江寧眼睛都不眨地道:「是。」
秦非的拳頭攥在一起,他突然很想揍眼前這個人!
自己起床後就跟傻逼似的把下午的會議推遲,跑到江寧的學校來,想著借還車的藉口跟江寧吃個午飯,這種突然襲擊式的主動追求,尼瑪不是很管用嘛!!可是江寧他媽的怎麽完全不吃這套!!
江寧冷哼一聲:「你死了這條心吧,還有,別打我父親公司的主意,那樣只能讓我更加鄙視你!」
江寧說完這些,一秒都不再逗留,提著網球包就往來時的方向走。
這算是很直白的拒絕了。
秦非這輩子被人拒絕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的過來,而江寧在這個巴掌上占據了分量很足的一根手指。
秦非本來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更不是一個肯輕易放下身段的人,他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對江寧的多次示好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此時他如果這麽輕易地放江寧走,那他就不是那個行事強硬、心狠手辣的秦家大少了。
秦非在江寧走出不到三步的時候,突然大步向前,重重地用力推向江寧的後背。
江寧沒有防備,再加上秦非的力量很大,被他這麽一推,身體向前倒去。
前面恰好是一棵樹,江寧單手扶住樹站穩,轉身就要斥責秦非。
秦非卻飛快地靠上來,按住江寧的前胸,毫無預兆地湊過來吻住了江寧的雙唇。
第5章 珍愛生命遠離直男
秦非的動作太快,江寧沒反應過來,先懵了。
秦非感覺到江寧的震驚和短暫的無措,心中頓時暗爽,嘴下用力,重重地吮吸江寧的嘴唇,舌頭更是靈活地順著齒縫鑽了進去,挑-逗十足地在江寧的嘴裏好一通舔。
江寧只懵了片刻,就回過神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神聖的學校校園裏,被一個同性給強吻了!
到了這一步,江寧就算是再好的素養也忍不住了!
他攥起拳頭,使出全部的力道,照著秦非的肚子就是一拳。
「我-操!」秦非沒防備江寧竟然真動手,痛呼一聲,捂著肚子就蹲下了。
秦大少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他平時從來不愁情人,想要什麽類型的,給陳大頭打個電話過去,陳大頭一天之內就能把人給他送來。所以秦非差不多已經忽略了,對於一個非常純正的直男來說,這樣的冒犯是帶有欺辱性的。
秦非被打的一瞬間想著,江寧的味道真不錯,能嘗這麽一口,挨一拳也值了,就是這小子下手忒他媽的狠!
江寧滿臉通紅,攥著拳頭,眼中充滿憤怒的火花。
「秦非!你別欺人太甚!」
江寧用手背抹了抹嘴巴,嘴裏還能感覺到秦非的味道,甚至秦非的口水還殘留著,江寧心裏一陣惡心,「呸」地往旁邊的土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這個動作一下子把秦非給激怒了。
媽的,老子是有多讓你嫌棄!
秦非這輩子可沒受過這麽大的羞辱,連自己的口水都被人當成髒東西那麽嫌棄。
「裝什麽清高?你要是真清高,昨天就不該陪我喝酒、送我回家!還不是爲了你老子公司的事兒向我低頭?現在碰你一下倒跟我來這套,拿雞把什麽喬!有種你昨兒見我第一面就摔門走人呀!別說你看不出來我對你的心思,他媽的當了□□還想立牌坊,想得挺美!」
秦非這人天生有一個破毛病,就是嘴毒,尤其在他得意和吃虧時,嘴巴更是毒到家了,專揀對方的軟肋狠狠地戳,他現在被江寧打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哪能就這麽放過江寧。
江寧緊緊地皺眉,冷著臉死死地看著他,卻沒說話。
秦非更是來勁兒了,繼續嘚吧:「江寧,都是男人,今天還就跟你直說,本少看上你了!你痛快點從了,我會考慮對你老子的公司下手輕點,你要是再裝逼,那別怪我出手狠!我還真不怕你鄙視我,等我把你按在床上操得嗷嗷直叫時,你就知道鄙視那倆字根本不值錢!」
一向自認爲自持力極高的江寧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一把薅住秦非的衣領,把秦非從地上提起來,揮拳就要再揍。
這時候,秦非突然發力,擡起膝蓋,毫無徵兆地朝著江寧的褲-襠頂去。
這一下又快又狠!
江寧察覺到秦非的動作,連忙去擋。
就這樣,兩人扭打在一起。
秦非是沒什麽打架經驗的,倒是江寧看上去經驗豐富,每一下都照著秦非的痛處打去,而且秦非剛才挨了一拳,已經吃虧在先,此時想要反撲,難度太大。
倆人打了幾分鍾,江寧就把秦非按在了地上,自己坐到了秦非的身上,掐著秦非的脖子。
秦非一看大勢已去,心裏罵道:老子竟然打不過這小子,操!
江寧眯著眼睛,喘了幾下,說道:「秦非,你真欠揍!」
秦非此時被江寧揍得頭發已經亂了,臉上挨了不輕不重的一下,眼窩有點青,但是整張臉的臉色煞白,衣領被江寧拉扯開了,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來。
雖然狼狽成了這個樣子,但秦非的臉上依舊滿是不服氣的神色。
秦非調整了一下呼吸,繼續嘴欠地說道:「喲,原來你喜歡這個姿勢啊,來,哥教教你,這叫騎乘式。」
江寧頓時覺得自己下手還是不夠重,這變態竟然還有力氣耍流氓!
「秦非,離我遠點!否則下次我保不准會打斷你兩根肋骨。」江寧冷聲警告道。
秦非可不是嚇大的。
他突然向上頂了兩下胯,還吹了聲口哨:「小寧寧,屁股的感覺不錯嘛!」
江寧這才反應過來,這個變態向上頂的那兩下是在模擬性-愛的動作!
江寧掐著秦非脖子的手力度又加重幾分,冷冷地說:「別再來這惹我,我不像你想得那麽好惹!」
說完,他慢慢地松開秦非,站起身,鎮定自若地拿起放在一邊的網球包,朝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秦非躺在地上,看著江寧的背影,忍著身上的疼,高聲痛罵:「江寧,你他媽別以爲打了老子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告訴你,老子還就纏上你了!回去洗幹淨屁股等著被我操得嗷嗷叫吧!」
江寧攥著拳頭快步往前走,他真怕走慢幾步,他會忍不住返回去把秦變態揍死。
秦非直到江寧的身影消失後,這才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打開車門,坐進車裏。
秦非揉著眼睛,把江寧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二十幾遍,這才稍微出了一口氣。
隨即,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昨天萌發出的那個「好好談戀愛、好好追江寧」的念頭真是扯淡!江寧這種不識好歹的人,就得來硬的!媽的,就欠給他下點藥,直接拖到床上,幹他個百八十遍的!
秦非開著騷包的蘭博基尼,心情奇差地回了自己的住處,他這副狼狽的樣子,可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偏偏當天晚上,他的幾個臭味相投的朋友給他打電話,約他出去玩。
大春子在電話裏叫喚著:「我說愛妃啊,出來陪朕消遣消遣。」
這幫人平時就愛拿秦非的名字開玩笑,經常這麽調戲秦非。
秦非不耐煩地道:「滾!少他媽煩老子。」
大春子樂了,「愛妃不是來大姨媽了吧,這麽不爽?」接著周圍也是一陣哄笑聲。
秦非更煩了,眼窩那兒疼著呢,「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老子今兒懶得動,不出去了。」
「哎,別啊,今兒我跟陳大頭這兒看一新鮮貨,還想跟你顯擺顯擺呢!」
「他能有新鮮貨?有新鮮的也輪不到你!」
「操,啥話啊,合著到我這兒都成破鞋了?來,來,來,小白冰,跟你秦哥打個招呼。」
電話那邊立刻傳來一個甜得發膩的聲音:「秦哥好,秦哥,還記得我嗎?」
秦非抖了鬥雞皮疙瘩,心說,也就大春子那種白癡會相信這是新鮮貨!
白冰……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秦非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來了,他第一次見到江寧時候,江寧就是跟白冰、還有白冰的那個*哥哥叫白什麽的在一起。
一想到江寧,秦非又氣得牙都癢癢了。
他對著電話狠狠地說:「大春子,這種貨色你自己留著吧!」
江寧、江寧!
又是江寧!
秦非是越想越生氣,他這輩子從沒吃過什麽大虧,江寧簡直徹底把他給惹怒了,被江寧胖揍一頓的仇必須、一定、鐵定要報!
他掛了大春子的電話,立刻就給自己的助理打電話,讓助理去跟江如海溝通,注資什麽的,做夢吧!你們華康的生意,老子搶定了!
沒過半個小時,江如海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態度特別誠懇地問秦非,爲什麽要改變主意。
秦非明裏暗裏地說江如海那兒不積極,尤其是那個對接人江寧,一派消極的態度。
江如海一聽秦非在埋怨江寧,立刻就說:「秦總啊,小寧對於業務確實不熟悉,讓他給您介紹業務太過強人所難,我今天已經指派了一個專業的小組專門替代小寧做這件事,這個小組包含了銷售、管道、售後、技術、甚至財務、人事……巴拉巴拉巴拉……」
一番話竟然把秦非說得啞口無言。
人家江如海頭頭是道,而且態度誠懇,秦非根本找不出半點問題來。
這時候,秦非如果還堅持不合作的話,真的沒理由了。
他怎麽著也不可能說,老子強吻你兒子被你兒子揍了,所以現在老子不幹了!除非你兒子來跟老子道歉,趴下讓老子操一頓!
可是這話,換成歡場上的秦大少可以說,商場上的秦總卻萬萬不能說!!!
秦非突然發現,這爺倆合夥讓他吃了個啞巴虧!操!
秦非都想摔電話了!
他是怎麽都不可能咽下這口氣的!
接下來的幾天裏,秦非連覺都睡不好,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是江寧那張好看的要死的臉。明明是一張讓人神魂顛倒的面孔,唯獨面對他時卻是冷得跟冰山似的,秦非一想到這一點就想要把江寧掐死!
休息了一個多星期,秦非臉上的烏眼青消了,公司裏囤積了一大堆事兒,他不得不去公司上班。
再經過忙得要命的一周,公司裏的事兒終於處理的差不多了,秦非從繁忙中抽身出來,便又開始琢磨著怎麽找江寧的麻煩。
恰好那天,助理向他提交下半年的公益活動計劃書,請他簽字。
秦非這個人平時很注重公益活動,他這幾年沒少給公益事業投錢。
在這份計劃書裏,江寧看到了「贊助大學生體育運動」幾個字。
「小張,我記得X大的體育活動也是咱們贊助的?」
張助理應道:「是啊。」
「網球比賽也是?」
「對啊,網球比賽下周就要舉辦了呢,秦總,您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秦非若有所思道:「沒什麽,我只是最近對網球很感興趣,小張,你安排一下,我想去看幾場比賽,然後跟得獎的選手見個面。」
張助理喜道:「秦總,您贊助了X大百分之九十的體育活動,校長早就想見您,已經跟我提過好幾次了,可是您一直不肯露面,這次總算想通了。」
秦非點點頭,「嗯,這次見一見吧。」
「是,我立刻安排。」
「還有,關于華康那邊,不管考察的如何,注資我是絕對不考慮了,考察完以後就找出不合作的藉口,繼續搶他們的産品獨代權,並且把他們的管道商和經銷商全部挖過來!」
既然沒法跟江寧好好談了,那麽對于江寧老爹的公司,他也就沒有理由手軟了,回到商場的秦非,依舊是心狠手辣的。
「是,咱們公司的規模擺在這裏,想吞並華康易如反掌。」就是不知道秦總當初怎麽想的,又要注資、又要考察的。
當然,後邊的那句話張助理是不敢說出來的,因爲秦總最近臉色都很難看,還經常發飆……
第6章 你求我啊
秦非是在男子單打決賽那天出現在賽場的。
比賽下午兩點半開始,夏日的午後陽光很毒辣,秦非戴著一副大墨鏡,在五、六位校領導的陪同下,走進網球場。
原本嘈雜的球場在這幾個人的到來之時,漸漸地安靜下來,衆多人的目光聚集在這個沒見過的帥哥身上。
秦非身高腿長,打扮得時髦又貴氣,走在幾位頭發微禿的校領導之間,顯得特別紮眼。尤其他穿著一件普通男人很難hold住的粉色T恤,耳朵上還戴了一個亮閃閃的鑽石耳釘,雙手插在褲兜裏,學生們乍一看還以爲校領導把哪個明星給請來了呢。
江寧正在場邊做准備活動,忽然覺得觀衆席間有一道不同尋常的目光凝視著他,天生敏銳的直覺讓他循著目光望去,一扭頭就看到了耀眼的秦非環抱雙臂看著他。
兩人的目光碰到一處,江寧的心瞬間一沈。
大概二十多天沒見過秦非,江寧還以爲秦非的新鮮勁兒過去了,不再糾纏他,又加上江寧這段時間把精力全部用在訓練和比賽上,也就沒再琢磨秦非的事兒。
今兒猛一看到秦非,江寧的直覺就是:這人一定是來搗亂的!
「寧子,今兒這場是硬仗,英語系那小子聽說在英國受過職業訓練。」白帥拍了拍江寧的肩膀,把江寧的思緒拉回來。
江寧繼續做拉伸動作,語氣一慣的平靜無波:「嗯。」
白帥俯下-身子,在江寧耳邊叮囑道:「我觀察這小子的體力不如你,你還是堅持打快,把他調動起來,先遛他幾圈再說。」
「知道。」江寧的回答很簡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緊張,也看不出興奮。
白帥又拍拍江寧的肩,「寧子,拿下這場你就是冠軍了!」
江寧這時才慢慢站起來,看了白帥一眼,鄭重地點頭。
原本這次的網球比賽,江寧和白帥都報名了,倆人平時一起訓練,就想著能在決賽會師,誰料比賽開始前兩天,白帥的腳意外扭傷,只得退賽。
江寧知道,白帥這是把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了,因爲江寧算是白帥教出來的半個徒弟,江寧拿冠軍,白帥心裏也能得到幾分滿足。
就在江寧和白帥交談之時,坐在主看臺的秦非臉色難看到極點,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盯著江寧和白帥,他看到江寧跟白帥說話時目光坦然,他看到白帥的手拍在江寧肩上時江寧毫不抗拒,他甚至看到江寧對著白帥笑!!!笑得露出一口白燦燦的牙!!!
對著別人笑語嫣然,對著他就冷面無情,這他媽的就是江寧!
秦非攥緊拳頭,他發現自己在面對江寧時遠沒有自己認爲的那麽淡定。
他現在特別想衝上去揍人,不僅揍江寧,連帶著江寧身邊的那個傻逼也一起狠揍!
比賽開始後,江寧的狀態不錯,一開始就壓著英語系的對手打。
江寧個子高,穿著一身白□□球服,沒戴網球帽,倒是在額前綁了一圈運動頭帶,發球的時候把球高高拋起,然後大力揮拍,動作一氣呵成,瀟灑又帥氣。每贏下一分,現場的女孩子都會尖叫鼓掌,坐在場邊的瘸腿白帥更是興奮地揮拳。
秦非自始至終盯著江寧看,隔著墨鏡,目光貪婪而不加收斂。果然是老子看上的男人,渾身上下透著迷人的吸引力。
江寧拿下第一盤後,坐回到休息區,聽到身後的女生低低地議論。
「跟校長坐在一起的帥哥是哪個明星呀?怎麽沒見過?」
「傻了吧,他可不是普通的文體明星,那人只出現在財經版。」
「富商唉,看著很年輕,好帥啊!」
「當然,人家是貨真價實的高富帥,今年二十七歲,還沒有女朋友呢。」
「你怎麽這麽清楚,想傍他吧?你瞧他往咱這邊看呢,是看你呢麽……」
江寧仰頭喝下一口水後,眯起眼睛,蹙起眉毛,極其不滿地擡頭向秦非看一眼。
這一眼又跟秦非對上了,秦非忽然唇角上挑,微微笑了。
嗯,只要江寧也不淡定,他就很開心。
江寧錯開目光,變態就是變態。
秦非雖然戴著墨鏡,但他的目光太過火熱,也太過具有侵略性,江寧在場上時已經竭盡全力去忽略秦非的存在,努力地集中注意力打球,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他還是覺得不舒服,越刻意就越難以忽略。
第二盤比賽,江寧發了狠地打,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拿下對手,輕松奪得冠軍。
白帥一瘸一拐地跑上來,抱住江寧激動地誇贊:「操,寧子,你今兒發揮得太*了!」
江寧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他其實是想盡快結束比賽,也能盡快結束秦非對他放肆的注視,他討厭那種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比賽結束後,校長親自講話,巴拉巴拉地講了二十多分鍾,然後就邀請比賽的贊助商秦先生頒獎。
秦非在一衆女生雙眼放光的注視下走上台,接過獎杯,徑自遞到江寧面前。
他連墨鏡都沒摘,又帥又酷,簡直到了狂霸拽的程度。
江寧一看他遞過來的獎杯,臉上的神情更加地冷淡了,接過獎杯也不跟秦非握手,兩人全程無交流,一遞一接就完成了頒獎的全過程。
站在一邊的校長和獲得第二名的英語系男生都快哭了。
校長:按規矩先給亞軍頒獎,然後才是冠軍,秦總,您這樣搞得我很難做啊!
英語系男生:說好的第二名獎杯哪裏去了?
秦非將手插回褲兜裏,轉身對校長說:「晚上我跟獲獎選手吃個飯。」
說完,瀟灑下臺,一秒鍾沒有多留。
校長十分高興,趕緊吩咐人去安排,以前爲了請秦非贊助學校的項目,校長好幾次主動請客,每次都被拒絕,想不到這次秦非這麽主動,他仿佛看到了無數項目資金在向自己招手!
江寧根本不想跟秦非一起吃飯,可他還沒開口,校長就拉著他的手語重心長地說:「江寧同學,看得出來,秦先生很關注你,晚上你要好好表現,爲校爭光!我相信你是個懂得集體榮譽感的人。」
江寧極度無奈。
去赴宴之前,江寧接到爸爸的電話,他向老爸彙報了比賽結果,老爸表示祝賀,父子倆平時的感情還是極好的。
江寧發覺爸爸的語氣異常,就問他有什麽事情。
江如海說:「還不就是公司裏的事兒,上次你見過的那個秦總,本來當時談好的合作方式,現在又變卦了,不但把我們主營産品的獨家代理權搶走了,還挖走我手下好幾個業績好的銷售員,連管道商和經銷商也給搶走一大半。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麽時候得罪過他。」
江寧沈默半晌,問道:「爸,損失大嗎?」
江如海歎氣道:「沒事兒小寧,老爸會想辦法的,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那個秦非不過是個三十不到的小輩,我不信他還能怎麽樣,大不了這個單子老爸不要了。」
江寧掛斷電話後心裏很不痛快,他知道老爸就是這個脾氣,沒事兒的時候總逼他接觸公司業務,說什麽替老爸分擔、將來繼承家業,但真有事兒了,反倒又不讓他插手。
江寧想起那天他揍完秦非,秦非說過的那些話,看來秦非現在是非得搞垮他爸不可了。
他頓時有些惱火,也更加瞧不起秦非了,這變態有本事衝著正主來,搞他爸爸算什麽本事!
晚上跟秦非吃飯時,江寧對秦非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飯桌上,學校領導都在,一幫人在那恭維秦非,秦非面不改色地聽著,眼神竟然很收斂,都沒怎麽看江寧。
飯吃得差不多時,校長就把話題引到了請秦非給學校贊助的事兒上。
秦非眯著眼睛,慢悠悠地開口:「說到贊助,我有個網球俱樂部,打算選拔幾名優秀的年輕選手,請專業外教指導,成績好的明年可以由俱樂部推薦進入世界職業網球比賽。」
這話剛一說完,江寧心中一震!秦非說出的那個網球俱樂部名字在業內是很有名氣的,但凡打網球的沒有不知道這一家的。
江寧一直不知道秦非手裏到底有多少産業,說白了,他其實是根本不關心,現在秦非說那家俱樂部是他的,這讓江寧很是震驚,這麽說,他還真有些低估秦非的身家了。
校長一聽,立刻笑哈哈道:「秦總,你看我們江寧同學如何?他今天的比賽你也看到了,沒得挑,這就是我們國家未來的費德勒呀!」
秦非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擡眼看向江寧:「江寧同學感興趣嗎?」
江寧目光清冷地與秦非對視片刻,說道:「我覺得白帥更合適,他在網球方面的天賦有目共睹,而且他是專業的體育系學生,我只是網球業餘愛好者而已。」
秦非放下酒杯,不悅地道:「名額只有一個,只給這次比賽的冠軍。」
江寧立刻說道:「這次如果不是白帥受傷不能參加比賽,冠軍應該是他的。」
秦非冷下臉:「這麽說,你是要把冠軍讓給他?」
江寧說:「冠軍本來就有他的一半,如果沒有他,我也拿不到冠軍。」
秦非沒再說話,只冷冷地笑了笑,忽然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在場所有的人都心頭一緊,這是生氣了呀!!!
坐在一邊的張助理見狀,連忙對校長笑道:「對不起,我們秦總要去個洗手間。」
校長和其他幾位連連點頭,秦非的脾氣大他們早就有所耳聞,但誰讓人家是贊助商呢。
沒過幾分鍾,校長就催促江寧出去看秦非,其實是變相地讓江寧去給秦非道歉。
江寧不好駁校長的面子,只好出去了,但他根本不會去給秦非道歉,索性站到酒店門外抽煙去了。
於是,秦非剛從洗手間出來,就透過酒店的玻璃看見江寧背對著他,右手夾著一支煙,環抱雙臂站在那裏。江寧的身材修長而健美,從後面看過去,完美得無可挑剔,他的頭發烏黑泛光,白皙細長的後頸引得人無法挪開目光。
而江寧吸煙的樣子更是讓秦非著迷,他修長的手指夾著白色的香煙,一舉一動都很優雅,而優雅中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憂鬱,似乎那人正沈浸在無邊的心事之中,窗外的車水馬龍、燈光璀璨,不過是那人的襯托背景而已。
秦非出神地看了良久,剛才在飯桌上因爲江寧而生的氣早就煙消雲散了,這個男人太美了,秦非從來沒這麽沈迷過,他越發地想要得到這人。
秦非緩步走出門,站到江寧身邊,伸出手,懶懶地道:「來支煙。」
江寧扭頭皺眉看他,眼神裏分明寫著:你這人臉皮真他媽厚!
秦非微微一笑,伸手把江寧手中的煙搶了過來,塞進嘴裏狠狠地吸了一口,濃鬱的煙味兒混著江寧的氣息衝擊他的感官,他無法避免地又想到那天午後的那個吻,江寧的味道,美好得讓人窒息。
「想不到你會吸煙。」秦非說。
江寧冷聲反問道:「我爲什麽不能吸煙?」
「你的樣子像是個優良少年,品學兼優,還是校園偶像,當然,你吸煙的樣子也很性感。」
秦非說完這幾句話,本來是等著江寧嚴辭反駁的,卻想不到江寧居然沒說話。
他眯起眼睛瞧著江寧,江寧沈默一會兒,竟然放柔了聲音說道:「那個名額,給白帥吧,他比我需要。」
秦非一怔,胸口莫名地湧上怒氣,他深吸一口氣,說:「江寧,你知道你爸爸公司的事兒吧?我搶了他百分之八十的生意。」
「嗯。」
「你不幫你老子的公司說情,反倒替白帥來向我爭取那個名額,江寧,別告訴我白帥比你爸的公司還重要!」
江寧平靜地說:「那不一樣。」
「呵呵!」秦非笑了,把手中的煙頭掐滅,冷冷地道:「行,江寧,那你求我啊,你求我,我會考慮把這個機會給那個姓白的!」
第7章 再吻一個
「求……」江寧似是喃喃自語一般,輕笑道,「我很久不求人了。」
這話聽進秦非的耳朵裏,就好像江寧在故意跟他叫板似的,他的火氣立刻又上來了。
「江寧,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哭著求我的!」放狠話這件事,秦大少最擅長了。
江寧的眼皮微微動了動,瞧著秦非,沒有說話,但眼神充滿輕蔑,明顯根本沒把秦非的話當回事。
秦非咬著牙,突然湊近江寧,在他耳邊一字一句地說:「有一天,我要把你操得哭著喊著求我輕點!你等著,小寧。」
說完,秦非就繞過江寧,朝包房走去。
江寧轉身看了一眼秦非的背影,這個人走路時喜歡一隻手插在褲兜裏,明顯就是耍帥,後背挺得筆直,光是這樣一個背影,就能感覺到這人優越感十足。
在江寧的眼裏,秦非就是個二世祖,可能某種意義上算是成功人士,但如果沒有家族背景的話,秦非絕不會有今天的地位成就。
這樣的人,他江寧會放下身段去求?秦非,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江寧深吸一口氣,也回到包房。
一進門,就看見秦非跟幾位校領導喝酒,那副侃侃而談的精英模樣,根本與剛才的那個流氓判若兩人。
校長開口說道:「江寧,剛才秦總說你放棄去俱樂部的機會了?」
江寧一愣,他本來沒做決定,但是校長這麽一說,他反倒不好說什麽了。
校長見江寧沒說話,便又說道:「既然你放棄了,那麽秦總的意思就把這個名額給第二名的楊銳,你沒什麽意見吧?」
坐在江寧身邊的英語系男生楊銳非常激動,沒等江寧再說話,就站起來向秦非敬酒,連聲道:「感謝秦總的厚愛,我一定不辜負秦總的厚望。」言談間早就沒有下午輸球給江寧時的沮喪。
「嗯。」秦非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他端起酒杯飲酒與楊銳喝酒,目光卻瞥向江寧。
江寧除了一開始愣了一下,臉上始終沒有表情,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什麽訓練名額,愛給誰給誰。
秦非對江寧永遠清清冷冷、不卑不亢的態度很慪火,但他轉念一想,如果江寧也跟那些一味迎合他、只知道陪笑臉的人一樣,自己也不會喜歡江寧了吧,當初不就是江寧與衆不同的氣質吸引了自己嗎。
那晚吃過飯以後,秦非沒再找江寧。主要是因爲,秦非覺得江寧對自己的影響有點超出計劃了,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過了一個多星期,張助理在彙報工作的時候,提到資助X大體育項目的事情,順口說了一句:「秦總,您還記得X大的那個叫楊銳的男生吧?就是獲得網球比賽第二名,後來被您相中,進了咱俱樂部的那個大學生,他最近天天打電話,想請您吃飯,感謝您的栽培。」
秦非皺了皺眉,楊銳?他想了片刻,對這個人還是沒什麽印象。
「哦,你回拒就行。」
「我是拒絕了,可這人挺軸的,不肯放棄。」
秦非也沒當回事,只不過張助理提到網球俱樂部的事,他想了想就說:「X大有個叫白帥的,你去溝通一下俱樂部那邊的負責人,考察一下這人,如果真是個網球苗子就招進來吧。」
張助理心裏暗暗吃驚,以往秦總根本不管這些事情,俱樂部又不是主要營利部門,可是近期秦總這些舉動很反常,看得出來都跟叫江寧的那人有關系。不過在秦非身邊時間久了,張助理很清楚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秦非手下人辦事都是效率很高的,立刻就去辦了。
三天以後,秦非接到江寧的電話。
當時他正在給公司的中層管理開會,看到手機上的號碼,立刻拿起電話出門去接。這麽多年,公司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秦非開會時接電話,而且還是去門外接,紛紛暗自震驚。
秦非按下接聽鍵時,心中難以抑制的有些興奮,說話時卻故意壓著語氣。
「餵?」
江寧在電話另一端用一慣沒什麽感情-色彩的語調說:「我是江寧。」
「哦,有事嗎?」
江寧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你把進俱樂部的名額給白帥了?」
秦非其實早就知道江寧打電話肯定是因爲這件事,但是聽到江寧一張嘴就提白帥,他的心裏還是挺不舒服。
「嗯,怎麽了?你不是很希望我這麽做嗎?」
「有點驚訝。」江寧直言道。
秦非冷笑一聲:「如果你覺得因爲你我之間的事情,我就會埋沒一個人的前途,那麽你也太小瞧我了,如果姓白的真是個人才,我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江寧沒說話。
秦非聽著電話裏的沈默,有些得意地說:「你打電話是來謝我的?」
江寧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我希望你是真的因爲看中白帥的才華才招募他的,而不是因爲別的原因。」
秦非一聽這話,剛才的得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江寧打電話過來是想告訴他,別難爲白帥!
秦非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低吼道:「江寧,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麽想!」
「如果你不是公報私仇的人,那麽我父親公司近期的危機是怎麽回事?」
「你爹的那個破公司,老子早就想滅了!我想滅它的時候,還不知道那是你老子的公司!這是商業行爲,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江寧,我一直以爲你也就是看上去清高點,內心其實是個挺公正、能理解我的人,原來你他媽也不過是個小人之心而已,操,算我看錯人了!」
秦非氣得夠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媽的,江寧那小子是不是以爲老子看上他了,他就能爲所欲爲了?操!
秦非的心情極差,差到後面的會也不想開了,直接回辦公室去發脾氣去了。
說實話,秦非真沒想對白帥怎麽樣,他是挺嫉妒江寧跟白帥走得近,可是白帥那種檔次的,在他秦大少的眼裏真心不值得一提!
他氣的是,江寧對他連個最基本的正確的評價都沒有,今兒江寧這通電話這讓他覺得沒准自己在江寧的心裏是個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仗勢欺人、魚肉百姓的惡霸呢!
老子想欺負的、想蹂-躪的只有你江寧一個人好嗎!
他還幻想著江寧會是個能理解他的心靈好伴侶呢,伴侶……伴你麻痹!
秦非一下午就在辦公室裏抽煙,抽了整整一盒煙,才把心頭的怒氣壓了下去,等他意識到該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天都黑了。
公司裏的人早就下班了。
平時他一生氣,公司裏就沒人敢靠前,都知道他脾氣壞,誰也不願意去找罵。
秦非從空無一人的公司走出來,心裏忽然生出一股失落感,他不願回到那個空蕩的公寓裏,一個人的生活他過得煩了。
「秦總。」
剛走出電梯門,就聽到有人喊他。
秦非扭頭一看,只見面前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人,這人挺臉熟,秦非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不是那個在網球比賽時被江寧打敗的對手嗎,那個第二名,叫什麽來著。
「秦總,您下班啦,我等你半天了,你還記得我嗎?我是X大的楊銳。」年輕人微笑著說道。
哦,對了,叫楊銳。
不能怪秦非記不住楊銳,他見楊銳的那兩次,目光和心思都在江寧身上,別人一概無視。
「嗯,有事找我助理。」秦非皺眉往前走,他今天心情差,懶得理人。
「秦總,你心情不好?不如出去喝幾杯吧,反正一個人回家也沒意思。」楊銳緊跟在秦非身後。
秦非腳下的步伐停了下來,一個人回家也沒意思……連他媽的路人甲都知道他一個人回家沒意思!!!
秦非回頭看了看楊銳,楊銳穿著一條緊身牛仔褲,腿挺結實,尤其大腿,牛仔褲裹著屁股,屁股也挺翹,上身穿的也是一件緊身T恤,薄薄的衣服透著經常鍛煉的發達胸肌。身爲一個資深的gay,他就瞧這麽一眼,也知道對方是個同類人。
說實話,楊銳的長相不是秦非喜歡的類型,太過硬朗,但既然都是沒人陪的寂寞人,偶爾換換口味他也不介意。
秦非眯起眼睛:「嗯,去哪?」
楊銳高興地上前一步:「我知道一家酒吧,就在工體北門。」
秦非點了點頭:「走吧。」
說完,便率先走在前面,楊銳興高采烈地跟在後邊。
從那天秦非一出現,楊銳就動心了,秦非無論氣質、長相還是身材都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對象。這幾天他一直給張助理打電話,可惜約不到秦非,今天他來秦非公司樓下守株待兔,沒想到真有收獲!上天相助啊!
秦非帶著楊銳進地下停車場,走向他那輛騷包的蘭博基尼。
停車場裏沒有人,很是寂靜,楊銳走在秦非身邊,難以抑制興奮,他的手伸到秦非的後腰上,不輕不重地撫摸兩下。
秦非的身體頓了頓,果然是個新鮮口味,他以前睡的那些男孩都是被陳大頭調-教過的,很少有一上來這麽直接大膽的。嗯,適當地換個新鮮的是不錯!
秦非這麽一想,也就沒有拒絕楊銳的親昵動作。
然而就在這時,秦非的身體忽然僵住,他的目光鎖定在自己車子對面的一輛車子,那是一輛不怎麽起眼的黑色奧迪車,但是車子裏卻坐著一個特別起眼的人——江寧!
秦非的目光與江寧的撞在一起。
江寧只跟他對視了幾秒鍾,就冷冷地挪開目光。
但就是這幾秒鍾,秦非也看到了獨屬于江寧的那種熟悉的鄙視和輕蔑。
江寧忽然發動車子,朝外面開去,不再多做任何停留,兩人從目光交彙到江寧離去,只在不到半分鍾的時間。
秦非即刻明白了,江寧居然來找他!
可是,他媽的,江寧看到了這輩子最不應該看到的場面!
果然人是不能大意鬆懈的,他都一個多月沒跟人鬼混了,剛鬆懈一點,就被江寧撞上了。
秦非猛地推開楊銳,冷聲道:「你回去吧!」
說完,跳進自己的車子,驅車追了上去。
楊銳愣在原地,他剛才背對著江寧的車子,沒看到江寧,也沒發現秦非是因爲江寧離開的。但是即便如此,秦非的舉動也讓他很受傷,明明都快得手了,就這麽飛了……
秦非開車出了停車場,朝江寧離開的方向駛去。
江寧開車直接上三環,秦非也跟著進三環。
三環永遠是北京最堵的路段,不分時間隨時都堵,不到五分鍾,倆人就被堵在三環主路上,車子一動不動,整條路就跟個大停車場似的。
秦非看著前面跟自己隔了三輛車的那輛奧迪車,咒罵了兩句,解開安全帶下車,徑直走了過去,敲江寧的車窗。
江寧擡頭,看到秦非,冷淡地撇過頭去。
秦非不管這套,繼續猛敲車窗。
江寧拗不過秦非,只得把車窗搖了下來。
「下車。」秦非命令道。
「你有病吧!」江寧有些惱火地罵了一句,三環主路下車,秦非一定是瘋了。
誰料,秦非忽然把手伸進車裏,動作特別迅速地把車門打開,然後按開江寧的安全帶,硬是把江寧給拉下車。
「你幹嘛?」江寧吼道。
秦非拽著江寧的手就往路邊跑。
江寧眼睜睜地看著車子還在馬路中央停著呢。
「你鬆手,否則我揍你了。」
秦非不理江寧的威脅,徑直把江寧拽到一條人少的小路上,然後使勁兒推江寧一把,江寧腳下不穩,向後靠到了牆上。
江寧冷著臉道:「你還想辯解什麽?還說自己不是那種人?楊銳又是怎麽回事兒?楊銳能進你的網球俱樂部又是靠的什麽?完全是實力嗎?他連我都打不過。」
秦非最討厭的就是江寧的這種語氣,他狠狠地瞪著江寧,氣憤地道:「那麽,你覺得他爲什麽能進來?因爲他陪我睡覺了?江寧,沒錯,我還真是這種人!想要從我這裏拿到好處,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陪我睡覺!你要不要也來陪我睡一覺?只要你陪我睡了,讓我操得爽了,我可以放過你老子的公司,還能給白帥一個好前途,怎麽樣?挺值得吧!別人可賣不到這麽高的價錢!」
江寧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緊皺著眉,沒說話,眼裏卻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秦非不由得冷笑道:「何必表現得這麽大義凜然,你來找我做什麽?知道我是那種人還送上門來,我如果不做點什麽,豈不是對不起你的主動?!」
秦非說完這話,忽然靠上前去,緊緊地按住江寧,不容分說地、重重地、兇狠地吻住江寧柔軟的雙唇。
第8章 傳說中的失戀
有時候,人類的欲-念是很可怕的,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渴望,甚至願意不惜一切代價、不擇手段地去搶奪。
秦非平時在私生活上沒什麽克制,男男女女的,該睡他就睡,而且他一向認爲自己是個張弛有度的人,睡過那麽多人,就沒有一個是強迫人家的,完事後該給錢給錢,該給車給車,對待身下的人,他從來都很大方,盡管那些人多數是衝著他的錢來的,但是無所謂,各取所需,他們需要錢,他需要年輕的身體來發泄,這不挺好嘛。
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對人上心了,第一次想談談感情了,碰到的卻是江寧這麽一個特別難搞的主兒。秦非軟硬兼施,毫無進展不說,今兒還讓江寧給氣個夠嗆。
江寧用那種特別瞧不起的眼神兒看他時,他是真受不了。
秦非不是有兩個臭錢瞎得瑟的暴發戶,也不是花天酒地的敗家子,瞭解他的人都知道,秦大少的骨子裏傲著呢!
可是今天江寧說的那些話,讓秦非徹底心寒。
咱打個比方:有個王子很喜歡一位高傲的公主,放低身段追求很久,冷眼孤傲的公主不但不領情,甚至還不知好歹地扭頭朝王子的身上潑了一盆大糞!
別忘了,老子原本也是個高貴的王子來著!
秦非吻住江寧時,滿心的憤怒,嘴上下了狠勁兒,什麽情-趣、吻技都不講究了,在江寧的嘴唇上一通亂啃,舌頭鑽進去一陣亂舔。
江寧皺緊了眉,使勁兒地用舌頭往外頂秦非的舌頭,頂了半天也沒頂出去,弄得倒像是倆人舌頭糾纏在一起似的。
江寧一狠心,尖銳的牙齒就落了下來。
秦非機靈著呢,舌頭飛快地撤了回來,只是嘴唇卻未能倖免,被江寧重重地咬了一口,立刻就出血了,倆人嘴裏全是血味兒。
秦非罵了幾句,松開江寧,按著嘴唇站在江寧對面,目光陰冷。
江寧沈著臉,兩手在身側攥成拳頭。
身後就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街道,倆人就站在那對視了很久。
秦非說:「江寧,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了。」
江寧愣住,沒想到秦非說出這麽一句話。
秦非又說:「你老子公司的業務我不會再搶,還有那個姓白的,如果真有能力,不會有人難爲他,就這麽著吧。」
「你什麽意思?」江寧低聲道。
秦非微微閉了閉眼睛,聲音冰冷的:「我是喜歡你,追你也是真心誠意來的,既然你瞧不上,那就算了。拿熱臉貼冷屁股這種事兒,我真堅持不下去,更何況,我秦非還沒到讓你輕易作踐的地步!」
話說完,轉身就走。
盡管嘴唇上還殘留著江寧的味道,但是,這味道真不適合自己。
江寧沒動,站在原地看著秦非的背影,直到秦非轉過這條街,看不見了,他才慢慢地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拳頭。
其實剛才秦非吻他的時候,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揮拳胖揍秦非一頓,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沒有那麽做,剛才,他腦子裏竟然有片刻混亂得毫無頭緒。
認識秦非這段時間,江寧經曆了太多第一次。
第一次被一個男人追求,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強吻,第一次揮拳揍人,第一次把車子扔在馬路中央跑到路邊被同性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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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沒開車,步行走回位於東三環的公寓,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
路上,他給張助理打了個電話:「我的車停在三環主路上,你去處理一下,可能還有一輛黑色奧迪車,一同處理了吧。」
掛了電話以後,秦非想,老子這是失戀了?
不對,他跟江寧根本就沒戀過,連失戀都他媽算不上。
秦非到家,張助理打電話過來,說車子已經開回來了,就停到他的樓下,至於那輛黑色奧迪車,他到達的時候,已經開走了。
呵呵,江寧那小子走得還真幹淨!
秦非沒說什麽,把手機扔到一邊蒙頭大睡,老子心情不爽,只想睡覺。
第二天,秦非宣佈停止對華康業務吞並的工作。
張助理在身邊勸道:「秦總,咱們的計劃已經完成90%,只差最後一步了,這時候停下來,損失很大。」
秦非從高高的寫字桌後站起,走到落地窗前望著外面繁華的都市,半晌才說:「就這樣吧。」
秦總的心情一看就不好,張助理也不敢多問了。
事情貌似就這麽了結了,生活一下子回到了以前的軌道。上班、下班、應酬、去夜店散心、摟著小男孩開房,這才是秦非熟悉的生活狀態。
他在夜店裏碰見大春子,這家夥最近跟白冰打得火熱,完全一副欲罷不能的樣子。
秦非懶洋洋地坐在卡座裏喝酒,大春子就摟著白冰坐到他對面黏糊。
白冰嘴巴特甜,自從知道大春子跟秦非關系近,就一口一個「秦哥」的叫。
秦非是一看到白冰就自然而然地想起江寧來了,如果不是這個白冰,自己可能就不會認識江寧,那他媽的也就沒有後面那些傻逼的事兒了。
秦非皺著眉踹了大春子一腳:「你他媽的想親熱,外面開房去,別在老子面前幹這些齷齪的動作。」
大春子伸進白冰褲子裏的手更加不老實地摸了一把,笑嘻嘻道:「愛妃最近情緒不高哦,這是怎麽了,大姨媽還沒過去?」
「滾!」
「我說你不會是陽-痿了吧?」大春子繼續嘚吧。
「操,老子不能歇幾天?誰跟你似的,天天跟磕了春-藥似的!真對得起你的名字!」
大春子全名歐思春,都不知道他爹娘給他起這個名字時候是怎麽想的。
大春子罵了秦非幾句,又跟那兒瞎貧:「用不用我給你介紹個?我們家冰冰有好幾個姐妹呢!」
秦非煩躁地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煩著呢,你玩你的,少管老子!」
放下酒杯,秦非站起來走人,也不理會大春子在身後喊他。
秦非出夜店的門,迎面吹來一股微涼的夜風,這才覺得舒暢了一點。
秦非身邊從來不缺男孩,只要往夜店裏一坐,就憑他的長相,什麽樣的找不到?
可是最近秦非被江寧那事兒弄得,一點興致沒有,前兩天陳大頭給他介紹了一個,睡過幾次以後,秦非就覺得跟以前那些沒什麽區別,特沒勁,給點錢打發了。
剛才陳大頭又給他喊了一個男孩過來,秦非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幹脆聊都沒聊,直接就給攆走了。
兜裏的手機響起,秦非接起電話,是遠在美國的哥哥。
「餵,哥。」
「嗯,在做什麽?又去夜店玩了?」電話裏傳來肖瑾低沈嚴肅的聲音。
秦非的哥哥不姓秦而姓肖,原因很簡單,他剛出生不久父母就離婚了,肖瑾跟著父親,秦非跟著母親,後來秦非繼承母親的家族企業,就改成了母姓。
秦非還有個哥哥這件事,一般人很少有知道的,畢竟他的父母離婚是二十多年前、將近三十年的事情,那個年代資訊遠不如現在發達,兩家人處理得又相當低調。
而且,從小在秦家長大的秦非早就是秦大少了,不再是肖二少,現在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曾經姓過肖。
不過,秦非跟自己的哥哥肖瑾關系卻一直很好,近幾年肖瑾在美國生活,倆人還經常互通電話。
「沒有,哥,我這正准備回家呢。」秦非用一慣慵懶的語氣說道。
肖瑾道:「嗯,該收收心了,早點考慮成家的問題。」
秦非頭疼地說:「我還想多做幾年黃金單身漢呢,哥你別催我。」
「直接說你沒玩夠吧!」
秦非「嘿嘿」地笑了,也不否認,他的哥哥一直很懂他。
兄弟倆通電話無非就是說幾句相互關心的話,哥哥勸弟弟找個對象好好談戀愛,下班回家也能有個伴兒。
秦非掛了電話心裏特別無奈,他也想好好戀愛,誰願意回家孤零零的一個人呆著?可惜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對方還不鳥自己。
秦非喝了酒,車子也沒開,溜達著往公寓走。
走到公寓樓下,就聽見有人輕聲喊道:「秦總?」
扭頭一看,從暗處走出一個人來,是那個叫楊銳的大學生。
秦非皺眉問道:「你怎麽在這?」
楊銳走到秦非面前,臉上揚起輕快的笑容:「我跟人打聽了一下,聽說你住這裏,就過來等你了,那天你匆匆忙忙走掉,我一直挺擔心的。」
「哦。」秦非點點頭,「我那天有事。」
楊銳往前邁了半步,笑眯眯地說:「嗯嗯,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事才急忙走的。」
秦非沒說話,那天他是看見江寧就扔下楊銳走了,想起江寧,他心裏就堵得慌。
「秦總,你沒開車嗎?」楊銳往四周看了看。
「我喝酒來,把車扔三裏屯了,自己走回來的。」
楊銳的臉上顯出關心的神色,「這麽晚了,你一個人走路很不安全,下次找個代駕司機,或者給我打電話,我……我隨時可以過來接你。」
楊銳說這話時臉上泛起微紅,他那麽大的個子,這麽羞澀了一下,看上去雖然有點違和,卻還挺有意思的。
秦非樂了,「那你就把電話留下。」他把手機遞到楊銳面前。
楊銳立刻喜笑顔開,接過手機,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存了進去。
秦非收回手機,眯著眼睛瞧了楊銳一會兒,雖然楊銳跟夜店裏的那些個男孩不一樣,完全屬於另一款,可是他今晚還是沒什麽性趣,睡楊銳這種硬朗型小0吧,需要體力、心情都在極好的狀態,顯然今晚不合適。
「你先回吧,今兒我沒心情。」秦非直言道,都是同類中人,對方需要什麽從彼此眼中就能看得出來,秦非也不繞彎子。
楊銳高興地點頭,「好。」
秦非看楊銳的樣子,琢磨著,這個大個子性格倒是挺乖的。
秦非暗暗得意,瞧瞧,喜歡老子的人很多!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江寧一個男人,何必在他那一棵樹上吊死?砍掉那一棵樹,老子還有一大片森林呢!想我秦非人帥多金、器大活好,何愁沒有各類小0往床上爬?
第9章 兩回親嘴兒的交情
存完楊銳的電話,秦非扭頭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江寧老子公司的那筆業務停止以後,秦非投資的醫療器械公司損失了不少,秦非正忙著給那家公司找補漏洞,工作、開會,忙碌了好幾天。
想不到一周以後,秦非有一天下班時,又在樓下見到了楊銳。
楊銳穿著一身合體的休閑裝,坐在大廈樓下喝咖啡,見到秦非下樓,就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還遞上一杯熱乎乎的紅棗茶:「秦總,下班啦,喝杯紅棗茶解乏養氣。」
秦非微微皺眉道:「你怎麽又來了?」
他語氣挺不耐煩的,不過楊銳也沒惱,依舊陪著笑臉:「我來接您下班,白天工作太累,下班就別親自開車了,我幫你開車吧。」
秦非愣了一下,這麽多年來,頭一回有人來接他下班,真是……相當不適應!!
既然有人主動當司機,秦非正好挺累的,就聳聳肩同意了。
他接過那杯紅棗茶,看了一眼:「你從哪聽說我喜歡喝這個?」
楊銳有點羞赧地說:「我看了財經雜志上關於你的訪談,那上面有你的個人資料,喜歡的顔色、動物、飲料,都寫著呢。」
秦非「呵呵」地幹笑兩聲,雜志上的資料都是瞎編的,他根本不愛喝這種女人來大姨媽時候喝的東西。
走到停車場秦非的車旁,楊銳有些驚訝地問:「秦總,您今天沒開蘭博基尼?」
秦非哼了一句:「沒。」
他最近一坐那車就想起那會兒江寧開車送他回家的情景,「江寧」倆字已經成了他避諱的詞彙,連帶著蘭博基尼都失寵了。
秦非瞥了一眼楊銳,發現楊銳的眼神兒略顯失望,心裏不禁冷冷一笑。
他秦大少混商場多少年了,除了江寧沒看准以外,平時看人就沒不准過。主動往他身邊湊的人一般分爲三種:第一種看上他長得帥;第二種看上他有錢;第三種看上他長得帥又有錢。
楊銳明顯屬於第三種。
擱平時,秦非是不願意理會楊銳的,他喜歡細皮嫩肉的那種男孩,這個楊銳吧,有點太硬了。
但是,最近秦大少不是「失戀」嗎,在江寧那裏遇到的挫折讓他很慪火,這個時候身邊適時地有人示好追求,從心理上講、或者從面子上講,多少讓他平衡一些。
況且,楊銳這個人,別看外表長得硬朗壯實,但是好在心思細膩又聽話,對秦非特別溫和,而且懂得分寸,不會跨界,還是個大學生,比起歡場上出來的那些男孩又稍微高了一層次,就這麽湊合著倒也不錯,有個人在身邊,總比沒有強。
楊銳充滿崇拜的追求,也讓秦非覺得,之前從江寧那裏吃到的癟終於不那麽憋屈了,老子果然是魅力無限!江寧那小子不跟老子好完全就是他自己眼瘸!
單獨相處了幾次,秦非發現,就是這個楊銳吧……塊頭太大,秦非是一點操他的性趣也提不起來。
可是倆男人天天晚上見面獨處,卻不談性,這對于秦非來講太不正常了!
終於有一天,楊銳開車把秦非送到樓下後,磨磨唧唧地不想下車。
秦非也是最近沒時間出去瞎混,連著憋了小一個月,有點憋得慌了。
楊銳側頭瞧著秦非,眼中滿是期待。
秦非沒有拒絕,把頭慢慢地仰到靠背上。
昏暗的光線下,楊銳解開秦非的腰帶,低下頭,含住秦非的二弟,上上下下賣力地吞吐起來。
秦非無奈地想:行吧,這人□□兒倒也不錯,這些天跟他耗著也算沒浪費時間。
完事後,楊銳眼睛都沒眨就把秦非的子子孫孫給咽下去了,秦非微微吃驚,心說這小子夠可以啊,尺度不小。
秦非照例沒有請楊銳上樓的打算,楊銳也不說什麽,擦幹淨嘴角就開門下車,打車回學校了。
楊銳太過于善解人意,弄得秦非都有點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第二天一早楊銳又來接秦非上班,見到秦非時,大個子想起昨晚的曖昧情景,臉上忍不住有點微紅。
秦非似乎很忙,一邊打電話一邊上車,根本沒注意楊銳的臉色。
他今天要接待一位美國來的貴賓,這位貴賓突然提出想去打網球,秦非讓張助理盡快從俱樂部裏找個網球打得好、英語說得也好的人作陪。
掛斷電話以後,秦非扭頭,見到楊銳一邊開車一邊朝他笑:「秦總,讓我去吧,我挺合適的。」
秦非這才反應過來,網球打得好、英語說得也好的人,自己身邊就有一位!以前,一起到打網球,他的心裏就只想著江寧了,哪還記著楊銳也是自己俱樂部裏的一員呢。
當即,秦非讓楊銳直接把車開到網球場。
楊銳在英國待過,又是X大英語系的高材生,英語說得還真挺熟練,網球打得也不錯,深得美國貴賓的歡心。
秦非落得個輕松,往場邊一坐,懶洋洋地歪戴著帽子曬太陽。他記得當初自己還跟江寧說,哪天要跟江寧切磋網球,現在倆人掰了,切磋個屁啊!
可能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吧!
秦非正閉目養神,就聽見耳邊有人說話:「唷,這不是秦老闆嗎?您可挺會享受的,在這兒曬太陽,就不怕被網球砸到?」
秦非睜開眼睛一看,站在面前的是之前給江如海當說客的沈老闆,這個笑面虎一臉假笑瞧著他。
而站在他身後的人,帶著網球帽遮著大半張臉,露在外面的下巴和鼻子卻是精緻白皙,這人不是江寧還有誰啊。
秦非看向江寧,江寧也在看自己。兩人的目光對上時,秦非覺得江寧還是一臉的面無表情,不過目光倒是更加清澈明亮了,這個人,唉,還是那麽帥氣,還是那麽對自己的口味。
秦非不動聲色地挪開眼神,跟沈老闆打哈哈:「沈老闆,真巧啊,這是……來打網球?」
沈老闆點點頭:「嗯嗯,這不是最近跟華康談了點小生意,大江總就派小江總來陪我打打球。」
沈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微胖,秦非瞧著他的肚子,心裏直罵老狐狸,趁著他放棄華康的業務,這個老家夥准沒少從華康那裏獲利!不過這個沈老闆據說有黑社會背景,一般生意人都不敢惹他,秦非不明白爲什麽江如海父子一直跟他關系挺好。
「沈老闆可得玩得盡興啊,打網球這運動挺減肥的。」
秦非跟沈老闆假惺惺客套兩句,就坐回椅子上看楊銳和美國人打球。
他沒再看江寧,也沒跟江寧說話,不過他倒是感覺到江寧一直在看他,但這個時候他一定得拿捏住架子,做出一副根本不理會江寧的樣子,這樣才能讓江寧瞧瞧,老子離了你更他媽的瀟灑了。
那個美國人打得挺盡興,玩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最後楊銳還巧妙地輸給美國人,把美國人樂夠嗆。不得不說,這個楊銳是挺會做人的。
幾個人到球場的休息室洗澡、換衣服,秦非沒打球,也就沒去洗澡,在外面等著。
楊銳很快就出來了,換上便裝,頭發濕漉漉的,倒是那個美國人死慢,半天不出來。
秦非起身上廁所,放完尿站在小便池邊系腰帶時,楊銳進來了。
楊銳環視一圈,見到沒人,就走到秦非身後,出其不意地低頭在秦非臉上親了一口。
自從有了昨天晚上的那番舉動後,楊銳覺得自己跟秦非也算進展了一步,要是放在以前,他還真不敢輕易冒犯這個高高在上的秦大少。
秦非一怔,扭頭看向楊銳,並沒有責備他。
楊銳扯著嘴角笑了,有點邀功意味地說:「我今天表現怎麽樣?」
「嗯,不錯,明兒給你發獎金。」秦非說道。
楊銳又湊到秦非的耳邊低聲說:「那我昨兒晚上表現怎麽樣?」
秦非瞪著楊銳,操了,這麽多年都是老子調戲別人,今兒居然有人來調戲老子了!!!
他伸手使勁兒地在楊銳的褲襠上捏一把,楊銳誇張地叫了一聲,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倆人身後的隔間裏突然傳來聲音,有人打開門走出來。
秦非回頭一看,頓時愣住了,江寧不知道什麽時候進的隔間,居然在裏面一直沒出聲。
江寧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跟沒聽見倆人的談話一樣,走到洗手池邊,放水洗手。
楊銳挺尷尬的,沒想到在這裏碰見認識的同學,把頭低下,跟秦非說了一句:「我出去等你。」就趕緊出門了。
秦非更加他媽的尷尬,站在那兒沈著臉看江寧。
江寧似乎也剛剛洗完澡,一股淡淡的沐浴香波味道衝進秦非的鼻子,秦非心神瞬間蕩漾了一下。他趕緊集中注意力,把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攆走。
江寧洗完手後,轉過頭正好迎上秦非的目光,他沒躲沒閃,跟秦非對視著,冷冷地開口:「你的興致隨時隨地都那麽好,專揀公共場合。」
秦非很生氣,臉拉得老長:「沒想到才幾天不見,你增加了聽牆角的愛好!」
江寧沒理會秦非的損話,倒是意味深長地道:「楊銳那樣的人,是挺適合你的。」
這話說的……怎麽好像他跟楊銳是魚找魚、蝦找蝦似的?!
秦非更生氣了:「我說江寧你什麽意思?難道咱倆勾搭不下去我還不能找別人?還是說我找的人在你的眼裏都是臭魚爛蝦級別的?呵呵,也是了,您老高貴得跟個天仙似的,誰敢跟你比啊!」
瞧不上老子身邊的人,那就是瞧不起老子的眼光!秦非當然得說幾句更損的,把江寧給憋回去!
在前情人面前,絕壁不能輸氣勢!雖然江寧根本算不上他的前情人……
江寧定定地看了秦非幾秒鍾,說道:「這麽一看,你跟他確實般配。」
「操!」秦非氣得要命,他發現江寧這股子淡定的勁兒挺煩人的,真是沒法跟他吵架。
幹脆不吵了,轉身開門往外走。
剛出門,秦非便看見在走廊另一端的大廳裏,沈老闆坐在沙發上,楊銳站在沙發邊跟沈老闆說話,楊銳臉上帶著笑容,身子半微躬,樣子看上去很是恭敬。
秦非心裏「咯噔」一下,猛地停下腳步,楊銳是跟著他來的,現在對著沈老闆低頭哈腰,他很不舒服。
江寧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卻是一聲冷笑:「呵呵。」
秦非轉了轉眼珠,扭頭對著江寧眯起眼睛,小聲說:「小寧同學,你爸爸好不容易才把華康的業務保住,可千萬別再出差子啦!念在咱倆也算有兩回親嘴兒的交情,我友情提醒你,沈中華是個老狐狸,跟他做生意,小心你老子賠得褲衩都不剩!」
秦大少向來嘴上不饒人,這邊不占理,就換個角度擠兌江寧。
江寧看著秦大少挺得筆直的脊背,還有走路時故意耍帥的背影,慢慢地擰起眉毛沒說話,剛才秦非說的那一大串,他只聽進去八個字:兩回親嘴兒的交情。
第10章 別鬧小寧
秦大少從網球場回來後心情奇差,一路上都耷拉著臉子,一句話都不跟楊銳說。
楊銳把他送回家以後,啥也不敢問,趕緊的回學校了,就是他怎麽也搞不明白,在洗手間時秦大少還挺好的,怎麽從洗手間出來以後,就一點笑模樣都沒有了。
秦大少一進家門就掏出手機給張助理打電話,語氣特別不善:「你給我查查咱們網球俱樂部新招進來的那個X大學生,叫楊銳,查查他什麽背景,有什麽問題。」
撂了電話,秦非這個生氣!
他氣的是今天本來想在江寧面前挺胸擡頭地耀武揚威一次,沒想到楊銳那個不爭氣的,居然給他丟臉了!回想起江寧說的那幾句話,怎麽琢磨怎麽覺得不對勁兒,一定是話裏有話!
還有後來楊銳跟沈老闆面前那副恭維的樣子,也讓秦非覺得自己把楊銳看得忒簡單了。
秦非也是,這幾天忙著公司裏的那攤子事兒,又加上跟江寧掰了以後心情不爽,楊銳的出現正好填補空缺,也就沒仔細琢磨這個楊銳到底什麽來頭。
傍晚時候,張助理給回話了。
張助理知道自己的老闆是個急性子,那是放下電話馬不停蹄地就給查去了。
「秦總,我查到一些基本資料,先跟您彙報一下。楊銳是沈陽人,父母做家居裝潢生意,有點積蓄,高中時期把他送到英國讀書,去年他家的生意出現問題就回國了,後來又托關系把他送進X大,目前他的家庭還沒有擺脫經濟危機,父母在外面欠有大額債款。」
秦非皺著眉聽完,沈思片刻,問道:「還有嗎?」
張助理頓了頓,猶豫道:「還有就是關於他的作風問題,這些是他們學校的傳言,還沒有考證。」
秦非咬著牙擠出一個字:「說!」
張助理道:「據說楊銳在學校的風評不太好,他曾經交過一個女朋友,交往期間沒少花那個女孩的錢,後來倆人分手,他朝女孩要了一筆分手費。還有人說,他曾經被一對富商夫妻同時包養過,咳咳,這個具體還沒有落實,反正雖然他家裏欠了巨債,但是楊銳本人生活卻絲毫不拮據,平時都是滿身名牌的。」
秦非聽完這些以後,腦子裏就剩下一個字了:操!
他一腳把面前的茶幾踢翻,踢得腳趾頭生疼。他媽的朝女人要分手費!他媽的被夫妻包養!難怪昨晚上那麽大尺度地玩吞-精,原來人家平時都是三人作戰的高手!
秦大少捂著腳坐在沙發上,懊悔不已。
真是陰溝裏翻船!居然大意了!
要擱平時,對于秦非來講,不過是個玩玩罷了的小傍尖兒,他才不在乎這人風評如何!可是這回不同,他把人帶到江寧面前嘚瑟了!!!他在乎江寧的看法!!!
回想起今天江寧說的那兩句話:「楊銳那樣的人,是挺適合你的。」「這麽一看,你跟他確實般配。」
這不就是在罵他秦非嗎!!!合著江寧在那把自己都給罵個底朝天了,自己還跟傻逼似的沒聽出來呢!
秦大少想到這裏坐不住了,追江寧追了那麽久沒結果已經很沒面子了,今兒又被江寧給奚落了,他可咽不下這口氣!
秦非拿起車鑰匙,騰騰騰地下樓了,開上車就直奔X大去了。
這一局不能白白丟掉,他得找補回來!
一路超速的開到X大校園裏,秦非把那輛紮眼的蘭博基尼就停在江寧宿舍樓外面,然後給江寧打!電!話!
打了三遍,江寧都沒接。
秦大少火了,下車准備闖宿舍!以前追江寧那陣子,他讓張助理給查過,知道江寧住在哪間宿舍,這段時間雖然自己玩了一回傲嬌,把江寧給「甩了」,但是以前查過的那些關于江寧的個人資料卻一直爛熟於心,想忘都忘不掉。
這秦大少一向穿得騷包,一身名牌那是必須的,自持身材好、皮膚好,各種鮮亮的顔色都敢往身上招呼,再加上他氣場大,走路愛耍帥,往那一站明顯就不是本校的學生。
所以秦非剛一進宿舍樓,就被看門的老大爺給叫住了,死活不讓他進!
秦非氣得想罵人,這棟新宿舍樓還是他掏錢贊助的呢!
他有心想再爭辯幾句,周圍卻不斷有人圍過來看,秦非從來不怕看,他秦大少帥著呢,看就看唄!可是秦非從來沒被人指點著圍觀,這種氛圍他可受不了。
秦非就趕緊好聲好氣地跟大爺說找506的江寧,大爺給打了個電話,同寢同學說江寧去閱覽室看書了。
秦非只好扭身去閱覽室,剛走出兩步,聽到大爺在身後喊:「把你的扁片兒車開走,別在這擋路!」
「……」秦非都無語了,他就知道,自己只要一主動往江寧這兒湊,准他媽碰不著好事兒!
他在衆人圍觀中和低聲議論中,開著被人嫌棄的蘭博基尼,灰溜溜地找了個停車場停下。
操,一會兒這筆賬都得跟江寧算!
秦大少繼續鍥而不捨地去閱覽室,快到樓下時,他正琢磨著會不會還不讓進,一擡眼竟看見江寧從裏面出來了。
江寧似乎沒看到秦非,目不斜視地往前走,當然了,人家正忙著跟身邊的兩位美女說話呢,哪有空看秦變態。
江寧手裏拿著書,一左一右兩個女生走在他身邊,三個人有說有笑,那場景相當和諧!
秦非牙癢癢,媽的,還左擁右抱上了!
他掏出手機,又給江寧撥了過去,老子倒想看看,你他媽是怎麽不接電話的!
想不到的是,這次江寧居然接了。
他看到江寧從牛仔褲兜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螢幕,就接通電話,而他身邊那倆美女特別乖巧地站在身邊等著江寧。
「餵?」
秦非緩過神來,壓低聲音說:「知道接電話了?」
江寧的聲音淡漠依舊:「有事嗎?」
秦非一聽就不爽了,剛才對著那兩個美女笑得跟花似的,一跟他說話就冷得跟冰塊似的,這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你出來一下,我在你學校門口。」秦非一邊說,一邊盯著前方不遠處的江寧。
只見江寧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地說道:「我不在學校。」
秦非目瞪口呆,他頭一次眼睜睜地看著有人當著他的面騙他!秦大少的自尊心嚴重受挫!
他咬著牙說:「不在學校,你在哪?」
江寧依舊撒謊不打草稿:「家。」
秦非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冷聲道:「行!」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他看著江寧收起手機,就跟沒事兒人似的繼續地跟兩個美女說笑。
秦非深深地吸一口氣,把胸口的怒氣壓下去,迎著三個人大步走來。
「江寧!」秦非高聲喊了一句。
江寧擡起頭,看清秦非後,臉色頓時一僵,但也只是一瞬間,便恢複平靜,根本沒有說謊被人揭穿後的慌張和愧疚!
「你怎麽在這?」江寧生硬地道。
「過來找你。」秦非嘴角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雙手插在褲兜裏,眯眼瞧著江寧。
江寧沒說話,他身邊的兩個美女倒是看著帥氣的秦非開口了:「會長,這位帥哥是誰啊?」
秦非不語,笑眯眯地看著江寧,就等著看江寧怎麽回答,看你還敢撒謊嗎!
江寧微微蹙眉,沈默片刻,說道:「一個認識人,你們先回去吧,我處理點事情。」
兩個女生都屬于開朗類型的,笑著跟秦非招呼了幾句,就把頭紮在一起邊說邊笑地走開了。
江寧看向秦非,不耐地道:「你想幹嘛?」
秦非慢悠悠地說:「行呀,小寧同學,騙人都不帶臉紅的,在家?你家就在學校啊?剛才那倆女的是誰呀?難道是你的大姨太、二姨太?還是你老子的大姨太、二姨太?」
秦大少心情不好時說話可損著呢,不知不覺間就把江寧的老子問候了。
這話似乎一下子碰了江寧的禁忌,江寧的臉瞬間冷下來,拉得老長,繞過秦非就往前走。
秦大少也不樂意了,操了,明明是你先騙老子的,倒先跟老子擺臉色了!這毛病非得給你板板!
秦非看著江寧的後背,氣呼呼地喊道:「江寧,你他媽的抽什麽風!」
這時候的秦大少早忘了,明明是你先跟人家說不要再見面的,現在又巴巴地找上門來,抽風的應該是你才對。
江寧根本不理秦非,自己走自己的。
秦非快步走上來,一把攥住江寧的手腕,不管不顧的,就把江寧往圖書館後面的陰暗地方拖。
江寧氣憤地掙脫了幾下,但秦非是下了狠勁兒地拖他,嘴裏還威脅道:「你他媽再鬧,信不信我就地把你按倒了,親死你!」
X大校園到底是江寧的主場,身在主場要考慮自己臉熟的問題。
頭一回,江寧沒有多做反抗,從了秦變態。
只不過他狠勁兒地把秦變態的狼爪給甩開了,走到了秦變態的前面。
秦非訕訕地收回手,跟著江寧走到圖書館後面,但是江寧的腳步沒停,又繼續往前走,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偏僻。
秦非心裏樂開了花,偏僻好啊,偏僻他才好下手。
他哪知道江寧此刻想的是:我怎麽說也是學生會長,當衆揍人的話太過分了,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狠狠地揍這個變態一頓!
第11章 傳說中的約會
江寧在前面走得挺快,很快倆人來到一片小樹林邊上。
秦非一看這個地方,這不就是當初他第一次強吻江寧的那片樹林嗎。
「喲,你這是帶我過來懷舊麽?」秦非那股子浪蕩勁兒又上來了。
江寧一隻手裏還拿著書,另一手垂在身體一側。
秦非見江寧不說話,就四周看了看,這地方別看白天沒人來,但是到了晚上就另有一番情境了,樹林裏若隱若現抱在一起的,全是情侶。
秦變態此刻心裏是各種羨慕嫉妒恨,如果他跟小寧是來這裏約會的該多好,天空半圓的月亮、吹著微風的小樹林、遠處漸隱的喧囂聲,多麽浪漫啊!
可惜,現實如此殘酷,江寧看著他的眼神兒,明顯不是約會,而是算賬。
「呵呵,」秦非幹笑兩聲,手插在褲兜裏,歪靠著一棵樹,說道,「小寧,我來找你呢,是想跟你澄清一件事情,今天在網球場,你誤會了,我跟楊銳吧,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關系,他現在算是我手下的員工,陪我去接待外賓的。」
要不說戀愛中的的人智商捉急呢,在美色的誘惑下,秦總的智商都快趨近於負數了。
「哦。」江寧臉上沒什麽表情,哼了一聲,明顯一副「關我毛事」的樣子。
秦非再次覺得自己受到了漠視,跟江寧相處時那種憋屈感油然而生。
頭一回,秦大少不言語了,他從兜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根,順手又點燃打火機。
「這裏不允許吸煙。」江寧伸過手,把他手裏的煙搶了過來。
秦非翻個白眼:「我說江同學,煙也不讓抽,你也不說句話,難道咱倆大老爺們站在這裏大眼瞪小眼,有勁嗎?」
江寧冷笑出聲:「你也知道你和我是倆大老爺們。」
「廢話麽!我一直也沒說不是。」
「既然是兩個男人,就該談點男人之間的話題。」
秦非特認真地眨眼睛:「兩個男人之間除了性還有別的可談的?」
江寧頓時無語。
「哈哈……」秦非就愛看江寧無話可說的樣子,瞬間覺得憋屈感減少許多。
江寧沈默半晌,說道:「關于白帥的事情,我對你有所誤解,跟你道歉。」
秦非愣住了,看著江寧,看了半天,有點不可思議地說:「真想不到,敢情你也會道歉。」
江寧點點頭:「嗯,當初我以爲你別有用心,所以電話裏言辭頗爲激烈,後來去找你也是想說清楚。」
秦非想起來了,那天江寧給他打完電話後,可能是覺得不太妥當,就去了秦非公司,結果恰好楊銳也來找秦非,才有了後來的事。
雖然江寧是因爲白帥跟他道歉的,令他很不爽,但是難得看到江寧用真誠的眼神兒看自己,秦非的心裏興奮異常。
「既然道歉,就得拿出點誠意來,光說不做可不夠。」秦變態最不缺的就是臉皮,他的臉皮不比長城的城牆薄。
「你想怎樣?」
「嗯……」秦非想了想,「怎麽著你也得請我吃頓飯吧!」
本來秦變態想說:讓我操一次就行。但是他估計自己說出這話就得挨揍,還是硬憋回去了。
想不到江寧答應得還挺痛快:「可以。」
秦非正在那高興呢,就聽江寧又說道:「不過還有一件事,那天在三環路邊上,你對我做出非禮的舉動,這讓我很生氣,我是恩怨分明的人,這件事情,我是要追究的。」
說完,他忽然出拳,照著秦非的肚子就是一記重拳。
「啊!我……操!」秦非沒防著江寧突然變臉,也沒躲閃,就這麽被打個正著,他捂著肚子痛呼出聲。
江寧甩甩拳頭,往後站了一步,就跟沒事兒似的道:「現在可以去吃飯了。」
秦非一張俊臉疼得都快扭曲了,他媽的這小子還真是恩怨分明,一碼算一碼是吧?!
「你媽的,江寧,你他媽神經病!哎呦我操!」秦大少疼得直叫喚。
江寧看著秦非白淨的額頭上掉下汗珠兒來,搖頭道:「你的身體太差了,我沒用全力。」
「你小子真他媽陰,老子不就親你一下嗎,至於下這麽重的手嗎!」秦非各種哀嚎。
江寧面不改色:「所以你最好與我保持距離。」
秦非的腦子在幾秒鍾轉了N圈,他無數次想把這一拳還回去。從一個商人的角度講,用一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的吻換一拳,太不劃算了,要麽也揍江寧一拳,要麽再親江寧幾口,否則他總覺得自己吃虧。
可是,如果他那麽做了,估計接下來江寧也不會心平氣和地跟他吃飯去了。
能讓江寧主動請他吃一次飯,這誘惑力多大啊!
秦非撕心裂肺地天人交戰,最後,他決定,這次先認了,等將來他把江寧給操了,這些仇就全報了。
秦非蹲在地上,足足蹲了十多分鍾才緩過勁兒來。
「走,老子要吃飯!」說出這句話時,秦大少深深地有一種忍辱負重的趕腳。
不過,他轉念一想,江寧是誰?是他要追的人,也就是他媳婦兒,被媳婦兒打一下,不能算屈辱,咱這叫疼媳婦兒!
這麽想想,好受多了。
「嗯。」江寧看秦非站起來,就率先往外走。
秦非跟著他走出小樹林以後,回頭看了看這個讓自己挨了兩次打的地方,暗下決心,將來搞定江寧以後,一定得到這片小樹林來打幾次野炮,以血前恥!
「我晚上什麽都沒吃,你得請我吃頓好的!」秦非無賴地提出要求。
江寧頭也不回:「現在很晚了,而且我們學校周圍條件有限。」
秦非很不樂意地看著江寧的後腦勺,壓下想撲過去的衝動,快步走到江寧身邊,跟江寧肩並肩走在一起。
「餵,你太不近人情了吧!如果不是來找你,我現在正吃大餐呢!」
江寧側頭瞥他一眼,「我沒有要求你今晚來找我。」
「我不管,反正你得請我吃大餐!」秦大少根本沒發現自己的語氣都開始撒嬌了。
江寧借著半暗不暗的燈光,瞧著秦非,半晌,抿唇不語。
當想吃大餐的秦總被江寧帶到學校門口一家「山西刀削麵館」時,臉都黑了。
「就算你是在敷衍我,也不至於拿一碗刀削麵打發我吧?」秦非咬著牙道。
這家店不足二十平米,只有四張桌子,凳子都是特別舊的圓凳,簡陋不說,看著也不幹淨!而且,周圍還有幾個剛收工的民工大哥在大聲吸溜面條,幾個大哥不停打量穿得幹幹淨淨的兩人,那目光讓秦非相當不適應。
江寧徑自找了個座位坐下,非常自然。
「這家店是附近味道最好的一家。」江寧淡漠的語氣和平靜的表情,就跟坐在北京飯店吃飯一樣。
秦非一看他這架勢,得,就這麽著吧!誰叫咱疼媳婦兒不是!
秦大少在江寧的對面坐下,金貴的屁股和昂貴的手工休閑褲就這樣貼在油乎乎的圓凳上。
多少年沒坐過這種座位了,秦非自己都不記得。
江寧點了兩碗刀削麵,一盤醬牛肉,總共才三十二塊錢,老闆娘熱情地招呼著小江同學,看來江寧平時是這裏的常客。
「秦非。」江寧迎著秦非的目光,忽然叫了秦非的名字。
秦非一愣,記憶中江寧好像從來沒有直呼過他的名字,他盯著江寧,心裏抑制不住地狂跳,因爲他發現即便坐在這樣簡陋破舊的小飯館裏,面前的男人也是那麽清冷精緻,有點那麽遺世獨立的感覺。
江寧沒有理會秦非越來越灼熱的目光,淡然道:「我其實並不像你看到的那麽好,而且你我的品味不同、階層不同、性向不同,很多時候其實都沒有共同語言,你又何必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
秦非不滿道:「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共同語言?就因爲你平時愛吃刀削麵,而我不吃?我跟你說,我只是很多年不吃了而已,其實我也很喜歡吃的!」
「不單是這些。」
「還有什麽?你是不是想說我天生條件優渥,沒吃過苦?那你就更錯了,我小時候吃過的苦你根本無法想像,江寧,這些都不是你拒絕我的藉口!」
秦非爲了證明自己不是傻逼二世祖,真的吃過很多苦,在刀削麵上來的時候立刻拿筷子挑起一大口放進嘴裏,還吧唧出聲:「嗯,味道很純正,再放點醋就好了。」
江寧把用冰紅茶塑膠瓶裝著的散醋推到秦非面前。
秦非拿起來就往碗裏倒,「吃面條就得放醋,我在山西那幾年,最愛吃他們那裏的老陳醋。」
江寧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擡眼看他,「你在山西待過?」
「嗯,」秦非點頭,「待過四年,那會兒我才十來歲,還是在一個小縣城裏,那地方小的,都叫不上來名。」
江寧沈靜地看了秦非半晌,沒有多說,繼續低頭吃面。
秦非不停地誇獎,說這刀削麵味兒正,醋也特別純,肯定是從山西帶過來的,那樣子看上去還真像在山西待過的。
江寧吃得很優雅,雖然是吃面條,卻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倆人就這麽面對面大快朵頤。
江寧先吃完,喊老闆娘來結賬,這時他一摸兜才發現,自己穿的是運動褲,沒帶錢包。
老闆娘笑著說:「沒事兒,下次再給。」
江寧很不好意思,就跟秦非說:「這頓你先付吧,下次我再請你。」
秦非一邊嚼著醬牛肉一邊翻白眼:「你就請我吃三十二塊錢的東西,還得讓我給你墊錢,你這是真心實意道歉嗎?」
江寧被秦非說得微微蹙眉。
秦非一看江寧被自己擠兌到了,心裏倍兒高興,摸出錢包放到江寧面前,「得得,這次我付了,但你還欠我一次,不對,你還得再回請我一次呢,總共欠我兩頓飯。」
江寧無奈地道:「好吧。」
秦非在那忙著吃醬牛肉,打開錢包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就把錢包敞開著放在了桌子了。
江寧瞥一眼秦非的錢包,目光頓時凝住,他看的不是秦變態的各種顔色銀行卡,也不是鼓鼓囊囊的現金,他盯著秦非錢包裏的那張照片,目光怎麽都移不開。
那是一張合影,照片上是兩個年輕的男孩,一高一低,可以看出高個子比矮個子大了好幾歲,兩人親密地相互摟著,笑得一臉燦爛。
江寧一直看著那張照片,許久,語調奇怪地問道:「這是你和誰的合影?」
第12章 一起回2家
秦非咽下最後一塊醬牛肉,瞥一眼自己的錢包,又看了看江寧臉上的神情,往前湊了半個身子,眨著眼睛道:「你猜!」
江寧淡淡地挪開目光,一副「你愛說不說」的神情。
秦非自討了個沒趣,聳聳肩,把錢包收起來:「看樣子你也不是很好奇。」
秦大少是誰啊,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多少年了,察言觀色那是他最擅長的工作,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暗自觀察著江寧臉上的神情,江寧雖然比較面癱,但是眼中閃爍的目光卻絲毫逃不過秦非的捕捉。
江寧嘴上沒說話,但是他一瞬間的眼神還是告訴了秦非,他確實很想知道。
果然,在秦非站起來的時候,江寧又說了一句:「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有親密的戀人了,爲何還來糾纏我?」
秦非一聽這話,就眯起眼晴笑了:「莫非在你的眼裏,倆男人在一起就一定是戀人關系嗎?」
「不是你說的,兩個男人之間除了……」江寧的臉上忽然顯出些許不自然的神色,他把目光瞥向旁邊,皺著眉繼續道,「除了那種事情沒有別的可談的。」
秦非看著江寧罕見的尷尬神色,差點笑噴了。
他的原話是:兩個男人之間除了性還有別的可談的?
想不到江寧這也快二十的男人了,連個「性」字都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這樣的臉紅模樣,分明就是小處男的純情和羞澀嘛!
秦非看著江寧微微泛紅的耳尖兒,頓時心花怒放,這個樣子的江寧實在是太誘人了,他恨不能現在就把人壓在身下,扒了褲子捅進去狠狠地□□一番。
江寧扭過頭,正對上秦大變態火辣辣的目光,登時神色一冷,很不給面子地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秦非回過神來,趕緊跟了上去:「嘿嘿,小寧啊,等等我唄。」
「飯也吃了,話也談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你早點回去吧。」
秦非低頭看了一眼時間:「這都十二點了,小寧,你宿舍早就鎖門了吧!」
江寧沒理他,繼續往學校走。
秦非快步上前,跟江寧肩並肩走在一起。
路上已經沒什麽行人,學校的大門早就關了,只留著一小扇偏門。
江寧進了校門,就側頭皺眉看向秦非:「你跟我來學校做什麽?」
秦非無辜地說:「我的車還在你們學校裏,不開車我怎麽回家?你又不肯收留我。」
江寧很無語,只能由著秦非跟他一起進校門。
校園裏早沒了白日的喧囂,異常安靜,只剩下幾個通宵自習室還開著燈,偶爾有一兩個深夜苦讀的學子匆匆走過。
路燈的燈光灑在兩人的身上,把兩條影子拉得修長,秦非看著地上的身影,特自戀地想到:老子跟小寧真是絕配啊,連影子都這麽登對!
走到停車場附近,老遠就看見秦非的騷包車停在那裏,江寧沒做停頓,繼續往自己的宿舍樓走。
秦非看了一眼自己的車子,思考幾秒鍾,果斷決定繼續死皮賴臉跟著江寧!
江寧看到秦非還跟著自己,不由得有些不耐煩地道:「你怎麽還不走。」
秦非立刻扶著額頭,誇張地道:「這幾天沒睡好,很累啊,小寧,我可以去你的宿舍借宿一夜嗎?」
江寧瞪著眼睛看他,氣憤的道:「秦非,你故意的吧,你自己什麽情況,居然想去男生宿舍住!!」
秦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江寧的意思是指:你一個同性戀,去男生宿舍住,那不是狼入羊窩嗎。
秦大少當即不爽了,沈下臉來:「我是個gay,可不代表我見到個男人就想耍流氓!我又不是色魔!」
江寧可能也是覺得剛才的話有點過,皺著眉,半晌說了一句:「你早點回吧。」然後就往宿舍樓走去。
秦非這次倒是沒追上來,江寧轉彎的時候瞥了一眼,看到秦非進自己車裏了。
江寧快步進樓,卻不想,樓門居然鎖了!
江寧這才想起來,這棟樓住的都是大一新生,學校爲了加強管理,規定十一點半以後准時鎖樓門,當時的通知還是他們學生會往宿舍裏下發的呢。
江寧甩了甩頭,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說道:你不能亂了心神!不能!
這時,秦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寧,樓門都鎖了,你進不去了,要不去我那裏吧。」
江寧轉身就看見秦非坐在車裏,笑眯眯地看著他。
看著秦非臉上的笑容,江寧下意識地警惕起來。
秦非歎了口氣,頗顯無奈地道:「只是到我那借宿一晚而已,你用不著擔心的,況且,你不是想知道我錢夾裏那張照片是誰嗎,到我家裏看看,自然就知道了。」
果然還是那張照片有吸引力,江寧思考半晌,居然真的坐進了秦非的車。
秦非抑制不住的興奮,他甚至摩拳擦掌地想:只要這小子進了我的家門,我說什麽也得整點事兒出來!就算撲不倒,啃幾口總行吧!
江寧還是那副冷淡的神情,「開車。」
秦總接到指令後,立刻踩下油門,一秒鍾變身敬業司機。
一路上,江寧一言不發,雙眉微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秦非嘚吧嘚吧地說了幾句話以後,得不到回應,實在是忍不住了,就說:「你在想什麽?去我家就那麽困難嗎?小寧,我是真想跟你好好相處。」
江寧這時才轉回頭,看了秦非一眼,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
「什麽事情?」秦非很好奇,這個一向高冷的江寧也會有心事?
江寧沒說話,只是再次盯著前方,繼續陷入沈思。
秦非把車開到他位於東三環的高檔公寓,實際上,這是他第一次帶人回家,他平時雖然愛玩,但多數都是在外面,很少往回帶人,江寧是他帶回來的第一個人。
進了門,秦非就說:「隨便坐,我先去洗澡。」
倒不是他太過急切,只是進家門先洗澡是他的習慣。
可是這話聽在江寧的耳朵裏,就很別扭。江寧微微皺了皺眉,坐到沙發上。
環視一周,公寓很大,簡潔的裝修風格,可以看出,明顯是個單身男士的公寓。
江寧坐了一會兒,便聽見浴室裏傳來水聲。
他站起來,四周轉了轉,不覺間進到秦非的臥室。
一張寬大的床,床頭的矮櫃上放著一個相框。
江寧走了過去,拿起那個相框看了許久許久,還是秦非與那個人的合影,與他錢包裏的照片一樣的摟著姿勢、一樣的笑容燦爛。
他的眉毛緩緩擰緊,目光變得深切,手也不知不覺地抖了起來。
秦非洗完澡出來,見到江寧不在客廳,找了一圈,才看到江寧正站在自己的床頭。
秦大少頓時心花怒放,想不到矜持的小寧同學這麽主動!!主動進臥室了!!
「看什麽呢?」
江寧在秦非靠近之時,將深沈的目光收斂。
他放下相框:「看照片。」
秦非順勢坐到床邊,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不在意地說道:「他是我哥。」
「你哥?」江寧看向秦非,問道,「你不是獨子嗎?」
秦非笑嘻嘻地道:「你知道我是獨子?我以爲你不關心我的情況。」
江寧沒理會他的不正經。
秦非再次自討沒趣,聳了聳肩道:「我很小的時候父母離婚了,我跟著母親,他跟著父親,母親再婚後沒有生子,對外稱我是繼父的兒子,後來母親去世,我繼承秦家産業時改成母姓。這照片上的人,是我母親與我生父所生,也就是我哥哥,我親哥。」
江寧沈默許久,說道:「你哥哥叫什麽?」
秦非說起自己的哥哥,仿佛陷入了回憶中,「他叫肖瑾,我們雖然不生活在一起,但是感情很好,我記得母親去世的時候,我因爲跟繼父感情不和,就獨自離家出走,去找哥哥。那時候,我哥被分配到山西的一個小縣城裏當縣長,那邊生活條件很艱苦,他一邊工作一邊照顧我,我在那裏呆了一年多、將近兩年呢。」
江寧微微垂下眼,看著秦非仰躺在床上,臉上洋溢著不加掩飾的家庭幸福感。
「你家這些事情,很少有人知道。」江寧道。
「嗯,」秦非坐起來,看著江寧笑了笑,「我父親和母親一向很低調,而且,我哥已經出國很多年了,這些事情我家裏處理得很好,因此,外人基本沒人知道我還有個哥哥。」
江寧仿佛陷入沈思,半晌,問道:「那你原本姓什麽?」
秦非說:「姓肖,我生父的姓,哈哈,我外公說肖非這個名字的諧音是小費,不如秦非好!」
後半句江寧根本沒聽進去,他喃喃地重複道:「肖,果然,姓肖。」
「什麽?」秦非站起來看著江寧,「小寧,你臉色不太好。」說著,伸手去拉江寧的手。
手指觸碰到江寧微涼的皮膚,江寧沒有什麽反應,只僵硬地站在那裏。
秦非的膽子大了,他緩緩湊過來,看著江寧白皙的脖頸,親了過去。
就在秦非的雙唇碰到江寧脖子的皮膚時,江寧忽然緩過神來一般,立刻扭頭避開了秦非。
秦非停在那裏,顯得很是尷尬。
江寧往後退了一步,再看秦非時,眼裏滿是一種陌生的、冷漠的神色。
「小寧?」秦非心虛地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你、你太……」
江寧沒聽他說下去,轉身就往外走。
秦非暗罵一句:操!還是心急了,這小子軟硬不吃,真他媽難搞!
江寧大步走到門廳處,換上自己的鞋子,開門就要出去。
秦非沒想到江寧竟是要離開他家,趕緊追了過去:「你幹嘛?這麽晚了你去哪?」
江寧打開門時停頓了一下,背對著江寧,沈聲道:「秦非,離我遠點!」
說完,就打開門出去了,沒有多做任何停頓。
秦非看著門,愣了半天,大罵道:「靠!就這麽走了?!」
第13章 秦渣渣
秦非沒有追出去,他本來也沒指望今晚能對江寧做出些什麽。
追求江寧的這段時間,秦大少總結出一個心得,對江寧吧,要做到火候適度,不能太過,否則過猶不及。
只是秦非想不到的是,江寧還真不接他電話了。
他一連三天都沒打通江寧的電話,後來有些坐不住了,就去江寧學校找,這回他沒那麽好運氣能碰上江寧,問了好幾個同學,才知道江寧這幾天沒來上課。
說不上爲什麽,這次秦非有點慌神了,回想起那天晚上江寧的神色,越發的覺得古怪,可又不知道哪裏古怪,莫非他有什麽地方被江寧嫌棄了?
不過,這個想法只産生幾秒鍾就立刻被秦非否定了,在秦大少的眼裏,自己除了私生活有點……咳咳,放縱以外,其他的毫無挑剔,簡直堪稱完美!
況且,私生活放縱也不算是什麽大毛病,男人嘛,風流點很正常,將來有了愛人以後,他自然會收心的。
學校裏找不到江寧,秦非只好給江寧的老子江如海打電話。
江如海很客氣,畢竟商場上的人,沒幾個敢不對秦非客氣的。
秦非先是跟江如海客套一番,談談最近行業狀況,然後潛移默化地把話題帶到江寧的身上。
江如海說:「我最近工作太忙,都好多天沒看到小寧了,這孩子自打住校以後也不常回家。」
秦非一聽就愣了,江寧沒回家?靠,難道這小子玩失蹤?
掛了電話,秦非開始琢磨,江寧到底想幹嘛!這是吊他胃口,還是真想拒絕他了?
這麽一分神,秦總下午上班都覺得懨懨的,開會也提不起興致。
一下班,他就百無聊賴地從公司出來,走到樓下,竟看到楊銳來了,還跟以前那樣,在樓下的大廳裏等他。
秦非一瞧見楊銳,眉頭不由自主地就皺了起來。
這幾天楊銳給他打過電話,他有意地沒接,後來他讓張助理去找楊銳談,給了楊銳二十萬塊錢,算是分手費也好,或者是那段時間的司機工資也好,反正他的意思很明顯了,以後不想再見楊銳。
想不到沒過兩天,楊銳竟跑來找他了。
「秦總。」楊銳的臉色有點蒼白,眼睛也不像以前那麽明亮,衣服穿得還算整潔,見到秦非出來,就迎面走了過來。
秦非的臉沈下:「你怎麽來了?」
楊銳明顯被秦非的這句話傷了一下,臉色更不好看了,僵硬的站在那裏:「秦、秦總,我哪裏做錯了……你、你怎麽……」
秦非一看他的樣子,立刻就煩了,他其實最討厭自己的小情兒找到公司來,以前楊銳來,好歹知道分寸,一直很低調,他也就默許了,但今天楊銳這個頹廢的樣子,還在樓底下的大廳跟他說這種話,這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秦非當即就惡心了,不再看楊銳,大步往停車場走去。
楊銳緊緊地跟在後面,跟了過去。
秦非走到自己的車前,看到楊銳還在身後幽靈似的跟著,煩躁地道:「我沒有跟你過多糾纏的耐心,都是男人,好聚好散。」
楊銳愣愣地看著秦非,仿佛沒想到秦非說得這麽痛快,一點舊情都不留。
他咬著嘴唇,半天才說:「我是真心想跟你好,如果我哪裏做錯了,我可以改的。」
「我操!」秦非特別受不了地罵了一句,「你他媽沒錯,老子錯了行吧,當初就不該搭理你!」
他怎麽早沒看出來,楊銳這大個子居然還是個唧唧歪歪找上門來的主,真他媽神煩。
楊銳這回是有些震驚了,眼中變幻好幾種神色,終於,他慢慢地垂下眼,低聲道:「我懂了。」
說完,就走了,高高的身影看上去竟然有些落寞。
當然秦非根本看不到這些,他一向最討厭麻煩,楊銳這個人只是他一時興起而已,倆人連床都沒上過,二十萬換幾次□□兒,這價格夠貴的了。
秦非上了車,他的思緒很快就回到江寧的身上,這都好幾天了,江寧整個一個失聯的狀態,死小子不會真打算要跟他徹底不見吧,那可不行!就算倆人要掰,那也得是他秦大少提出來!否則,他這金槍小霸王的顔面何存?
正煩著呢,手機響了。
秦非剛一接起電話,就聽見大春子急切的聲音。
「非哥,救場子啦啊!」
大春子只有在求秦非辦事時才會叫他非哥。
秦非一聽就知道大春子惹麻煩了,忍不住損他:「唷,你這是咋地啦?不會是出去偷情,被人捉姦在床,連褲衩都穿不上了吧?」
大春子都快哭了:「非哥,你還真說對了,我真是被人堵在屋裏出不去了,衣服都在外面呢。」
「靠!還真被老子猜中了!」
「我這不是跟冰冰正在屋裏辦事呢嗎,誰知道冰冰他哥回來了,正把我們賭在臥室,他哥可凶了,在門外揚言說要殺了我!操,我衣服都在外面呢!」
秦非快被大春子這蠢貨氣死了,吼道:「早跟你說過那個白冰麻煩著呢,讓你玩得差不多該處理就處理,你怎麽還跑他家去了?不是等著被人捉姦嗎?你他媽有的是錢不知道出去開房!」
大春子委屈道:「是他說他家裏有情趣手銬,我就……過來了……」
秦非簡直無語了,不怕人蠢,就怕蠢還跑出來丟人現眼!
他還記得當初白帥以爲他跟白冰鬼混時,那暴躁憤怒的勁頭,估計大春子今天真能被白帥打得殘廢了。
電話那邊傳來白冰不知所措的啜泣聲:「嗚嗚嗚……春哥,怎麽辦啊……我哥真能打人,他說要打斷我的腿……嗚嗚嗚……」
大春子只能求秦非:「非哥,救救我吧,我現在這樣兒,不能讓我跳窗子跑吧,我連條褲衩兒都沒有!」
秦非是打心眼裏不想管大春子,可是大春子就他這麽一個交心的朋友,那人除了蠢點、好色點,基本沒什麽別的大毛病,倆人從小到大一起長大,也算是發小了。
秦非狠狠地罵了一句:「歐思春,你就作吧!早晚你得作死!」
撂了電話,秦非的頭發都氣得豎起來了,又不能不管大春子,大春子他爸媽都是市政機關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事兒真傳出去,得把歐家老兩口的臉都丟盡了。
再者說,秦非手裏還有一家外貿公司,裏面好幾個項目的單子都等著大春子他爸給批條,從這一點上講,他也得去救急。
而且,剛才大春子一提白帥,秦非突然想到江寧跟白帥關系一向很好,過去以後沒准兒能打聽一些江寧的消息。
秦非把車開到大春子說的地址,地方挺好找,就在X大附近的一棟民宅,看樣子是出租屋。
秦非在外面狂按門鈴,半分鍾後,門開了。
門一開,秦非就愣了,他看到白帥手裏拿著一根皮鞭,鞭子上還系著粉紅色的羽毛。
操了,還真是情趣工具!
顯然,白帥並不知道自己手裏東西的真正用途,攥著鞭子打量秦非,以一種很不爽的語氣問:「你找誰?」
剛才秦非還擔心白帥會不會記起自己以前也對他弟弟不軌過,順便把他暴揍一頓,現在他放心了,白帥明顯是個臉盲,早忘記他是誰了。
「找你。」秦非微笑著說。
白帥微微一愣,秦非突然從身後抽出一根棒球棍子,照著白帥的頭上就是一棒子。
嗯,上回在停車場被你吼過的氣算是出了!
沒辦法,大春子幹的事兒太他媽丟人了,他除了把人給打暈,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難道要跟白帥說「我發小被你捉姦了,你放了他吧」,他可丟不起這臉!
大春子跟白冰倆人裹著床單從裏屋出來,白冰一看自己哥哥倒在地上,趕緊衝過去扶他哥。
大春子找到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對著秦非一通感謝。
秦非都無語了,懶得理他,倒是轉身問白冰:「白冰,你哥的那個同學,叫江寧的,你這幾天見過他嗎?」
白冰把白帥扶到床上,跟秦非說:「沒,我聽我哥說他好像出門了,最近不在北京,不知道去哪了。」
出門了?秦非有點懵,不聲不響地出門,還不知道去哪,這死小子玩什麽?!
白冰又說:「我哥說江寧哥每年到這幾天都會心情不好,好像他母親的忌日就是最近,所以可能出去散心了吧。」
「呃……」說起這個,秦非想起來了,當初張助理幫他打聽江寧資料的時候,曾經說過江寧是個單親家庭,母親早就去世了。
如此看來,如果這幾天是江寧母親的忌日,那他還真有可能出去散心了。
秦非覺得自己是過度緊張了,他就知道江寧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真要跟他掰嘛,一切等江寧回來再說吧。
唉,江寧也是個沒媽的孩子,這點倒跟自己很像,倆個人終於有一個共同點了,都有一個缺愛的童年。
秦非把大春子從白冰家拎了出來,一路上不停地教訓大春子。
大春子特委屈:「這不是意外嘛,都是冰冰的那個變態哥哥。」
「知道他哥不好惹,你還跟他搞?!萬一他哥急眼了,真把你給揍了,到時候京城晚報的頭條新聞就有了:市長獨子因同性糾紛遭到毆打,到時候看你老子怎麽削你!」
大春子撓撓頭,樂呵呵地道:「哎呀,哪有那麽嚴重,我會注意的……」
秦非真是拿歐思春沒辦法,也懶得說他了。
大春子趕緊岔開話題:「對了,後天就是你生日了,打算怎麽過?」
秦非自己都差點忘了,自己快過生日了。
不過,他明顯沒什麽興趣,就隨口道:「隨便吧,我都懶得過了。」
「那就還跟以往那麽過!交給哥們我了!」大春子卻很有興趣,早就惦記著趁秦非生日,找幾個盤正的男孩兒玩玩了。
秦非興致缺缺地開車,如果江寧回來,把江寧請來參加他的生日,那他可能還會有點興趣。
第14章 你硬了
往年秦非的生日宴都是大春子給操持的,能讓市長兒子親自張羅慶祝生日,估計世界上就秦非一個人能做到了。
今年大春子依舊召集了一幫狐朋狗友,先是到西二環的一家高檔法式餐廳吃了頓裝逼的高雅大餐,酒足飯飽以後,大春子就帶著幾個臭味相投的殺到金寶街那邊的一家私人會所。
興頭十足的大春子發現,秦非這個正主兒一直不怎麽高興,總是走神兒不說,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在車上時,大春子就問秦非:「我說非哥,你這臉拉得老長,若有所思的樣兒,這是咋地了?」
秦非懶洋洋地瞥大春子一眼,隨口道:「沒事兒,你玩你的。」
「你才是今兒的主角,首先得把你玩爽了,我們是跟著你瞎玩!我說今兒咱去這家會所是陳大頭新開的,你還沒來過吧,裏面很多好貨色。」
秦非歪靠在椅背上,還是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哦,陳大頭改走端路線了?」
「那是!」大春子眨巴著眼睛道,「夜店裏的那些不上檔次,會所裏的這批可都是新鮮貨!」
秦非想說,再新鮮老子也沒興趣。
這幾天依然沒有江寧的消息,他都快煩死了,算計著這小子都走了一個多星期了,就算出國旅遊也該回來了吧?況且他還沒出國!
秦非前兩天實在按捺不住,找朋友幫他去出入境管理局查了一下,並沒有查到江寧的出國記錄,說明這小子就在國內呢,去他媽哪散心能讓他散一個星期!
一想到江寧有可能是躲著自己,秦非心裏就窩火,過生日,過個屁呀!
這家私人會所還真是新開的,從外表看走的是低調奢華的格調,但只有他們這些真正進去的會員才知道,這裏其實是一家提供同性服務的會所,來這裏的多數都是京城的圈裏人。
他們一進去,陳大頭就迎了過來,老遠跟秦非笑著打招呼。
「秦少,歐少,歡迎光臨,真是貴客盈門。」
大春子的眼睛盯著陳大頭身後的那幾個男孩上上下下地打量,「把你們這兒拿得出手的給我們叫幾個來!」
秦非瞪了大春子一眼,低聲說:「你他媽收斂點兒,被你一吵吵跟民工叫小姐似的!」
大春子像看怪物似的看秦非:「我靠,你最近這是怎麽了?到這來的不都是好那口的,有必要裝逼嗎?」
秦非懶得理他,雙手插在褲兜裏,率先進包房了。
陳大頭身後的那幾個男孩看著秦非高挑修長的背影,眼睛都直了,不得不說,秦大少今天穿的這件亮黃色的上衣把他襯得更加帥氣性感,這樣的秦非,就算心情再差、臉色再臭,也依然是極品帥哥一枚,走到哪兒都能吸引一大批豔羨的目光。
大春子等人也跟著進了包房,照例是老節目,幾人要來酒,天南海北的胡吹,陳大頭喊過幾個男孩來,往他們幾個一人懷裏塞一個。
秦非一點興致沒有,看著身邊坐著的那個男孩,心裏有點膩味,坐了一會兒就找了個藉口,從包房出來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曾經極其熟悉的那些尋歡場合,越來越讓他覺得無聊了。
看著大春子他們的一臉色相,還有那些男孩臉上的假笑,秦非只覺得這個世界糟透了,雖然四周那麽喧嘩,可是那些聲音全部都從耳邊劃過、漸漸變成背景音,他的內心還是一片寂寥。
秦非沿著走廊往外走,從兜裏摸出煙來,准備找個地方吸煙。
就在他經過一間包房的門口時,忽然,門從裏面打開,一個人走了出來。
秦非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他是萬萬想不到會在這裏碰見江寧!
江寧穿著一身純黑色的修身西裝,貼合的腰身被西裝襯得線條優雅,兩條腿又細又長,秦非的腦海裏莫名地閃現出一個詞:亭亭玉立,隨即他趕緊否定了,應該是挺拔而立才對!
江寧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臉色越發的白皙,甚至有些蒼白,在看到秦非的一瞬間有片刻的驚訝,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兩人都沒想到會在這裏偶遇,彼此對視了幾眼。
江寧手上正要關門,在看到秦非的那一刻動作也凝固了。
秦非意識到江寧是在跟什麽人聚會,就伸頭往包房裏看了一眼,江寧回過神來,立刻把門關嚴,秦非什麽也沒看到。
秦大少不樂意了,煙在手指間把玩,哼了一聲道:「你怎麽在這兒?」
江寧顯然不願跟秦非多說,沒言語,轉身就往外走。
秦非兩步跟了上去,低聲吼道:「江寧,你站住!」
江寧怎麽可能是你讓他站住他就會站住的人呢?他仿佛根本聽不見秦非的話,繼續往前走。
秦非怒了!
他這一個多星期連睡覺都在想江寧去哪兒了,現在終於見到人了,這死小子連句話都不跟他說,他能不怒嗎!
秦非把手裏的煙往地上一摔,快速上前,一把拽住江寧的手腕,不管不顧地就往旁邊拖。
江寧沒想到秦非說了兩句話就動手,扭身想揍人,這時秦非已經順手打開了倆人旁邊的一間包房的房門,死勁兒地拖著江寧剛要往裏拽人。
秦非是一時生氣想找個地方跟江寧說兩句話,就隨手開了一間包房門,沒想到裏面居然有人,房門打開時,不堪入目的一幕就展現在倆人面前。
包房的沙發上躺著個沒穿褲子的男人,地上則跪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年,那少年含著男人的性-器,賣力地吮吸吞吐。
這樣勁爆的情景,秦非倒沒什麽,江寧可就受不了了!他的臉色瞬間變了,兩頰通紅。
秦非這時還在氣頭上,他哪管裏面有沒有人辦事,扯著嗓子就吼道:「你們他媽的不知道關門啊?給老子滾!」
秦非這架勢整個就一個小霸王,裏面辦事那兩位當即就是一愣,接著躺在沙發上的那位就不樂意了,剛要開口罵回去,那個沒穿衣服的少年把他的嘴緊緊捂住。
客人不認識秦非,這個少年是跟著陳大頭過來的,他可早就曉得秦非,知道這位惹不起,趕緊對著自己的客人耳語幾句,客人臉色一變,不再說話,提起褲子往外走,少年也撿起自己的衣服,遮住下面的關鍵部位,急匆匆的出去,還把門給帶上了。
哪敢不給秦大少讓地兒?還想不想在京城混啊。
包房裏就剩下秦非和江寧了,剛才那一幕産生的情-欲氣氛在空氣中久久無法散去。
江寧也惱了,狠狠地抽出手腕,向秦非吼道:「鬧夠了吧!」
秦非這時冷靜了不少,頓時挺鬱悶的,他哪想到這沒鎖門的房間裏有人辦事兒啊,江寧是個直的,冷不丁看到現場版的,他肯定接受不了。
不對啊,直的他跑到同性會所裏來幹嘛?!剛才江寧出來的那個房間明顯有人,他想看江寧又不讓看,靠,難道有貓膩兒?
秦非想到這兒,盯著江寧冷聲問道:「你來這兒幹嘛?跟誰來的?還有,你這些天去哪了?」
江寧皺起眉, 「我沒有義務向你彙報!秦非,上次我說得很清楚了,離我遠點!」
秦非哪聽得進去這些,他還在琢磨剛才那個包房裏的人是誰,這小子不會偷偷給老子戴綠帽子吧!
「你跟誰來的?不知道這裏是同志才來的地方嗎?」秦非這時反倒冷靜了,秦大少屬於發火快,冷靜的也快的那種人。
江寧覺得自己沒法跟秦非相處,倆人的思路就不在同一條線上。
他不想多廢話,轉身想走。
秦非看他要走,忽然上前,伸胳膊就想從後面套住江寧的脖子。
但他忘了,比身手,他根本不是江寧的對手。
江寧這次沒再讓他,轉身揪住了秦非的衣領。
一向高大上的秦大少哪能這麽狼狽?他毫不猶豫地再次出手,倆人扭打起來。
秦非依舊不是江寧的對手,不消片刻,他就被江寧按在身後的桌子上,兩人一上一下、臉對臉,江寧的胳膊肘卡在秦非的脖子前,冷冷地注視著秦非。
「我說過,離我遠點,以後我不會再對你手軟!」
江寧開口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撲向秦非,秦非頓時有些心神飄蕩,到了這個份兒上,說什麽也不能讓江寧再耀武揚威!
秦非突然伸出胳膊,攬住江寧的脖子,把江寧的頭按了下來,他微微揚起下巴,牢牢地吻住江寧的雙唇。
江寧也是一愣,他想不到秦非都被自己桎梏成這樣了,還能強吻他!!!
這姿勢也夠奇葩的,秦非上半身仰躺在桌子上,脖子被江寧按住,而兩條手臂纏著江寧的脖子,硬生生把江寧拉下來,倆人就這麽親在了一起。
秦非不管那麽多,親到了就得親個夠!
他先是咬住江寧的下唇,一陣重重的吮吸,接著就把舌頭伸進江寧的嘴裏,各種挑-逗的技巧全用上了,吻得江寧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那一刻,秦非明顯地感覺到,江寧只是抗拒了一下,就沒再抗拒下去,一動不動地任憑他吻了。
秦非簡直心花怒放,他似乎有一種錯覺,江寧願意被他吻了……明知道是錯覺,也足夠他興奮地施展一向自認爲很牛逼的吻擠了。
而江寧壓在秦非脖子上的手肘,力道在一點點鬆弛,秦非的雙腿慢慢地動了動,一條腿不知道什麽時候鑽到江寧的雙腿之間,膝蓋微微彎起,磨蹭著江寧的大腿根,肌膚仿佛透過衣料傳遞過來,秦非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這一吻,足足吻了十多分鍾,秦非中間換過幾次氣,到最後都覺得要眩暈了,這才徹底松開。
兩人唇分時,江寧的臉陣陣泛紅,氣息也早就不穩定。
秦非大口喘著氣,膝蓋又蹭了幾下,上挑的雙眼微微眯起來瞧著江寧,啞聲道:「小寧,你硬了。」
第15章 憋久了不好
說完這句話,秦非毫不遲疑地伸出手,按在江寧緊繃的西褲上,再次湊過去啃咬江寧的嘴唇。
秦變態得意地想:老子的吻技果然高明,這冷冰冰的小子果然讓老子給親硬了。
這一次,他紅潤富有彈性的嘴唇落在江寧白淨的脖頸上,舌尖慢慢地劃過細膩的肌膚,同時,按住江寧關鍵部位的手指摩挲著蠕動起來。
他這麽一動,江寧的身子驀然怔住,忽然醒悟過來一般,向後退開一步,猛地推開秦非,雙眼圓睜著瞪視秦非。
秦非一看,得,這是回過味兒來了。
他聳了聳肩,順勢坐到身後的桌子上,兩條長腿在江寧面前晃悠著,笑眯眯地道:「身體永遠是最忠誠的,小寧,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
江寧似乎在努力地調整情緒,將臉上的潮紅和身體的悸-動壓抑下去。
秦非環抱起雙臂,歪頭瞧著他,熱心地建議道:「總這麽憋著不好,你說你都快二十了吧,正是火力壯的時候,老這麽壓抑著,容易憋出毛病,聽我這個過來人的一句勸,該釋放就釋放。」
秦大少純粹是踩著鼻子上臉,要不說這種人就不能給他好臉色呢。
他見江寧不說話,又嘚吧道:「你就算不交女朋友,有需求時總會自己解決的吧!別告訴我,你連擼-管都沒有過,搞得這麽禁-欲幹嘛,這知道的是你眼光高,瞧不上胭脂俗粉,不知道的還以爲你那方面有問題呢!」
江寧的臉色現在不紅了,改成青的了,被秦非給氣得。
他逐漸調整好以後,冷冷地說了一句:「我今天有正事要辦,你別找茬!」
秦非當然知道他有正事,平時江寧是極少穿正裝的,今兒這西裝筆挺的樣子肯定是談正經事的。談正事可以理解,但後面那句「你別找茬」就不怎麽中聽了。
秦非不樂意了,「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個胡攪蠻纏的老娘們似的!」
江寧沒理他,身體的燥熱壓了回去,臉色已恢複平時的冷淡。
秦非擔憂地感歎道:「小寧,你老這麽硬生生的憋回去,早晚會憋壞的。」
江寧自動將秦非沒營養的話過濾掉,看向秦非時眼神竟有些凝重。
江寧盯著秦非看了很久,久到秦非自我感覺良好地笑道:「這麽含情脈脈地盯著我看,是不是終於發現自己愛上我了?」
江寧慢慢地移開目光。
由於秦非還在嘚瑟,所以他根本沒發現江寧在轉移目光時,眼中那複雜的神色。
「秦非,你非要跟我這麽糾纏下去嗎?」
「這怎麽是糾纏呢?我說過,我是在追求你。」
江寧沒再說話,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似乎在沈思什麽。
秦非坐在桌子上,伸出腳,用鞋尖踢了踢江寧的腿,眯著眼道:「小寧,去我的包房喝一杯吧,今兒是我生日,過來給我慶祝慶祝唄!」
這語氣已經是帶著嬌寵的商量,秦非平時哪用這種語氣跟人說過話,這都快到諂媚討好的程度了。
但饒是這樣,人家江寧根本就不領情!
江寧忽然冷笑了一聲,「生日?」他的目光瞬間變得犀利而冷漠,「你是不是覺得,你過生日所有人都要來慶祝?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人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這話一下子把秦非說愣了。
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我過生日沒礙著他江大少爺什麽事兒吧?
「呃……」秦非覺得江寧簡直莫名其妙,「小寧,你這次出門沒發生什麽事吧?如果受了什麽委屈你就跟我直說,幹嘛陰陽怪氣地說些個聽不懂的話。」
說著,他伸手想要拍江寧的肩膀。
江寧猛地揮開秦非的手臂,冷冷地道:「秦非,我真心不願意看到你!別再死皮賴臉地纏著我!」
說完話,轉身打開門就往大步外走。
秦非還坐在桌子上,都愣住了,江寧這次是真動怒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惹得江寧這麽大火,還是這死小子最近在外面受了什麽刺激,都發泄到他身上了?
秦非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更大。
愣了片刻,他想起來不能讓江寧這麽走掉,從桌子上跳下來去追,剛打開門出去,迎面就被尋他而來的大春子給撞上了。
大春子一把薅住秦非的胳膊,「哎呀我說大少爺,您這是跑哪去了?我到處找你,今兒咱是給你過生日,你這個正主兒坐一會兒就不見了,不能這麽操蛋,大家夥兒都等你呢。」
秦非哪有心思理會這些,推開大春子玩外看去。他們這個包房正好在拐角處,兩邊都是過道,此時再找,江寧已經不見蹤影。
大春子看出秦非臉色不好,趕緊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你看什麽呢?」
「你有沒有……」秦非搖搖頭,若有所思道:「算了,沒事,回去吧。」
大春子有心再問幾句,但看到秦非心不在焉的樣子,知道這廝沒准是火山爆發的前奏,便沒再多說。
倆人回到包房,秦非的心情混亂,也不上前,坐在沙發裏翻看手機。
大春子好幾次問他咋了,他都沒理會大春子,只說你們玩你的,整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那幫沒心沒肺的狐朋狗友玩得正歡,又加上秦非一晚上都是這個德行,也就沒人上前。
秦非一直在回味剛才江寧失常的表現,可他怎麽琢磨,也琢磨不出來爲什麽自己過個生日能引起江寧那麽大的火氣。
一行人又玩了一個多小時,大春子期間出去尋摸漂亮男孩,回來的時候湊到秦非身邊低聲道:「你猜我剛才碰見誰了?」
「誰?」秦非手裏晃悠著酒杯,漫不經心地道。
「沈中華!」大春子咒罵道,「這個老-色-狼也跑到這裏來了,靠,以前我聽人說過他男女不忌,果然是真的!」
秦非心裏咯噔一下,沈中華就是之前給江寧他爸當說客,又跟江寧他爸公司合作的那個沈老闆。難道江寧所謂的談正事,是跟沈中華談?
秦非知道這個沈老闆是山西煤老闆出身,開煤礦賺了點錢,在京城黑白通吃,很多生意人對他都是敬而遠之,秦非僅僅跟他打過兩次交道,也覺得這人老狐狸一條,手段狠、花樣多,根本靠不住。
也不知道江寧父子怎麽就跟這家夥搭上關系了?他警告過江寧,可這死小子偏偏不聽,江如海也是老糊塗一個。
秦非有些坐不住了,大春子玩一會兒也覺得無聊,就說:「咱轉場吧,這兒沒勁了!」
一幫人有響應的,有賴著不肯走的,於是大春子帶著想換場地的人往外走。
秦非拿起外套,也跟了出去。
大家夥兒來到停車場,各自找自己的車,秦非懶得開車,坐大春子車來的,就跟著大春子往他那輛寶馬車方向走。
這時,停車場的另一端,沈老闆一行人也出來了。
秦非的腳步慢慢停下,眯起眼睛瞧著不遠處的那幫人。
只見沈中華和江寧並肩走在前面,身後跟著一個白淨漂亮的男孩,明顯是從會所裏領出來的,再往後是四個保鏢。
沈中華跟江寧貌似正在談著什麽,老-色-狼臉上堆滿笑容,還時不時拍拍江寧的肩膀,而江寧雖然表情不多,但明顯沒有抗拒老-色-狼的親近,倆人走到車前,那老-色-狼還用手扶了江寧的腰幾下。
江寧的身體微微僵硬,卻並不避諱。
媽的!秦非當即火了!這就是江寧所說的不讓他找茬的正事?!
有幾個人談正經事兒會在同性會所裏談?這本身就很不正經!!!
況且,沈中華那死老頭子一看就是好色之徒,又摸肩膀又摸腰的,尼瑪江寧居然不躲!
秦非怒火中燒,拳頭攥在一起,如果對方不是沈中華那個勢力頗大、令人忌憚的人物,恐怕他此刻已經衝過去揍人了。
沈老闆帶著男孩和保鏢上了暴發戶最喜歡的路虎車,江寧站在車外朝車裏的人揮手,那動作——很!友!好!
車子開走以後,江寧也鑽進停在一邊的車子裏,發動車子離開。
秦非認得,那輛黑色奧迪是江寧自己的車。
秦非快步上前,追上走在前面正跟人手舞足蹈吹牛逼的大春子,一把搶過大春子的車鑰匙,喊了一句:「借你車用用!」
大春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秦非推到一邊,「靠!」他罵了一句,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看著大少爺把他的愛車開走。
不是第一次開車追江寧了,與上次三環停車事件不同的是,秦非這次特別生氣!
他恨不得猛踩油門,直接撞到江寧的車上,把車裏那個不知好歹的死小子撞個半殘,這才能解心頭之恨!
江寧開車剛出會所沒多遠,就發現後面有輛車不停地拿大燈閃他,閃完了還跑前面故意別他,前幾次他只當碰上愛玩的飆車族,故意放慢速度想離遠點,誰知道那車就跟故意找茬似的,一直貼著自己。
江寧被糾纏得沒辦法,迫不得已把車開到一片寫字樓側面的僻靜之地停下。
此時已是深夜,這個地段格外安靜,也是時候把他跟秦非之間的事情好好解決一下了。
果然,他剛把車挺穩,那輛車就在他前面來了個漂移,秦非打開車門跳出來,滿臉怒氣地大步走過來,狂拍他的車窗,嘴裏還叫囂著:「下車!江寧,你他媽的給老子滾出來!」
第16章 作死第一發
此刻的秦非,可以用四個字形容——氣急敗壞,恨不能把江寧大卸八塊才能解氣。
而這一切的導火索江寧,則坐在車裏,面不改色地看著他,還是一副淡漠的神色,完全沒有搖下車窗的意思。
秦非一看他這個樣子,火氣更旺了,他狠狠地踹江寧的車門,一連踹了好幾腳,把車門踹出一個大坑來。
「江寧,你甭躲在裏面裝死,趕緊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今天不操-死你,就他媽的不姓秦。」
江寧依舊無動於衷,仿佛就要是跟秦非較這個勁。
秦非像個被惹急了的公牛,又踹車門又敲玻璃,嘴裏面汙言穢語罵個不停。
「你他媽就跟老子面前裝清高,對著沈中華那老狐狸搖尾巴發騷是吧!」
「老子真是看錯你了,還以爲你是個與衆不同的主兒,弄了半天比陳大頭那裏賣屁股的小崽子也好不到哪去,你們一路貨色。」
「還有你那個愛貪便宜的老爹,爲了做生意把你賣給姓沈的老色狼了吧,怎麽著,你那騷屁股賣了多少錢啊?!」
正在氣頭上的秦非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江寧的吼罵已經越來越過分,甚至超過了底線。
不過這也難怪,他早已怒氣衝得失去理智了。
從認識江寧那一天起,他就覺得江寧是個與衆不同的人,無論是完美的外表、還是略顯冷漠的性格,都是秦非以往從未見過的、對他有著致命吸引的類型。
盡管在追求江寧的道路上碰到各種艱難險阻,但什麽東越是輕易得不到,就越顯得彌足珍貴,他是越發的想要得到江寧,都快想出心魔來了。
上次兩人一起吃刀削麵之時,相處的氣氛融洽,使得秦非心中大喜,總覺得兩人關系有了進展。誰料江寧突然失蹤一個多星期,這令他懷疑江寧是在躲著他,但即便是躲著他又怎樣,越躲著越說明江寧的心裏對他有了感覺,有感覺就比沒感覺強。
他還在爲此沾沾自喜,卻突然看到江寧跟沈中華那個老色狼勾勾搭搭的樣子!
這種當頭一棒的衝擊力,無異于新婚丈夫親眼看到妻子給自己戴綠帽子!
一向驕傲得心比天高的秦大少能不生氣、能不暴怒嗎?
秦非不管怎麽罵、怎麽踢車門,江寧就是坐在車裏不下來,透過車窗,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秦非。
只是盛怒中的秦非卻沒有發現,江寧放在雙腿上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緊閉的嘴唇微微顫抖,眼中的神色很是複雜,仿佛正在做著強烈的思想糾葛。
秦非見到江寧不肯開車門,盛怒中的他左右看了看,跑回到自己的車邊,打開後備箱翻了幾下,翻出一套車載工具箱來。
他從工具箱裏拿出一個最大的金屬扳手,走回到江寧的車前,照著駕駛室的那扇玻璃,狠狠地砸下去。
只砸了兩下,玻璃就碎了,尖銳的碎碴散落下來,掉在江寧的腿上,有幾塊還順著江寧的臉龐落下,把江寧的臉頰劃得流出幾滴鮮血。
秦非扔掉扳手,手從車窗伸進去,把車門打開便撲了上去,雙手扣住江寧的脖子,竟是想要掐江寧的喉嚨。
動作之間,秦非的手也被玻璃碎碴刮傷,紅色的鮮血染在他的衣服上,可他根本無暇顧及,紅了眼似的,真有想要掐死江寧的意思。
「操-你祖宗江寧,你他媽不知好歹的玩意,老子掏心掏肺地對你,你出去給老男人舔雞把,我今天非得操-死你,讓你再他媽去別的男人那裏發騷!」
一直坐那裏不動的江寧,這時候總算擡起胳膊,揪住秦非的雙手。
秦非剛才在外面發脾氣,又踹又砸的,費了挺多力氣,江寧使勁一拽,就把秦非的手拽開了。
「別鬧了。」江寧語氣淡漠地道。
秦非哪是那麽容易消氣的?況且他都氣成這樣了,江寧還在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這小子以爲自己是誰啊!!
秦非一怒之下,把江寧拽出車廂,薅住江寧的領帶,揮拳頭就揍。
江寧竟然沒躲,挨了秦非一拳,慢慢地皺著眉,繃緊了嘴唇道:「秦非,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要作死的!」
「放你媽的屁!老子用得著你給機會,老子先把你揍個半死,然後狠狠地操-你,非把你操得哭爹喊娘、一個月下不來床!!!」
秦非叫囂著,再次向江寧揮出拳頭。
江寧這次可不再忍了,他身子一偏,躲過這一拳,也揮拳向秦非打去。
兩人扭打在一起,拳頭沒輕沒重地落在對方身上。
秦非本來就打不過江寧,逐漸地落了下風,但是他嘴上卻不閑著,汙言穢語地罵個沒完沒了,那些話裏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詞就是「操死你」。
江寧終于被秦非罵得不耐煩了,緊緊箍住秦非的手以後,冷冷地道:「秦非,你屈尊降貴、放下身段來追我,爲的就是想跟我上床?」
他的聲音冰冷地沒有一絲溫度,而且語氣裏滿含不加掩飾的諷刺。
被制住的秦非此刻力氣用了一大半,大口地喘著氣。江寧的話衝進耳朵裏,倒令他的腦子多少冷靜了幾分。
江寧拽著秦非的胳膊,將人按在那輛寶馬車的車身上,慢慢眯起眼睛瞧著秦非。他的目光逐漸犀利,上上下下、死死地盯著秦非。
秦非緩過氣來,對上江寧的眼神,揚起下巴也是極盡嘲諷的一笑:「怎麽著?你還以爲你值幾個錢不是?以前是我眼睛瞎了,高看了你,還以爲你有多高貴冷豔,原來沈中華那種肥豬都能在你身上隨便摸!說吧,爲了你老爹的破公司,你陪沈中華睡了幾次?他那肥膩流油的肚子,你不嫌惡心嗎?」
「你真是不可理喻!」江寧皺眉道。
秦非吼道:「我怎麽就瞎了眼在你身上花這麽多心思,你根本不配!」
「不配」這兩個字一出口,兩人都是一愣。
秦非是氣急了,他氣江寧被老色狼摸了腰也不反對、他氣江寧對別人笑臉相迎對自己永遠冷漠、他氣江寧不跟他解釋對他不加掩飾的淡漠。
那兩個極度傷人的字就這麽氣急之下,脫口而出了。
不配……
江寧冷笑道:「我這種渺小的普通人,當然配不上你高貴的秦大少了,你們這些有權有勢有錢的人,不是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嗎?!你們不是可以見死不救嗎?!你們不是可以眼睜睜地顛倒黑白嗎?!世界的決定權永遠掌握在你們這些身份顯耀的人手裏,不是嗎?!」
秦非沒想到這句話會引起江寧這麽大的反應,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江寧似乎想到了什麽令他激憤的事情,身體有些顫抖,雙眼的神色越來越晦暗。
他的聲音也變得起伏不平:「秦非,你以往玩過多少人?男的、女的,只要你看上的是不是就會不擇手段追到手,把人拖到床上幹幾次,膩了就給點錢打發走。這不就是你們有錢人愛玩的遊戲嗎?你們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只要自己爽了、得利了,其他人是死是活又怎樣,哪怕別人跪在地上求你,你都會冷漠的看也不看,還會說上一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呵,普通人的生死在你們這些人的眼裏也都不重要,還不如你們吃一頓生日宴重要吧!」
江寧是真的激動了,他的嘴角翹起,突然露出一個有些可怕的微笑,他微微湊上前,盯著秦非的雙眼看。
秦非心裏一沈,他這時候已經完全恢複理智了,江寧說這些話是的樣子就像變了一個人,這個人猛然間變得特別強大,仿佛內心有著激烈的情緒,這些情緒可以將人變成魔鬼。秦非此刻竟然覺得,這樣的江寧才是真正的江寧。
江寧再次冷笑:「你不是想操死我嗎?讓我們試試到底誰操誰。」
說著,他的臉色忽然一變,用力地拽著秦非,打開車門,把秦非塞進車裏。
秦非奮力地掙紮,對著江寧連打帶踢。但江寧的體力、力度都強於他,只是幾個回合,秦非又被制住。
江寧按住秦非,另一手解下自己已經淩亂的領帶,便把秦非的雙手強硬地背到身後,拿領帶將他的手腕緊緊的綁住。
秦非大罵道:「你幹嘛?江寧,你這個瘋子,放開老子!」
江寧完全不理會,把綁住秦非雙手的領帶系到座椅上冊的頭枕處,然後按下座椅一側的按鈕放倒座椅,順勢將秦非壓在身下。
秦非雙手被綁在頭上,不知道江寧用了什麽方法,他越是想掙脫領帶的綁縛,卻覺得領帶越掙越緊。
江寧低下頭,看著身下的男人。
因爲憤怒,秦非的臉色通紅,尤其是雙頰,紅得幾乎快要滴出血了,他的衣衫早就淩亂不堪,粉色的襯衣領口大開,露出脖頸下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膚,雙手被綁著令他的鎖骨呈現出一種堪稱完美的形狀。不安地上下滾動的喉結告訴江寧,身下這個傲氣衝天的男人,其實緊張了。
第17章 作死第二發
江寧不得不承認,即便秦非已經狼狽成這個樣子,眉眼之間卻依舊流露出一股風流妖嬈的姿態,這是骨子裏養成的氣質,是無法刻意表現出來的。
這個男人也確實有著獨特的吸引力。
秦非盯著江寧的眼睛,兩人對視良久後,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想幹嘛?你他媽的想幹嘛?」
車內光線黯淡,他看不清江寧的臉色,直覺告訴他,江寧一定還是那張冷漠的臉孔,那張臉孔下有著他無法理解的狂躁。
「你還不清楚我想做什麽嗎,你不是很擅長這種事情嗎?!」
「你敢!!!」秦非怒了,「你敢碰老子一下,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江寧沒說話,車廂內陷入一片沈默。
兩人似乎在晦暗的空間裏對峙著,誰也不肯松動半分。
良久,江寧陰沈沈地說道:「是你逼我的。」
這話說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動手去抽秦非的皮帶。
「我操!」秦非感覺到江寧的氣勢絕不是說說而已,這是要動真章!
他的心頭浮現出強烈的不安情緒,嘶吼道:「你他媽離我遠點,我告訴你江寧,我從來都是在上面的那個,這世界上還沒人敢壓老子!」
他一邊喊一邊擡腿就想踹江寧,手被綁著,老子的腿還是自由的,踹死你丫的。
秦非這麽一擡腿,江寧順手抓住他的小腿,往兩邊壓去,兩條修長筆直的腿被分開。
這姿勢……實在是令秦非氣憤得想咬人!
從來就是他把別人擺弄成這樣,何曾想過有朝一日他居然也會被人擺弄!
本來就沒有江寧力氣大,現在又被綁了雙手,秦大少這回是怎麽折騰也擺脫不開了。
「江寧,我再警告你一遍,不准你碰老子!你要是敢做出什麽……什麽奇怪的事情來,明天我就把你老爹公司搞破産,把你那個傻爹逼得跳樓,你別不信……餵,你他媽的別動我腰帶!」做困獸之爭的秦大少也只有扯著嗓子喊的份兒。
江寧完全不理會他的喊叫,有條不紊地把秦大少那條奢侈的名牌鱷魚皮腰帶解開。
秦非大吼:「江寧你這是作死!」
江寧動作從容地脫著秦非的褲子:「作死的是你。」
秦非怒吼:「你最好想清楚得罪我的後果!」
江寧沒說話,開始脫秦非的內褲。
秦非暴吼:「操,你敢來真格的?你他媽會嗎,你個小處-男!」
江寧把秦非的內褲扒下,冷哼道:「我會不會,你馬上就知道了。」
秦非頓時臉色一白,心頭湧上一陣絕望。
接下來的一連串動作,江寧做得是相當利索,毫不生澀!用實際行動向秦非證明:別瞧不起處-男!
他把秦非的兩條腿壓住,擡起秦非那個尊貴的、據說沒人敢碰也沒人碰過的屁股,露出某個保存良好的關鍵部位,然後解自己的皮帶……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男人身上就那麽幾個零部件,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該怎麽做。
手上沒有潤-滑工具,只好委屈秦大少,用吐沫代替。
秦非簡直有一種想哭的感覺,特麽的還敢再湊合一點嗎!!
但他此時已經不再開口罵了,罵也無濟於事,今天陰溝裏翻船、大意失荊州,竟然被這死小子得逞。江寧,你等著,以後老子再對你客氣就他媽不是人!等著我把你-操死的那天!到時候老子一定要擺三天三夜流水席好好慶祝一番,然後給你送個花圈過去,寫上「此人菊花已爛,真乃罪有應得」!
江寧捅進去的時候,兩人同時痛呼出聲。
事實再一次證明,這種事情,做不好的話,兩個人都會疼。
秦非咬牙切齒:「你他媽行不行?不行就別逞能!媽的疼死了!」
江寧畢竟是第一次,疼得緊緊咬著嘴唇,低頭看去,才只將將進去半個圓頭。
借著微暗的燈光又看了看秦非,那人的臉色煞白,雙眼禁閉,仰躺在車座上,一副放棄掙紮的樣子。偏是這樣難得一見的隱忍,讓秦非看上去有了另一番說不出的韻味。
江寧的心頭無法抑制地微微一漾,其實這個男人安靜的時候沒那麽招人厭惡。
這一想法剛一産生,江寧趕緊搖頭,硬生生將思緒趕出腦海!不可能的,這男人在他的心裏永遠都沒有任何好感!
江寧爲自己一閃而過的想法感到惱怒,他咬緊牙,猛地發力,全根衝了進去!
「啊!」秦非沒防備江寧突然整個進來了,疼得大聲地叫出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下,他齜牙咧嘴了半天,才斷斷續續地說:「你、你他媽、他媽的夠狠!」
江寧低低地哼一聲,額角也落下了汗珠。
他從沒想過竟然這麽疼,過於幹-澀、緊-窒的包-裹,讓他在疼痛的同時也經曆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這就是傳說中的痛並快樂著嗎。
接下來是一段近乎尷尬的沈默,兩個人調整著呼吸,誰都沒再說話,誰也都不敢動。
仿佛身體最敏-感的那一處正在適應彼此的存在,又仿佛沈默中兩個人在暗暗較勁。
江寧低頭看向秦非的臉。
秦非偏著頭,依舊閉著眼睛,額前淩亂的碎發已被汗水浸濕,蒼白的臉頰漸漸浮上紅暈,被潔白牙齒咬著的下唇也染了紅潤。
有那麽一瞬間,江寧覺得這樣的秦非不再是那個囂張跋扈的變態了,倒像是個乖巧的缺愛的孩子。
秦非雖然閉著眼,但他能感覺到江寧緊盯著他的目光,他不願睜眼,因爲他知道,江寧只不過是想看著自己被他強上時的表情。
這些他全記著呢,一點不落地記在心頭,他秦非很愛記仇!早晚有一天他要把這些仇全報了!
就這麽過了足足好幾分鍾,江寧突然動起來!
原始的、機械的、節奏單一的律-動。
這時候,兩個人誰都不再出聲,車廂內一片寂靜,只剩下肉-體相撞的啪啪啪聲。
秦非歪著頭、閉著眼,死死地咬住嘴唇。
江寧攥著他的兩條腿,緊緊地盯著他。
沒有前-戲、沒有接吻、沒有撫摸,只有兩個結實的身體,一人侵入,一人被迫只能接受,這絕對是秦非這輩子最糟糕的經曆。
明明是一場性-愛,卻好似沒有硝煙的戰爭,即便一個已經攻城掠地,另一個全然落敗,但兩人卻都不甘心,勝的不甘,敗的也不甘。
一直到江寧低吟著噴-薄而出,將滾-燙的液體埋進秦非的深處,兩人依舊沒有隻字片語的交流。
江寧停留了一會兒才抽出來,隨手在車裏扯來幾張紙巾去擦自己的下-身,只擦了一下便看到白色紙巾上鮮紅的血色,他低頭往秦非那裏瞧去,白色與紅色摻和的液體正緩緩流出,隱約瞧見那個部位紅腫著一片狼藉。
江寧的手頓住了,他盯著看了片刻,就伸手去幫秦非擦拭。
匆匆擦幾下,又把秦非的內褲往上拉,就在這時,秦非冷冷的聲音傳來:「你滿足了?」
江寧皺了皺眉,手上的動作沒停,繼續將兩人的衣服都整理好。
他又盯著秦非的臉看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氣,解開秦非手腕間的領帶。
「啪!」的一聲,秦非揮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在江寧的臉上。
「江寧,你有種!走著瞧!」秦非咬著牙放狠話,說話時嘴唇不停地顫抖,每發出一個音節,那難以啓齒的部位都拽著神經一般的疼。
江寧摸了摸被秦非打得火-辣-辣的臉頰,露出一個冷漠的笑容:「感覺到疼了?原來你也是有疼痛感的。」
「廢你媽話!」秦非罵道,「江寧,你是跟我有仇嗎?往死裏整我!」
「這就受不住了?如果你我換個位置,躺在下面被虐的人是我,你還能感覺到疼嗎?不親身體驗一次,你永遠不知道別人的痛苦!」江寧面無表情地道。
「滾蛋,少他媽跟我扯這些大道理!你根本不瞭解我!少用你的想法來揣摩我!」
「難道你又瞭解我嗎?秦非,你口口聲聲地說對我傾注了多少真心,可你對我其實連最基本的瞭解都沒有!」
秦非不滿地吼道:「放屁!」
江寧冷哼道:「如果你瞭解我,怎麽會認爲沈中華那種肮髒的人都可以碰我?你根本就是主觀臆斷!沈中華對我熱情,是因爲我跟他的女兒是同學,他女兒對我有一些好感,同時恰好我父親跟他有生意關系,私下裏偶爾會見面。至於爲何約在這裏談事……」江寧瞥了秦非一眼,才說道,「因爲我回老家祭奠母親,今日才匆匆趕回,晚間下火車就直接過來了,沒有時間再跟沈中華約其他地方。」
秦非頓時一僵,看著江寧時,眉頭緩緩蹙起。難怪江寧今日一身黑色西裝,穿得跟家裏死了人似的,原來真是參加他母親的忌日去了。
不知爲何,秦非總覺得剛才江寧看他那一眼,還有說出母親忌日時的語氣,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逼迫感,他直覺江寧在提到自己母親時心情是很複雜的。
江寧收斂目光,從秦非的身上坐起來,打開車門,這時他才發現,就在兩人糾纏之際,外面已悄然下起了雨。
江寧思索片刻,又把車門關上,坐到駕駛座,發動車子,淡淡地道:「我送你回家。」
秦非還半躺在副駕駛位置,良久都沒有說話。
江寧發動車子向秦非的公寓駛去,一路沈默,直到秦非家的樓下,江寧停好車時,秦非才費力地坐起來,冰冷地道:「別以爲這樣我就會放過你!我說過,你會後悔的,江寧,我會讓你死得很慘。」
第18章 相處
秦非撂下狠話就開門下車,每一個動作都牽扯著後面生疼,他暗暗罵道:以前光顧著在上面爽,沒想到在下面居然這麽疼!
他一瘸一拐走得極慢,外面還下著大雨,他就這麽緩慢而艱難地走在大雨裏。
大概走出十幾步,聽到身後傳來開車門、關車門的聲音,江寧終于良心發現,下車走到秦非身邊,伸手扶住秦非的胳膊。
「少他媽在這裝好人!滾!」秦非一把甩開他的手。
剛下過雨的路面有些滑,又加上秦非的後面疼得要命,走出兩步腳下一崴,就往地上摔去。
江寧上前一步,扶住他。
秦非一碰到江寧就跟觸電似的往開甩,狂躁地吼道:「別碰我!」
但是他一推江寧,帶動著身後又狠狠地疼了起來,他只得貓著腰「嘶嘶」地吸著涼氣。
江寧無語地歎口氣,明明就走不了,還要逞強,分明都被自己上過了,但那人竟還要像個驕傲的孔雀似的仰著頭,這樣的男人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低頭」二字怎麽寫。
秦非吸了幾口氣以後,慢慢地直起腰,繼續往前走。
江寧皺著眉,盯著秦非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大步上前,忽然一把將秦非攔腰抱住,往自己肩膀上扛。
秦非一愣之下,就被江寧給扛在了肩上,趕緊大罵道:「操,放我下來!江寧你個傻逼,放我下來!」
江寧充耳不聞,繼續往前走。
秦非罵了幾句以後見到不起作用,就猛地一挺身,照著江寧的脖頸子用力的咬去!
秦非這一口可是下了狠勁兒的,他現在對江寧恨透了,恨不能一口把江寧咬死。
尖利的牙齒間瞬間充滿鮮血的味道,秦非感覺到江寧的身體僵了僵,腳下的步伐卻沒停,依舊扛著他大步地朝樓門走去。
秦非咬了一會兒,覺得再這麽下去,江寧脖頸子上的這塊肉估計就掉了,這時,他腦子忽然一轉,自己把江寧的肉都快咬掉了,這小子都沒吭聲,看來純粹是送上門來找虐的!既然如此,他還等什麽?!
媽的,老子的屁股是那麽好操的嗎?!看我不好好折磨你。
秦非嘴下又狠狠地用大力,這才漸漸松了口。
江寧把人扛進電梯才放下,他按下樓層號,然後轉頭瞥一眼秦非,淡淡地道:「怎麽不咬了?我以爲你會咬死我。」
秦非冷哼:「那太便宜你了,我有一百種令你更痛苦的死法!」
江寧的眼中閃現過意味不明的目光,沒說話,就那麽看著秦非。
電梯到了,秦非艱難地邁步,每動一下,後面火燒火燎的疼。
江寧看來沒有走的意思,跟著秦非走出電梯,問道:「你鑰匙呢?」
「褲兜。」秦非冷冷地回道。
江寧低頭看看秦非的褲子,臉頰竟有些泛紅,輕咳一聲,這才別扭地把手伸進秦非褲兜,掏了半天才把鑰匙逃出來。
秦非站在那裏也有些尷尬,向上翻著白眼,盡可能不去看那死小子。
江寧拿了鑰匙去開門,秦非瞧著江寧英挺的背影,心說:算你死小子識相,不敢扔下老子獨自走。
別看秦非剛才不讓江寧扶,口口聲聲讓江寧滾蛋,但江寧如果真的不扶他自己滾蛋了,那秦非鐵定會更加生氣、更加永遠不會原諒江寧,這就是心口不一、最難搞的秦大少。
江寧把房門打開,開著燈後,對秦非說:「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燒水。」說完,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到廚房找水壺燒水,又去浴室檢查有沒有熱水,然後給浴盆加水。
秦非走到沙發前坐下,剛一坐,身下就傳來無法忽視疼痛感,他忍不住再次「嘶」地吸了一口氣。
「你……要不然先洗個澡吧,洗完澡我給你上點藥。」江寧走過來。
秦非態度惡劣地吼:「滾蛋!」
他吼完後一擡頭,看見江寧的左側臉頰在流血,這才想起剛才他瘋了似的砸車窗時,江寧的臉被刮到了。
秦非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間就心軟了,看到江寧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額前,臉色蒼白,臉和脖子上都有血,竟然覺得後面要罵江寧的話有些說不出口,他張了半天嘴,最後只煩躁地說了句:「貓哭耗子假慈悲!」
江寧這會兒脾氣倒是好多了,沒跟秦非對著嚷,轉身去廚房看水壺,「先洗個澡吧,你剛才淋雨了,預防感冒。」
「用他媽你假惺惺地關心!」秦非嘴上說著,掙紮著站起來往浴室走,他的確需要洗個熱水澡。
秦非走進浴室,一眼瞧到鏡子裏的自己,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以前風流倜儻的那股勁兒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看上去就好像一個剛剛被人S-M過的弱-雞。
操,剛剛可不就被人用領帶綁著手腕玩了一次S-M嗎?!
秦非憤恨得緊緊咬著牙,把衣服扯下來,躺進浴缸裏,疼啊。
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後面,疼痛之餘,竟然還有殘存的液體流出,我勒個擦!
這時,浴室的門被打開,江寧手裏捧著一摞幹淨的睡衣,還端著一杯熱水,放到浴缸外。
秦非閉著眼睛,懶得看那個假裝好人的死小子。
江寧也沒說話,放下東西就想出去,秦非忽然開口:「站住!」
江寧皺眉看他。
秦非清了清嗓子,極其不自然地道:「客廳白色的櫃子裏面有藥。」
「嗯。」
江寧點點頭,就出去了,沒過兩分鍾又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管藥膏。
「這藥……什麽時候上?」
秦非瞧了一眼江寧手中的藥膏,臉騰地紅了起來,暴吼道:「我讓你拿止血的藥,誰讓你拿馬應龍的?!!!」
江寧表情一滯:「你不是那裏疼嗎……你也沒說清楚。」
秦非氣得都快從浴缸裏跳出來了,合著剛才江寧說洗完澡給他上藥,指的也是給他受傷的菊花上藥……靠!
江寧出去,很快又從外面拿了一個藥箱回來,看到秦非臉色依然不好,冷嗖嗖地說:「你家裏藥挺齊的,那馬應龍的藥膏放在最上面,我還以爲你常用呢。」
「你才常用呢,你全家都常用!」秦非簡直無語了,他家裏的藥都是讓助理買的,估計助理就是把家庭常備的藥買了一遍給送過來的,他沒仔細看都有什麽。
真是他媽的該死!!!今天算是倒了血黴,這一切全是眼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小子幹的!
見江寧不動,秦非又吼道:「愣著幹嘛,來給老子包紮!」
江寧沒還嘴,坐到浴缸邊,拉過秦非的胳膊,給他擦藥。
江寧一眼瞧見了秦非的手腕處一道紫青痕跡,明顯是剛才在車裏被領帶綁的。
秦非冷哼一聲:「夠狠的,你跟我是有多大仇?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殺了你爹呢,你那副樣子都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
江寧:「……」
秦非:「你是不是還記恨著之前我搶你爹公司生意?這回你把我強-奸了,總算大仇得報了吧!」
「強-奸」兩個字極其刺耳地衝進江寧的耳朵,他手上頓了一下,卻終究沒說什麽。
給秦非擦完藥,用紗布綁上,江寧依舊面無表情地說:「別沾水,兩到三天就能好。」
秦非擡眼時,又看到了江寧臉上和脖子上的血,哼道:「你臉刮花了,估計能毀容,不知道沈中華的女兒還能不能看上你,真是可惜,給沈色狼當乘龍快婿的算盤就要落空了!」
江寧盯著秦非看了幾眼,慢慢地說:「你真小心眼。」
秦非當即吼了起來:「老子都他媽被你弄成這樣了,難道還不能記仇?說你兩句就不愛聽了,老子還他媽要幹你呢!我告訴你江寧,趁早脫了褲子讓我痛快操-你一次,否則咱倆沒完!」
江寧眯了眯眼睛,說:「我也沒想就這麽跟你完了。」
秦非頓時愣住,斜著眼看江寧,「你他媽什麽意思?」
江寧沒說話,拿起東西轉身出去了。
秦非看著江寧的背影,狠狠地道:「你小子別以爲我還能跟以前那樣對你,老子現在手上如果有槍,立刻就把你斃了!」
這時候,江寧又轉身回來了,只不過手裏拿著一個手機:「你的電話。」
秦非瞥一眼,看見螢幕上顯示的是他哥哥的名字,收斂了火氣,瞪江寧一眼,把手機接過來。
「餵,哥。」秦非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
江寧若無其事地走出浴室,卻沒有走遠,就站在浴室門外,靜靜地聽著秦非講電話。
「小非,生日快樂。」肖瑾一向平和沈穩的聲音傳來。
「謝謝哥。」秦非心說,早就不快樂了,你弟弟都被人強-奸了,這生日能快樂嗎?!
「回家了嗎?晚上出去玩了吧。」
「嗯,回來了。」
「這麽早?你以前可是經常玩通宵的。」
「呃……沒什麽意思,歲數大了,也玩不動了。」
「知道自己年紀不小了還總愛玩,跟你說過多少回,找個對象踏踏實實地穩定下來,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只要是你喜歡的,能照顧你的,好好處一段時間。」
秦非心裏一陣酸楚,就在幾個小時以前,他還想著跟江寧好好相處、穩定下來呢,可是現在……去他媽的!
「哥,怎麽著,你想通了,不反對我找男人了?」
肖瑾有些無奈地道:「你都這麽大了,該做什麽不用我多教你,再說反對又有什麽用。」
「嘿嘿……」秦非擠出一絲苦笑。
「聽你的興致不高,怎麽了?」果然是親兄弟,秦非的情緒被肖瑾察覺。
「沒,玩的有點累。」
「那就早點休息,我最近在辦理回國的事情,快的話兩到三個月,最慢也就半年,然後我准備回國長住。」
「哥,你終於願意回來了!」秦非高興地道,「我快想死你了!」
肖瑾沈沈地道:「嗯,想回去了,時間也不短了。小非,這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吧。」
「好,好,謝謝哥。」秦非激動地連連點頭,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出國十幾年的親哥哥終于要回國了,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親的人啊!
掛斷電話,秦非的心情好轉許多,起身擦了擦,換上睡袍,從浴室裏走出來。
出了浴室門就看見江寧坐在沙發上,剛剛好一點的心情立刻又跌落回去。
第19章 同居什麽的
江寧跟秦非對視一眼,站起身說道:「我走了。」說完就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往門口走去。
秦非手裏正好端著剛才江寧給他倒的那杯熱水,想也沒想,連杯子帶水整個朝江寧扔了過去,不偏不倚地砸在江寧的後背,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熱水灑在江寧的襯衣上。
江寧停下腳步,回身看著秦非,剛剛沐浴後的秦非臉色恢複了一些紅潤,睡袍的前襟微微散開,露出一大片白色的胸脯。
江寧的目光落在那片白色上,眼中神色不由加深,趕緊移開目光。
「你他媽連句話也沒有,想就這麽走人?!」秦非吼道,「什麽美事兒都讓你攤上了,什麽便宜都讓你占了!」
江寧面色不改,淡然道:「你現在不冷靜,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
「談你麻痹!」秦非脾氣本來就不怎麽樣,從被江寧上了以後更是差得要命,幾乎句句髒話。
江寧微微垂下眼眸,說道:「事情已經發生,我不否認自己的所作所爲,但你應該清楚,若不是你把我逼到那個份兒上,我也不會做那種事。」
「我逼你?」秦非瞪大眼睛,「我他媽逼著你強-奸我?江寧,看不出來,你還有顛倒黑白的本事!」
「之前我說得很明白,讓你跟我保持距離,是你幾次三番……」
江寧的話沒說完,秦非已經抓起茶幾上的東西朝他扔了過來,什麽煙灰缸、雜物盒,全朝江寧飛過來,江寧躲避不及,被一個遙控器打到臉頰。
他揉了揉被砸的地方,蹙起雙眉:「我承認自己做過的事,也願意承擔後果,但是……你總這樣喊打喊殺,我們沒法平心靜氣談這件事。」
「冷靜?我怎麽冷靜?!你現在脫了褲子讓我-操一次,我就能冷靜!」秦非扯著嗓子怒吼。
江寧臉色一凜:「這不可能!」說完,轉身想走。
「你如果敢出這道門,我現在就給你爹打電話,把今天在車裏的事兒詳細說一遍,讓他看看自己的兒子是怎麽做出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然後再你們校長打電話,跟他聊聊X大的學生會主席、三好學生、校草男神,是怎麽脫了褲子趴在一個男人身上犯罪的!」秦非揚著下巴緊盯著江寧,想一走了之?做夢!
江寧像看無賴一般看著秦非,頓時無語。
秦非挑起眉毛:「反正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死得很慘,看你選擇哪一種。」
江寧無奈道:「你到底想怎樣?」
秦非咬牙道:「我想幹死你!」
秦大少這個時候是流氓和奸商的本色盡現,他是看出來江寧這個人雖然面上冷漠,但其實骨子裏還是善良的,要不然也不會因爲愧疚把他給送回家,所以他得盡可能地利用江寧的愧疚感,好好折磨這小子。
江寧看秦非的樣子,知道自己如果這麽走掉,恐怕真沒法善了,就沒說話,又把外套放下,去拿拖把收拾秦非打碎的玻璃杯。
秦非見江寧乖乖留下來了,這才跟個大爺似的進臥室。
江寧收拾完客廳,一看表已經深夜一點多了,只好留宿在秦非家。
秦非的公寓很大,複式的樓房一共兩層,共有四百多平,客廳、書房、健身房一應俱全,甚至二層還有一個很大的露天花台,但唯一缺少的就是臥室。
這麽大的房子,居然只有一間臥室、一張床!!果然是單身王老五的公寓。
江寧去浴室洗了個澡,簡單處理臉上的傷,就在沙發睡下。
秦非在臥室裏其實根本睡不著,他一直豎著耳朵聽江寧的動靜,直到江寧都收拾妥當躺下後,他才煩躁地在床上翻了個身,這麽一翻身,連帶著後面還是很疼,他不由得恨道:「江寧的技術爛死了,簡直是硬往進戳,鐵人也禁不住他那樣生做!」
車裏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腦海,無法避免地記起了江寧的溫度,平時冷冰冰的那個人,在進入他身體的時候卻是火熱滾燙的。
如果不是倆人的角色發生了顛倒,秦非從主導者變成承受者,否則剛才那車裏的那一場性-愛應該是天雷地火、讓人銘記於心的。
一定得盡快把江寧那個死小子幹回來,否則老子的心裏憋屈死了!
後半夜,秦非口渴醒來,掙紮良久,無奈地起床去倒水喝,他有個毛病,只要前一天晚上喝酒喝太多,夜裏准口渴。
走到廳裏,他一眼瞧見江寧側身躺在沙發上,身上只蓋著他那件淋濕了的西服外套,窗外雨過天晴後的月光正好灑在男人的臉上,本就白皙的皮膚仿佛披了一層光華,越發地吸引人。那張五官精緻的臉龐在熟睡時斂去一切刻意的、無意的表情,那麽平靜,臉上的傷被貼了創口貼,不但不影響他的俊朗,反倒多了幾分陽剛氣息。
秦非的呼吸頓時一窒,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江寧,內心深處的心動再次無法抑制地滋長,縱然這個男人幾個小時之前對他做了令他無法接受的事情,可是此時他卻怎麽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動,真是著魔了!
秦非扭身去廚房倒水,腳步聲驚醒了江寧。
「喝水?」江寧走到秦非身後,低聲問道,本來清潤的音色帶著一絲沙啞,也添了幾分性感。
秦非拿著水杯的手一抖,心狠狠地跳了幾下。
秦非是個喜歡掌控一切的人,當他發現自己的心跳無法控制時,除了惱怒還是惱怒。
他扭頭瞪江寧一眼:「用你管!我在自己家裏還不能喝口水?」
「……」江寧無語,這人整個一個火山,時不時的就噴幾下。
秦非瞥見月光下江寧帥氣的臉,又狠狠地瞪他好幾眼,然後拿著水杯走人。
江寧沒說什麽,回到沙發旁,躺下准備繼續睡。
剛躺下,臥室的門忽然打開,一條毛毯從裏面飛出來,落在江寧眼前。
屋裏傳出秦非暴躁的聲音:「睡覺不知道蓋被子,蠢死了!」聲音落下,臥室的門咣當又關上。
江寧看著那條毛毯,突然間想笑,他怎麽覺得屋裏的那人那麽幼稚呢?
第二天,睡覺不蓋被子的江寧沒感冒,反倒是屋裏裹著棉被的秦非感冒了,頭疼、發燒、流鼻涕,一股腦全來了。
秦非躺在床上一邊狂擦鼻涕,一邊哀嚎著罵道:「真他媽的倒黴,一碰上你老子就倒黴,十多年沒感過冒,都是你這個倒黴鬼催的!」
江寧手裏端著水和藥走進屋,淡然道:「差不多得了,罵一早晨你累不累。」
「不累!老子人生中最大的樂趣就是罵你和幹你!」秦大少這一病,胡攪蠻纏的性子也顯露無疑。
江寧沒理他,被人這麽不停地罵了一早上,他都快有免疫力了。
「你家什麽都沒有,只有冰箱裏的幾個雞蛋,我煮了兩個,一會兒你餓了就當早餐吃。」江寧說完話,放下兩枚煮雞蛋,轉身就去客廳,看樣子是要出門。
秦非按著頭上的毛巾,喊道:「你幹嘛去?沒看我生病了嗎?你還往外跑。」
江寧說:「我又不是你的保姆,沒有責任寸步不離地看著你,況且今天學校期末考試。」
「……」秦非沒話說了,聽著江寧在外面穿鞋、開門的聲音,他惱怒地大喊道:「滾吧!滾遠點,省得老子看你就心煩!」
喊完了,秦非的心裏竟有些隱隱地期待,期待江寧能說一句「我考完試就回來」之類的話。
但是很遺憾,江寧一聲沒吭地關門走了。
大門關上的聲音傳來,秦非的心頭猛的一空,四百多平米的大房子又剩下他一個人了,四周靜得連掉根針都聽得清清楚楚。
人一旦生病,就會湧上一些悲觀的情緒,秦非也是一樣,長期潛伏在心裏的寂寞感油然而生,他甚至有些悲哀地想,如果江寧能天天留下來,他或許可以原諒那家夥昨夜的禽獸行徑。
唉,寂寞真是人類最大的殺手。
秦非吃完藥,肚子空的慌,就吃了一個雞蛋,然後蒙頭大睡。
睡到中午時,被手機鈴聲吵醒,他迷迷糊糊地只覺得頭疼,根本不想接電話,就把手機按靜音,翻個身繼續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傳來門鈴聲,跟催命似的響個不停。
秦非睡不下去了,就裹著被子起來去開門。
門一打開,大春子那張大臉出現在眼前:「臥槽,你這是幹嘛?坐月子呢?」
「滾!」秦非有氣無力地哼唧一聲,轉身回臥室繼續往床上倒。
大春子跟進臥室,嘴裏沒一句好聽的:「瞧你那樣,一臉憔悴,跟被人輪-奸了似的。」
「去你大爺的!」秦非這個來氣,大春子就是個喪門星,他被人強-奸了還不夠,還來個輪-奸!
「你怎麽不接電話?躲在家裏挺屍玩?」大春子問。
秦非心裏一空,中午那會兒手機響,他還以爲是江寧良心發現打過來詢問病情的,原來卻是大春子打的。
秦非哼道:「難受,感冒了。」
「哎呦餵,生龍活虎的秦少爺也會感冒!」大春子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秦非皺眉道。
倆人正說話間,外面的門響動,緊接著,大門打開,江寧手裏提著兩個白色購物袋走了進來。
第20章 接吻什麽的
江寧出現在臥室門口時,大春子兩只眼睛都直了。
江寧昨天那身黑色西裝已經換下了,現在穿的是很普通的牛仔褲和白T恤,但就是這麽一身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學生裝束,也能被他穿出明星的氣質來。
「哎喲臥槽!這是哪來的美人兒?」大春子拿胳膊肘拐秦非,「你丫的不夠意思,我說你昨晚上招呼不打就跑了呢,原來金屋藏嬌!」
不提昨晚是還好,一提昨晚,秦非臉都黑了。
江寧只淡淡地瞥大春子一眼,就移開目光,對秦非說:「你怎麽不接電話?」
秦非自從江寧回來那一刻,心裏就說不出的高興,一聽江寧這話,便明白剛才那通電話裏也有江寧打的,更是忍不住的開心。但他的臉上卻沒帶出來,懶洋洋地說:「睡覺呢。」
「嗯。」江寧應一聲,就轉身去廚房那邊了。
大春子的眼睛跟著江寧往外瞟,秦非一拳打過去,警告道:「不准亂看!」
「嘖嘖嘖,」大春子連聲道,「什麽時候上手的?怎麽沒聽你說過?模樣挺不錯啊,又高又白,是你喜歡的類型,不過看上去有點冷,哎哎,滋味兒怎麽樣?爽不爽?人都說冷美人幹起來才夠味。」
秦非扔給他一記白眼:「什麽亂七八糟的,把你嘴巴放幹淨點!」
大春子盯著秦非的眼神變了:「不會吧?你來真的?」大春子實在是太瞭解秦非了,要換以往秦非玩玩算了的那些小情兒,大春子剛才問的那些話,秦非肯定會點評幾句,絕不是這種態度。
果然,秦非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煩躁地皺了皺眉:「行了你,哪那麽多事兒!」
大春子撇嘴道:「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如果不是來真的,你會讓他出現在你家?」
秦非瞪眼:「你煩不煩,你今兒來幹嘛?拿車的?鑰匙在外面,趕緊開上你那破車滾蛋!」
「切,看你那操行,小氣吧啦的,這就不願意讓人看了,我不就多看幾眼嗎,看把你心疼的。」大春子一點不客氣,完全沒有走的意思,眼神還不停地往外瞟。
秦非如果不是身後某個部位還有點疼,都想踹他了。
大春子突然間歎了口氣,撓撓頭對秦非說:「那什麽,我也有事兒想跟你說。」
「有屁快放。」
「什麽態度呀你……其實前幾天就想跟你說了,一直沒找到機會,我吧,我也戀愛了。」
秦非翻個白眼:「大哥,你不是隔三差五就戀愛嗎,從小到大,連男帶女的談過不下一百個了吧。」
「我這次是真愛!」大春子特認真地強調。
秦非鄙視道:「拉倒吧,哪次你不是真愛?!」
大春子騰地站起來,爭辯道:「誰騙你誰孫子,這回我絕壁動真感情了,那人特好特有魅力,回頭帶來給你看看。」
秦非根本不當回事,隨口道:「行吧,給你個面子我就見見。對了,你找到真愛了,前幾天跟你玩情-趣手銬的那個小白臉哪去了?」
「你說白冰呀!」大春子不屑地道,「踹了唄,那種小鴨子給點錢就打發了。」
「真這麽輕松?」
「一開始他也哭哭啼啼的,說什麽喜歡我啥的,要跟我過日子啥的,笑死人了,我能跟他過日子?初中都沒畢業,家好像是山西還是山東哪個農村的,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條件,癡心妄想,我就是看他模樣還不錯,身子夠軟,床上夠騷,跟他多玩幾天,他還當真了。」
秦非哼笑一聲:「你還真當自己是天鵝?」
「那是!老子是正宗白天鵝,那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做夢……」
大春子說得正歡,忽然目光瞥到門口處,頓時一怔,後面的話生生憋回去了。
江寧不知什麽時候站在臥室門口,臉上的神情冰冷如霜,雙眼冷冰冰地看著屋裏的兩人,尤其看向大春子時,寒光中還摻雜著若有若無的輕蔑。
秦非心頭也是一驚,他想起白冰的哥哥跟江寧是同學,關系還不錯,恐怕江寧是不願意聽大春子說白冰的不好吧。
秦非正要開口轉移話題,就看到江寧大步向前,把一支體溫計放在床頭,「量體溫。」沒多做停留,又轉身出去了。
大春子看著江寧愣了半天才說:「我擦,我說非子,你這是找了個小情兒回來,還是請了個保姆回來?!」
秦非心說,我是請了個強-奸犯回來。
「行了,沒事兒早點滾蛋吧。」秦非懶得應付大春子,直接下逐客令。
大春子唧唧歪歪磨嘰半天,這才擡屁股要走,餘光瞄到外面的江寧時,壓低聲音對秦非道:「這小子氣勢挺大,你小心別養來養去,養條白眼狼。」
秦非「嗯」了一聲,沒多說。就算江寧是白眼狼,那也得願意被他養,人現在根本就不樂意被養呢。
大春子臨走前,特別嘴欠地朝廚房裏的江寧吹了個口哨:「做什麽好吃的呢?要不我留下吃飯得了。」
大春子這人要說也是個奇葩呢,雖然他父母都是高官,但他一點高-幹子弟的樣子都沒有,整天不務正業,還特別嘴貧、臉皮特別厚,都快把他爹的臉丟光了。
江寧眼皮都沒擡,淡漠地回了一句:「沒做你那份。」
大春子自討沒趣,訕訕地拿起車鑰匙走人。
大春子走了以後,江寧來到秦非的臥室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說道:「我煮了面,你一會兒起來吃吧。」
秦非皺眉看著他:「你要走?」
江寧沈著臉道:「嗯,有事。」
秦非騰地坐了起來:「可我……我還沒好呢!」
「你不是有生活助理嗎,隨便找個人來照顧你。」
「我就要你!」秦非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話一說出來,就看到江寧的眼中神色驀然一頓,隨即別開臉,淡道:「你還真拿我當保姆。」
秦非剛才一不留神說出真心話了,這時候臉上有點掛不住,畢竟眼前這人昨天才對他做了禽獸之事,不能這麽快就把這人的好感再流露出來,就輕哼道:「不然呢?你想當什麽?難道來我家當大爺?別忘了,你還是戴罪之身呢,哪天我不高興了,就把你的滔天罪行公佈於衆。」
江寧冷冷地道:「反正你有權有勢,我這樣的平民百姓你隨時都能弄死。」
要擱在平常,江寧這麽陰陽怪氣的說話,秦非早跳起來罵人了,但是今天他有點心虛,大春子那個口無遮攔的家夥剛才罵了江寧朋友的弟弟,江寧的情緒又這麽差,顯然是在生氣。
秦非輕咳一聲:「那個……大春子那人嘴上沒把門的,你聽到什麽過去就算了。」
這話說出來,秦非都覺得自己夠低聲下氣的,他又有點隱隱後悔說出這話,爲毛老子要在意江寧的感受?
可是人家江寧還不領情,神情越發的冷漠。
江寧說:「在你們的眼裏,白冰就是個一文不值還上趕著的下等人,可是你們知不知道白冰爲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沒上過學,那是因爲從小他就沒有媽媽,他爸替人背黑鍋進了監獄,判的是無期,白帥一邊讀書一邊照顧他,哥倆生活的艱辛你根本想像不到。白冰也不是天生就願意被男人碰的,他十三歲時被外村幾個不學好的小流氓拖進莊稼地裏糟蹋,從那以後才變成那樣子的。」
「白帥、白帥,你就他媽知道白帥!」秦非一聽江寧這話,火氣立刻躥了上來,吼道,「糟蹋?你他媽的也知道那叫糟蹋,你昨兒晚上不也那麽糟蹋我的?江寧,你憑什麽對我扯臉子?老子哪點對不起你了!」
江寧臉色微變:「我對你不一樣……我對你沒有那種……」
「那種什麽?!」秦非坐在床邊仰頭追問道。
江寧眼中的神色閃動幾分,才說道:「沒有欺辱的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是因爲愛慕我,所以才把我綁起來強-奸的?!」
「我都說了,是你逼的。」
秦非的臉色登時變了,繞來繞去,這個江寧還是不肯在嘴上服軟。
秦非一生氣,隨手拿起身邊的枕頭就朝江寧抽去,這會兒他也顧不上身後的那個地方疼了,就想著先揍江寧一頓解恨。
江寧拽住迎面而來的枕頭,想要制止秦非,但秦非發了狠的要打人,倆人扯來扯去的,江寧就把秦非給抱在懷裏了。
等秦非意識到自己被江寧抱住的時候,身體頓時僵住,擡起臉想朝江寧發脾氣,卻不知怎麽的,對上江寧的雙眼,他臉頰竟然紅了。
江寧低頭看著懷裏的人,蒼白的臉龐泛起紅潤,黝黑的眼睛亮如星辰,兩片微張的嘴唇閃動光澤。
江寧心神一動,腦袋一片空白,低頭就把那兩片嘴唇含在了嘴裏。
第21章 好上了?
此時腦海中一片空白的何止江寧,秦非也是如此。
他瞪著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江寧近在咫尺的臉龐,足足有半分鍾才反應過來,這是江寧在吻他!
江寧在主動吻他!!!
光是這個念頭就足以讓他震撼不已。
生平第一次,秦非這個自持吻技高超、床技卓越的金槍小霸王在接吻時毫無反應,一動不動地杵在那。
江寧柔軟的雙唇在他的唇上輾轉研磨,舌尖輕挑,繼而鑽進秦非微微張開的齒間,輕輕地觸碰另一個滾熱的舌頭,雖然不是特別的火熱,卻飽含獨特的細膩。
江寧的吻明顯帶著一點生澀,在他的唇上翻來覆去地吮吸良久,這才把他松開。
秦非看到江寧垂著眼眸,兩側臉頰浮現出紅暈,那張精緻完美的臉看上去平添幾分誘惑,讓他根本無法抗拒,不覺間就沈迷了。
江寧就那麽垂著眼,也沒看秦非,轉身就往外走。
秦非反應過來,立刻從床上跳下,連鞋子都沒穿就追了出去。
「你他媽什麽意思?!」秦非站在臥室門口,朝江寧喊道。
江寧正准備去廚房,腳步停住,卻沒有轉身,修長挺拔的後背有那麽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秦非心神蕩漾,將心頭的悸動壓下後,清了清嗓子道:「親完了就走人,你當老子是什麽?!馬上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江寧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轉過身。他看到站在面前的秦非穿著一件米色睡袍,大開的領口露出一片潔白的胸膛,剛剛被吻過的雙唇越發的水潤,站在地板上的赤-裸的雙腳看上去幹淨漂亮。
不覺間,江寧的呼吸有些紊亂,他偏過臉不再看秦非,沈默良久才沈聲說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秦非頓時整個人都震驚了!
男人之間有時候不需要太多語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表達出內心的想法。江寧這個人平時不是一個輕易開玩笑的人,他會主動來吻自己……這說明瞭什麽,秦非很清楚!!
一時間,一陣狂喜躥上秦非的心頭,他甚至已經暫時忘記眼前這個人昨天對自己做過的禽獸行徑。
江寧說完這些話,沒有多做停留,淡然地進廚房拿碗,准備盛面條。
秦非站在原地,愣了足有三分鍾才緩過神,他突然衝上去,從後面一把抱住江寧。
秦非牟足了勁兒衝過來,江寧伸手拄在櫥櫃邊,這才穩住身體,他轉過身,伸出手臂,將秦非攬進懷裏。
秦非勾住江寧的脖子,按住他的頭,兇狠地吻了上去。
這回的吻跟剛才的那個是截然不同的,這一次的主動權在秦非手裏!
吮吸啃咬、長舌直入、攻城掠地,秦非吻得那叫一個通透。
江寧沒有抗拒,任憑秦非在他的嘴裏可這勁兒的倒騰,他只是攬著秦非的腰肢,感受著秦非腰間結實的肌肉,輕輕地、慢慢地用自己的方式回應他。
秦非越吻越來勁兒,甚至有了想把江寧按倒在地,扒掉褲子猛幹的勢頭,手不知不覺中就摸上了江寧翹-挺的屁股。
江寧趕緊拉住秦非不老實的手,啞聲道:「照你這個親法,你的感冒還沒好,把我也傳染了,誰伺候你?」
直覺告訴秦非,這是藉口,江寧分明就是在抗拒摸他屁股的行爲。
秦非盯著江寧的雙眼,看了許久,忽然開口:「咱倆好可以,提前說清楚,我必須是在上面的,昨天那次算我讓你一回,以後你不會有機會了!」
江寧輕描淡寫地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你甭想跟我哄弄過去!」秦非叫嚷道,「這事兒我是有原則的,決不妥協。」
江寧端起手裏的碗,在秦非面前晃了晃:「吃飯,再不吃面條都爛了。」人家幹脆不談了。
秦非皺眉瞧著江寧有條不紊地把晚餐端上餐桌,仿佛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不由得琢磨,這小子難道真是天生性子冷淡,對什麽事情都是這副淡然的態度?分明剛剛還在熱吻和表白中,這會兒卻跟沒事兒人似的准備吃飯,這麽快就能恢複冷靜,就連久經商場的自己也做不到。
江寧這人,要麽是心理素質太強大了,要麽就是根本沒有特別動心,最起碼不像自己那樣將這件事當回事。
想到這裏,秦非剛才的喜悅一掃而光,心頭甚至湧現出一絲淒涼,他對江寧的喜愛已經到了可以不去追究昨天晚上的強-奸事件,而江寧……對他真的喜歡了嗎?還是僅僅因爲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所以就這麽順其發展了?
「別愣著了。」江寧催促道。
秦非收斂起情緒,坐到餐桌前等著開飯。
只是他的一雙眼睛卻時刻不離江寧,恨不能借來一雙慧眼,把這個人從頭到腳、從裏到外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追了好幾個月的人,終於點頭了,可爲毛一切都變味兒了,預想中的激-情一丁點都沒感受到,秦非越想越無奈。
江寧把碗放到秦非的面前,問道:「午飯沒吃?」
「沒,睡過去了。」
「那還不過來吃飯,不餓嗎?」
秦非支著下巴,若有所思道:「看你就夠了。」
江寧沒接話,坐到他對面開始優雅地吃面條。
秦非不滿地道:「你這也太沒激-情了,都快趕上性冷淡了。」
江寧擡眼看了他一眼:「我冷不冷淡你還不清楚嗎?」
秦非臉色一黑,這個把柄不是在自己手裏的嗎,怎麽被他拿來用了,而且自己居然沒有罵他的心情了。
秦非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面條,覺得這面做得還挺好吃。
「看不出來,手藝不錯。」
江寧「嗯」了一聲,淡然道:「謝謝誇獎。」
「你怎麽這麽愛吃面條,這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山西人呢。」
秦非做夢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麽自製力強大的時刻,幾分鍾前跟他激-吻的心儀對象,此刻就坐在對面面無表情地吃面條,這真的是剛剛確定對方心意的兩個人該做的事情嗎?
江寧輕輕地哼笑一聲,沒多說話,只不過那哼笑聲聽著多少有些奇怪。
秦非一天沒怎麽吃飯,是有些餓了,索性大口吃面,別說,江寧做的面條還真是不錯,他連湯都給喝光了。
放下碗,發現江寧正盯著他看,對上江寧的雙眼時,他覺得江寧的眼神有些複雜,他說不上來這是一種怎樣的目光,只是覺得江寧好像藏了很多心事。
江寧很快斂起目光,起身收拾碗筷。
秦非是被人伺候慣了的,又加上現在有病在身,自然什麽都不管,跟大爺似的去冰箱裏拿飲料喝。
打開冰箱時,秦非才注意到原本快空了的冰箱塞滿各種食物,牛奶、蔬菜、水果。他想起江寧回來時手裏拎著兩個購物袋,看來這些東西是江寧買回來的。
心頭湧上甜意,被人照顧的感覺真好,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秦非拿出一罐可樂,打開喝下幾口,扭頭看到江寧站在廚房裏洗碗,身材高挑的男人帶著塑膠手套,一絲不苟地專注地洗著碗筷,這樣子的江寧很居家,很讓人心暖。
他忽然覺得,就這樣似乎也挺好,這才是過日子,家裏多了一個人,給他做飯、陪他聊天、給他拿藥,一點一滴地照顧他,普通的兩口子不都這麽過嗎。但轉念他又不甘地想,江寧如果能再熱情一些就好了。
江寧洗完碗以後,就坐到沙發上看書。
秦非瞥了一眼,似乎是江寧的專業課,便問道:「今天考試怎麽樣?」
「還可以。」江寧說道。
「哦。」
秦非看到江寧在複習功課,也沒什麽話可說,就坐在一邊玩電腦,心裏默默地感歎:要不老子再厚臉皮一次,直接撲倒,吃了再說?
可惜秦非現在真有點力不從心,昨晚上江寧那個兇狠的勁頭還曆曆在目,他真擔心江寧不從,他再跟江寧招呼起來,重蹈昨晚的覆轍,那就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最後倒黴的是自己的屁股。
秦非這麽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感冒藥的藥勁兒上來了,兩個眼皮直打架,後來就歪到江寧的身上睡著了。
夜裏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蓋著被子,而江寧……還睡在沙發上!!!
秦非頓時無語了,用得著這麽恪守禮節嗎?
不過他轉念想了想,江寧是個直男,如果江寧現在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他,倆人如火如荼、如饑似渴地熱戀起來,那才是真正地不對勁兒呢!
要讓一個直男變成同性戀,打心眼兒裏接受一個男人,能跟這個男人長久地相處下去,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不是脫了褲子幹一炮對方就能徹底彎了的那麽簡單,你總得給他一個彎的過程。
這麽一想,秦非倒有些釋然了。
第22章 咱倆的關系
秦非在家裏休息了三天,感冒才算徹底痊癒,這幾天雖說是休息,但是助理的電話不斷地打進來,公司裏有一大堆事情等他去處理,秦非索性病好了就去上班。
這幾天江寧進入期末考試階段,也有些忙碌,他白天去學校,晚上回到家給秦非做晚飯,吃過飯以後還要忙著複習功課,這麽一來,倆人雖然同住在一處,卻在不覺間過起了「老夫老妻」般的生活。
秦非偶爾跟江寧抱怨幾句,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麽這麽沒有激情啊,我跟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正是活力四射呢。」
江寧擡眼看看他,淡然道:「你這麽活力四射,怎麽都快三十了,還沒找到長期伴侶?」
秦非一愣,想不到這小子還挺會噎人的!他湊到江寧身邊,拉過江寧的領子就吻了下去,直吻得兩人氣喘籲籲,秦非才松開人,輕聲說:「還不都是爲了等你!」
這句話算是情話,其實也算是心裏話。
跟江寧相處的這幾天,雖然少了一些熱戀情侶的激-情戲碼,但是秦非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身邊有人陪伴的滿足,這是一種家的感覺,讓人心裏溫暖又踏實。
每當他看著江寧系著與氣質格格不入的圍裙在廚房做飯時,都會難以抑制地産生一個念頭:他單身這麽多年,爲的就是等這樣一個人吧!
也是在這個時刻秦非才會特別切身地理解他哥肖瑾爲什麽總讓他找個伴侶安定下來,原來有人陪的感覺這麽好!
可是秦大少的煩惱也是不少,比如眼下這個——江寧天天睡沙發。
前兩天,秦非可以忍受,畢竟江寧是個小直男,不能急躁。
過了幾天他就有點忍不住了,美人就在眼前,看得見吃不到的感覺太折磨人了,尤其秦非現在還糾結前幾天被江寧強上的事情,總想著這筆賬得盡快扯平。
江寧一眼看穿秦非的想法,倒沒有特別抗拒的意思,只是平靜地道:「我最近每天都有考試……」
行吧!總不能顯得咱太禽獸了。
終于忍到江寧考完試,當天下午秦非就給在辦公室裏給江寧打電話。
「都考完了?」
「嗯。」江寧那邊還挺吵,聽著像是不少學生湊在一起,亂哄哄的。
「晚上一起吃飯吧。」秦非琢磨著出去吃個飯啥的,也算是約會了。
江寧沈默幾秒鍾,說道:「晚上學生會有活動,我們要聚餐。」
「哦,」秦非不免有些失望,「那你忙你的吧,早點回家。」
掛了電話後,秦非歎口氣,默默地把早已定好的餐廳取消了。
此時的秦非根本沒發現,這才幾天,他已經把自己的家也當成了江寧的家,之前打算好好整治江寧的事兒,也早就被忘得一幹二淨。
晚上下班後,秦非懶得回家,習慣了有人做晚飯,他就不喜歡回家以後還是一個人呆著了,於是他叫份外賣,幹脆在辦公室裏處理最近積攢的工作。
一直加班到晚上十點多鍾,他才從辦公桌前坐起,伸個懶腰,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CBD區域繁華的燈光,忽然覺得以前那些燈紅酒綠的生活真是過得膩味了,這些天修身養性他一點都不覺得無聊。
拿起手機又給江寧打了過去。
「餵。」江寧顯然還在餐廳裏,身邊的喧鬧聲連同他清潤的嗓音一起傳進秦非的耳朵。
「還沒結束?」
「嗯,快了。」
「你們在哪兒聚會?」
江寧猶豫了一下,回避道:「結束以後我就回去了。」
秦非有些不爽:「你們在哪兒?」
江寧只得無奈地道:「在我們學校附近的糖果KTV。」
「我去接你。」秦非陰沈沈地說完這句話就把電話掛了,根本不給江寧拒絕的餘地。
三環路也只有晚上十點以後能順暢一些,秦非開車二十分鍾到達江寧說的地方,他把車子停在馬路邊,就坐在車裏抽煙玩手機。
等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眼尖的秦非看到KTV裏走出的人群中有兩個女生眼熟,應該就是上回他去找江寧,在圖書館門口碰見的那兩個女生。
果然,他發現陸陸續續走出來的都是大一學生模樣的人,他們玩得都挺high,甚至還邊走邊唱。
只是等了半天都不見江寧出來。
秦非打開車門下車,看到那兩個女生還沒有離開,站在路邊聊天,他便走了過去:「美女,還記得我嗎?」
秦非的臉上帶著優雅的笑容,手插在褲兜裏,帥氣逼人。
兩個女生立刻笑了,其中一個說:「怎麽不記得,你不是江寧的朋友嗎,以前見過一次的。」
秦非笑道:「記性不錯。」
另一個也笑道:「是呀帥哥,你這麽帥,我們見過一次就忘不了。」
秦非笑意漸濃,跟兩人寒暄幾句,就問道:「江寧怎麽還沒出來?」
一人說:「散場的時候他說他去洗手間,不過也是啊,這都十幾分鍾了,還沒出來呢。」
秦非看著兩人,挑眉道:「你們倆是在等他?」
這兩個女生同時笑了起來,卻是不說話。
秦非彎起眼睛:「你們笑什麽?」
倆人笑了好一會兒,一個女生才說道:「帥哥,你還不知道江寧在我們學校有冰山王子的稱號吧?」
「冰山王子?」
「是呀,」她咯咯地笑道,「想等江寧的女生很多,不過一般等了也是白等,江大帥哥眼光高的很,普通女生他根本看不上,追他的女生都得自帶防禦功能,否則一定會被虐到,有自知之明的女生已經放棄了!」
秦非淡然一笑,琢磨著江寧那副冷冷清清的樣子,覺得這些女生形容得還真貼切。
另一個女生道:「帥哥,要不等一下江寧同學出來了,我們一起出去玩?」她說完就看同伴一眼,倆人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秦非一怔,心說現在的女孩子可真夠大膽,他正想著跟兩個女孩再開幾句玩笑,就聽見身後傳來江寧的聲音:「你們還沒回去?」
江寧是對著兩個女孩說的。
那倆女生笑嘻嘻地道:「這不跟帥哥聊天呢嗎,江寧呀,這帥哥是誰呀,跟你啥關系呢?你給我們介紹介紹唄。」
江寧淡淡地道:「別胡鬧了,早點回寢室,待會兒鎖門就進不去了,下次再玩。」
江寧的樣子很冷靜,說出的話也有點不怒而威的意思,那兩個女生似乎也很瞭解江寧的脾氣,不再開玩笑,打過招呼就走了。
等她們走後,秦非拿眼睛瞥著江寧,道:「你還沒回答她們的問題,咱倆啥關系?」
江寧跟秦非對視了幾秒鍾,慢慢地抿起嘴唇,沒有回答秦非的問題。
秦非盯著他又問道:「你磨磨蹭蹭這麽久才出來,是擔心被別人看到我來找你嗎?」
江寧依然沒有說話。
秦非不由得「呵呵」冷笑兩聲:「江寧,我倒真想聽聽你怎麽向她們介紹我。」
江寧微微蹙起眉,沈默良久才說道:「我還是學生,我身邊的同學也是沒有走上社會的學生,而你總是太過高調……」
說完,江寧的眼睛瞟向路邊的那輛蘭博基尼。
秦非承認,開著這麽一輛車子到處招搖,讓江寧的同學們看到確實影響不好,但是他的心情仍然很差,老子的車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憑什麽不能開?
秦非惱火地道:「所以你就遮遮掩掩的,我就那麽見不得人?」
江寧一聽秦非這語氣,就知道大少爺又要發火,便說道:「我不想在這裏跟你爭論這個問題。」
秦非深吸一口氣,努力地把火壓了下去,沈聲道:「江寧,或許以前我們沒有溝通過,但是現在我想跟你說清楚,一直以來,我對你從沒有抱著一丁點玩玩而已的心態,我說過很多次,我是認真的,同樣,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想要的不是一段見不得人的關系,而是一份長久的、可以有結果的感情。」
江寧看著秦非的眼神慢慢的湧上難掩的驚訝,想不到秦非會來當街表白這一套。
秦非又道:「我知道這個社會還沒有開放到可以接受我們在大衆面前牽手、接吻,但是我絕不希望在你的朋友面前做一個灰色的、見不得人的隱形人,你不用跟我說現在談這些還太早,能夠得到你朋友的認可,這是我身爲你的男朋友應該得到的起碼尊重。」
秦非說完這些話以後,在心裏悄悄衡量著,會不會說得太重了?江寧那個直男能接受「男朋友」這個詞嗎。
但是他覺得如果不去步步緊逼、給江寧多一點壓力,必然會給江寧慣下毛病,他秦大少好著呢,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憑什麽江寧每次都要藏著掖著?!
出乎意料的,江寧沒有反駁他的意見,只是用難以捉摸的目光瞧了他一會兒,便說道:「回去吧。」
江寧轉身走在前面,秦非跟了上去,與他並肩而行。
橫過馬路時,秦非有些心不在焉,後面來了車子也沒注意,剛要邁步,江寧一把拉住他,堪堪避過一輛車。
秦非低下頭,看到江寧的手握在他的手上,頓時心中一動。
江寧也愣了愣,慢慢地才松開秦非,只是秦非手掌的溫度卻縈繞在他的指尖揮之不去,讓他多少有些難以平靜。
兩人沒說話,默默地走路,而他們之間的氛圍卻因爲剛才一次不經意的牽手,變得默契許多,之前因爲江寧的躲避産生的不愉快就這麽被趕走了。
直到過了馬路以後,江寧才輕聲說道:「我沒想過那麽多,但我會認真思考你說的話。」
秦非「嗯」了一聲。
坐進車裏,秦非給車子點火,想到什麽,扭頭看向江寧:「你這麽不喜歡我這輛車子,下次我不再開它來你學校了。」
這算是兩人各讓了一步吧。
江寧迎向秦非的目光,兩人對視了片刻,他突然嘴角一翹,輕輕地笑了。
秦非呆呆地看著江寧的笑臉,有多久了,這是江寧第一次真正地對著他笑。
秦非心中一片火熱,伸出手,攬住江寧的脖子,把人拉過來,重重地吻住江寧的唇。
這時他才恍然明白,眼前這個人對自己的影響力有多大,只是一個笑臉,就讓他什麽都不在乎了,想要瘋狂地把這人揉進懷裏,盡情地吻個徹底。
第23章 不能再慣著寧了
江寧沒想到秦非突然就吻了過來,兩人唇瓣相貼之時,他先是一愣,然後迅速地別開臉,躲開秦非的嘴唇。
秦非也是一愣,他沒想到的是江寧拒絕得這麽幹脆。
江寧垂著眼眸道:「別在這裏。」
秦非抿著唇盯他看了幾眼,哼笑一聲:「你的同學說得還真對,追你的人都得自帶防禦功能。」
江寧長長的睫毛閃動幾下,沒言語。
秦非不再說話,開車,回東三環的公寓。
路上,秦非的心裏不免有些慪火,他承認剛才自己是有點衝動了,他的車子就停在馬路邊,離江寧的學校大門只有兩千米的距離,在這裏做出過分的親密舉動不是什麽好主意。
但是他忍不住啊!
江寧那一笑,是發自真心的,他能感覺得到,倆人糾纏了這麽久,就只有剛才那一刻,秦非覺得江寧對自己並非全無感覺的。
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笑容,讓他的心全亂了!
秦非越琢磨越覺得自己最近真是太慣著江寧了,幾乎什麽事兒都順著江寧,就連之前在車裏被江寧強行辦了的那件事,搞來搞去的他都沒追究,這可不行,老這麽慣著江寧,太沒有主動權了。
秦非暗自下決心,一會兒到家就把江寧給上了,這事兒絕逼不能再拖了!
車廂裏一片沈默,倆人各懷心事。
深夜的三環路上車輛減少,旁邊開過一輛敞篷跑車,車裏放著搖滾音樂,兩名豔妝美女的長發在夜空裏飄蕩,開車的是個染著黃發的年輕人,一看就是愛玩樂的富家子弟,超過秦非的車子時黃毛青年朝秦非吹了個口哨,挑釁眼神好似在說:蘭博基尼有毛了不起,還不是被老子超了。
換做以前,秦非肯定會追上去,跟那輛跑車較勁,飆車誰不會,老子飆過十幾年了。
但今天秦非一點興趣沒有,他就跟沒看見似的,依舊保持著三環的最高限速八十邁勻速前進,任憑那輛車故意慢下來,車裏的人朝他打手勢嬉笑,秦非一概不理會。
倒是江寧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開口道:「他在邀請你,你不跟他玩玩?」
秦非懶懶地道:「有什麽好玩的?明天接一摞罰單就有他玩的了。」
江寧輕哼道:「說得就好像你以前不這麽玩似的。」
秦非一噎,還真被這小子說准了,自己二十出頭那幾年正是愛玩的時候,確實沒少幹這種傻逼事兒。
「我發現你有時候挺憤青的,說起話來嫉惡如仇,特別憎恨那些爲富不仁的人,不愧是祖國培養出來的大好青年,如果現在的年輕人都跟一樣,咱們國家有指望了。」
江寧目視前方,沈默一會兒說道:「你不用諷刺我,我沒那麽偉大,貧富差距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情,我從不覺得富人都是可恨的,可恨的只是那些手握財權,卻冷血麻木的人。」
秦非怔住了,扭頭瞥江寧一眼:「你不是影射我吧?靠,老子這幾年沒少做善事,光給你們學校投錢都不下幾千萬了!」
江寧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在做慈善,沒有說你的意思。」
「你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憤青!」秦非說完,又看了看江寧,只覺得江寧目光中閃動著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外面的跑車見秦非不響應,無聊地鳴幾下笛,開走了。
到家後,秦非直奔浴室。
洗完澡,換好浴袍,卻發現江寧沒在客廳裏,他找了一圈不見人,就上到二層,見到江寧正站在花台抽煙。
秦非的公寓有一個露天花台,每到夏天爬滿藤蔓,坐在花台仰望星空,有一種裝逼的愜意。
秦非走到江寧身後,看到江寧的頭發還是濕的,身上穿的是秦非一件舊的居家服,江寧比他高了一點,褲子有些短,露出光滑潔白、骨節分明的腳踝。
秦非看得心頭一動,下腹發緊。他走上前去,奪過江寧手中的煙,放在自己的嘴邊吸了幾口,挑眉看著江寧。
秦非生了一雙丹鳳眼,他平時收斂之時這雙眼睛已經很漂亮了,當他稍微流露一些風情,這雙眼睛就會顯露出一種別樣的嫵媚,這種嫵媚一旦綻放,大多數人都無法抵抗,無論男女。這也是他身邊從不缺伴兒的原因之一,秦大少的風情可謂魅力無限。
秦非一邊吸煙,一邊歪頭看著江寧,那種姿態風流帶著瀟灑,真是致命。
江寧的目光漸漸深邃,雙眼與秦非對視,視線在空中糾纏。
秦非忽然扔掉煙卷,上前一步按住江寧的胸膛,吻住江寧的唇,口中的煙氣在兩人唇畔間釋放出來。
江寧沒有抗拒,閉著眼睛任由秦非親吻,撫摸著秦非腰肢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好似他早就料到這一刻早晚會到來,已然做足了心裏准備。
秦非吻了一會兒,情-欲湧上來,轉身想把江寧壓在花藤下的躺椅上,就在這時,放在一邊咖啡桌上的手機響了,是江寧的手機。
突兀的鈴聲把所有的曖昧氣氛都破壞了。
秦非皺起眉,瞟了一眼,看到螢幕上顯示著兩個字:白帥。
他頓時惱怒,拿起手機就想扔掉,江寧伸手搶了過去。
秦非看江寧居然有接電話的意思,不悅地低吼道:「你他媽成心的吧!」
江寧黝黑的目光看著他,平靜地說:「白帥不會平白無故打電話,一定有事。」說話間竟然毫無情-欲色彩,秦非這才覺得,剛才江寧似乎根本沒有動情,動情的只是自己而已。
「三更半夜有他媽什麽事兒,又是找你跟他去給他弟弟捉姦?!」秦非心中嫉妒不爽,又加上滿腹□□無處發泄,口氣自然很衝。
江寧盯著他看了幾眼,沒說話,背過身去低聲接電話:「餵?」
秦非怒氣衝衝,罵了句「操」,轉身進屋。
抽出一根煙,坐在健身室的椅子上,自嘲地想:老子真是大度,淨做好人好事了,都他媽快成雷鋒了。
江寧從外面回來,走到秦非面前,沈聲道:「出事了。」
出你媽蛋的事!秦非冷哼一聲,不肯說話。
「白冰在歐思春的公寓自殺了。」江寧道。
秦非猛地擡頭,蹭地站了起來,還真出事了!!
倆人下樓換衣服,秦非這才發現自己手機放在外衣兜裏沒往外掏,拿出來一看二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大春子打的。
秦非一邊穿衣服,一邊大春子打回去。
大春子都快哭了:「非哥,你終於接電話了,出事了。」
秦非冷靜地道:「嗯,慢慢說。」
「白冰那個小賤人真他媽狠,跟我玩絕的!趁我不在家跑我公寓裏吃了一大瓶子安眠藥,躺床上等死,幸虧我回家早發現了,現在送醫院去了,要不然沒准就死我家了,還有他那個瘋子哥哥,揚言要砍了我。」
「人怎麽樣?」
「不知道,在醫院正搶救呢。」
秦非的腦子飛快地轉動,叮囑大春子道:「你找個地方老實兒呆著,不要去醫院,不要出門,不要輕易接電話,不是特別信任的人找你,一律不見!」
大春子身份特殊,出了這種事情牽扯的人太多,這事兒本來可大可小,但如果被人抓到把柄順著大春子往上查,難免會被居心不良的人大做文章,況且現在這個社會,通訊發達,一旦處理不好,很快就會傳播到網絡上,一旦引發網民不滿,那可就說什麽都挽不回來了。
大春子連聲道:「我知道,已經讓賀崢幫我處理了,他現在在醫院盯著呢,我跑順義這邊的別墅裏躲著來了。」
「賀崢?」
「哦,之前我不是跟你提過嗎,我現在跟一個人好著呢,就是他,叫賀崢,你去醫院就能見到他。」
秦非「嗯」地一聲應下,掛斷電話後不由得琢磨,大春子這麽相信這個相好的,把這事兒交給對方處理,看來這個賀崢不是一般人。
他收起手機,准備拿車鑰匙時,看到江寧已經穿好外衣,正站在旁邊環抱雙臂看著他。
江寧的目光深沈,正不斷地打量著他。
秦非迎上他的目光,挑了挑眉。
江寧道:「處理這種事情,你似乎很有經驗。」言語間充滿諷刺,這小子,真是不折不扣的憤青。
秦非走上前去,按住他的肩膀,在兩片薄唇上吮吸幾口,低聲道:「盡快處理完,可以回來繼續咱倆的事兒。」
江寧眯著眼看他,眼中神色令人捉摸不定。
到達醫院以後,兩人老遠看到守在手術室外的白帥,出乎意料的,白帥沒有喊打喊殺,而是雙手抱頭,佝僂著身子坐在椅子上,早已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此時看上去竟有些無助。
「白帥。」江寧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
白帥擡起頭,眼眶中閃動著水光,啞聲道:「寧子,冰冰他……他又做傻事了……」
江寧歎口氣,坐到白帥身邊,撫著白帥的後背低聲安慰。
秦非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媒體和狗仔,懸著的心放下來,看來這事兒沒有透露出去。
他去醫生值班室,准備瞭解一下白冰的情況,剛到門口,裏面走出一個人來,正好與秦非打個照面。
這人愣了一下,隨即淡淡笑道:「是秦總吧,你好。」
秦非定睛看去,眼前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長得挺端正,眉清目秀的。
「我是賀崢,不知道春子跟你提過沒有。」
秦非點頭道:「嗯,你好。」
秦非不著痕跡地打量賀崢,此人目光清明,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一看就是經常出入各種場合的人,而且這人一眼就把自己認出來了,看來不是個簡單人物,想不到大春子這次找的這個人跟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同,之前秦非還以爲大春子也就是找個小白臉呢。
「白冰的情況如何?」秦非問道。
賀崢說:「還沒有度過危險期,手術已經做了一個多小時,他哥哥說這孩子以前曾經服過一次安眠藥,這次是第二回了,所以情況不是很樂觀。」
秦非聽著賀崢條理分明的話,越發地覺得這回大春子找的人真不簡單。
「白帥的情緒還可以,是你穩定下來的?」
「嗯。」賀崢點了點頭。
秦非沒多說話,心裏有幾分驚訝,覺得賀崢還真是有點手段。
兩人走回手術室門口,江寧過來打招呼,很有禮貌地跟賀崢握手,言談之間,秦非才知道,賀崢原來竟是市電視台新聞頻道的編導,好幾檔知名的新聞節目都出自他的手。而且這人也是X大新聞系畢業的,算是江寧的學長。
手術一直到淩晨5點鍾才結束,醫生說這次發現的及時,送來的也及時,白冰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秦非後來給大春子打個電話,大春子擦了擦冷汗,說幸虧賀崢有主意,讓他第一時間把人送到醫院,要不然真弄出人命來,他爸還不得把他打死。
秦非沒說什麽。
從醫院出來時,已經是上午八點多,江寧和秦非開車回公寓,正好趕上早高峰,又給堵在三環路上。
秦非歎道:「這次虛驚一場。」
「白冰這個孩子特別執著,他以前交往過一個男朋友,好了一年多,對方後來變心了,結交新歡後把他甩了,那時候白冰就想不開自殺過一次,好不容易把命保住,性格卻變了,經常出入那些不三不四的場合,徹底墮落了,想不到這次竟然爲了歐思春又做傻事。」江寧長歎一口氣,「明知道不可能,還是這麽幼稚。」
秦非扭臉看著江寧:「想不到你感慨還挺多,這麽一看,白冰算是癡情種了,不過這種癡情用在大春子身上,真是浪費。」
「是呀,那種人能有什麽真感情。」江寧意味深長道。
這話秦非聽在耳朵裏有些不是滋味兒,他輕咳一聲:「那什麽,你也別一杆子打死一片,我跟大春子雖然算是發下,但我們倆性格完全不同。」
江寧看向秦非,半晌,若有所思地道:「秦非,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跟白冰同樣的事情,會怎麽做?」
「哦?你什麽意思?難道你要甩了我不成?」秦非眯起雙眼。
第24章 誰上誰下的問題
江寧跟秦非對視了一會兒,卻是抿唇不語。
秦非探過身子,湊到江寧的耳邊低語道:「小寧,看來你對我的瞭解還不夠,這世界上只有我甩人的份兒,還輪不到有人來甩我。」
江寧冷笑一聲:「你知不知道,有時候你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特別讓人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
江寧說他不可理喻!!!
秦非的眼睛頓時瞪得渾圓,咬牙吼道:「你他媽說誰不可理喻?!」你才不可理喻,你全家都不可理喻!!!
江寧眨了眨眼睛,特別平靜地道:「你現在就很不可理喻。」
「操!」秦非罵了一句,要不是現在正在開車,他肯定會把江寧扯過來暴揍一頓!小兔崽子准是皮緊了。
「江寧,別以爲老子最近給你好臉色,你就可以翹尾巴!真是把你給慣得不知好歹,上回那事兒,老子還沒仔細跟你算賬呢,你別以爲能哄弄過去!」
江寧坐在一邊不以爲然,依舊用他慣有的平緩的語速道:「你這人看似做事有板有眼,但其實很不講道理,什麽都順著自己的想法來,不許別人忤逆你,比如你可以不管不住地把車停三環路上,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拿工具砸車,只要你想發泄,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秦非聽得牙根癢癢:「你今天抽什麽風?」
「所以,不是我對你的瞭解不夠,是你對自己的瞭解不夠。」江寧是越說越順溜。
秦非眼睛都給氣紅了,這幾天他跟江寧關系逐漸好起來,自己得意的有點飄飄然了,還以爲江寧終於是被自己的魅力給征服了,沒想到這貨心裏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兒,損起他的時候嘴下一點不留德。
其實秦非這人確實有性格缺陷,他聽不得批評的話,這跟他的成長環境有關,從小到大他就是在一片贊譽聲中長大的,漂亮、聰明、懂事、能幹,小時候身邊的人見到他總是不斷地誇獎,長大後手握秦氏企業的大權,他聽到的是恭維,哪有人敢這麽當面指著他鼻子說他不可理喻?!
「江寧,」秦非諷刺地道,「既然我這麽多缺點,你幹嘛還跟我掰扯不清?拍拍屁股走人多好,那樣我就能放開手腳,把你和你老爹、還有你們家那個什麽破華康醫療,徹底搞垮!你這麽委屈地呆在我身邊,不會是擔心我報複你吧。」
江寧淡淡地道:「這就是你另一個讓人不可理喻的地方,總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你想算賬直接找我,幹嘛要扯我父親的公司?你的這些手段陰險狡詐,簡直不像男人該做的事情。」
「你他媽才不像男人呢!!」秦非的自尊心這回真被傷到了,前面江寧說的那些缺點,他雖然生氣,但自己有什麽毛病他很清楚,就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可是江寧說他不像個男人,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接受的評價,而且說出這話的人還是曾經對他做出禽獸之事的人!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你到底什麽意思?說明白了!」秦非吼道。
「只是對於你們這些富家子弟的客觀評價而已,至於什麽意思,你自己理解,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只能說明你的心胸太狹隘,忠言逆耳,連這點話都聽不進去,無法想像你在公司裏是怎麽服衆的。」
秦非真想大罵一聲:滾你媽逼的!
但是他覺得如果自己真發火,那無形之中就證明江寧說的話都是正確的。所以秦大少咬著牙,硬生生地將火氣壓下去了。
就這樣,倆人一路暗地裏較勁地開回公寓。
原本秦非計劃回到家以後跟江寧一起吃個飯,然後把昨天晚上沒做完的事情繼續做完,哪知道路上江寧說了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他現在一點性趣都沒有了。
他忍不住想,這死小子說不准是故意拿話氣他,把他搞得沒心情想床上的那些事兒。
江寧一進家門就去換了一件衣服,然後把自己的隨身物品簡單地收拾一下,裝在一個運動包裏。
秦非一看他那架勢,皺著眉問:「你這是幹嘛?」
江寧去門廳換鞋:「學校放暑假了,我打算回家住幾天,陪陪我爸,明天開始學校有網球訓練,我就不過來了。」
「你當我這是什麽地方?旅館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秦非怒氣衝衝道。
江寧擡眼看了看他:「別這麽說,旅館是可以睡床的。」
他還嫌棄?!!!
秦非剛要發作,江寧打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秦非瞪著咣當關上的大門,快要被氣炸肺了,他一腳踹在鞋櫃上,把櫃子上面的裝飾品震掉一地。
該死的!江寧,你洗幹淨屁股等著老子好好收拾你!
秦非一來氣,跑床上睡大覺去了,他昨兒忙活了一宿,此刻也有點困倦了。
想不到江寧這死小子一走就是一個星期都沒回來,連個電話也不打,一開始秦非覺得江寧只是鬧別扭,過幾天就消停了,想不到死小子還這能沈得住氣,這妥妥的是冷戰的節奏。
秦非跟大春子通了個電話,白冰的情況算是穩定下來了,賀崢把這件事處理得很好,不但沒有走漏風聲,連白冰白帥兩兄弟的情緒都安穩好了,白冰沒再鬧著自殺,白帥也沒有再喊什麽砍了大春子之類的話。
電話裏,大春子對賀崢贊不絕口,秦非那邊聽著,一言不發,對於賀崢這人究竟怎樣,秦非現在保留發言權。
大春子又說:「對了,你那個小情兒叫江寧來著是吧,這次他也沒少幫忙。」
「他?」秦非一怔,那天在醫院看到賀崢忙裏忙外處理得很好,秦非就沒參與這事兒,他想不到江寧竟會參與進去,而且自己還不知道。
「是呀,他跟那個白冰的哥哥不是同學嗎,沒少跟著勸白冰,而且白冰哥倆特別聽他的話,他跟白冰他哥談過一次以後,白冰他哥就沒再來找我的麻煩。」
「哦。」秦非嘴上應著,心裏卻不斷琢磨著江寧這小子到底怎麽回事,這邊跟自己吵架各種看不慣大春子的做派,那邊又過去幫忙。
大春子又說:「江寧這幾天跟賀崢一起在醫院,兩人還挺談得來,而且他們還是校友,真是有緣分啊,我說非子,趕明兒咱們四個出來坐坐吧,我請客,這回還真得感謝哥們幫助。」
「嘁,少跟老子面前裝逼!」
秦非撂了電話心裏有些不淡定了,江寧那死小子背著他跟他的朋友打成一片,這讓他很不舒服!
琢磨一下午,下班時候秦非還是給江寧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對方才接。
「餵?」
秦非陰沈著嗓音道:「在哪呢?」
「學校訓練。」江寧說話時帶著些微的喘息,聽上去確實是在運動。
「幾點結束?晚上一起吃飯。」秦非說出這話時心情奇差,爲毛這回又是自己先妥協?!
「不用了,晚上約了白帥。」
「……」白帥,又是白帥!秦非的火氣騰地上來,冷冷地道:「算了!」然後啪地一聲掛斷電話!
秦非真是煩到極點,本以爲經過前些日子跟江寧的相處,兩人能好好交往,接下來就是順理成章地上-床,讓他用自己的男性魅力征服江寧,然後他們快快樂樂地同居,這才是整件事的走向!!!而不是現在這樣,自己被江寧氣到炸肺!
秦非又給大春子打過去,說自己心情不好,要出去喝酒。
大春子在那邊笑嘻嘻地道:「咋啦,跟你家小寧吵架了?哎呀,咱們爺們得大度點,去道個歉不就得了,跟自己媳婦兒低頭不丟人,我晚上約了賀崢去看電影,不跟你喝酒了。」
秦非衝著大春子一頓爆吼,把大春子嚷慫了,只好取消跟賀崢的約會,跑來陪秦非喝酒。
倆人坐在三裏屯的酒吧裏,秦非冷著個臉,一杯接一杯地喝,嘴裏不停念叨。
「你說那個死小子,老子哪點對他不好了?什麽都依著他,對他和顔悅色的,前幾天他那輛破車壞了,我就給他定了一輛R8,准備過幾天給他驚喜,他不是喜歡奧迪嗎,我就順著他,不給他買那些紮眼的車。老子就這麽討好他,在他的眼裏,我他媽的還是一身缺點,就跟完全入不了他的眼似的!」
大春子心說,R8還不紮眼?大少爺您什麽眼神啊!
他給秦非又叫了一杯酒,拍著他的肩膀耐心地勸慰道:「非子,你聽我一句,談戀愛這事兒得走心,兩人要互相包容,互相理解,很多東西都是錢買不來的,你給你以前那些小情兒買車,給江寧也買車,那你把他當成什麽了?他要的可能根本不是這些。」
秦非看大春子一眼:「呵……丫看得還挺明白!」
「嗯,都是賀崢跟我講的。」
「賀崢、賀崢,你他媽張嘴閉嘴就是賀崢。」
大春子得意道:「沒辦法,誰叫我家賀崢那麽優秀呢!」
秦非瞧著大春子,半晌,低聲道:「你跟賀崢,你們倆誰上誰下?我看賀崢那小子不像是做0的。」
這話一出,大春子的臉騰地就紅了,輕咳一聲道:「我跟他是真愛,誰1誰0無所謂,咱是純爺們,疼媳婦兒是應該的。」
秦非罵了一句:「媳婦兒?你他媽都被人操了,你是人家的媳婦兒吧!」
大春子厚著臉皮爭辯道:「重點不是上下的問題,跟自己媳婦兒做,上下都不是問題!」
第25章 送上門
秦非震驚地看著大春子:「操,你丫真被賀崢給洗腦了!」
大春子這人以前是個油鹽不進的玩意兒,犯起渾來連他爸媽拿他都沒轍,現在居然這麽聽賀崢的話,還乖乖把屁股送上前去,他想不明白大春子怎麽會變成這樣。
大春子卻渾然不在意,在那嘚吧嘚地不停地秀恩愛。
最後,本來是秦非找大春子來喝酒傾訴,卻演變成了大春子大談戀愛經,聽得秦非這個膩歪,只能一杯接一杯灌酒。
倆人從酒吧出來的時候,秦非的兩條腿就有點軟了,走路走不到一條直線上。
大春子招手要給秦非攔出租車,秦非一把打開他的手,不悅地道:「誰他媽要坐出租車?老子、老子開車了!」
大春子撇嘴道:「你都喝成這德行了,誰敢讓你開車?整出點事兒來,明天新聞頭條就是你的了。」
秦非一直不消停,大春子沒辦法只好給賀崢打電話,賀崢說他正好在附近辦點事,馬上過來接他們。
不一會兒,賀崢開車過來,秦非嘟囔道:「好嘛,這就過來接了,秀恩愛沒夠。」嘴上這麽說,心裏卻難免隱隱嫉妒起來,啥時候江寧能這麽體貼一回,也不枉他爲了那死小子喝悶酒。
賀崢淡淡一笑:「秦總,我和春子送你回家如何?」
大春子拽著秦非往車上推:「行啦,甭跟醉鬼商量,他知道個屁,直接送回公寓齊活了。」
秦非一聽要回公寓,原本有些迷糊的腦子立刻清醒許多。要回那個冷冰冰的公寓?不行,自從江寧不回去了,那間公寓他一點都不想呆,一個人的生活太糟糕。
「不回去,操,老子不回去!」
大春子從副駕座扭頭看他:「那想你去哪?難道還想接著喝?我可不陪你了。」
秦非瞪他一眼,從兜裏摸出手機,按了半天撥出一個電話,可是電話通了很久也沒人接聽,秦非氣得咒罵一句,把手機往旁邊一摔。
賀崢從後視鏡看到秦非的動作,便問道:「秦總是想打給江寧嗎?」
「嗯……」秦非極度不爽地哼唧一聲。
大春子道:「你不是說那小子回家住去了嗎?怎麽著,秦大少不准備趁著酒勁兒殺到他們家去?順便認認門,跟你老丈人溝通下感情。」
「滾你媽的!」秦非罵道。
賀崢沈沈地笑兩聲:「我一個小時以前倒是跟江寧通過電話,他說最近學校訓練太累,就住宿舍裏了。」
秦非的腦袋嗡地一聲,這小子根本沒回家住!這小子寧可住宿舍也不肯回去見他!這小子不接他電話卻接賀崢電話!這小子憑什麽跟賀崢走得那麽近乎!!!
賀崢大概是看到秦非的臉色不好,預感到自己似乎碰到火山了,趕緊說道:「呃,江寧說他想來電視台實習,最近跟我通過幾次電話。」
這小子要去電視台實習卻從來沒跟自己提過!!!秦非更來氣了。
他眯起眼睛,恨恨地道:「去X大,把我送X大去!媽的,老子非得去治一治這死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賀崢無語地看向大春子,大春子聳聳肩:「送吧,能咋辦?大少爺這脾氣,今兒如果見不到江寧,沒准後半夜就要殺人了!」
賀崢挑了挑眉,只好把車子往X大的方向開去。
到了X大門口,秦非兩條腿歪歪扭扭地就下車了,跟大春子比劃一下便往校園裏走,一邊走一邊不停地撥電話。
大春子看著秦非晃晃悠悠的背影,搖頭道:「不知道他今兒晚上要折騰到什麽時候?江寧把這位大爺惹到,估計好過不了。」
「那可未必,別看他現在滿腹怨氣,沒准兒見到江寧就全都消了,這就是一物降一物。」賀崢道。
大春子斜睨賀崢一眼,撇嘴道:「秦非可說了,我算是被你降住了。」
賀崢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大春子的頭發,輕聲道:「好啦,我們回家吧,回家好好降你。」
大春子是夫夫雙雙把家還了,這邊秦非的情況可是沒那麽樂觀。
他撥了好幾次江寧的手機,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秦大少越打越生氣,心說你跟那個白帥吃飯吃得這麽high?連手機都不接了!
秦非喝得是有點多,走路有點不俐落,但是憑借著前幾次來X大找江寧的經驗,還是很快找到江寧的宿舍樓。
敢不接電話?老子去你宿舍守株待兔!你不是晚上要回宿舍住嗎?老子把你堵個正著,叫你再擺譜,叫你再跟老子面前得瑟!
此時的X大已經放暑假了,多數外地學生回家探親,宿舍樓下的老大爺也不再攔著外人上樓,所以秦非還真就大搖大擺地進了男生宿舍樓。
他還記得江寧住的房間號,徑直奔著目標去了,上樓以後才發現,江寧住的是頂層,這層宿舍應該是整棟樓裏條件比較好的「豪華間」吧,房間密度小,住的人的比下面幾層少,而且這個時間樓道裏基本見不到人,多數房間都沒亮燈,只有那麽兩三間有亮光。
秦非往裏走,走到江寧宿舍門前,確定了房間號沒錯,發現房間裏亮著燈呢。
他尋思著,這死小子已經回來了?
秦非想也沒想,推門就進,進來後,卻發現房間裏沒人。
他打量了一下房間,兩張上下鋪,四張書桌,整理得倒是幹幹淨淨。
秦非站到房間中央,正來回扭頭四下張望,忽然身後傳來房門響動的聲音,他轉過身,就看見宿舍內的衛生間門被打開,江寧只圍了一條浴巾,赤-裸著上半身,一邊擦頭發一邊往外走。
只是看上這一眼,秦非突然就覺得喉嚨發緊,目光再也離不開了。
江寧的身材屬於那種穿著衣服顯瘦,脫了衣服就發現他身上肉的確是不多,但每一塊都是精壯的肌肉,尤其胳膊和腹肌特別明顯,一看就是常年堅持鍛煉又加上年輕才能長成這樣。
秦非盯著江寧的身體放肆地看了起來,從結實的胸膛到條理分明的腰線、從兩顆紅潤的豆豆到小腹處半遮半露的黑色毛-發……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直接地觀摩江大帥哥的身材,盡管倆人曾有過一次不堪回首的車震,但是那一次兩個人誰都沒脫衣服,純粹就是脫了褲子辦事。江寧在秦非家裏住的這些天,也都是衣冠楚楚,一點便宜沒讓秦大變態占著。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毫不顧忌地看了,一定要看個夠,只是看著看著,秦非發現自己硬了!
「你怎麽來了?」江寧見到秦非頓時一愣。
秦非不爭氣地悄悄咽了口吐沫,把現在就撲上去的念頭壓下去,這才說道:「你他媽不接電話,我只能找上門來了!怎麽著?不樂意見我?」
江寧聞到秦非說話間的酒氣,微微皺眉:「你喝酒了?」
秦非哼道:「喝了又怎樣?」
江寧懶得跟一個醉鬼爭論,繞過秦非,走到自己的衣櫃前拿出一條短褲和一個背心。
秦非見江寧不理他,生氣地道:「餵,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幹嘛不接電話?」
江寧跟看白癡似的看他一眼:「你沒瞧見我在洗澡嗎?」
「你洗澡洗那麽久?我打了半個多小時呢!」
「之前跟白帥聊天,不方便接。」
秦非聽到白帥的名字,醋勁兒泛上來,就不怎麽講理地說道:「騙人!你肯定是躲著不想接我電話!」
江寧再次蹙起雙眉:「你喝多了,我換件衣服送你回去。」說完,拿著衣服往洗手間走。
「我不回去!」秦非一聽江寧要送他回去,立刻去拽江寧的胳膊,囔囔道:「你不許換衣服!」
秦非的手心剛一接觸到江寧的胳膊,便覺得那股讓人渴望的熱氣在身體裏流竄,他慢慢地眯起雙眼,握著江寧胳膊的手不知不覺地慢慢滑動,竟是撫摸起來。
江寧的身體一僵,沈聲道:「你幹嘛?」
秦非這時雙頰泛起了紅暈,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熱、細膩的感覺,腦海裏一陣飄蕩,他向江寧靠了靠,輕聲道:「小寧,你怎麽可以長得這麽好看?身上好多肌肉,皮膚還這麽白……」
江寧趕緊把秦非的胳膊扒拉開,冷下臉來:「秦非,別鬧了!我換上衣服就把你送回去!」
秦非這回幹脆充耳不聞,他滿身心都沈醉在江寧這副性-感的身體上,被江寧拉了一下,不但沒把他拉開,他反倒伸出胳膊,一把抱住了江寧的腰,把頭墊在江寧的肩膀上,湊過去不停地嗅江寧耳朵後面的氣味。
「小寧,你真好聞。」秦非閉著眼睛陶醉地道。
江寧愣在那裏,表面一動不動。但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心在劇烈地跳動,不知道爲什麽,他覺得秦非醉酒以後的身體特別……特別的……柔軟?
是錯覺還是幻覺?
江寧的腦海裏猛地浮現出那天在車裏的情景,他把秦非壓在身下,進入到秦非緊-窒的身體裏,狠狠地衝撞!
這些天以來,他刻意地不去回想這件事,好幾次被秦非緊緊裹住的舒爽感覺再次湧上來,都被他用自己強大的意志力壓了回去。
可是現在,秦非這麽一靠過來,那雙按在他腰間的手仿佛帶著令人意志力崩塌的魔力;那個不斷噏動的鼻尖好似羽毛一般在他的脖頸撩動;還有那雙細長的、眼梢上翹的鳳眼裏染滿了別樣的風情,讓人無法控制地産生一種原始的衝動,想把這雙眼睛的主人按在身下痛痛快快幹上一回!
江寧的思緒正在翻騰之時,忽然感覺到秦非的手從他的腰間慢慢滑下,來到浴巾的邊緣,那雙紅潤的唇在江寧的耳邊帶著綺靡的音色說道:「小寧,你這麽誘人,我可真想操-你!」
第26章
江寧的身體驀然一怔,伸手捏住秦非的下巴,把秦非的臉抬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說這句話的樣子也很誘人。」分明是很曖昧的言語,可是江寧說出口時,臉上依舊是慣有的淡然清冷的表情,只是眼中閃爍的光芒越發的深沉。
秦非挑起嘴角輕輕地笑:「那麼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這副冷冷清清的樣子,我都想把你扒光了狠狠地幹!幹得你哭著喊著求我停下來!」
說到這裡,他之前堆積的氣惱情緒突然間湧了上來,揮手將江寧捏在他下巴的手推開,恨恨地道:「江寧,你他媽對老子忽冷忽熱的耍老子玩是嗎?說生氣就生氣,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簡直比大姑娘還難哄!你憑什麼躲在宿舍裡也不肯見我?你憑什麼跟白帥那傻-逼吃飯不肯來找我?你他媽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天……老子、老子天天想你!」
說到最後一句時,秦大少居然含著那麼一點若有若無的委屈。他喝了一晚上悶酒,本來想借酒消愁,誰知道被大春子嘚吧嘚吧的愁沒消去,反倒滋生出各種羡慕嫉妒恨的情緒,現在這些情緒被調動起來,一湧而上,秦非可不就覺得委屈麼!我堂堂秦大少平時誰不是捧著我、追著我,怎麼到你江寧面前就變成可有可無的炮灰了?
江寧微微低頭,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眼前這個平日裡趾高氣昂的秦變態,此刻很像是個被冷落的小媳婦兒,就連秦非看著他的眼神,他也覺得那裡面含著濃鬱的幽怨,而且這個「小媳婦兒」的手還特別不老實,在自己的腰間摸來摸去,扯著浴巾,好像隨時都能把浴巾扯掉似的。
江寧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騰」的一下又全起來了,心跳異常地劇烈,秦非的手在他腰間的觸感也越發的清晰,剛才費了很大力氣控制住的原始衝動再次向他下-腹處湧去。
然而,江寧這念頭剛剛興起幾秒鐘,「秦小媳婦兒」忽然眯起雙眼,眼中精光閃爍,帶著難掩的恨意,他咬著牙道:「老子天天想你,天天想幹你!江寧,不把你幹得服服帖帖的,我就寢食難安!我從來沒對一個人這麼上心,可是我的好心都被你踩到腳下了,你說你是不是欠收拾,是不是很欠-操!」
果然,小媳婦兒什麼的都是錯覺!
江寧的嘴角漸漸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終於肯說實話了?端了這麼久,你無非是心裡不甘而已。」
秦非哼了一聲,低頭一口咬在江寧的肩膀上。
江寧「嘶」地一聲,握住秦非的雙臂,把人拉開,「你屬狗的?就知道咬人!」
江寧難得用這樣帶點嬌寵的無可奈何的語氣說話,但秦非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一件事:今天一定要幹了江寧!
秦非手下一動,嘩地一下,把江寧圍在下-身的浴巾扯了下來。
頓時,江寧的身體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秦非面前,修長、筆直、強壯、有力,堪稱完美的男性身體。
秦非的眼睛慢慢地往下挪,只看了一眼,本來有些迷醉的腦子嗡地震了一下,他低聲罵了一句:「你這玩意兒……還特麼的挺大!」
靠,難怪上次他的屁股足足疼了五六天,這麼大一根東西捅進去,就是鐵人也撐不住!
江寧的眉頭深深鎖住,身體裡的邪火越發的難以控制,雙眼緊緊地盯著秦非。
秦非忽然伸手,在江寧的胸前推了一下,想把江寧推到身後的桌子邊,然後自己上前一步,按住江寧將人強行壓倒在桌子上,站立式體位什麼的,他蠻喜歡的。
然而,現實與理想的差距永遠令人難以捉摸。
江寧比他想像的沉多了,這麼一推,居然紋絲不動!
秦非愣了,雙手還按在江寧的胸前,手底下的肌肉蓬勃有力,江寧就站在那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赤-裸-裸的嘲弄從他的眼中一閃而過。
秦大少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創傷!
雖然他今天晚上確實喝得有些迷糊,可是在他的意識裡,「想要狠狠地幹江寧一次」這個核心目標相當明確,而且必須執行!
秦非臉上有點掛不住,就乾脆直奔重點,伸手握住了江寧直愣愣立在身前的大傢夥。
看著江寧的臉色微變,秦非有些得意,同樣是男人,他又是一個閱男無數的男人,自然很清楚被握住關鍵部位以後,就算再強大的男人,也無法保持冷靜。
秦非不輕不重地擼動兩下,然後貼了過去,用自己早已鼓鼓囊囊的部位代替他的手,兩人最為敏-感的器-官就這樣隔著褲子親切會晤了。
江寧只覺得有一些屬於男人本能的東西好似泄閘的洪水,全部洶湧而出。
「秦非,記住,這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江寧低沉的話音未落,已經彎腰將身前正在作死的男人攔腰抱起,大步走向床前,把人扔在床上。
宿舍裡的上下鋪床很是窄小,秦非的頭被撞得生疼,低低地罵出聲。
江寧不作理會,轉身走到宿舍門前,將門鎖好,然後關掉房間裡的燈。
宿舍內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零星的光線射-入。
然而即便光線黯淡,秦非還是真真切切地看到江寧撲上來的神情,那張一向清冷的臉龐此刻欲-火沸騰。
兩人抱在一起瘋狂地接吻時,秦非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這是第一次,他真實地感覺到江寧就在自己的懷裡。
江寧脫掉秦非的T恤,雙手在他的身上不停地撫-摸,然後下移,解開秦非的腰帶,外褲連著內褲同時被扒掉。
徹底赤-裸之時,秦非的腦子裡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剛才江寧把他抱床上來的時候用的是公主抱嗎???
但是他整個人已經被江寧點燃了,這麼熱情的江寧是他做夢都想擁有的,他的腦子也在欲-火焚燒之下也不怎麼靈光了,之前根深蒂固的那個核心目標在江寧不停地親吻他脖頸和肩膀時,搖搖晃晃地破碎了。
或許是喝了太多酒,又或許是第一次這麼火熱地跟江寧做,儘管江寧擼-管的技術很糟,秦非還是沒過多久就在江寧的手裡達到第一次高-潮,射出來的那一刻,秦非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好似攀上了雲端,從未有過的舒爽。
等秦非從雲端漸漸緩過神的時候,江寧修長的手指已經沾著某些液體在他死守嚴防的那個部位外面塗抹著。
「我-操!」秦非激靈一下清醒許多,伸手攥住江寧正在為非作歹的手腕,咬著牙道:「你、你幹什麼?」
江寧極其淡定地拍開他的手:「幹-你。」
「放屁!」秦非吼道,「你他媽敢再來一次,我絕饒不了你!」
說著,秦非掙紮了一下,這麼一動他才發現,自己的兩條腿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江寧給扛到肩膀上了,他現在就那麼大敞四開地躺在江寧面前。
這種羞恥的姿勢……秦非快瘋了,張嘴就要破口大駡。
江寧一把捂住秦非的嘴,彎下身子,湊到秦非的面前,凝視秦非那雙帶著桀驁不馴的雙眼。
「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難道連這點委屈都不能受?你若是真想和我好好相處,那麼我上你和你上我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一個爽一個疼,能他媽一樣嗎?
秦非眨著眼睛,被江寧捂著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江寧在秦非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眯著眼睛道:「看到我的臉了嗎?那天你砸玻璃時被劃到,留下傷疤了,秦非,我可以視作這是你留給我的印記嗎?一生無法抹去的印記。那麼我也想在你的身上留下我的印記,就在這裡……」
說著,他的手指往裡捅了一下,秦非的身體驀地一僵,不適的異物感刺激得他連連發抖,卻說不出話來。
江寧盯著他秦非的眼睛,低聲道:「我要進到你這裡面,讓你記住我的溫度,讓你記住我在你身體裡的感覺,記一輩子!」
秦非的腦袋轟的一聲,他從沒想過江寧會說出這樣霸道的情話!一生?一輩子?當初決定追江寧的時候,想的不就是一輩子嗎?圖的不就是這一生能有個人陪嗎?
秦非忽然想起大春子說過的那些話:重點不是誰上誰下,而是跟誰做。
當時覺得這話夠傻-逼的,可是現在琢磨一下,貌似並非全無道理?
江寧是自己喜歡的人嗎?答案是肯定的,他一直喜歡江寧,從見第一面開始就被深深地吸引,就算後來兩人有誤會,他心裡生氣,可再見面時卻發現自己還是喜歡江寧。就連被江寧強上以後,本來打算好好整治這小子,可江寧對他稍一溫柔,這些想法就全沒了,不是因為喜歡江寧,還有別的理由可以解釋嗎?
就在秦非一愣神的時候,江寧卻已然等不及了,他用另一隻手扶著自己的東西,迫不及待地捅-了進來……
被侵-入的感覺令秦非疼得額頭滲出了汗,他想大叫,但江寧緊緊捂著他的嘴。
「別亂動,越動你越疼!」江寧的警告聲音在耳邊響起,與此同時,他無法控制地慢慢抽-動起來,就是這種被緊緊包裹的感覺,終於再次嘗到了。
狹窄的床鋪上,吱嘎吱嘎的響動聲和粗喘聲充盈著耳朵,秦非這才明白為什麼江寧要捂住他的嘴巴,因為他真的很想大聲地叫出來。
外面就是宿舍樓的走廊,偶爾還能聽到晚歸學生的聲音,一門之隔的宿舍裡,正在做著羞恥之事,這讓兩人都產生了一種類似偷情般的快-感。
疼痛漸漸消失以後,取而代之的是酣暢淋漓的快-感,有如滅頂一般,他覺得自己快被撞得掉下床了,伸手握住頭頂的床架,呻-吟聲在嗓子裡打轉,那種想噴發又被硬生生憋回去的感覺,將他一次又一次推向雲端。
當秦非的腦海裡一片空白、顫抖著射出來時,他想,完了,木已成舟。
當江寧再次把熾熱的液體留在秦非體內時,他想,幾個月前秦非到宿舍樓下纏著他想跟他進宿舍裡來,那時他死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在宿舍裡狠狠的幹秦非。
第27章
秦非是被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刺疼了眼睛醒來的。
他睜開雙眼,正好迎上明亮的光線,下意識地伸手去擋,剛一抬胳膊,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意識漸漸恢復,昨夜的記憶全部湧上來,他整個人頓時像被雷劈了似的驚住。
他和江寧做了,第二次做了,說確切點,應該是他第二次被江寧上了!
靠!秦非滿身無力地長歎一口氣。
昨天夜裡,被江寧那小子連哄帶騙的,稀裡糊塗地就從了。
記憶恢復的同時,難免想起後半段癲狂的感覺。
比起第一次兩人暗中較量又彆彆扭扭的情況,昨天完全是一次充滿激-情的性-愛。
那死小子跟打了雞血似的,徹底脫下平日清冷的偽裝,簡直就跟一頭餓狼沒什麼區別,連啃帶咬,瘋了似的抽-插,還擺出好幾種令人難以啟齒的姿勢,如果不是之前見識過江寧的青澀,秦非差點以為他是個床技高手。
不過,細細地回想起來,秦非不得不承認,一開始的疼痛感褪去以後,他品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這種快-感與以往的所有體驗都不同,這是一種讓人徹底發狂的經歷,他忘記昨夜自己到底射了幾次,只知道自己最後被江寧幹得暈過去了。
正在胡思亂想時,傳來房門響動的聲音。
秦非睜開眼睛看去,江寧穿著一身合體的淺色運動衣從外面進來,氣息稍有些不穩定,似乎是晨練剛回來。
這死小子還有精力晨練!!!
「醒了?」江寧走到床邊,看向秦非,他的表情很自然,一點尷尬和不好意思都沒有。
秦非簡直無語了,他以前怎麼就沒瞧出來死小子的心理素質這麼好。
秦非心裡有氣,又加上就這麼直接面對江寧他多少覺得面子掛不住,畢竟以前他追江寧的時候,是以一種主動進攻的姿態,那時候他特自信有一天江寧會臣服在自己身下,可現在,被壓在身下的是他!
而且以前他想著征服江寧的時候,一直沒有在意過兩人的年齡差距,但現在,他看到江寧一點疲憊的姿態沒有,還能出去晨練,而自己躺在床上連起床都費勁,兩個人之間八歲的年齡差立刻顯露無遺。
被男人上已經讓他很難接受,這個男人還比自己小了八歲……靠!
秦非撇過臉,不理江寧,冷冷地哼了一聲。
江寧一眼就看出秦非的心思,眼中的神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又道:「你洗澡嗎?」
秦非還是不理他。
江寧聳聳肩,自己進衛生間先去洗了,不一會兒傳來嘩嘩的水聲。
秦非四處瞧了瞧,這宿舍裡兩張上下鋪,一共四個床位,除了自己睡的這個下鋪外,其餘的三個床位行李都卷成一個卷,蓋著布單,看來這間宿舍的其他三個人已經回老家了。
其他三張床位沒有睡過的痕跡,這麼說後來江寧是跟自己擠在一張床上睡的?!難怪他睡覺時總覺得身後有個火熱的東西貼著自己。
想到這裡,秦非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對江寧的惱火竟然莫名減少幾分。
過了一會兒,他披著薄被坐起來,滿身疲憊,身後那個位置更是陣陣疼痛,不過比起前一次,疼痛感小了很多,而且這次江寧的技術有了質的飛躍,他沒有見紅,果然連自己的身體都在習慣被-插麼?
低頭看了一眼,胸前、小腹、胳膊、大腿,除了吻痕就是牙印,還有紫青的印子,死小子一到床上真是不分輕鬆,整個就一禽獸!
江寧洗完澡,下-身穿著一條運動短褲,打開衛生間的門走出來。
秦非聽到聲音抬頭看去,心裡頓時平衡了,江寧的身上也沒好到哪去,基本能看得到的地方都被自己該親的親、該咬的咬、該掐的掐。
江寧擦乾頭髮,套上一件白色T恤,走到秦非身邊:「穿衣服吧,咱們回去。」
秦非哼了一聲:「回哪?」
「你家。」
「我家不歡迎你!」
江寧無奈道:「我得去照顧你。」
「照顧?」秦非揚起下巴瞧著他,「折騰了一夜,老命都快被你折騰沒了,你就是這麼照顧人的?」
江寧白皙的臉色終於染上一抹紅暈,輕咳一聲:「咳,你不是也挺爽的嗎?一晚上射了四次。」
秦非一僵,恨恨地道:「滾蛋。」扯過自己的T恤胡亂套上,然後把內褲穿上,下了床。
江寧瞥到秦非線條流暢的腰肢、挺翹的臀部、還有胯間那團深色軟肉,眼神不免深邃許多,他緩緩地移開目光,克制住翻滾的情緒,問道:「你還洗澡嗎?」
「廢話!一身的精-液味兒,怎麼出門!」
江寧的臉龐再次泛紅,眼神不自然地瞟向別處。
洗澡時,秦非的手指無可避免地摸了摸後面,些微的疼痛之餘,還有殘存的液體流出,那死小子不管不顧地給射到裡面了,弄得他清理起來很費事。
秦非氣得要死,把江寧的祖祖輩輩罵了不下百遍。
洗完澡,江寧跟秦非說:「學校食堂的早飯估計你也吃不慣,要不出去吃點,然後打個車回去。」
「我不坐計程車!」秦非沒好氣地道。
笑話,自己現在這副臉色蒼白全身無力的模樣,一看就是剛被人上過,讓他這幅摸樣去坐計程車?去死吧,他才不坐呢!
江寧皺眉道:「那你昨天開車沒有?我剛才出去沒看到停車場有你的車。」
秦非煩躁地說:「沒開!」
「那怎麼辦?我也沒車,我的車被你砸爛了,還在修理廠呢。」
江寧一提這事,秦非想起來自己給他定的奧迪R8快到貨了,但是他現在不想告訴江寧,自己白白送上門來被人家操,操完了還要送車給人家,他秦非跟白癡也沒什麼區別了!
「你去三裡屯開我的車,昨天停在酒吧外面了。」秦非從褲兜裡摸出車鑰匙扔給江寧。
江寧只好順從秦大少的吩咐,自己先打車去三裡屯,然後把秦非的車開回來。
秦非就在江寧的宿舍等他,全身無力,秦非打算再睡一覺。
他才剛躺下不久,外面的樓道裡叮鈴咣當地響起來沒完,吵得他沒法入睡,開門一看是宿舍樓在檢修電路和電燈,又是工人,又是宿管,弄得動靜很大。
秦非睡不著了,乾脆起來,把衣服整理好,打算到外面走走。
就是他這兩條腿吧,實在是沒勁兒,下了幾層樓就覺得特別累,看著外面那些蓬勃矯健的青年大學生,秦非不由得羡慕起來,他今年二十八歲,眼瞅著奔三了,人都說三十而立,秦非給自己定的目標也是三十歲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人生伴侶。
可是江寧還沒滿二十,開學才上大二,大學畢業也得再等三年,雖說倆人都是男的,不考慮生子方面的問題,但秦非總覺得江寧還在讀書,他的很多人生計畫因為江寧學生身份可能都要推遲。
秦非這時渾然沒有察覺到,在他對未來藍圖的勾勒中,江寧已佔據到舉足輕重的位置。
他在學校門口找到一個還算清淨的咖啡廳,點了一杯拿鐵,在靠著窗邊的位置坐下,一邊喝咖啡一邊給江寧發了個短信,告訴江寧自己的位置,然後就打開網頁看股票。
坐了有十來分鐘,頭上忽然響起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秦總?您怎麼在這裡?」
秦非抬頭一看,頓時愣了愣,說話的人穿著一身運動服,臉上表情活躍,手裡拿著一杯果汁,居然是很久不見的楊銳。
秦非的眼中有那麼一絲厭惡一閃而過,想起之前跟楊銳扯在一起的事情,他心裡有些膈應,不過礙於面子,他只好微微頷首,算是向楊銳打招呼。
楊銳從一進門就看到秦非了,自然不會放過秦非的所有表情,包括那絲厭惡,他心頭一涼,臉上卻沒顯出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好久不見,秦總,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說著,已經特自覺地坐下了。
秦非心說,這人的臉皮還真夠厚的,上回給了他二十萬打發走,再見面居然還好意思坐到他對面。
楊銳瞧了一眼秦非的咖啡杯,哂笑道:「原來秦總喜歡喝拿鐵,我一直以為你喜歡喝紅棗茶。」
被他這麼一說,秦非無可避免地想起曾經有過那麼幾天,楊銳每天都會買一杯紅棗茶去他公司樓下等著,操,真尼瑪不堪回首的傻-逼記憶。
秦非微抿著唇,沒有言語,表情卻已顯出不耐,對待這種人,秦大少一般是沒什麼耐心的。
「秦總,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楊銳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秦非淡然道,就不再說話。
第28章
秦非不說話,楊銳卻在那裏嘚吧嘚吧地說起個沒完,大概的意思就是當初自己不懂事,給秦非添麻煩了,自從離開秦非以後,他心情一直不好,對曾經跟著秦非的那段日子念念不忘,回去找過秦非幾次,都被秘書攔下,還說他已經改過自新,希望秦非給他一個機會。
秦非坐在那兒基本就是左耳聽右耳冒,一句都聽進去。
楊銳嘚吧了有半個多小時,秦非的眼睛一直瞄向窗外,終於他看到自己的車子緩緩駛來,停到咖啡廳門外,江寧邁著兩條大長腿從車裏下來,徑自進了咖啡廳。
江寧一進咖啡廳就看見秦非跟一個男人坐在一起,他的臉色雖然沒變,眼神卻冷了許多。
秦非將江寧的神色盡收眼底,支著下巴眯起眼睛就那麽瞧向江寧。
江寧在門口停留片刻,可能是認出楊銳了,腳下的步子停住,沒再往前走。
秦非見到江寧不肯過來,狠狠地瞪江寧一眼,看來這死小子還是擔心他的同學知道兩個人的關系。
就在這時,楊銳的深情表白到達高-潮部分,他激動地伸出手,一把握住秦非放在桌面上的手:「秦哥,我由衷地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相信我,我絕不會再讓你失望。」
秦非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楊銳幹脆將秦非的手執起來,雙手捧在掌心,眼中深情流露:「秦哥,說句真心話,我一直很崇拜你,發自內心的尊敬和仰慕,我是真想跟著你學東西、長見識。」
秦非皺起眉,正想開口奚落這個假情假意裝模作樣的人,眼眸瞥到江寧陰沈著臉,大步朝他們走過來。
秦非幹脆不說話了,好整以暇地歪頭等著。
「咖啡喝完了嗎?可以走了吧!」江寧站到楊銳的身後,朝著秦非冷冷地道。
正在專注凝視秦非的楊銳一驚,扭頭就看到江寧那張淡漠的臉龐。
楊銳驚訝地道:「江寧?」
江寧看楊銳一眼:「今天是你們系佔用場地訓練,我還以爲你肯定在刻苦練球,爲下學期的比賽做准備,想不到原來你這麽清閑,還有時間過來喝咖啡,看來訓練對於你來說並不重要。」
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楊銳以往跟江寧沒什麽過節,兩人雖然在網球比賽中遇到過幾次,賽場上互相各有輸贏,但平時在校園裏,充其量也就是點頭之交。
江寧把話說得這麽犀利,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來江寧是衝著秦非來的。
楊銳沒說話,迅速地把手收了回來,他這個人很多時候是很懂分寸的。
秦非也不說話,嘴角含著笑,歪著頭瞧著江寧。
江寧看到秦非居然沒有站起來跟自己走的意思,哼笑一聲,忽然伸手在秦非T恤的衣領上撫了兩下,淡然道:「秦總,你的衣領沒有整理好。」
他這麽一撫,秦非本來挺工整的衣領反倒向外拉開一塊兒,露出小半截白皙漂亮的鎖骨,當然,同時露出的還有鎖骨上紫紅色的吻痕。
楊銳一眼就看到那個刺眼的吻痕,再結合秦非蒼白的臉色,以及他莫名出現在X大附近,立刻恍然大悟。
楊銳心中一緊,失望感和惱怒感油然而生,他記起第一次見秦非時,在網球決賽賽後的酒桌上,秦非那時的眼光似乎就一直盯著江寧看。楊銳一直沒往江寧身上聯想,主要是江寧這人平時太過高冷,誰都不會相信他能心甘情願被人包養。
可是現在看到江寧給秦非整理衣領時的曖昧動作,還有秦非身上的鐵證,楊銳不得不相信眼前的這兩個人關系親密。
楊銳很快把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換上微笑的表情,起身道:「秦總,不打擾您了,我先回去訓練了。」
說完,繞過江寧往外走。
在兩人身體交錯的那一瞬間,江寧忽然轉頭看了楊銳一眼,正對上楊銳投過來的、未加掩飾的、充滿恨意、還有一些諷刺的目光,儼然一副金主被搶走後的神情。
秦非依舊坐在那兒支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江寧,似乎在等著江寧主動開口。
江寧冷冷地看他一眼,什麽都沒說,扭身就往外走。
秦非趕緊站起來追出去,江寧鑽進車裏,秦非也緊跟著坐進副駕座。
江寧沒發動車子,就坐在那兒一言不發,也不看秦非。這人本來就是清冷的氣質,這麽一來車裏的氣壓更低了。
秦非覺得指望江寧先開口的可能性渺茫,於是自己輕咳一聲,道:「我肚子餓了,咱先吃個早飯去吧。」
江寧皺著眉,半天才說道:「秦非,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情人加起來能塞滿一卡車吧?」
「……」
「連楊銳那種人都看得上,你就真那麽饑渴?一天都離不開男人?」
「別胡說。」
「你不打聽打聽,楊銳是什麽人?他在我們學校裏的名聲都快爛大街了,他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聞都被人當成笑話傳,你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想想都覺得……」
「夠了。」
秦非低沈的聲音打斷江寧,他本來不想多做解釋,楊銳那件事情是他自己一時失誤,暗自後悔過很多次,但是江寧的話越來越刺耳,簡直讓他顔面全無。
「小寧,」秦非深吸一口氣,「回家吧,我真餓了。」
江寧沒說話,臉色陰沈得厲害,擰動鑰匙點火,發動車子往秦非的公寓開去。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車廂裏竟有了一絲冷戰的意味。
一直到秦非公寓的樓下,把車子挺好,秦非率先下車,江寧也跟著下車,兩人一言不發地進電梯。
靠在電梯的牆壁上,秦非看向江寧,江寧的臉色還是那麽陰冷,秦非忽然笑了:「小寧,你跟我生氣,是在吃醋嗎?」
他話音剛落,江寧的臉色立刻變得更加陰沈。
秦非靠了過來,手輕輕地按住江寧的肩膀,在江寧的耳邊低聲道:「我很開心。」
電梯到達,自動門打開,秦非松開江寧走了出去,拿出鑰匙開門。
門剛一打開,身後的人忽然靠了過來,把他擁進門,隨手關緊大門。
他被按在門廳處,來不及喘息,身前的死小子飛快地吻了上來。
江寧的吻帶著一絲狠戾,牙齒在秦非的嘴唇上不分輕重地咬著,舌頭也伸進秦非的嘴裏,不停地糾纏,把秦非吻得呼吸困難,兩人混合在一起的口水順著嘴角落下。
足足吻了十幾分鍾,江寧才算滿足,松開秦非時,他的眼裏充滿複雜的神情,似乎有激發起來的情-欲,又有無法捉摸的冷凝。
「秦非,我不管你以前的生活有多糜-爛,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把它們處理幹淨,我不希望看到楊銳那樣的人在你身邊發-騷!如果你離不開那些紙醉金迷的生活,那麽你和我也到此爲止!」
被壓在門廳牆上的秦非微微仰著頭與江寧對視,他從認識江寧以來很少看到江寧如此生氣。
良久,秦非啞聲道:「小寧,你真的在吃醋。」
江寧偏過頭去,露出一個煩躁的表情。
秦非伸手捏住江寧的下巴,把他的臉掰過來,強迫江寧看著自己。
江寧拉下秦非的手,冷冷地道:「最起碼跟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你得是幹幹淨淨的!」
「你這是想要我的承諾嗎?小寧。」秦非緊緊盯著他。
「我……」江寧脫口而出的話生生忍住,他再次煩躁地偏過臉去,深深地吸一口氣,「你要讓我知道,我和那些人不一樣!」
江寧的腦海裏再次浮現出在咖啡廳裏楊銳驚愕中略帶諷刺的眼光,就好像在說:你不過也是被包養的而已!
江寧心中一堵,忽然上前咬住秦非的嘴唇,喃聲道:「我能做到這一步不容易,秦非,你他媽的別耍我!」
要擱以往,秦非肯定會罵回去:你都把老子的屁股操了,老子耍你又怎樣!
可是,吻著他的這個人是江寧,是他喜歡的那個江寧。
秦非想,身爲一個優等直男,江寧現在發出一些感觸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在江寧狂熱親吻的間隙,秦非斷斷續續地說:「我有你……足夠了。」
江寧的身體頓了頓,接著便是壓著秦非更加瘋狂地撕咬吮吸。
秦非被江寧抱著,放到靠近門邊的一個櫃子上,他坐在上面,兩條長腿把江寧纏住,江寧站在他面前,手探進他的褲子裏撫摸。
迫切地撕扯對方衣服,盡情地感受對方火熱的肌膚,直到江寧衝進他的身體時,尖銳的疼痛才讓他想起來,兩人昨夜做太多了,他還沒休息過來呢。
從門廳到沙發,再到臥室的大床。
江寧不再像昨夜那樣捂著秦非的嘴,秦非喊得嗓子都啞了。
一直到午後,他才疲憊得沈沈睡去。
江寧睜著雙眼凝望天花板,聽著身邊秦非均勻的呼吸聲,覺得腦子有點亂。
良久,他起身穿好衣服,獨自走到客廳,從書包裏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一個來自國外的提供實時監控的付費網站。
他從網站上下載了一段視頻,戴上耳機,面無表情地點開視頻。
螢幕上,秦非閉著雙眼,白皙的臉龐布滿紅暈,兩條長腿盤在他的身上,承受著一波又一波的撞擊,那張五官精緻的臉上因爲過于沈溺於情-欲,早已沒有任何防備的神情,耳機裏是秦非不加壓抑的呻-吟聲,充滿情-色。
這是兩人剛剛做-愛的視頻,活色生香。
江寧長長地歎一口氣,合上電腦,緊閉雙眼靠坐在沙發上,陷入沈思。
第29章
江寧搬到秦非的公寓裏住了。
這個要求是秦非提出來的,當時江寧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聽了這個建議以後思考幾秒鍾,就點頭答應了。
秦非見他這麽快同意,很是高興,他一開始還擔心江寧不願意,畢竟兩個人目前爲止只能算是剛剛開始,現在就同居,速度有點快。
但是,秦非太喜歡江寧在他身邊了。江寧這個人別看面上冷,話也少,生活中卻是個很認真的人,只要他在家,一定會親自下廚做飯,不許秦非叫外賣,而且,江寧做出的飯菜很合秦非的口味,尤其麵食,那味道香的,時常令秦非回憶起十幾歲時跟哥哥在山西的那兩年。
江寧的東西不多,回宿舍收拾一次,又回家收拾一次,兩個包就把家當搬來了,一個筆記本電腦、幾本學習資料、兩雙球鞋和幾件衣服。
秦非看著江寧把東西放進他的公寓裏,心裏說不出的歡喜。
「你爸沒問你去哪住了嗎?」
江寧搖頭:「我跟他說暑假要訓練,住在宿舍了。」
「呵……你爲我跟你老爹說謊。」 秦非有點翹尾巴,他忍不住想,如果江如海那老狐狸知道自己的兒子其實是跑來跟他同居,會不會氣瘋了。
江寧當然明白秦非得意的神情代表著什麽意思,只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江寧在秦非的超大衣櫃裏找了個角落,把自己的幾件衣服掛上。
秦非直皺眉:「小寧,你衣服太少了,明天我陪你去買幾件吧。」
江寧無所謂地說:「我只是個學生,不需要太多衣服。」
「那怎麽行?!」秦非走過去親了江寧一口,笑眯眯地說,「我家小寧這麽好的身材,天生的衣服架子,總穿運動服太浪費了,況且你過幾天不是要去電視台實習嘛,我得給你好好准備幾件正裝。」
江寧聽秦非提到實習的事情,扭頭看著他,挑了挑眉問:「你不反對了?」
「我本來也沒反對,你學的就是新聞專業,進電視台實習是很積極的選擇,我支持你的想法,但是你想去實習可以告訴我,我能給你安排一個更好的環境,何必要非得跟賀崢在一起?」
「秦非,我當然相信你有能力給我安排,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能力解決,賀崢的節目組也很優秀,我這沒上大二呢,能進他的組我已經很滿足了。」
「好吧。」
秦非見到江寧這麽堅持,也只能尊重他的意見。
其實說來說去,江寧還是不太希望秦非過多介入他的生活。秦非對此相當無奈,但是有什麽辦法呢,這事兒只能慢慢來,讓一個人徹底地信任另一個人,願意把自己交付給對方,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這個耐心秦非是有的。
江寧看了秦非一會兒,說道:「如果你不喜歡我跟賀崢走太近,我就去他掛名製片的節目,日常工作不會接觸太多。」
秦非笑笑:「你喜歡哪個就去哪個。」他湊過去親了親江寧,「不過,你能考慮我的感受,我很開心。」
江寧是知道秦非不喜歡賀崢的,這一點在上次秦非帶著江寧跟大春子、賀崢吃飯的時候就體現出來了,秦非一頓飯下來就沒跟賀崢說過幾句話。
吃完飯回家的路上,秦非在車裏跟江寧說他不放心賀崢,總覺得賀崢接近大春子帶有一定的目的性。
江寧聽完後只淡淡地說:「你想太多了。」
「他比大春子大了八歲,大春子二十八,他都三十六了,男人在這個年齡是最有野心的,那麽多男人他不找,偏偏來找市長兒子。」秦非皺著眉道。
正在開車的江寧扭過臉看了秦非一眼:「你還比我大八歲呢,難道我跟你在一起也有目的性?」
「……」
秦非被噎得無話可說,瞪著江寧看了一會兒,就湊過去咬住江寧的耳朵,低聲道:「你有沒有目的我不知道,但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把你扒光了猛幹!」
狠話才剛撂下,江寧就默不作聲地把車開到一處僻靜的停車場,放倒座椅,俯身壓過去,把秦非給扒光了猛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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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去電視台實習了,秦非每天早晨開車送江寧過去,然後自己再去上班,下班以後又去電視台接人。
但是電視台上下班時間嚴重不穩定,有時候晚上加班到十二點多,第二天下午才去上班,秦非老這麽接送,實在是不方便。
他就琢磨著,是時候把那輛R8送給江寧了。
那天,秦非直接把車開到電視台外面。
江寧下班一走出大門,就看見秦非穿著修身的銀色休閑西裝歪靠在一輛白色跑車前,臉上一副大墨鏡,捯飭得跟個明星似的,再加上他就站在電視台大門口,引得來來往往不少姑娘側目看他,甚至還有幾個中學生模樣的女孩在悄悄商量要不要上前索要簽名,而靠在車前的那個人還特別自我感覺良好!
江寧極度無語,慢慢地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秦非身後的車:「又換車了?」
秦非聳聳肩,伸出手,把鑰匙遞到江寧眼前:「你來開開,感受一下。」
江寧接過鑰匙,坐進駕駛位發動車子,一點火他就知道這車子確實很好,純德國進口,無論外形還是性能都是極品。
江寧的愛好並不多,除了打網球以外,就喜歡車了,這也是大多數男人的興趣,但他畢竟是學生,所以喜歡也就是欣賞而已,並沒有打算花錢去買多貴的車子。
而秦非這個人呢,雖然在江寧的眼裏沒什麽優點,倆人的共同語言少之又少,但他不得不承認秦非也是個愛車之人,從他第一次開秦非的蘭博基尼就感覺得到,兩個人難得有這麽一點共同愛好。
「這車怎麽樣?」秦非坐在副駕座上問道。
江寧點點頭:「很好,只是北京的這種路況,根本跑不起來。」
「往東開,從東四環上G1高速,咱去高速路上爽一次。」
江寧皺眉道:「哪有那麽多時間,你要試車的話,明天讓你的司機陪你。」
秦非笑道:「這車是送給你的。」
江寧愣了愣,轉過頭,眯起眼睛看著秦非,卻是不說話。
秦非一看江寧這眼神兒,好嘛,老子屁顛屁顛給你買車,你他媽的拿什麽眼神兒瞧我!
當然,他不好意思說出口,只是解釋道:「你的車不是被我砸了嗎,我賠給你一輛。」
江寧沈聲道:「你砸的是什麽車,賠的又是什麽車。」
「都是奧迪嘛。」
「你砸的是A8,賠的是R8,能一樣嗎?!」
「就差一個字母而已。」
「秦非!」江寧皺起眉。
秦非也不樂意了。
「操,老子是想討好你行了吧!」他煩躁地摘下墨鏡扔到一旁,「不就送你一輛車嗎,你現在去電視台實習,沒車確實不方便,我知道你喜歡這個牌子,當時買的時候沒想其他的,就想讓你開著舒坦,如果你還是嫌棄這車太紮眼,明兒我就退了,給你換成原來那樣的!」
秦非的脾氣也不小,話說得挺衝,說完了就抱著肩膀不再言語。
江寧沈默了一會兒,說:「我沒說不要。」
秦非一愣,看向江寧。
江寧有些無奈地道:「你脾氣這麽大,我如果真不要這車,今兒晚上你還不得把我攆沙發上睡去。」
秦非就那麽盯著江寧,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江寧說出這話的時候竟然不知不覺地帶了一絲驕縱的味道,真是史無前例,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輕聲道:「不會的,我哪捨得趕你?」
江寧握著方向盤的手輕微地抖了一下,他聽得出來,秦非的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他莫名地一陣心悸,有一個苦澀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裏盤旋:秦非,你何必對我這麽好。
秦非見江寧不說話,便也抿唇不語,只是車廂裏的氣氛瞬間從剛才的冷戰變成了曖昧。
良久,江寧在停車等紅燈的時候探過身子,貼在秦非的耳邊道:「其實你應該給我買輛寬敞點的SUV。」
「嗯?」
「那樣我現在就可以停下車幹你了,這車子太窄,車震會很不舒服。」
秦非的臉色一黑,從什麽時候起,江寧把他的無節操對白全學去了。
日子就這麽過下去,秦非覺得很開心,同時也很滿足,他偶爾會想,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幸福。
轉眼,江寧的暑假結束,開學了,但他不願意放棄電視台的實習,就一邊上課,一邊實習。
這麽兩邊跑,時間肯定不夠用,不得已,江寧只好把網球訓練和比賽推掉,學生會的工作也辭了,專心讀書和實習。
秦非看江寧這麽忙,便有些心疼,晚上睡覺時抱著江寧說:「小寧,你就這麽喜歡電視台的工作?你爸不是希望你能接手華康嗎,難道你不想學做生意?將來你去電視台工作,你爸的公司怎麽辦?」
江寧想了一會兒說:「我也不是完全不想學,只是我總覺得自己沒有那方面天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做生意。」
秦非道:「我可以教你。」
江寧輕輕地笑了:「你就不怕你把我教成奸商,我反過來坑你?」
秦非咬著他的嘴唇道:「你有那個本事嗎?如果你真有那麽大本事,就算你坑了我,我也認。」
第30章
江寧在電視台實習了三個月,工作特別認真,甚至還出了幾次差,經過他的努力,終於得到一個獨立撰稿的機會。
他回家跟秦非說起這件事,眉眼之間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悅,秦非很少看到江寧有這樣豐富的表情,不由得看得有些癡迷。
其實這段時間大春子不止一次跟秦非說起過,說賀崢總是誇獎江寧,江寧這個人極有天賦,做事認真,而且素質特別高,是個很有潛力的新人,賀崢甚至有發掘江寧當主播的意願,只是他發現江寧的臉頰上有兩道淺淺的傷疤,不禁感到很是惋惜。
提到那兩道傷疤,秦非的心裏難受得要命,江寧從來沒有因爲臉上那兩道疤痕埋怨過秦非,可是秦非知道,這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一邊愧疚,一邊又暗暗地想,如果江寧臉上的傷疤好了,賀崢提攜江寧當主播,以江寧的條件,露幾次臉肯定就能紅,說句心裏話,他不願意江寧做那種拋頭露面的職業,他甚至自私地想,江寧的美只屬於自己,只有他能欣賞。
可是現在,他看到江寧因爲在電視台做出成績而露出的笑容,心裏越發的矛盾。
秦非坐到江寧身邊,伸出手,輕輕摸著江寧的臉頰,輕聲問道:「小寧,你想做主播嗎?」
江寧想也沒想便說道:「沒這個打算。」
「爲什麽?」
「我去電視台又不是爲了當主播。」
這個理由倒引起了秦非的興趣:「那你是爲了什麽?」
江寧隨口道:「我是想去……」 話到這裏突然停住,他的身子怔了一下,額頭滲出微細的汗,剛才太過心不在焉了,他居然差點就說出實話來。
秦非的腦子裏還在糾結江寧臉上傷疤的事兒,沒有察覺到江寧的片刻異樣,只是不滿地道:「想去做什麽?幹嘛欲言又止,有什麽不能跟我說?」
江寧趕緊把走神的情緒壓下,微微錯開目光,道:「我是想去實現我的人生目標。」
這個回答就有些籠統了,秦非追問:「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麽?我倒想聽聽。」
「肯定不是出名、不是走紅。」
「那是什麽?賺錢嗎?」
「也不是,你就知道賺錢!」
「……誰叫我是商人呢,你倒說說,除了賺錢和成名以外,還有什麽人生目標是你想追求的?」
江寧沈思片刻,才說道:「我想活得更有意義。」
「靠!」秦非重重地捏他的下巴,「扯來扯去,你他媽講上大道理了!」
說完,貼過去深深地吻江寧。
松開江寧時,秦非凝視著他的眼睛說道:「小寧,我認識一個皮膚科專家,哪天你有時間,我們去找他給你看看臉上的疤吧。」
江寧有些驚訝: 「好好的,看什麽傷疤?」
秦非笑了笑,指腹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地劃:「你長得這麽帥,這兩塊疤不好看。」
「你嫌棄了,還是自責了?」
「呃……」
江寧道:「其實無所謂,我不在意。」
這段時間生活在一起,秦非對江寧加深瞭解後,才知道江寧不是一個注重外表的人。江寧真的是天生長得好,後天基本不捯飭,洗臉用香皂,擦臉居然用大寶,如果不是那張臉生來就精緻得近乎完美,這人一準兒就是個糙漢子。
但是上天就是這麽不公平,有的人即便不打扮、不修飾,就是一張臉、一身普通的牛仔T恤,照樣滿身充滿魅力,往那兒一站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這一點,連秦非都有點嫉妒江寧。
「去看看吧。」秦非想了想,還是堅持要帶江寧去看醫生。
江寧用深邃的眼神看了秦非很久,點了點頭:「嗯。」
秦非露出一個安心的笑意,歪躺在沙發上,把兩條腿搭在江寧的腿上,拿遙控器按開電視,開始看新聞。
江寧的目光卻始終沒有挪開,良久,忽然說道:「秦非,我發現你有的時候也不是特別糟。」
秦非一腳踹到江寧的肚子上:「老子一直很好,追老子的人都能排成一個連,只有你眼睛有問題,總瞧不上我!」
江寧握住秦非的腳踝,手探進秦非的睡褲裏,輕輕撫摸光滑的小腿:「你甭怨我,別忘了咱倆第一次見面,你跟個流氓似的過來搭訕。」說著,江寧忽然學著秦非的口氣說道:「我叫秦非,非常帥的非。」
秦非騰地坐了起來,瞪著江寧:「死小子,膽兒肥了是嗎?!」
他話音未落,朝江寧撲去,江寧一把將人抱住,按在懷裏吻了起來。
秦非勾住江寧的脖子,不覺中分開腿坐在了江寧的身上。
濃烈的親吻結束後,兩人都是氣喘籲籲,彼此的眼神深深地糾纏在一起,秦非說:「小寧,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你開玩笑的時候真可愛。」
江寧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居然跟秦非開了個玩笑!!!
他有多久沒開過玩笑了?十年?十二年?好像自從那件事以後他就沒有再開過玩笑!早就沒有心情開玩笑了。
秦非的雙唇湊到江寧的耳邊,低聲道:「寶貝兒,我想做,就現在這個姿勢,我們還沒試過呢。」
江寧的腦袋嗡的一聲,所有的思緒都被秦非低啞迷離的聲音一掃而光,他再次狂烈地吻住秦非的唇,一手扶著秦非的腰,另一手去拽秦非的睡褲。
秦非一邊配合著江寧的動作,一邊輕輕地磨蹭江寧已經堅硬如鐵的部位,勾著江寧的脖子不停地親吻。
不一會兒,粗重的喘息聲和啪啪啪的拍打聲將電視裏新聞聯播的聲音蓋住了。
第二天,江寧跟著秦非去看了那個皮膚科專家,在做檢查的時候,江寧拉過秦非,對著大夫說:「他的胳膊上也有疤,一起看了吧。」
秦非愣了下:「我胳膊上的哪有你臉上的重要?」
江寧衝他眨了眨眼睛:「長在你身上的都重要。」
秦非頓時覺得快要無法呼吸了,他被江寧偶爾展現出來的、那麽一點點的溫柔迷得要死!有時候他都很無奈地在想,自己是不是被江寧虐出毛病來了,習慣了平時江寧冷著臉對他若即若離,突然關心他一下,他就覺得特幸福,唉,難道自己是欠虐體質?
醫生給倆人開了藥膏,說這都是淺顯的傷疤,不要緊,堅持上藥就能好。
盡管如此,秦非還是不放心,回來以後悄悄給大夫打了個電話,說江寧以後是要上鏡的,臉上不能落下任何痕跡,一定要治好。
醫生跟秦非還算有交情,不免笑著說:「這兩道小疤痕不用放在心上,按療程用藥,過一段時間就會消除。秦總,瞧把你緊張的,放心好了,你這朋友長得那麽帥氣,就算有疤痕都會不影響的。」
秦非這才安心。
江寧那邊因爲這次獨立撰稿,工作變得忙碌起來,又加上學校還要上課,連著好幾天都是加班到深夜才回家,秦非每次等得都睡著了,才聽到外面的門響動,江寧帶著一身寒氣進屋。
本來秦非以爲江寧國慶節能休個長假,就讓助理給他預定了塞班島豪華酒店的蜜月套間,准備跟江寧過去放鬆幾天,過個二人世界什麽的。
誰知道,江寧國慶節長假不但不休,甚至還天天加班!
秦非埋怨了兩次,江寧也是一臉無奈:「這個節目收視率是排在前三的,我不能出一點差錯。」
秦非想到人家江寧是去實現人生目標的,也不好多說啥。
既然如此,只好推掉蜜月套間,放假這幾天就在家做「賢內助」吧,八百年沒下過廚房的秦大少,在江寧上班的時候,鑽進廚房裏,一邊拿手機查菜譜,一邊開始施展黑暗料理大絕招。
經過長達五個小時的奮戰,秦非終於做出三菜一湯,全部端到桌子上,跟個小媳婦兒似的等著江寧回家吃飯。
江寧一進門,差點嚇到,他是打死也想不到,秦非能進廚房做菜!這個男人是叱吒商場的風雲人物,他的手段和能力是在商場中呼風喚雨的,而不是進廚房做三菜一湯的。秦非還真是給了他太多意外。
秦非笑吟吟地站在餐桌前,「怎麽樣?本少算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吧!」
江寧看著秦非系著圍裙的樣子,緩緩走上前,低聲道:「你系著圍裙真性-感。」
秦非眯著眼道:「那麽晚上可以玩一次廚娘play什麽的,不過現在,你得先吃飯,我做了一整天!」
江寧看著秦非胳膊上被油燙出的斑點,什麽也沒說,把人摟進懷裏吻了半天才松開。
飯菜的味道可想而知,秦非吃了一口就吐了,江寧硬是面不改色的都給吃了,晚上睡覺時跑了三次廁所,最後廚娘play沒玩上,他拉得快虛脫了。
秦非歎口氣:「明天我還是找家政來做飯吧。」
江寧無力地躺在床上:「下次你做好飯以後能不能自己也吃幾口。」
秦非連連搖頭:「專門給你做的,我看著你吃就行。」
江寧:「……」
江寧拉肚子了,本應該在家休息的,可是第二天一早還沒起床就接了個電話,然後拿起東西急匆匆出門了,說是他約了好幾次的一個青年企業家終於給他回複了,讓他今天上午過去做采訪。
秦非在床上翻了個身,不滿地嘟囔道:「什麽青年企業家這麽重要,你身邊就睡著一個,怎麽不見你采訪?」
第31章
江寧的工作進展很順利,一個月以後,由他單獨撰稿的節目製作完成。節目提交上去,台裏的領導非常滿意,接連著表揚了江寧好幾次,又加上賀崢的大力推薦,江寧借此機會,由財經頻道調到了新聞頻道。
他進的是新聞頻道的一檔金牌節目,這檔節目很受重視,還拿過台裏的收視冠軍,導演也是著名導演,節目組從來沒收過實習生,江寧是第一個。
能夠得到這次實習機會,無疑是對江寧能力的高度認可。
秦非知道這個消息後也很開心,當天晚上就拉著江寧出去慶祝。
江寧本來不想去,可架不住秦非死纏爛打非得把他拽去不可。
而且秦非這個人吧,根本就不懂什麽叫低調,不顧江寧的反對,非在香格裏拉大飯店訂了一個雙人情侶包間。
江寧拗不過秦非,只要跟著他在一衆服務員曖昧眼神的注視下,滿身別扭地進了情侶包間。
包間裏裝修得很奢華,燈光調得特別曖昧,一看就是給情侶約會准備的。
點完菜以後,秦非就支著下巴,眯起眼睛瞧著江寧,越瞧越覺得江寧長得好看。
「小寧,我越來越稀罕你了。」秦大少特不要臉地說道。
「行了,你還想怎麽得瑟!」 江寧瞪了他一眼。
秦非確實是得瑟,但同時他說的也是心裏話。
如果說當初江寧讓他一見鍾情的原因是出色的外表,那麽現在,讓他越陷越深的,則是江寧的個人魅力。
工作能力強、待人接事更是處理的得當到位,秦非越來越覺得只有這樣才貌兼備的江寧才真正配得上他,讓他心甘情願一輩子生活在一起。
這一頓高調的情侶餐吃完以後,秦非又提出去看電影。
江寧斜睨著他,抿唇不語。
秦非則笑呵呵地說:「吃完飯看電影,這不是約會的必備步驟嗎?咱倆怎麽說也是在談戀愛,偶爾出來約會一次很正常吧!況且今天還是給你慶祝。」
秦大少總能找到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江寧點了點頭:「行。」
兩人從餐廳出來直奔電影院,秦大少在那兒選了半天片子,最後選了一部應景的國産愛情片。
一進電影院,倆人就發現這部片子太難看了,就是一部爛片。兩人看的都挺無聊,昏昏欲睡。
秦非就琢磨著,電影院都來了,不做點情侶該做的事情,那不是白來了嗎?
於是,在黑暗之中,他的狼爪不知不覺就摸向江寧的腿,江寧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卻也沒有拍開秦非的手。
秦非一看,呵,這是默許了。
兩只手就更加的大膽了,摸來摸去,竟然摸到了江寧的關鍵部位。本來以爲江寧會不高興,沒想到寧坐在那倒也沒動,秦非心頭一喜,更加放肆起來。
一來二去的,江寧就被秦非給摸硬了。
秦非那家夥真是得志便倡狂,竟然想去解江寧的腰帶。
江寧這回可就不樂意了,他一把抓住秦非的手,啞著嗓子低聲道:「走。」
都是男人,秦非瞬間領會精神。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放映廳,特別默契地進了男廁所,正是放映時間,裏面沒人,秦非興奮地拽著江寧進了隔間,把人按住吻了起來。
完事兒後江寧有點後悔,自己啥時候墮落了,廁所這種地方都能來感,跟秦非在一起真是越來越沒有節操了。
從廁所出來時,電影正好散場,他們跟著散場的人群往外走。
電影廳外面就是商場了,倆人剛出去,忽然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江寧,你怎麽在這裏?」
江寧回頭一看,愣了一下,「哦,是你,真巧。」
走過來的是一個穿著很時尚的女孩,長頭發大眼睛,皮膚挺白,看上去是個美女,身後還跟著兩個黑衣男子,搞得跟保鏢似的。
秦非就站在一邊雙手插在褲兜,眯著眼睛瞧著這個美女,心裏卻是老大的不願意。
這女孩走上前去,很熱絡地拍了江寧一下:「真巧呀,居然在這裏看見你,你是來看電影的嗎?跟誰來的?」說著還四處張望好似在尋找江寧的女伴。
江寧的臉色立刻很不自然,輕咳一聲:「呃,我是……」
他話還沒說完,秦非靠過來,微笑著開口:「江寧,這是美女是誰呀?不介紹一下嗎?」
他一出聲,江寧和那女孩都都是一愣,那女孩飛快地打量著秦非。
秦非含笑不語,站在江寧身邊,好整以暇地等著江寧給他介紹。
江寧只好說:「這是沈嬌嬌,我的同學。」
秦非點了點頭,微笑道:「你好,沈小姐。」心裏卻琢磨著,沈嬌嬌?姓沈?他立刻想到之前江寧曾經說過,沈中華的女兒是跟她是同學,而且對他有好感。再看眼前這位沈小姐,逛街還帶著保鏢,八成就是沈中華的女兒。
想到這裏,秦非有些不爽。
沈嬌嬌倒是個性格爽朗的女孩,笑著道:「你好,很高興見到你。」然後轉身對江寧笑了笑,「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先走了,以後再聯系。」
說完又看了秦非和江寧幾眼,眼神裏有些不自然的曖昧。
她一走,江寧的臉色就不太好。
秦非沒說話,他自然知道江寧爲什麽不高興,兩個男人從電影院出來,看的還是一部愛情電影,就是傻瓜見到也會覺得這場景太過曖昧。況且現在這個世界上腐女這麽多,對同性戀什麽的敏感著呢,估計這個沈嬌嬌,肯定也往那方面聯想了。
秦非是不在意這些的,但是他看到江寧臉色陰沈,心裏也不高興。
兩人沒說話,直接去停車場了。坐到車裏,秦非就說:「那是沈中華的女兒吧,跟你傳緋聞的那個。」
江寧點點頭:「嗯。」
「被她看出咱倆的關系了,你不高興?」秦非開門見山地問道。
江寧皺起眉,沈思片刻,竟然沒跟秦非較勁,反倒歎息道:「沒什麽,紙包不住火,我還有三年才大學畢業,我不覺得這三年你能消停,早晚都會被同學們知道。反正我現在也不是學生幹部了,平時在學校也就是上個課,她們願意怎麽傳就怎麽傳吧!」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秦非很清楚,江寧平時爲人那麽清冷寡淡,怎麽會不在意別人的評價,之前說起楊銳的時候,他更是滿臉的不屑。
秦非沈默了,良久他才有些無奈地道:「小寧呀!我剛才是有點吃醋了。」
江寧頓時一怔,他沒想到秦非會說出這麽直接的話,這可不像是驕縱的秦大少能說出來的。
他有些驚訝,想不到秦非會有這麽大的變化,而這變化,多數是因爲自己。
他的心頭生出一絲焦慮,秦非在變,自己又何嘗不是在變?比如剛才在電影院,他居然瘋狂地跟秦非跑到廁所裏做-愛,這是他以前從來都不敢想的。
這樣的變化越來越讓他感到不安,甚至有點擔心,他擔心一些事情在朝著不能控制的方向發展。這可不行。
「小寧?」秦非見江寧不語,喊了他一聲。
江寧這才回過神,淡淡地道:「沒關系,我跟沈嬌嬌現在也算朋友,平時能說幾句話,他不是那種嘴碎的女孩,應該不會亂說,這些事情我來處理。」
秦非沒說話,他現在的心情有一些複雜,雖然他理解江寧還是個學生,凡事不能高調,但是他只要看到有人對江寧示好,無論男女,他都特別難以接受。
以前這種感覺還沒有這麽強烈,隨著他和江寧住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獨占欲也變得越來越強。
這件事而後來就這麽過去了,秦非沒再提,江寧更也沒再提。
又過了半個多月,江寧在新聞頻道的實習慢慢的熟悉起來,他工作狀態很好,進步也很快。
而秦非這邊,公司裏邊事不少,生活上也有一點變化,那就是他的哥哥肖瑾快回來了。
肖瑾把美國的事情處理完以後,確定下周週一就飛回來。
秦非考慮了幾天,決定讓江寧和他一起去接肖瑾。
他把這個想法告訴江寧時,兩人剛洗完澡,正靠坐在床頭,一人看書,一人玩電腦。
江寧有些驚訝,放下手中的書看著秦非。
秦非捏著他的下巴小笑了笑:「你這是受寵若驚的表情嗎?」
江寧瞪他一眼,反問道:「你這是要我跟你見家長嗎?」
秦非有些感歎地道:「小寧,我哥哥是這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在我心裏,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兩個人在一起也有幾個月的時間了,除了上一次江寧見到秦非錢包裏的照片時,秦非曾經說起過自己有一個哥哥,這還是秦非第一次主動說起自己家的事情。
江寧看著秦非,眼睛裏的神色說不出的複雜:「你和你哥哥,很親密吧!」
秦非笑了,伸手去摸江寧的頭發:「我跟你才叫親密,我跟我哥,那是濃厚的親情!」
江寧沒說話,就那麽看著秦非。
秦非長歎一聲:「我一直覺得這世界上只有三個人是真正愛我的:我爺爺、我外公,和我哥。」他深深地看江寧一眼,心裏默默補充:我多希望你是那第四個人。不過這話,他沒說出口,被無視或者拒絕,秦大少會很難接受。
江寧的眉頭慢慢蹙起,良久,說道:「那你的父母呢」
秦非再次笑了笑,笑容裏滿含無奈。
「我爸媽在我出生之前感情就不好,兩人全都忙於工作,平時聚少離多,感情日漸薄弱。我媽又是個做生意的,經常出入生意場,難免會接觸到各種各樣的人。時間長了,我媽就在外邊認識了別人,這事兒被我爸知道了,兩個人就開始吵架,整天鬧著要離婚。當時我媽肚子裏懷著我,我爸的性格又比較多疑,可能——」
秦非說到這裏停下了,臉上露出一個特別諷刺的表情,沈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可能他覺得我不是他親生的吧!所以這也成了他一定要離婚的理由之一,後來,終於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們倆就離婚了。我媽生完我,就跟她在外邊認識的那個姓王的人結婚了。姓王的很清楚我根本不是他的骨肉,對我很差,小時候還經常揍我……我親爸那會兒根本不認我,只有我爺爺和我哥哥相信我是姓肖的,我爺爺一直堅定地說,小非就是肖家的孫子! 」
第32章
說完這些話以後,秦非慢慢地閉上眼睛,身子向後靠去。
江寧側頭,默默地瞧著秦非,認識秦非這麽久了,他還是第一次從秦非的臉上看到這種疲憊的神情。
不覺間他伸出手去,想要撫摸秦非的面頰,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探了過去。
秦非的臉龐有點冰涼的,江寧用指腹輕輕地撫摸他的眉毛。
秦非緩緩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又說道:「我母親也是一個命運多舛的女人,她的生意做得很大,可是身體卻垮了,在我五歲的時候她就去世了。這麽多年來,我連她長什麽樣子都快忘記了,對她唯一的印象,就只剩下一個女強人的形象,她可能不是一個好母親卻是一個好老闆。
在秦家,只有外公真心對我好,外公只有母親一個獨生女,母親去世後,他忍著巨大的悲痛,強撐著家族生意,他本來身體也不大好,一撐就是十幾年,直到後來他生了一場大病,才不得不退休。
當時姓王的想爭秦氏企業的股份,外公卻執意讓我來繼承,那時候我才17歲什麽都不懂,那麽大一個公司的擔子壓在我的肩上,上千人都指望著秦氏養家糊口,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便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誰都不能靠,只能靠自己。」
聽著秦非的話,江寧陷入到沈思,良久,他說道:「你很強,據我所知,你接手的時候,秦氏的業績並不是特別理想,短短十一年,你將秦氏做到這樣的規模,確實是你的實力。」
這還是第一次,秦非從江寧的嘴裏聽到稱贊的語言,他略顯驚訝地看了江寧一眼。
江寧用手指蹭著秦非的臉頰,目光深沈地道:「那麽你父親那邊呢?」
「在肖家,爺爺和哥哥是對我最好的兩個人,可惜在我十歲的時候爺爺就去世了。外公忙於生意的時候,我跟姓王的無法相處,曾經離家出走過一段時。那個時候我無處可去,就去投奔我哥哥,我哥哥當時被分配到山西的一個縣城當縣委書記,我就一個人買了火車票跑到那個小縣城去找他,哥哥總是在我受委屈的時候站在我的身後。」
秦非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擡起眼眸看向江寧,卻正對上江寧無比複雜的眼神。
有那麽一瞬,秦非覺得這個複雜的眼神中,是包含著說不出口的感情的。
秦非淡淡地笑了笑:「算了,不說這些陳年舊事了,早點睡吧!」
說完,他掀起被子鑽了進去。
江寧直著身子坐了良久,才伸手把床頭燈關掉,也鑽進被子裏。
秦非並沒有睡,他慢慢地向裏挪了挪身體,貼上江寧有些微涼的皮膚。
江寧好像身體僵硬了片刻,緩緩伸出手把秦非摟進了懷裏。
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抱在一起睡覺並不舒服,但秦非就那麽靠著江寧,很快,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都消失了,心裏說不出的安寧,平靜地睡著了。
那一夜江寧睜著雙眼看著漆黑的夜,感受著貼在自己身前的這個男人平穩均勻的呼吸,怎麽都睡不著。
那天晚上以後,兩人都沒有再提起當晚的對話。
過了這幾天,到了肖瑾回國的日子。
飛機是下午兩點到達,還不到中午,秦非就開車來到電視台門口,接上江寧打算直接去機場。
江寧是請了半天假出來的,他一上車就看見秦非的表情有一點興奮,便按住秦非的手,輕聲道:「我來開吧!」
秦非點了點頭,兩人調換位置,江寧開車,秦非坐在副駕座上。
這個時間路上很順暢,沒有堵車,他們下午一點到機場。
兩人等了一個多小時,飛機終於降落了。
在出口等候的時候,秦非依然是興奮的心情,不停地張望尋找肖瑾的身影。
而江寧就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盯著眼前這個陪伴了他幾個月的男人。,心裏的思緒越發的糾結。
「哥,岩岩,在這裏呢!」秦非揮動胳膊喊道。
「小叔!」一個男孩飛快地跑了過來,一頭撞進秦非的懷裏,高興地喊道,「小叔,你來接我們啦!」
秦非揉著男孩兒的頭發,寵溺地道:「你小子又長個兒啦,小叔現在都抱不動你了。」
這男孩兒長得挺漂亮,大眼睛黝黑的,撅起嘴巴道:「我都11歲了,你還想抱我嗎?!」
秦非哈哈地笑了起來,捏著小孩兒的臉:「你這小子越來越調皮啦,11歲也不見你老實。」
男孩哼了一聲:「我爸爸說你11歲的時候比我還調皮呢!」
秦非笑著去拍小男孩的屁股,被小男孩跳著躲開。
這時候從人群中走出一個男人,身材與秦非相仿,短頭發,臉龐白皙,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滿身的書卷氣,顯得很是儒雅。
秦非看著來人,由衷地笑了笑,走上前去伸出雙臂將人抱住,喊了一聲:「哥。」
這個儒雅的男人自然就是秦非的哥哥肖瑾,兄弟相見,自然少不了一番噓寒問暖。
兩人簡單地說了幾句話,肖瑾一擡眼,就看到了站在秦非身後不遠處的江寧。
肖瑾的眼神正好與江寧的撞到一起,只是一刹那,肖瑾感覺到這眼神似乎有些熟悉,不知爲什麽他的心頭猛地一抖,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多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
他心中一凜,再次定睛看去,對方的目光卻已經變得清澈明朗,哪裏還有半點的冰寒?
難道剛才是錯覺嗎?
肖瑾還來不及細細,秦非拽著他,微笑地說道:「哥,我還帶了一個人來接你。」說著,他回頭朝江寧招呼道:「小寧,這就是我的哥哥肖瑾。哥,這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咳咳,我的愛人,江寧。」
不知怎的,一向臉皮奇厚的秦大少,說出這句話時臉頰竟然不由自主地泛紅。
江寧也沒想到,秦非居然會用「愛人」這個詞來介紹自己,頓時也是一怔。
肖瑾對江寧點了點頭,溫吞說道:「你好。」
江寧還沒有回應,站在一邊的岩岩跳了出來,「小叔,什麽叫愛人?」
三個男人均愣了一下,秦非和肖瑾同時笑出來。
秦非拿手直戳小男孩兒的額頭:「小小孩子,胡亂問什麽?大人的事你不許問。」
岩岩不滿地嘟囔道:「你才是小孩兒呢,我都十一了,。別以爲我不知道,愛人就是你們在談戀愛,你和這個哥哥在談戀愛!」
秦非的臉色一黑,這可不得了,這孩子怎麽什麽都懂,自己可別把小侄子給帶歪了,再說憑什麽江寧就是哥哥了,自己是小數,這輩分也不對啊。
秦非假意沈下臉道:「叫江叔叔,不許叫哥哥!」
岩岩朝秦非做了個鬼臉,跑到江寧身後去了。
肖瑾在一旁溫和地笑,看著這對叔侄。
這時候秦非突然想到了什麽,四處看了看,問道:「哥,嫂子呢?」
肖瑾的臉色僵住,還沒說話,岩岩搶先道:「小叔,我爸媽離婚了。」
秦非一愣,詢問地看向肖瑾:「哥,你……」
肖瑾勉強點了點頭:「上車吧,到車上再說。」
秦非知道自己的哥哥跟嫂子感情出現一些問題,之前跟哥哥通電話的時候也說起過,但是一談到這個話題,肖瑾說幾句就不再多說了。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離了。
幾個人提著行李往外走,到停車場上了車,。江寧主動開車,岩岩非要坐副駕座,秦非和肖瑾兩兄弟就坐到後排。
肖瑾主動說道:「我這次在美國辦的就是離婚的事,我和徐燕已經沒有感情了,早晚都是離,岩岩以後跟我生活。」
秦非的喜悅現在已經一掃而光,他記得大概半年前他去美國,見到哥哥嫂子兩人雖然有點貌合神離的樣子,但畢竟還能住在一起,那時候他還想著他們的感情沒准過一段時間就能恢複,誰知道就這短短的半年,兩人卻已經離婚了。
他看著坐在前面興奮地望著窗外的岩岩,不禁有些感慨,這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像他一樣家庭不完整的孩子。
肖瑾淡淡地道:「徐燕在外邊有人,這樣下去對我們兩個、對岩岩都不好,反正我也想回國和父親生活在一起,同時也希望岩岩能夠多接受國內的教育,所以回國是我的第一選擇。」
秦非歎了口氣:「好吧,你願意回來當然很好。」他還記得肖瑾當年放棄國內的工作,執意出國,當時可是誰都全部回來的。
秦非看向肖瑾,皺眉道:「你,要和他住在一起?」
兩人當然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他們的父親。
肖瑾道:「他畢竟年紀大了,今年要退休了,一個人生活也是孤單,我和岩岩在他身邊畢竟能充實一些,互相也可以照顧。」
秦非淡淡地哼一聲,沒說話。
第33章
本來秦非想把肖瑾父子接到自己的家裏,然後再吃頓飯好好團聚一下,可是肖瑾說他們想先去石景山那邊見父親,秦非知道自己的哥哥一旦決定不會輕易改變,就讓江寧把車子往石景山那邊開。
這時候,肖瑾擡頭看了一眼江寧,這一眼望去,竟然又從後視鏡中與江寧的眼神對上了。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再次襲來。
肖瑾慢慢地眯眯起雙眼,對江寧溫和地笑了笑:「小江啊,你跟秦非在一起多久了?」
江寧道:「不到半年。」
肖瑾又問:「你今年多大了?哪裏人?」
「二十歲,父親是北京人。」
「二十?比秦非小了八歲,你還在上學吧?」
「嗯,在X大讀新聞系。」
「呵呵,可真巧,我這次回來收到一個老同學的邀請,希望我去X大出任客座教授,我已經接受邀請了。」
江寧依舊用他慣有的平淡口氣道:「歡迎你,肖教授。」
肖瑾笑了笑,卻沒有接話,又繼續問:「你和秦非在一起家裏人知道嗎?」
這話一說出口,秦非先是一愣,趕緊扭頭跟肖瑾說:「哥,你這是查戶口呀?」
肖瑾溫和地道:「我只是問幾個關心的問題,你這麽緊張幹嘛。」
秦非對肖瑾可以說是又敬又畏,多數時候他不會反駁哥哥說的話,但是肖瑾問出的這個問題,確實有點超過界限了,他不願江寧爲難。
倒是江寧沒有任何局促和不安,平靜地回答道:「還沒有。」
「嗯。」肖瑾沒再多問,沈思了一會兒,才說道:「既然走到了一起,就好好相處。」
秦非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他是真不希望肖瑾再多問下去。肖瑾跟他不一樣,他從小生活在秦家,秦家畢竟是做商業的家族,思想比較開明
而肖家就不同了,肖家人走的是仕途,講究門第門風,肖瑾如果不是在國外呆了這麽多年,也不可能接受秦非找同性這種事情,他擔心肖瑾會不同意他跟江寧在一起,雖然自己早就下定決心,就算家人反對也不會跟江寧分開,但是能得到哥哥的祝福也是他渴望的。
車子在石景山區一處簡樸的平房區外面停下,這片平區域的房子都是普通的九十年代初期的房屋,大門外站著兩個武裝軍人守衛。
「小非,還是不肯進去嗎?」肖瑾問道。
秦非默默地挪開眼神,沒有說話。
肖瑾歎了口氣:「罷了。」
肖瑾拉著行李下車,岩岩從副駕座跳下來:「小叔,明天我去找你玩。」
秦非笑笑:「隨時奉陪!」
岩岩又朝江寧說道:「江哥哥,你也和我一起玩嗎?」
江寧看著岩岩烏黑的眼睛,難得地露出淡淡的笑容,「好。」
肖瑾帶著岩岩向秦非揮了揮手,走向大門。
兩個人走遠以後,江寧打量著四周:「你父親就住在這裏。」
秦非冷冷地哼了一聲,沈默片刻才說道:「很多時候我都忘記自己還是個有父親的人。」
江寧沒再多說。
兩人開車回去的路上,秦非突然開口:「剛才我哥說那些話你別往心裏去,他以前反對我跟男的來往,最近兩年才稍稍有所改觀,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慢慢接受我們的。」
江寧側頭看秦非一眼,淡道:「你哥好像不怎麽待見我。」
秦非伸出手捏了捏江寧的臉頰,笑道:「有我稀罕你就夠了。」
接下來的幾天,秦非開始幫肖瑾安排在國內的事情。肖瑾接受了X大的邀請,很快就去赴任,兄弟兩人自打重逢以後,還沒有坐下來好好地聊一聊。
這一天,秦非約肖瑾出來吃午飯,兩人在工體附近的一家西餐廳邊吃邊聊。
肖瑾把這段時間跟徐燕離婚的過程跟秦非說了一遍,歎口氣道:「我和她緣分已盡。」
對這件事情秦非一直很無奈,但也沒再多說什麽,他知道,肖瑾現在的心情肯定也不好受。
兩人聊了一會兒話題自然到了江寧的身上。肖瑾語重心長地道:「小江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心事很重,你們真的彼此互相瞭解嗎?」
一貫風流浪蕩慣了的秦大少說到這個話題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對他是一見鍾情,他那這個人別看面上冷,但其實挺重情義的,而且他的能力一點不差,是個大好青年,哥你放心,我的眼光你還不相信嗎。」
肖瑾點了點頭說:「只要你心甘情願,我不反對你跟他嘗試相處一段時間,但是你已經這個年紀了,我希望你凡事要考慮地長遠一些,畢竟他才是個20歲的孩子,想一想你20歲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境。」
秦非笑著道:「說實話我覺得他比我20歲的時候成熟多了,這也是我欣賞他的原因之一,哥,我會跟他好好相處的。」
「嗯。」
兩人用餐結束准備離開,秦非起身去洗手間,肖瑾就坐在原位等他。
這時,門廳外進來三個人,朝肖瑾所坐的位置走了過來。爲首的那個人看清楚肖瑾後,頓時很是驚訝,停在了肖瑾面前。
「肖書記,好久不見。」
肖瑾看到來人,瞬間滿身僵硬,雙唇抖了抖竟然說不出話來。
「肖書記,聽說您老出國了,我還以爲您打算直接老死在國外,沒成想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
肖瑾的雙眉緊緊蹙起,沈聲道:「沈中華,我不想跟你廢話,你我之間早沒有半點關系。」
「呵呵!沒有半點關系?肖書記您可真會開玩笑。」沈中華曖昧地笑了起來,一臉的老狐狸模樣,「你和我怎麽會沒有關系?我們之間的關系還不淺呢!簡直已經到了剪不斷理還亂的地步。」
肖瑾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站起身來冷冷地道:「沈老闆,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吧!我今天有事,恕不奉陪。」說完他站起身往外走,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
走出西餐廳門口,確定沈中華沒有派人跟著他,肖瑾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沒想到才回國不到半個月,就見到了他最不想見的人。
肖瑾快步地往外走,一直出了大廈,才掏出手機給秦非發了個短信,告訴秦非他先去停車場。
秦非從洗手間出來後,正到處尋找肖瑾的身影,收到短信後趕緊去了停車場。
「哥,你怎麽先出來了?」
「裏面太悶,我就先出出來透透氣。」
秦非發動車子打算把肖瑾再送回X大。
肖瑾若有所思地說:「小非,我回來的事情不要對外人講。」
秦非點頭:「我知道。」
「還有,你和我之間的關系也盡量保密。」
「現在基本上沒有什麽人知道。」
「嗯,越少人知道越好。」
秦非皺了皺眉:「哥,你能告訴我當初你爲什麽一定要不顧大家的反對,執意出國嗎?」
他還記得當年肖瑾從山西一個縣城的縣委書記提升爲地級市市長,正是前途無量之時,忽然放棄大好仕途,辭掉國內的工作,去美國做一名普通的學者,這一去就是十四年,期間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當初肖瑾出國的時候,連一向對肖瑾贊賞有加的父親都不同意,父子二人因爲此事生平第一次大吵了一架。
這十幾年來,秦非每過幾個月就去美國探望肖瑾一次,也曾就肖瑾放棄國內事業的事情追問過幾次,可是肖瑾一直三緘其口,什麽都不肯說。
好在肖瑾這些年在美國過得也不錯,結婚生子,看起來一帆風順當然,除了前些日子的婚變。可是在秦非看來,如果肖瑾不出國,以肖瑾的能力,現在在官場一定有所作爲,可能無法趕超爺爺,但也不會低於他的父親。
肖瑾看向窗外,鏡片後的雙眸異常深邃,良久,緩緩道:「都是過去的事,別再提了。」
秦非瞭解自己的哥哥,這事肖瑾不想說,就一定不會鬆口,他看著後視鏡裏哥哥那張斯文的臉龐,說道:「哥,不管有什麽事情,我都跟你一起扛著,以前我沒有能力照顧你,但現在不同了,我會讓你跟岩岩過得很好的。」
肖瑾輕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很牛,都能開著幾百萬的車子載著你哥哥在北京城兜風了,不像十幾年前,你跟我住在晉岩縣,那時候你才十三、四歲,騎著個自行車在縣城裏滿大街轉悠找麥當勞,那時候縣城裏哪有什麽麥當勞。有一次你因爲不會說當地方言,去飯店點餛飩,人家給你上面條,哭著鼻子跑回來說你再也不想去飯店了,你要吃漢堡吃薯條。」
「我那時候真是弱爆了!」秦非想起當年的往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兩年的生活真是難忘,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那是我生活得最輕松的兩年。哥,當初如果不是你收留我,我在秦家,沒准兒就被王志達虐待死了,就算不死也被他打傻了。」
肖瑾搖搖頭:「你是我親弟弟,我永遠不會不管你的。」
「哥,謝謝你。」秦非由衷地道。
第34章
那天下班以後,秦非回到家,看見江寧正在收拾東西,把衣服、鞋子、洗漱用品,都打包裝進旅行包裡,連前幾天秦非給他買的性感內褲也裝了進去。
「小寧,你這是幹什麼?」
江寧一扭頭,見到秦非臉上居然閃過一絲緊張,覺得很好笑,有心唬唬他,就裝作一副不怎麼高興的模樣說道:「我打算回家住幾天。」
「回家?好好的你回家幹嘛?」
「你說呢?」江寧故意用反問的語氣道。
秦非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也沒想起自己最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他已經很久沒有去夜店了,陳大頭的電話都被他給拉進黑名單,這是多麼徹底的改邪歸正啊。
他拽住江寧的手:「別鬧了小寧,咱不帶玩回娘家這一出的。」
「你才叫回娘家!」江寧瞪了他一眼。
秦非笑嘻嘻地湊上前去,想摟住人親幾口,卻被江寧拉著按坐到床邊吻起來。
「我明天出差。」江寧吻夠了,鬆開人繼續收拾。
「出差?」跟回娘家也差不多,反正都是要離開他幾天,秦非還是有些不爽,「你一個實習生出什麼差?」
「你瞧不起實習生嗎?」
「咳咳沒有那個意思,我哪敢瞧不起你啊祖宗!那什麼,我就是說,你不是還要上課嗎?」
「明天週四我請假,週五本來就沒課,再加上週六、周日,一共去四天。」
「哦。」秦非沒精打采的應了一句。
要去四天,太久了,自從去電視臺實習以後,江寧也出過幾次差,但都是短途,去京郊或者去天津河北,最多兩天,有時候一天就回來了。
可是這次一去就是四天,他已經很久沒有和江寧連續分開這麼長時間了,一想到四天他都要獨守空房,晚上沒人給他做飯,睡前沒人跟他做-愛,他這心裡面就空落落的。
「去哪?這麼久。」
江寧說了一個地名,秦非聽都沒聽說過,不滿地道:「怎麼去那麼偏僻?」
江寧看了他一眼:「因為我是實習生,好地方輪不到我。」
「……」
江寧把東西都收拾好以後,就去秦非的書房裡,拿出筆記型電腦開始寫稿子。
秦大少在外面轉悠了半天,最後沒忍住,還是湊到書房去問了一句:「你們出差去幾個人?」
「兩個,我和一個攝像。」
「攝像師是男的女的?」
「男的。」
「男的?」秦非一副很不放心的語氣。
江寧把目光從螢幕挪開,看了看他:「難道你女的你就放心了?」
秦非鬱悶地哼了一聲,說實話男女他都不放心。
雖然百般不情願,江寧還是準時出差了,沒辦法,這是人家的工作,秦非沒有權利阻攔。
秦非其實特想跟江寧一起去,可是他拉不下臉來說,搞得好像他一時一刻都離不開江甯似的,萬一被那小子看破心思,多沒面子。而且秦非第二天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要開,也確實走不開。
第二天下午,秦非總算把會開完了,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回到辦公室,一坐到座位上就開始想江寧,他掏出手機給江寧打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對方都沒有人接。
秦非有些納悶兒,算計著時間,江寧應該已經到達目的地了,難道是出去工作了?路上不會遇到什麼意外吧?
秦非想到這裡有點著急,趕緊又把電話撥了出去,連續撥了三遍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秦非開始慌了,低聲罵道:「操,不會真出意外吧?」
鍥而不捨的秦大少繼續撥電話,終於,在第六遍的時候有人接起來了:「喂?」
秦非一聽這聲音,不對啊,不是江寧的聲音!
「你是誰?江寧呢?」
「哦,我是江甯的同事,他在洗澡。」
「洗澡?」秦非不由得沉下聲音,「在哪裡洗澡?為什麼他洗澡的時候會把手機給你?」
「呃,在賓館裡洗澡。」
「你跟他住同一個房間?」秦非的聲音裡已然有了難以壓抑的怒氣。
「對呀,您是有什麼急事兒嗎?要不要我叫他……喂?喂?怎麼掛了?」
秦非把手機仍到桌子上,氣得都快砸玻璃了!誰允許那死小子跟別的男人住同一間房的?!!!
他把張助理喊了進來,讓張助理以最快的速度安排車,他要親自去瞧瞧!現、場、捉、奸!!!
張助理很快安排好車子。
秦非在下樓的時候,手機響了,他一看是江寧打來的,語氣不善地接起來,劈頭蓋臉地問道:「你他媽大白天洗什麼澡?」
江寧在那邊語氣淡淡的:「這邊礦區太多,空氣不太好,我們一路上很累,洗澡緩解一下。」
「誰讓你跟個男人住一間房的?那麼多房間你不住!」
「因為我是實習生,台裡規定實習生出差不能住單間。」
「操!你早晨走的時候怎麼不說?」
「你又沒問。」
「你江寧,你等著!敢蒙我,老子非得給你扒一層皮!」
「哦。」江甯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沒什麼事兒我要工作了。」
秦非對著電話大罵道:「江甯,你他媽找死!掛我電話是不,剛把你放出去半天就長能耐了!」
可惜電話裡只剩下忙音了。
一邊的張助理戰戰兢兢地問道:「秦總,XX縣是有什麼重要的項目嗎?需要我跟您同去嘛?我馬上去準備材料。」
秦非忍著怒氣,哼了一聲:「不用,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出去辦點事,下週一回來,有事兒打我電話。」
「是。」
秦非上了車,讓司機以最快的速度往XX縣開。
司機說最快也得八個小時才能到,秦非看了一眼表,現在是下午兩點,最快也得晚上十點能見到那死小子。
他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生了一會兒悶氣後又想到死小子早晨是起早走的,估計一路顛簸肯定累壞了,這個破電視臺什麼破工作,回來以後就不准他做了!
秦非上午一直忙著開會,中午隨便吃了個外賣,傍晚時餓得有些胃疼,可他捨不得停車吃飯,一心想儘快開到地方,見不到江寧他什麼心思都沒有。
天黑以後,行車慢了下來,又加上出高速以後全部都是土路,很難走,到達XX縣時已經夜裡十一點。
秦非撥通江寧的電話,沉著聲音道:「你他媽住哪個賓館?」
「什麼?」江寧皺眉道。
「我問你他媽住哪個賓館?這個倒楣的縣城連家像樣的酒店都沒有,你住的是聚友?還是宏源?還是那個什麼客再來?趕緊告訴我,難道要讓我一家挨一家的找嗎?」
江寧沉默了幾秒鐘:「秦非,你這是做什麼?就這麼在意我,非要追過來?」
「少廢話!誰叫你不老實,背著老子紅杏出牆,我過來扒你的皮!」
「我沒有做那種事。」
「哼,跟別的男人睡一間房也不准,誰知道你的房間裡幾張床!」
江寧沒說話,只剩下細微的呼吸聲從話筒裡傳來。
秦非聽著江寧的呼吸聲,剛才還在生氣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本來路上他還在檢討,江寧的一個電話就讓他忍不住追過來,自己也有點太不禁招引了,要放古代,自己就是為了搏褒姒一笑的周幽王吧,可是現在,他覺得只要是江寧的事情,就算荒唐一回又如何,當一次昏君又如何,誰叫那人是江寧呢。
良久,江寧輕聲道:「秦非,你其實就是想見我吧。」
秦非咬著牙,低聲道:「我還想幹你。」
「那就趕緊過來,宏源賓館209。」
秦非掛斷電話,心花怒放,吩咐被他折磨了多半天的司機:「馬上掉頭,去宏源賓館。」
江甯給秦非打開房門時,秦非往裡探頭看過去,想看看那個不要命的傳說中的攝像師長什麼模樣。
江寧把人拉進來:「別看了,我給他重新開了房間,去隔壁睡了。」
秦非收回目光,嘴角挑起一抹笑意,看著江寧:「你丫的……」
話還沒說出口,已經被江寧堵上嘴巴,按在牆上重重地吻了起來,秦非一身的風塵僕僕,身上還帶著深秋的寒氣,江寧把他的外罩脫下扔在一邊,將人緊緊抱在懷裡。
「小寧……」
「秦非,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麼還做二十歲的人才會做的衝動事?」
「你倒是二十歲呢,也不見你對我衝動一回。」
「我還不衝動?不衝動你一晚上能射四次嗎?」
「靠,你小子會噎人了是不是!」
「秦非,你有時候鬧情緒反倒比平常可愛一點。」
「那你有沒有愛上老子?」
「我一直很愛,上你!」
「滾你媽的!」
江甯把秦非壓在床上,一邊吻一邊扒褲子,無數熾熱密集的吻落在秦非的臉上、脖頸上、胸膛上,不一會兒就傳來不堪入耳的低喘聲。
江寧的舌頭很靈活,鑽進秦非的嘴裡,不停地糾纏、吮吸、攻城掠地,已經有過將近半年的經驗,他很清楚秦非的所有敏感點,很快,秦非的身體漸漸變軟。
江甯把秦非的褲子拉下來,手隔著內褲撫摸裡面蠢蠢欲動的傢伙。
「呵,挺精神啊。」
秦非抬起一條腿,用膝蓋蹭江寧的胯間,眼睛微微眯起:「你也很精神。」
江寧悶哼一聲,再次低頭咬住秦非的嘴唇。手伸進內褲裡,將早就硬挺的東西握緊,不輕不重地擼動。
秦非閉著雙眼,隨著江寧的動作發出低低的呻吟,不一會兒,兩手就不老實地去解江寧的皮帶。
秦大少脫衣服的速度快,脫別人衣服的速度更快。
他動作熟練地把江寧的衣服脫下,兩人抱在一起,火熱的隱私部位緊密地貼合著。
秦非動了一下,用自己的東西蹭江甯的,江寧難以抑制地喘息一聲,從敏感部位傳來的感覺令他滿身顫抖,不由自主地隨著秦非的動作,輕輕擺動腰肢,感受性器接觸的快感。
秦非忽然咬著江寧的嘴唇說:「小寧,咱們玩69吧。」
「什麼?」江寧睜開迷離的眼睛,瞧著眼前的男人。
「口-交你不知道嗎!」秦非的唇畔露出一抹誘惑的笑容。
口交……太過赤裸的詞語讓江寧的臉瞬間白了,他把臉撇向一邊,良久,支吾著道:「那個……我接受不了。」
「媽的,就知道你丫不肯!」秦非哼了一聲,心裡挺失望的,他其實特想跟江寧嘗嘗那種滋味兒,可是江寧也太矜持了,唉,算了,江寧畢竟是個直男轉過來的,不能要求他這麼快就把節操全丟掉。
不過,江寧的節操還在,秦非的節操卻早就碎得連渣都不剩了。
他湊到江寧耳邊,低聲道:「小寧,你沒嘗過那個滋味兒吧?」
「呃?」江寧的身體一僵。
秦非咬著嘴唇,低啞的聲音補充道:「被含進嘴裡的滋味兒。」
江寧的臉騰地紅了,縱然倆人在床上來來回回的,各種姿勢沒少嘗試,江寧比以前臉皮厚了很多,但是再厚也厚不過秦變態,倆人之間的那些事兒,做就做吧,這個秦變態還就愛時不時的說出來。
江甯正在彆扭之際,秦非突然翻身,把江寧壓在身下,在江寧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按住江寧的腰,將熱硬的東西含進了嘴裡。
江寧只覺得「嗡」的一聲,全身的血液都湧向頭頂。他不敢相信秦非真的這麼做了!!!
秦非的動作也不怎麼熟練,他向來都是被伺候的主兒,這還是頭一次伺候別人,他含著大傢伙上下吞吐幾下,舌頭繞著圓形的頭部舔弄幾圈,然後在陽筋處撥弄著。
江寧被刺激得劇烈地喘息著,他按著秦非的頭,手指插進頭髮裡,不停地挺動,向把自己往裡送得更深。
堅硬的東西頂在秦非的喉嚨處,惹得秦非眼淚都湧出來了,他心裡暗罵:操,深喉這東西玩起來雖然帶勁兒,可是被插的也太難受了!
江甯一時沒忍住,射了出來,秦非沒來得及躲,弄得一臉都是。
「靠,你他媽還玩上顏射了!」
江寧看了他一眼,難得的臉上露出尷尬神色:「是你非要這樣的。」
秦非扯過個東西擦臉,擦兩下覺得不對勁兒,低頭一看,居然是江寧的內褲,不由得大罵起來:「我操了!」
江寧噗嗤笑出聲來,看著秦非手裡拿著內褲懊惱的樣子,突然覺得這男人可愛的時候真是要命。
他拉過秦非,用手擦了擦秦非的臉,然後用手指沾著的白色濁液,撫向秦非身後的秘處。
秦非身體一僵,江寧咬著他的耳朵,在耳垂上撩撥,低聲道:「放鬆點,這麼多次了,怎麼每次你多還這麼緊張?」
「廢話!被上的是我不是你!要不換你試試?!」
江寧一根手指捅了進去,「別嘴硬了,每次都被我操射,明明就是天生的當0的體質!」
「滾蛋……嗯……慢點。」
江甯不理會秦非的抗議,手指沿著內壁仔細地塗抹起來,看著平日裡傲慢的男人閉起雙眼等著他的侵入,江寧的心裡湧上無盡的滿足感。
手指退出,秦非的雙腿被抬起,火熱滾燙的圓頭在入口處磨蹭了幾下,卻不進來。
秦非半眯起雙眼,疑惑地看向江寧。
江寧的眼眸烏黑深暗,像黑暗的大海,不見邊際。
「秦非,看著我,誰在幹你?」江寧的嗓音變得暗啞低迷,一邊問,一邊盯著秦非的雙眼,用最敏感的部位在洞口來回磨蹭,時而戳向柔軟的囊袋。
「嗯……」秦非滿身顫抖,呻吟聲不斷溢出,「嗯,你特麼的少廢話!」
「說!」江寧朝著紅潤的洞口頂了一下,隨即立刻離開。
欲求不滿的秦非怒了,睜開眼睛瞪著江寧:「你他媽的,幹了多少回了,廢什麼話!趕緊進來!」
秦非白裡透紅的臉龐掛著些微的汗珠,看的江寧喉頭一緊,他低頭吻住秦非,低喃道:「記住,我是你男人。」說著,用力地推了進去。
秦非緊緊地皺眉,不適感襲來,下意識地鎖緊。
「放鬆點,夾死我了。」江寧低聲道。
「呃,你特麼的,技術真爛!」
「你特麼的,太緊了!」
咬牙切齒、齜牙咧嘴中,江寧捅了進來。
緊接著,是猛烈的撞擊,將兩人徹底推向情欲巔峰的撞擊,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準確地撞在秦非最敏感的那一點上。
秦非被帶動著迎來第一次高潮,灼熱的液體射在自己的小腹上。
江甯滿意地看著秦非在自己的操弄下射出來,狠狠地咬秦非的脖子,身下的撞擊越發的猛烈,賓館裡不堪重負的雙人床被撞得吱嘎吱嘎地響。
完事兒後秦非躺在那直哼哼,江寧在一邊摸著他的肚皮,時不時地親他幾下,撩撥著下一輪。
倆人想做第二次時,秦非的手機響了。
秦非拿過來一看是他哥肖瑾,用眼神示意江寧先停下,江寧不爽地在他胸口咬下一口,翻身下來,躺在一旁抱住他。
秦非親江寧一口,然後接起電話。
「喂?哥。」
「嗯,」肖瑾的聲音很低沉,「你在哪?我跟你談點事兒。」
「在XX縣呢。」
「怎麼跑山西去了?」
「小寧到這邊出差,做一期節目,採訪一些經歷過礦難的家庭。」
「哦,」肖瑾沉默了一下,說,「那等你回來再談吧。」
「電話裡不能說?」
「還是當面談吧,你回來再說。」說完掛了電話。
秦非看著手機,覺得哥哥有點奇怪,但也沒往心裡去,江寧那兒已經等不起了,把他的兩條腿都給抬起來扛到自己肩上,咳咳,還是先幹床上的這點兒事吧。
肖瑾掛斷電話後,長歎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很是疲憊。
今天,沈中華終於又出現了。
自從半個月前巧遇沈中華以後,肖瑾心中總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情緒揮之不去。
他瞭解沈中華那個佔便宜沒夠的老狐狸,那人最喜歡見縫插針,只要被他抓到一丁點可以撈到利潤的機會,絕不會放過,用句俗話說,那就是一個「逮只蛤蟆都能攥出尿」的人。
現在的肖瑾在國內既沒有產業也沒有事業,他父親馬上要正式退休了,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大學的客座教授,充其量也就是個學者身份,沒什麼太多的利用價值。
如果沈中華那個老狐狸真想在他身上撈到便宜的話,唯一有利可圖的可能就是秦非,不過沈中華應該不清楚他和秦非之間的兄弟關係,否則那老狐狸肯定早就打秦非的主意了。畢竟現在的秦非是秦氏企業的掌門人,有太多油水可以從秦非的身上撈到。
想不到肖瑾的顧慮竟真的應驗了。
今天下午,肖瑾和幾個學生在X大附近的咖啡廳裡聊天,學生離開後,肖瑾正在低頭收拾資料。
沈中華走了過來,和平常一樣,沈老狐狸身後帶著兩個保鏢,相當裝逼。
「肖書記,您可真是閒不住的大忙人呀!這才回國幾天,書記就搖身變成教授了。」沈中華毫不客氣地坐到肖瑾對面。
肖瑾抬眼看了看沈中華,心頭一緊。
沈老狐狸滿臉堆笑地道:「看來我得管您叫教授了,肖教授,恭喜恭喜。」
「見到你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肖瑾冷冷地道,「沈中華,我覺得你和我之間並不適合再見面。」
「怎麼會。」沈中華哼笑道,「肖書記出國的這十幾年來,我可是時常都會想起你的。」
肖瑾的聲音越發的清冷:「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想得到的、你想隱藏的,我全部滿足你了,你又來打什麼主意?」
「肖書記您想的太多了,我只是想來找你敘敘舊而已。」
「我沒有什麼可跟你敘舊的。」
「那可未必,聽說肖書記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我可是專程來道喜的。」
肖瑾的臉色頓時泛白:「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沈中華依舊掛著賊笑:「肖書記,兄弟重逢是件喜事兒,你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呢?況且您弟弟——那是個大人物,秦氏集團的掌門人!秦非對外的身份是王志達的兒子,這父子向來不和,鬥得你死我活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大傢伙兒還以為秦非那小狼崽子怎麼就那麼心狠手辣,自己的親爹都不放過,哈哈哈,原來他根本不是王志達的兒子,而是個姓肖的!」
肖瑾忍著心中的一團怒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如果沈中華要查秦非的話,早晚會查到這些,只是他想不到會這麼快,而且沈中華怎麼會突然想到要查秦非?他和秦非見面都是非常小心的,難道還是走漏了風聲?又或者有人告密?
「我的事情不勞你操心!」
「肖書記何必客氣,您的事情我一直很關心。」沈中華的小眼睛裡泛著精光,「正好我手上有一筆生意想跟令弟合作,無奈令弟眼光頗高,瞧不上我的小買賣,幾次跟他談,他都不肯屈尊降貴。幸好現在有了肖書記的這層關係,不如勞駕肖書記從中牽個線、搭個橋,督促一下令弟,儘快把合同簽了吧。」
說著,沈中華伸出手,身後的一個保鏢遞過一份檔來,他把文件往肖瑾面前一甩:「肖書記,出國的這幾年您保養的不錯啊,這紅光滿面的,就是不知道您的好弟弟秦非知不知道當年您吸-白-粉時是什麼樣子的呢?哦,對了,還有肖老將軍,聽說他在杭州那邊頤養天年,老將軍九十多歲了,您說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大孫子當年躲到國外去是因為什麼事兒,會不會給氣死呢?」
肖瑾死死地盯著沈中華,桌子下的雙手攥成拳頭,「沈中華,做人不要太無恥!當年你提出的那些喪盡天良的要求我全都答應你了,這些年來我一直良心不安!你居然還抓著這些事情不放,你未免太貪得無厭了!」
沈中華翹著二郎腿,從懷裡掏出一根雪茄來,用胖手指摩挲著,慢悠悠地道:「沒辦法啊,誰叫現在生意難做呢!」他把雪茄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眯著眼睛笑道,「肖書記還記得這種味道嗎?」
沈中華將那根雪茄煙推到肖瑾的面前,然後緩緩站起身來,「肖書記,我等你的好消息!」
「不必了!」肖瑾把那份檔連同那根裡面裹滿白-粉的雪茄一起推回到沈中華的面前,冷聲道:「戒毒的滋味兒太痛苦了,我永遠不會再碰那些玩意,至於這份合同,我是姓肖的,秦非是姓秦的,你用肖家人來威脅秦家人,這本身就是個天大的笑話,秦家人不是傻子。」
沈中華有些驚訝,想不到肖瑾敢當場拒絕,臉色頓時冷了下來:「肖書記這麼不肯合作,是覺得我在嚇唬您嗎?」
「我現在就是個自由職業者,沒什麼可在乎的,大不了——」肖瑾站了起來,「大不了我就去坐牢。」
說完,他拿起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到家以後,肖瑾的內心一直無法平靜,他思考良久,決定在沈中華再次有所行動之前去見秦非,不過這件事情不適合電話談,還是等秦非出差回來面談。
第35章
第二天一早,秦非扶著老腰躺在床上,眯眼瞧著傳來水聲的浴室。
因爲昨天他在不該接電話的時候接了肖瑾的一個電話,引起江寧的強烈不滿,掛斷電話以後,被江寧按在身下翻來覆去地折磨個夠,導致他今天早晨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了。
再次哀怨自己這副奔三老男人的身體,真是每況愈下,分明半年前還是金槍不倒的小霸王,怎麽這才做0做了半年多而已,就被蹂-躪得跟個小弱-雞似的。
浴室內水聲停止,江寧下半身圍著浴巾走出,用毛巾擦著半幹的頭發,瞄了秦非一眼,淡然道:「我要去工作,這裏的賓館沒有客房服務,你一會兒自己去外面吃早點。」
秦非罵道:「江寧,你特麽的還是人嗎?老子大老遠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狗屁縣城來,躺在床上被你上了一整夜,你連頓早飯都不管!!奶奶的,合著老子這是給你千裏送屁-眼來了?」
江寧歪頭看向秦非,秦非慵懶地趴在床上,被子卷在身下,露出線條流暢的後背和臀部,白皙的皮膚布滿紫紅色痕跡,窗簾的縫隙處透進金色的陽光,恰好灑在秦非裸-露在外的腰肢上,線條流暢得讓人挪不開眼神。
雖然這人嘴裏的話一句都不中聽,但是這副誘人的身材還是挺耐看的。
江寧不由得下腹一緊,昨夜被秦非緊緊絞住的感覺再次升騰,他扔掉毛巾,走到床邊,按住秦非,低頭吻住那張一句好話也說不出來的嘴巴。
「嗯……」秦非低喃一聲,輕輕咬住江寧的嘴唇,撫摸著江寧光裸的後背,淺吻變成了唇舌交纏的深吻。
幾分鍾以後,江寧松開秦非,烏黑的雙眸凝視著微微喘息的男人,良久,無奈地搖搖頭:「我出去給你買。」
「算你上道!」秦非嘟囔一句,把人放開。
江寧轉身換衣服,一身簡單的休閑裝套在身上,俐落帥氣,臨出門時回頭瞧了床上一眼,那男人正抽出一根煙來,夾在修長的指尖,半眯著眼睛跟他對視。江寧心裏的無奈達到極點,還是妥協了,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忍心看到那個男人發脾氣了。
江寧下樓買來簡單的早餐:包子、茶葉蛋、豆漿,送回房間,叮囑秦非趁熱吃,這才去隔壁敲門,喊攝像大哥,兩人扛著設備出門幹活。
秦非起床、洗澡、吃早餐,拿手機看了會兒新聞,覺得實在是無聊至極,就給昨天陪他過來的司機老趙打電話。江寧這次出差所到之處都是公共交通,秦非心疼,派老趙全程護送。
誰知道,老趙彙報道:「秦總,江先生說他不需要專車,不讓我送。」
秦非翻了個白眼說:「行,那你准備一下,我一會兒出去。」早就知道那小子的脾氣肯定是這樣的。
秦非收拾一番,昨天來得匆忙,也沒帶什麽衣服,索性就穿上江寧的襯衣,江寧除了個子比他高一點,兩人胖瘦差不多,襯衣穿上倒也合身。
出門後,讓老趙直接把車開向江寧今天要去采訪的地方,那地方在縣城以南大概五十多裏地。
一路顛簸,秦非看著車窗外,心裏暗暗感慨:十幾年沒來過山西了,要說比十幾年前,這裏的縣城、鄉鎮還是有變化的,就是變化得太慢了。
不過這個XX縣與當年他跟著肖瑾呆過的晉岩縣情況還真是挺相似的,都是礦區較多的縣城,可惜只顧著采礦,周圍的環境被破壞很多,老百姓的生活卻沒什麽提高,而且礦難發生頻率也不低。
到達江寧采訪的那個鎮上,秦非讓老趙把車子停在鎮外,他沒下車,給江寧發了個短信,告訴江寧他過來了,然後就在車上等。
秦非懂得給彼此保留空間,江寧工作的時候他盡量不去打擾,就像江寧跟他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也很少參與他的工作一樣。
江寧直到下午才給秦非回短信,讓秦非再等等,他今天的工作量大,估計會很晚收工。
秦非無所謂地等在車裏,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
老趙都坐不住了,到外面溜達,就是外面也挺荒涼的,沒啥可溜的,老趙悶得不行,不禁佩服起秦總的耐心和耐力了!
其實秦非在車裏也覺得無聊,可是一想到江寧跑這種地方來出差,簡直就是找虐的,他就心疼了,自己的心上人都不怕吃苦,他跟著陪一會兒能算啥。
天黑時,江寧和他的攝像師同事扛著東西回來了,攝像師姓盧,江寧叫他盧哥。
盧哥一上車,見到秦非就是一愣,笑了笑伸手道:「您是秦總吧,您好,幸會,三年前我跟著台裏的同事采訪過您,可能您早就不記得了。」
秦非溫和地笑笑:「你好。」他當然不記得了,前幾年他把秦氏打理得風生水起時,爲了給企業打招牌,他有一段時間沒少出鏡接受采訪。不過這人就是攝像師啊,一個中年大叔,完全沒有殺傷力,靠,昨天白吃飛醋了!
盧哥很識大體,主動坐到副駕座,把後排座椅留給秦非和江寧。
盧哥不多嘴,在電視台工作這幾年,他深知台裏漂亮的男男女女有很多,跟有錢老闆關系匪淺的更是不少,他早見慣了,不過像秦非這麽「親力親爲」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千裏迢迢跑到這麽一個破破爛爛的小縣城,跟著一起住一晚上五十塊錢的招待所,荒山野嶺邊上等十來個小時也毫無怨言,這寵的也有點過分了吧。
回去的路上,秦非和江寧倒沒怎麽多說話,主要是秦總這個人吧,在外人面前挺能裝的,而且,有啥噓寒問暖的甜言蜜語,等沒人時候倆人兒想怎麽說怎麽說,何必讓外人聽著呢。
晚飯是秦非請的,在縣城最好的一家飯店。江寧一晚上有些心不在焉,秦非瞧了他好幾次,後來盧哥就說:「小江這是采訪時候太投入了,心情不大好。」
秦非不由得皺眉:「怎麽回事?」
盧哥道:「還不就是那些遇難礦工的家屬,生活得太艱辛了,有孤兒寡母的,有老來喪子的,家家都有一個悲劇故事,小江啊,你也別太往心裏去,咱們做社會新聞的,以後人生百態見得多了,要都像你這麽投入,很快就會累死的。」
江寧點點頭:「嗯。」
秦非知道江寧這人有點憤青,情緒低落也正常,他從桌子底下握住江寧的手,冰涼的,甚至還有些顫抖。江寧感覺到秦非的體溫,眼裏閃過一抹抗拒,隨即立刻閉了閉眼睛。
吃完飯後,盧哥和老趙很識相地先回賓館歇著了,秦非和江寧一道步行回去,趁機散步聊天。
秦非道:「小寧,你這工作既辛苦,又傷神,我建議你考慮提早結束實習,把精力放在學習上,等大四或者畢業以後,進個輕松一些的節目組。」
江寧沈默一會兒,說:「再過一段時間吧,我會考慮的。」
秦非想再勸幾句,兜裏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
江寧看他一眼:「不接?」
秦非按下靜音,把手機又放回口袋:「嗯,沈中華打來的,他弄了一個藥品的項目想跟我合作,我不同意,一直躲著他呢。」
「沈中華?你以前跟他有過合作嗎?」
「沒有,這人老奸巨猾,開出的條件太苛刻,跟他合作等著吃虧吧。」
江寧聳了聳肩,沒說話,兩人並肩往賓館走。
回到賓館沒過幾分鍾,秦非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秦非看了一眼,臉色立刻變了。
沈中華發來的:你的郵箱裏有些關于你親哥的東西,相信你一定很感興趣,看過以後可以再深入考慮我們的合作。
秦非看到「親哥」二字,很是震驚,難道沈中華查到了肖瑾?
他打開電子郵箱,很快找到一封新郵件,果然,沈中華這次居然把算盤打到了肖瑾的頭上。
「怎麽了?」江寧見到秦非臉色不好,問道。
秦非眉頭深蹙:「有些麻煩。」
「關于沈中華的?」
「嗯。」秦非應一聲,把手機遞給江寧。
江寧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秦非就這麽把手機遞給了他,不管手機裏面是什麽內容,肯定都會涉及到秦非的一些商業機密,而秦非竟然這麽信任他,連想都沒有想。
接過手機的瞬間,江寧的手有一點微抖,他遲疑了片刻,神色複雜地看手機。
郵件的內容很簡單,幾張照片還有一些材料,這些東西所表達的核心思想只有一個:肖瑾曾經收受過沈中華的賄賂,而且還有吸-毒-史。
江寧看過手機的內容後擡眼看向秦非:「你打算怎麽辦?」
秦非抽出一根煙來,點上,深深地吸一口,吐出白色的煙霧:「先跟我哥談談吧,我哥一向是個自律的人,我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秦非的心裏很亂,伸手揉著額頭,所以他沒有看到在自己說出這些話時,江寧眼中的諷刺。
「就算有,肯定也有其他隱情。」秦非皺眉道,「看這些資料的時間,是我哥在晉岩縣當書記的那段時間,那時候我還沒怎麽參與社會上的事情,當時的一些事情我已經沒有印象了,但不管怎樣,我相信我哥。」
第36章
一晚上,秦非都坐在賓館的床上抽煙。
江寧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就看見滿地煙蒂,房間裏煙霧繚繞,都快看不清東西了。
「別抽了。」江寧奪過秦非手裏煙,按滅,把窗子閃出一個縫隙。
深秋的夜風鑽進屋裏,吹得人清醒許多。
秦非合上筆記本電腦,扔在一邊,恨恨地罵道:「沈中華那該死的老狐狸實在是貪得無厭。」
「怎麽了?」江寧坐到秦非身邊。
「這個項目他之前跟我談的時候,我覺得他開除的條件太苛刻,即便是答應合作,也只能是費力不討好,賺不到什麽錢。這回仗著手裏有把柄,剛剛他又給我把合同發過來了,這次的合同被他改的簡直就是搶錢!明著從我兜裏往外撈錢!」秦非氣得用腳去踹一邊的電腦。
江寧握住他的腳踝,把可憐的電腦解救出來放到一邊:「他這是料定你會妥協?」
秦非沈思一會兒,說道:「我總覺得這事兒不那麽簡單。」
「你想到了什麽?」
「沈中華怎麽會突然查到我和我哥頭上來?就算他想威脅我簽合同,其實有很多商業手段可以使用,哪怕要利用我的個人弱點,他怎麽會想到從我身世入手,而且這麽快就查到了?當年我媽跟我爸離婚的事情是我爺爺親自處理的,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我跟肖家的關系。」
江寧明白秦非的話,秦非和肖瑾的爺爺是何等人物,他親自處理的事情,必然會做到滴水不漏。
「會不會是沈中華與你哥之間的矛盾?」江寧道。
「我哥那邊更不太可能,他一直根正苗紅,如果不是有人透氣,誰能想到去查他的身世?」
江寧沒說話,沈默了一會兒道:「你心裏有打算了嗎?」
「小寧,你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嗎。沈中華手裏有東西,不管這東西是真是假,單是在我哥任職期間他們兩人有過利益往來這一條就足以把我爺爺一生的名譽毀掉。現在這個社會資訊發達,很多人愛捕風捉影,這事兒一旦曝光,後果不堪設想,我……我爺爺已經去世了,他活著的時候大半輩子時間都在打江山,長眠之後,若因爲這種事情去打擾他的英靈……」
秦非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陷入沈默之中,他的爺爺,那是記入到曆史史冊中的人物,容不得半點瑕疵。
江寧看著秦非,目光漸深:「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你哥他做過錯事,你也覺得爲了不影響你爺爺的聲譽,可以將真相掩蓋嗎?這公平嗎?」
秦非擡起眼,正對上江寧有些激動的臉龐。
他搖了搖頭,伸手捏捏江寧的下巴:「小寧,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理解,畢竟你還是個學生,心裏還存著對這個世界公平性的美好憧憬,或許等到將來你就會明白,很多事情其實是身不由己的,無論官場還是商場,這世界上哪裏有絕對的真相、絕對的公平可言。」
秦非這話說完,竟然看到江寧的眼中有些失望的神色。
秦非笑了笑,按著江寧的肩膀,揉了揉他的頭發:「你真是個小憤青,不會是想跟我來場辯論吧?」
江寧冷哼一聲:「辯論又能怎樣?話語權還不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裏?」
秦非無奈地看著他,心說,這小子外表看上去成熟,但不管怎樣還只是個二十歲的學生,心中的想法未免太單純了。
「我讀書時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情緒,覺得這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可是接管秦氏,進入商場,才逐漸明白,黑與白很多時候是混淆的。」
江寧沒再說話,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麽。
秦非湊過去親了親他的額頭,有些疲倦地道:「睡覺吧,這件事我會處理。」
說是睡覺,但秦非怎麽睡得著,他在黑夜裏睜著眼睛,腦海裏全是小時候爺爺教導他的那些場景,一直以來,爺爺在他的心中就是一個偉人,他爲自己是這個偉人的後代而驕傲,即便他不姓肖,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上流的是肖家的血,維護肖家的榮譽,他無法推辭。
按照秦非的計劃,要在XX縣陪江寧出完差然後一起回京,但現在出了事,他只能先回北京。
江寧對此沒什麽特別的態度,第二天一早就出去采訪了。
秦非雖然感覺到自從昨晚兩人的談話以後,江寧的情緒就一直不太好,似乎在想什麽事情,又似乎在刻意回避他,但他也無暇再跟江寧詳細談,急匆匆趕回北京。
到達北京以後,他直接去找肖瑾了,兩人約在玉泉路那邊的一家咖啡廳見面。
肖瑾見到秦非的神色,便開口道:「沈中華找過你了。」
「嗯。」秦非點頭,「哥,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當年在晉岩縣你究竟做了什麽事情?怎麽會被沈中華抓到把柄?」
肖瑾用鐵勺攪著面前的咖啡,有些無奈地歎道:「小非,你一直問我當年爲何不顧衆人反對,執意出國,其實答案很簡單,那時候我在國內已經呆不下去了。」
秦非心頭一震:「與沈中華有關?」
肖瑾有些自嘲地笑笑:「是啊,那時候我才只有二十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爺爺和父親是我的偶像,我覺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氣可以做出一番事業來。父親說讓我先去基層鍛煉幾年,把我派到晉岩縣做書記,剛一到那個貧瘠的小縣城時,我曾經下定決心要帶領全縣的人民致富,改善百姓的生活,把晉岩縣治理成理想中的樣子。
因爲我的身份特別,很多場合說得上話,因此我推行的政策很快都能得到執行,然而,天不遂人願,我的動作太大,擋了當地一些人的發財之路,沈中華就是其中之一,那時候,沈中華用盡了辦法收買我,金錢、美女,我全然不爲所動,可是那人實在是太陰險狡詐,我沒有防備他居然使出下作的手段……」
肖瑾說到這裏,放在桌子上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雖然已經過去十四年了,但當初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曆湧上心頭,仍然讓他難以平靜。
「哥……」秦非按住肖瑾的手,輕聲道,「他給你吸-毒了?」
肖瑾緩緩閉上眼睛,想要盡力掩飾其中的痛苦,良久才點了點頭:「是注射的。」
「媽的!」秦非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心裏的怒氣猛地升騰起來,肖瑾是什麽樣的人物,那是爺爺悉心教導出來的,從小就聰明、優秀,長大以後更是絕對的謙謙君子,沈中華怎麽可以對他的哥哥下那樣的毒手?!
秦非想起沈中華發來的那幾張照片,看著眼前竭力控制痛苦情緒的哥哥,恨不能將沈中華碎屍萬段。
肖瑾平複了一下情緒,繼續道:「我被沈中華威脅,做出許多背叛理想、背叛信仰的事情,其實十四年前我就該得到應有的懲罰,但我無法坦然面對,我對不起自己的姓氏,我的所作所爲不配當爺爺的孫子!」
「哥……」
「小非,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會承擔該承擔的責任。」
「怎麽承擔?」秦非看著肖瑾,「讓爺爺的身後名受損?讓父親承受世人的嘲諷和指責?讓岩岩在失去母愛後又要跟爸爸分開?」
「但是……」
「哥,有些責任,你承擔不起!」
肖瑾無話可說,秦非說的話句句在理,他知道自己承擔不起,光是前兩條就足以超出了他的承擔範圍,何況現在他又有了岩岩,他是一個父親了。
兩人的談話陷入了沈默。
良久,肖瑾的電話鈴聲打破沈默,他看了一眼螢幕,接起電話時聲音自然而然柔和許多:「餵?岩岩。」
「爸爸,我放學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晚一點回去。」
「好,今天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嘿嘿,晚上回來給你看成績,還有這週末要開家長會,你別忘記哦。」岩岩的聲音很清脆,聽上去就知道他的考試成績不錯。
肖瑾道:「好。」
「對了,」岩岩又開心地道,「我明天晚上可以去找小叔叔玩嗎?還有江寧哥哥,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他們了。」
「你叔叔工作忙,等他有時間了就會找你的。」
「哦……好吧。」
肖瑾掛斷岩岩的電話,看向秦非,無奈地支起額頭。
秦非歎道:「哥,別讓岩岩失望,這件事交給我吧。」
「那怎麽行?」肖瑾道,「你是秦家的人!」
「我有分寸,你放心。」
「小非……」
秦非眯起眼睛:「沈中華敢對你下手,我不會放過他的!」
肖瑾道:「我不希望你摻合進來,我自己可以解決。」
「哥!」秦非皺起眉,「現在的你不是十四年前的你了,你出國這麽久,很多關系都淡了,難道你真要去坐牢嗎?除非你動用……動用你父親的關系,否則根本沒法擺平,但是,你確定要讓他知道這件事?」
「……」
秦非道:「就這麽定了,你暫時別管,我會想辦法。」
肖瑾沒說話,他的這個弟弟經過十幾年的打磨,已經完全不是當年爲躲避繼父跑去投奔他的少年了。眼前的人,是個有能力的強大的男人。
良久,肖瑾道:「小非,有一點我不得不提醒你,這次沈中華查到你我之間的關系很令人吃驚,我覺得是有人告密,我這邊除了岩岩和徐燕以外沒人知道此事,徐燕我聯系過,她沒有對任何人透露,所以,你最好查一下你那邊。」
秦非慢慢地擡起眼睛:「我這邊只有小寧知道……哥,你不會懷疑小寧吧?」
肖瑾蹙起眉:「我只是提醒你多加小心。」
秦非連連搖頭:「不,哥,我信任小寧,就像我信任你一樣。」
肖瑾看著秦非堅定的神情,沒再說話。
第37章
江寧是在兩天後結束出差回到北京的,到達秦非的公寓時已經晚上十一點多。
秦非坐在二層的露臺上抽煙,聽到樓下有動靜,知道是江寧回來了。他沒有動,依舊凝望著星空,腦海在沈思。
江寧跟秦非在一起時間不短了,知道秦非思考的時候喜歡一個人躲在露臺,便沒有過去打擾,放下東西就去浴室洗澡。
秦非把手裏的一盒煙都抽光了,這才起身下樓,回臥室。
臥室裏只開著一盞幽暗的床頭燈,江寧在床上背對著他側躺著,似乎已經入睡了,但秦非知道,這小子睡不著的。
秦非脫掉外面的厚衣服,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已是快入冬的季節,在露臺呆一晚上還是挺冷的,秦非滿身的寒氣。
他往中間靠了靠,盯著江寧的後背看了一會兒,伸出手,從後面抱住江寧,把頭埋在江寧的後頸處,一陣溫暖襲來,剛才沾染的涼氣漸漸驅逐。
良久,他的手被江寧握住。
「天冷了,別在露臺坐那麽久。」江寧的聲音淡淡的,卻聽得秦非心頭暖流湧動。
秦非輕聲道:「轉過來,看著我。」
江寧的身體僵了僵,跟秦非同床共枕這麽久,倆人該做的事兒全做了,對彼此的身體都已經很熟悉,但是這麽溫情款款地抱在一起卻是極少的。
江寧慢慢地轉過身,與秦非面對面地躺著。
秦非伸出手,在江寧的臉頰上摸了摸:「這道疤好得還挺快。」
「嗯。」江寧感覺到秦非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就在兩人之間縈繞,這熱情令他有些難以適從。比起這麽彼此凝視,他反倒覺得往日裏倆人上床就做-愛,做完了就睡反倒更輕松一些。
秦非摸著江寧的臉,眼中的神色漸漸變得深情,忽然開口道:「小寧,我愛你。」
江寧頓時愣住了,看著秦非的眼神浮現出不敢置信的震驚:「你、你怎麽想起說這個了?」
秦非低笑一聲:「我突然想起來,好像從來沒有鄭重地對你說過這三個字。」
江寧的目光默默錯開,眼底那一抹不知所措的驚愕卻未來得及掩飾。
秦非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胸口:「餵,有沒有感動?」
「……」江寧抿著唇。
秦非「嘁」了一聲,捏著他的下巴道:「真是個沒良心的,養不熟啊!」
他湊上前去,雙唇貼在江寧的唇前,輕輕地吻著:「睡吧,小寧。」
秦非閉上眼睛,這是他的小寧,從見到第一眼就喜歡上的人,唯一一個讓他心甘情願躺在身下的男人,因爲愛他,所以信任他。
##
接下來的日子,秦非開始了跟沈中華之間冗繁的談判。
這麽多年來,秦非在談判桌上從來都是犀利的、咄咄逼人的,掌握主動權是他的制勝法寶,可是這次的談判,主動權卻在別人的手裏,第一次,秦非在商務談判中如此舉步維艱。
好在沈中華比之前收斂了一些,沒再使出什麽惡心的招數來,倒還真是坐下來跟秦非一條一條掰扯條款,就是那條款給打壓的,都趕上周扒皮了。於是,秦大少不爽了,不爽以後的秦大少開始故意拖著。
這場談判持續了一個多月,沈中華有些煩躁了,又開始玩陰的,威脅秦非和肖瑾,還弄個報社記者出來,說准備隨時曝光。
秦非一看拖不下去了,只能進入實質性的敲定階段。
而這段時間裏,江寧一直在忙電視台的工作,出差越來越頻繁,有時候好幾天都待在外地。兩個人都忙,聚少離多,秦非不免心生抱怨,可是也沒辦法,誰叫最近碰上這麽多事兒呢。
江寧又一次在深夜出差回到家,進門後發現秦非還沒睡,在書房裏坐著。
江寧放下東西進了書房,果不其然,秦非又在抽煙,弄得一屋子煙氣,他擡眼看到江寧,笑了笑:「回來了?」
「嗯。」江寧照例,奪過秦非的煙,掐滅、收拾煙頭、開窗通氣。
秦非一看江寧的臉色,知道江寧又在怪他抽煙抽得太多,正琢磨著轉移話題,就聽江寧淡淡地說道:「你最近的煙太頻了,地上兩個空盒,今天抽了幾包?」
「三包。」秦非老實地答道。
「你……」江寧斜睨他一眼,「你就作吧。」
被責備的秦大少很鬱悶,只得悶聲道:「我還不能緩解下壓力嗎?」
江寧停下手裏的動作,看向他,微微皺起眉道:「談判怎麽樣了?」
「靠,別提了。」秦非罵了一句,把面前的電腦調轉方向,螢幕朝向江寧,「來看看這個沈扒皮無恥到什麽地步!」
江寧拉過電腦,逐條看去。
秦非在一邊氣憤地道:「最早他跟我談的是讓我給他代理銷售幾種進口藥,當時的合同裏分成壓得特別低,所以我不考慮合作,現在他拿我哥那事兒來威脅我,居然他媽的讓我給他白幹活!」
他伸手,在螢幕上指著其中兩條說:「你看這裏,要求我給他組建銷售、市場、顧問各種團隊,這等於是拿我全部的資源來給他打工,你再看他給出的分成,就這仨瓜倆棗的,還不夠員工的工資錢呢!還有這些賠償條款,更是扯-雞-巴-蛋!操,我算是看明白了,沈中華這老狐狸是想讓我長期給他白幹活,養活著他!」
江寧看完後,把電腦推到秦非面前,思索片刻道:「那麽,就算你答應跟他合作了,他手上的東西什麽時候給你?既然他想長期從你這裏佔便宜,會不會還要留一手?給手裏的東西留底兒,或者不全部給你。」
秦非歎道:「所以妥協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根本辦法,跟沈中華那種人,沒有道理可講。」
江寧微微垂下眼眸,沒說話。
秦非瞧著他:「怎麽不說話?」
江寧道:「這件事情,你我觀點不一致,我沒法發表看法。」
秦非無奈地道:「小寧……」他當然清楚江寧的觀點,江寧覺得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就是正視錯誤,可是肖瑾是他哥哥,他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肖瑾身敗名裂然後坐牢?況且這事兒還涉及到肖家和爺爺的名譽!
這一個月來,每當談到這個問題上,江寧和他的觀點一定會發生衝突,兩人也因此吵了幾次架。
秦非不想再跟江寧爭吵,把電腦合上,起身道:「算了,不說這事兒了,你那邊怎麽樣?最近工作還順利吧?」
「還可以。」江寧顯然不想再多說,也站起身,扭身出門,進浴室洗澡去了。
秦非看著江寧的背影,不由得搖頭,他始終還是搞不明白,江寧這些憤青的情緒怎麽會這麽強烈。
其實秦非背地裏也沒閑著,這一個多月,他找了各種關系,又花了大價錢買通了沈中華身邊的一個親信,既然沈中華出陰招,他也不能老老實實的坐以待斃,他秦非本來也不是什麽老實的人。
秦大少的算盤打得也挺響,這邊跟沈中華糾纏著,能拖就拖,不能拖就緩慢地推進,就算簽了合同,秦非也另有打算,等他買通的這個沈中華的親信把資料全部搞出來以後,他輕輕松松就能給沈中華下個套,到時候整得老狐狸扒一層皮下來不成問題!
第38章
秦非最近一直在與沈中華周旋,又加上公司的事多,忙碌的很。
而江寧那邊,自從進了新聞節目組以後,不知道是因爲工作太忙太累,還是因爲整天要面對很多令人憤憤難平的社會新聞,搞得江寧最近情緒低落。
秦非很明顯地感覺到江寧的情緒不好,江寧經常晚上很晚才回家,到家後要麽看書,要麽對著電腦工作。
秦非也是壓力很大,搞得他有時候神經會敏感一些,比如當他看見江寧坐在沙發上發呆,就會想起那天夜裏,自己抱著江寧說「我愛你」時,江寧那驚愕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一想起這些,秦非就感到無奈和失落,無奈的是,江寧這種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失落的是,在一起這麽久了,他沒指望江寧能像自己那樣投入,但最起碼也應該有一些感情吧,可是最近他越發的覺得江寧冷淡許多,仿佛又回歸到兩人剛認識、自己厚著臉皮追他時的樣子。
秦非克制著脾氣,依舊如往常那樣如春風般溫暖、充滿耐心地對待江寧,溫柔、體貼,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快成二十四孝模範老公了。
縱然如此,江寧臉上的表情還是越來越淡。一看到自己熱臉又貼冷屁股了,秦大少的火就上來了,但他還捨不得對著江寧發,憋得這個鬱悶。
那天晚上,江寧又在電視台加班,秦非一個人無聊,想起好久沒跟朋友們出去喝酒了,正想給大春子打電話,手機這個時候響了,拿起來一看正是大春子。
「我正想找你,丫電話就打來了,真他媽心有靈犀!」
大春子在那邊傳來醉醺醺的聲音:「非哥,操了,老子失戀了!」
「……」秦非舉著手機半天沒說出話來。
三裏屯一家偏僻的酒吧,大春子坐在卡座裏,一杯接一杯地喝烈酒。
秦非到達以後,一把搶過大春子手裏的酒杯,扔到一邊。
「你他媽出息點兒!多大個人了,至於嗎?!」
大春子兩只眼睛通紅,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嘴唇顫抖著說:「被我爸知道了。」
事情很簡單,大春子跟賀崢打得太過火熱,一沒留神就被他爸發現了。大春子他爸是什麽人,哪容得下自己的兒子做出這麽丟人現眼的事兒來,於是就把大春子關在家裏,連教訓帶教育,折騰了半個多月。
大春子這人別看平時挺慫的,但對賀崢那確實是真愛,半個多月竟然硬是挺過來了,咬死了不鬆口,歐市長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罰也罰了,又加上歐媽媽心疼兒子哭哭噠噠,一家三口搞得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
歐市長對兒子束手無策,最後只能從賀崢那裏入手。想要一個人放棄目標,辦法無非是威逼利誘,「威逼」對賀崢不起作用,「利誘」倒是管事了,一個副台長的職位換來了賀崢和大春子的分手。
大春子是死也想不到自己在家挨餓、挨揍、關禁閉地扛著,賀崢卻輕輕松松就放手了,他被他爸放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非子,我去找他,他連見都不肯見我,媽的,老子不甘心,就想問問他跟我在一起圖的就是這個?死也得死個明白,這麽不清不楚的散了,真他媽憋屈!」
秦非瞧著大春子那個難受勁兒,連勸都懶得勸了,這就叫: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他早就察覺賀崢那小子目的不純,偏偏大春子陷得太深,不可自拔。
算起來大春子跟賀崢在一起的時間與他和江寧的時間差不多,這才半年多就分了,感情的事,原來脆弱起來是這麽不堪一擊。
大春子抓著頭發說:「我現在突然有點理解當初我跟白冰散時候,白冰鬧著自殺的心情了,真他媽的報應!」
秦非踹了他一腳,警告道:「你爭點氣!別整這些沒用的!」
大春子閉上雙眼靠在靠背上,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一句話:「真難受。」
秦非看著大春子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兒,他有點後悔當初大春子跟賀崢好的時候自己沒攔著點,可是攔著有啥用,大春子那人他瞭解,正來勁的時候是一句勸都聽不進去的。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只能說是劫數難逃。
每個人都有一個命中的劫,賀崢就是大春子的那個劫。
陪大春子喝了一整晚的酒,倆人都醉了,秦非迷迷瞪瞪地接了一個電話,也沒聽清楚是誰,就把電話給扔那歪身子睡著了。
太累了,秦非也需要借酒澆愁。
後來,有人拍他的臉,把他拍醒了,睜開眼睛一看,是江寧站在面前。
秦非迷瞪著笑了笑:「小寧,回來啦?去洗澡吧,水熱著呢。」
江寧看著秦非的樣子,雙眉緊緊地蹙到一起,伸手把人架起來,低聲道:「回家了。」
這時候,大春子也醒了,看清楚江寧以後,哈哈哈的笑了起來,笑得那叫一個滲人。他站起來,歪著身子拉住江寧的胳膊:「我說你小子,你可得對我家愛妃好一點,你要是敢背著他亂搞,老子首先饒不了你!你們這幫沒良心的,白眼兒狼!」
秦非推開大春子的手,把江寧拉到自己身後,睜著醉眼說:「你丫的離小寧遠點,不准碰他,別看你是我發小,敢打小寧主意,我也能跟你掰!」
「掰吧,掰吧,沒他媽一個好人!爲了小白臉,連兄弟都不要了。」大春子囔囔著。
這兩個人酒品實在是太差,江寧看的頭都大了,沒辦法,把大春子的手機掏出來,給大春子家裏打了個電話,然後坐在一邊等著。過了半個多小時,大春子家裏來人把醉鬼接走了,江寧這才架著另一個醉鬼出門上車。
坐到車裏,秦非就不老實了,頭靠在江寧的肩上,拿手去摸江寧的下巴:「小寧啊,過來讓哥親一口,好幾天沒親熱了,哥想你了。」
江寧把手拉開,那人很快又纏上來,拽著他的衣服,兩手不停地摸來摸去,江寧沒轍,幹脆攬住那人的腰,附身吻了下去。
吮吸帶著酒氣的唇,熟悉的彈性,熟悉的味道。
片刻後,感覺到唇下的人沒了動靜,江寧松開後看去,那人竟然睡著了,呼吸漸漸均勻。
江寧看著眼前這個傲慢男人難得的安詳睡顔,看了許久,輕歎一口氣,傾身吻了吻男人光潔的額頭,開車回家。
第二天,秦非醒來以後徹底忘記昨夜在酒吧那丟人現眼的事兒了,揉著額頭問江寧:「你把我接回來的?」
江寧給他遞過一杯水:「打你電話,一開始是通了不說話,後來幹脆沒人接,我不停地打,最後是酒吧的酒保接了電話,告訴我你在哪。」
秦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喝斷片兒的樣子,一臉的窘迫,趕緊喝水掩飾。
江寧瞧了他一會兒,說:「以後再去哪喝酒提前告訴我地點,我昨天還以爲你被綁架了。」說完,轉身出了臥室。
秦非一口水含在嘴裏,忘了咽下去,就那麽直愣愣地盯著門口,直到傳來江寧出門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
連日來的陰沈瞬間消除,他長長地松一口氣,死小子總算還是有點良心的!
過了幾天,秦非意外地接到了賀崢的電話,說就在樓下,想見見他。
秦非在自己公司樓下的休息區見到賀崢,賀崢還是一如既往的溫雅幹練,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
秦非坐到他對面,臉色陰沈地看著對方。
賀崢彬彬有禮地點頭:「秦總,我知道你對我一直有意見,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大春的那個身份,難道我和他真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你應該清楚這其中的難度。」
「既然如此,當初幹嘛招惹他?他不過是你的一塊踏板而已。」
賀崢苦笑道:「最初我真沒想到他那麽執著,我以爲會是他先放手。」
秦非冷哼一聲:「跟他在一起半年多,你連他是什麽樣的人都不瞭解,我爲他感到悲哀。」
「……」賀崢喝一口咖啡,轉移話題,「我今天來不是跟你說這個的。」
「我不知道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麽其他話題。」
賀崢無奈道:「是關于江寧。」
秦非擡眼,第一次將目光完全投向賀崢。
「秦總,江寧是我介紹到電視台實習的,他的表現一直很優秀,我也很喜歡他,他調到新聞組以後不再是我的屬下,所以我也就沒有太過留意,但是最近,我偶然聽到跟他同組的一個人說,江寧這段時間一直在動用電視台的資源,調查十幾年前的礦難事件。」
「礦難?」秦非皺起眉,「這我知道。他在做節目嘛,還去山西出差好幾次。」
賀崢搖頭道:「但是據我所知,他查的資料已經超過他的權限了,你也知道,我們台比較特殊,有一些資料,尤其是敏感的曆史性資料都是保密的,我也是聽說他連保密資料都查了。」
「這個……」秦非道,「小寧做事一向比較認真,甚至有些鑽牛角尖兒,他是那種要做就要做得徹底的人,如果說查保密資料是違紀的,那麽我會跟他談,讓他直接辭掉實習的工作,專心學業。」
「既然是這樣,那可能是我多慮了。」賀崢是個很善於察言觀色的人,他看得出來秦非明顯不想聽到太多關于江寧不好的評價,說話也就點到爲止。沒想到,秦非這麽護犢子。
臨走時,賀崢思考了一下又說:「秦總,大春那裏,還請你多勸勸他。」
秦非冷冷地看著他:「你如果對他還有一絲半點情誼,就離他遠遠的,別再借著他上位了。」
第39章
趕上大春子失戀這茬兒,秦非還得時不時的去陪陪大春子,在一邊開導著、勸解著,誰叫倆人是發小呢。
其實,秦非覺得大春子早晚得有這麽一遭,讓他長長教訓。
大春子跟他不一樣,他爹不疼,娘沒了,爺爺去世多年,就剩一個外公在杭州養病呢,所以就算他找個男人做伴兒,只要別太高調,別搞得滿城皆知、大報小報的上頭條,基本上沒人管他找的伴兒是男是女。
大春子是獨苗,他爸又是市長,有頭有臉的人物,大春子再能鬧、再亂搞,將來也是要找個女人結婚生孩子,組建幸福家庭的。
秦非覺得,這方面自己比大春子幸運多了。
不過說起獨苗,江寧也是獨生子,他老爹江如海看上去更是個保守、本份的人,不知道將來倆人出櫃的時候會不會把江如海嚇到。
秦非也就順便這麽一尋思,其實他對出櫃什麽的特別有自信,因爲他覺得自己比任何一個女人都強八百倍,江如海根本沒有任何理由不同意他跟江寧的事。
這一天,江寧難得沒有加班,秦非高興地推開手中的工作,准時下班,去接江寧吃晚餐。
倆人近來都太忙,能坐到一起好好吃頓飯不容易。
中途,江寧去洗手間,秦非想起還有一件事要交待張助理做,打算給張助理打電話的時候發現手機落在車裏了。
他瞥到江寧的手機在桌子上,也沒多想,拿起來就用。
交待完事情,掛電話,恰好進來一條短信,顯示的發件人是:周律師。
江寧的手機在收到短信時是有一行字可以預覽出來的:您的案子還需要……
秦非盯著螢幕看了幾眼,他是很尊重彼此隱私的人,從來不看江寧的手機和電腦。看到周律師三個字,他的第一反應是江寧工作上認識的人,但是後面的那一行……您的案子?
他正在思考,江寧回來了,坐到對面。
秦非收斂起思緒,把手機放到桌子上,淺笑道:「我手機落車裏了,用你的給小張打了個電話。」
「哦。」江寧應了一聲,端起面前的杯子喝茶。
秦非想了想,又說:「你好像有短信,一個什麽周律師發的,我也沒看清。」
「是嗎。」江寧拿過手機,低頭查看短信。
「小寧,你要打官司嗎?怎麽還跟律師聯系?」
江寧神態自若地道:「工作的事情,我約他明天采訪。」
「嗯。」秦非沒多說什麽,只是有些疑惑工作的事情爲何會出現「你的案子」這樣的字眼。
兩人吃完飯後買單走人,開車回家時,秦非問江寧:「你那個苦情社會新聞調查做完了嗎?」
江寧手握方向盤,目視前方:「差不多了。」
「做完這檔以後,考慮一下結束實習吧,如果覺得學習太閑,想要充實的話,歡迎你來我的公司,或者去我的網球俱樂部打球也可以。」
「我會考慮。」
「嗯,」秦非漫不經心地道,「我跟沈中華那邊談得也差不多了,下星期簽合同。」
江寧沈默片刻:「你真的決定跟他簽合同?那個人會履行合同嗎?他可不像是守承諾的人。」
秦非無奈道:「否則有什麽辦法?除非我也跟他使個陰招,比如綁架他的寶貝女兒,拍幾張裸-照放在網上,看他還敢跟我得瑟!」
江寧的臉色一沈:「你不要害人害己。」
「差點忘了,你跟沈中華的女兒是舊相識。」
「是不是相識,我也不想看到你做這種事,那樣做的話,你跟沈中華那種人還有什麽區別?」
秦非愣了愣,扭頭看向江寧,良久,伸手拍拍江寧的肩膀輕笑道:「你可真是正義小天使。」
江寧看他一眼,異常認真地道:「不是正義不正義的問題,只是人們有權利知道真相。」
秦非搖頭道:「果然是做新聞節目的。」
第二天,秦非接到電話,外公早晨散步的時候摔了一跤,送到醫院,現在還在昏迷。
秦非的頭「嗡」的一聲,撂下電話就讓張助理去定機票。
老年人最怕摔跤,尤其外公已經九十多歲了,秦非的心情沈到穀底,最近真是事趕事,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一塊兒了,而且沒他媽一件好事。
他用了十幾分鍾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又把張助理叫進來,吩咐道:「機票訂兩張,我和江先生都去。」
「是。」
秦非擔心外公的身體不好,想帶江寧一起過去見見,如果外公真有個意外,也算是對外公的交代了。外公每次見他都催他早點成家,他想告訴外公,自己身邊已經有人了,而且這麽英俊漂亮,外公是個很開明的老人,絕不會介意江寧是個男人的。
張助理出去後,秦非給江寧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餵?」
「小寧,你在哪?」
「采訪。什麽事?」
秦非深吸一口氣:「陪我去一趟杭州,我外公病了。」
說出這句話以後,秦非的心情莫名地有些緊張,這相當于他把秦家的大門向江寧敞開,領著江小媳婦兒回去見秦家的大家長,不知道小媳婦兒會不會扭捏地不好意思進門。
他等著江寧的答複。
三秒鍾、五秒鍾、十秒鍾,等了足有半分鍾,江寧都沒有說話。
秦非忍不住叫了一聲:「小寧?」
這時,江寧仿佛緩過神來一般,安靜地說道:「這個時候我跟你過去恐怕不太合適。」
「什麽?」秦非愣怔道,一時竟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外公生病,這是你家族的事情,我過去不合適。秦非,我不能陪你去杭州,尤其這個時機、這麽倉促,而且我手上也還有工作要做。」江寧依舊是冷靜得要命的語氣。
倉促?秦非還真不覺得倉促,事實上他從來不在意什麽時候、什麽時機把江寧帶到外公面前合適,在他的心裏,江寧是他的人,隨時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秦家去見他的外公。
可是,江寧不去!
秦非沈默了一下,忽然低吼道:「去你媽麻痹!江寧,你他媽什麽意思?什麽是不合適,我帶你回去,自然會安排好,難道還能讓你受委屈?!」
江寧道:「你外公那麽大歲數了,你帶個男人回去,萬一把他氣到怎麽辦?」
「我外公什麽沒見過?別說我領個男人回去,我就是領個妖精回去,他老人家都不帶眨眼的!這他媽的都不是藉口,江寧,你怎麽回事?關鍵時刻掉雞-巴什麽鏈子?!」秦非完全失去耐心,帶出了一嘴的髒話。
「秦非。」江寧低低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卻不再說話。
「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回去?」秦非克制著想要暴吼的情緒,忍耐地道。
電話的另一端是江寧均勻的呼吸聲,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
在可怕的沈默中,秦非滿心失望。
他握著電話的手輕微地顫抖:「江寧,你在哪?我過去找你。」這是他最大的忍耐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可以對江寧容忍到這個地步,被拒絕以後還要找上門當面談。
「我……」
江寧的話還未出口,忽然話筒裏傳出一個雄厚的聲音:「寧子,你怎麽跑這來了?周律師讓我們進去。」
秦非頓時愣住,寧子?印象中這麽稱呼江寧的好像只有那個傻乎乎的白帥。江寧和白帥在一起?
怒火騰地竄上來,秦非雙眼通紅,對著話筒狂吼道:「你不是在采訪嗎?怎麽跟白帥在一起?采訪還要帶著白帥?江寧,你他媽的到底在幹什麽?」
只聽江寧低聲對白帥說了幾句什麽話,然後道:「秦非,我現在有點事要處理,今天真的走不開,你先去杭州,回頭我給你打電話,就這樣吧,再見。」
話筒裏傳來電話掛斷的聲音,秦非低頭看著手機,半天回不過神來。
江寧掛了他的電話!!!
有點事?有什麽事情能比陪他去見外公最後一面重要?
「啪!」的一聲,秦非把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怒火攻心,他把江寧祖祖輩輩罵了好幾十遍,什麽狗屁采訪,根本就沒有采訪,分明就是跟白帥在一起,還有一個什麽律師!
秦非煩躁地抓頭發,這到底怎麽回事,江寧明明每晚都睡在他的身邊,爲什麽突然間他仿佛不認識江寧了,不知道這小子在做什麽!!似乎一夜之間,自己變得不重要了,又或者他從來都是不重要的……
秦非不甘心,他把手機從地上撿起來,又給江寧撥過去。
電話一遍一遍地響,卻始終無人接聽。
終于,秦非再次把電話摔到一邊,重重地坐進沙發,開始抽煙。
他需要冷靜下來,迅速地冷靜下來。
一連抽了五根煙以後,他按下內線電話:「張助理,把江寧的那張機票取消,安排司機送我去機場。」
秦非無暇去想太多,外公在醫院昏迷不醒,如果外公有不測,他面臨的不僅是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還有秦氏一大家子的遺産問題,甚至還有秦氏股權重新分配的問題。
不管江寧在跟他鬧什麽別扭,他必須先放下,趕去杭州陪外公,面對即將接踵而來的一大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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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江寧低頭看著手機,微垂著頭,發絲擋住他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
「進去吧,周律師在等。」白帥跟平常那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卻驚訝地發現江寧竟然在發抖,「寧子,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江寧恍然般回過神來,擡起臉時迅速掩蓋起眼中的那一抹失神,說道:「沒事。」
白帥關切地道:「你最近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以前打聯賽的時候都不見你這麽疲憊。」
江寧心不在焉地點頭:「嗯。」
「寧子,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爲了我爸的案子,你整天到處奔波、搜集資料。」白帥有些笨拙地說起感謝的話。
江寧忽然哼笑一聲,語氣裏帶著諷刺:「白帥,我可不光是爲了你爸的案子,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偉大,我做的事情都是帶著目的的。」
白帥有些聽不明白江寧的話,但是他知道今天來找周律師主要是爲了當年他爸給別人頂包的那件案子,江寧是要幫他把他爸救出監獄的。只是他越來越看不明白江寧臉上的表情,最近他覺得江寧怪怪的,整天滿腹心事,還經常發呆,說出的話也聽不懂。
「寧子,如果你壓力大……」白帥試著道。
「沒事,」江寧打斷他的話,轉過身,率先走在前面,聲音清冷,「進去吧,見周律師。」
白帥看著江寧修長的身影,莫名地覺得這身影孤單而落寞。
江寧邁步走在前面,沒有人看到他眼中複雜糾葛的眼神。
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回去?
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回去?
腦海中一遍一遍回蕩的是那個人失望至極的聲音。
口袋裏的手機一遍一遍地響起,他知道是那個人打來的,可是他不能接。
第40章
秦非坐在候機室,雙目緊閉,思考了很久,最終,在臨上飛機前給張助理打了個電話。
「小張,去查一個人。」
「秦總您請吩咐。」
秦非深吸一口氣:「江寧。」
「呃?!」縱然張助理已經在秦非身邊工作多年,早已練就見機行事的本事,但此刻聽到秦非要查江寧,也是驚訝萬分。
秦非沈聲道:「他似乎在跟一個姓周的律師打交道,查下他們在談什麽案子,有進展隨時向我彙報。」
說完這些,秦非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不要讓他察覺,不要打擾他。」
「是。」張助理趕緊應下。
秦非交待完以後,關上手機,登機去杭州。
終於還是下決心要查江寧,以往不是沒想過要把枕邊人徹頭徹尾查個清楚,但是他總覺得江寧是特殊的,他與江寧之間是自己主動在前,江寧沒有理由在他身邊做手腳。
可最近這段時間江寧的反常,讓他越來越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被忽略了。秦非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局面,他得清楚江寧究竟想要幹什麽。
飛機降落在杭州蕭山機場,外公的生活助理已經等候多時,接上秦非便直奔醫院。
到醫院以後,秦非見到了渾身插滿管子的外公,曾經精神矍鑠、叱吒商場的老人此刻看上去很是孱弱,似乎生命的蠟燭隨時都會熄滅。
秦非只看了一眼,心便狠狠地抽在一起。他跪在病床前,握住外公的手,顫抖地喊了一句:「外公。」
可惜老人聽不見他的聲音,完全處在昏迷狀態。
秦非急切地找醫生詢問病情。
醫生對他說:「患者是腦溢血,目前顱內壓過高,病情危險,經觀察保守治療效果不佳,最佳的治療方法是進行外科手術,但是患者年紀太大,承受不了開顱手術,所以我們不建議手術。」
秦非沈默著,許久不語,外公九十多歲了,根本沒法做這麽大的手術,他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配合醫生進行保守治療,說白了,就是等著外公咽氣。
雖然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但真正到來時,竟是如此讓人無法接受。
傍晚時,秦家的人陸續到達杭州。
秦老爺子這一輩子生有一子三女,長子在文-革時期被批鬥,後來死在監獄裏,死時還未結婚,也沒有留下子嗣;長女就是秦非的母親,也是英年早逝;還有兩個女兒,也就是秦非的二姨和小姨,兩人都生活在國外,二姨嫁給一位美國律師,兩人是丁克家庭,沒有孩子,小姨只生有一個女兒。
二姨一家和小姨一家到達以後,很快,還有一個不受歡迎的人也到了,那就是秦非的後爸王志達。
秦非有十幾年沒見過王志達了,當年外公退休,把秦氏交到秦非的手裏以後,王志達與秦非徹底鬧掰,王志達被秦非逼得不得不去深圳發展。
如果說秦家裏有人恨秦非,那麽這個人鐵定是王志達無疑。
此次王志達突然露面,顯然是衝著秦老爺子的遺産來的。外公休養十幾年,這人一次都沒來探望過,這時候聽到動靜就立刻趕來,做人最無恥也不過如此。
秦非忙著醫院裏外公的看護工作,這工作交給別人他根本不放心;還得安排親屬,安撫二姨和小姨的情緒;公司那邊要隨時與董事會其他股東通報情況;同時還得防著王志達乘機搗亂,一天下來真是身心疲憊。
夜裏快一點,他才回到外公居住的別墅裏休息。
洗了個澡,換好睡衣,躺在床上時,他忍不住拿過手機,翻看通話記錄和短信,江寧一個電話沒打、一條短信沒發。
他盯著手機螢幕,盯了許久許久,最終還是什麽都沒盯出來。
寂靜的深夜裏,疲憊的秦非卻怎麽也睡不著……
接下來的兩天,依舊是忙碌,外公一直昏迷著,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
秦非的心情也是一天比一天差,但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陪在外公的床邊,眼睜睜地看著外公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他雖然身在杭州,但是北京那邊沈中華卻一直沒放鬆,到底是派人追到杭州來把合同給簽了。同時,沈中華答應,在他看到合同的三天以內,會把手中關于肖瑾的把柄給秦非送來。
秦非暗罵沈中華老狐狸,字都簽了還要再拖三天。但是他此刻無暇與沈中華較真兒,三天就三天。
外公的情況越來越糟,又過了一天半,終於是撐不過去了。
外公走得很平靜,家裏的親人都守在老爺子身邊。二姨和小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秦非的眼角淌出淚水。
那一刻,秦非忽然覺得特別累,至親之人一個又一個離去,他真的受夠了這種痛苦。
接下來是料理外公的後事,按照外公的遺願,落葉要歸根,後事還是回北京辦,先把遺體運回北京。
秦非是跟著連夜趕回北京的,然後馬不停蹄地操持後事,一直到追悼會的事情籌備得差不多,他這才回家休息。
在杭州一共呆了五天,五天裏,跟江寧完全沒有聯系。張助理向他彙報過一次關于江寧和周律師接觸的事情,根據張助理的調查,江寧是在幫白帥的父親翻案。
江寧以前跟他提過白帥家的事情,白帥他爸在坐牢,這他是知道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解釋那天江寧和白帥在一起的原因。但是秦非無法理解的是,爲什麽江寧會瞞著他這些事情,如果江寧直接告訴他想給白帥他爸翻案,那麽他怎麽可能會阻止?不但不阻止,恐怕還會幫忙的,誰叫白帥是江寧的朋友呢。
這幾天也算是跟江寧冷戰吧,秦非的心裏還是有些怨恨江寧的,如果江寧願意跟他去見外公,那麽至少可以讓外公走得沒有遺憾,可是現在,外公始終沒有見到外孫最愛的、想要共度餘生的那個人。
秦非回到家時,家裏沒人。
他看到江寧不在,心裏有些失望,四處看了看,家裏很整潔,看來這幾天江寧還是回來住的,想到這裏,他竟有些暗暗的欣慰,說實話,他很擔心回來一看江寧已經搬走了,如果真那樣,他不知道該怎麽做。
秦非太累了,洗完澡就去床上睡覺,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上午。
醒來後發現手機不在床邊,他剛想下床,聽見江寧的聲音傳來:「醒了?」
擡眼看去,江寧穿著日常的家居服,歪靠在門邊,陽光照在清俊的臉上,明澈的雙眼凝視著他。
秦非不由得心頭一陣微顫,應道:「嗯。」
「起來吃點東西吧。」江寧的語氣很自然,好似兩人之間沒有過幾天前的那次不愉快。
秦非定定地看著江寧,他知道,現在擺在他面前有兩個選擇:一,配合江寧,不再提前幾天的事情,把這頁兒翻過去,倆人該怎麽過還怎麽過;二,跟江寧開誠布公地談談,問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如果放在以前,秦非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二種方式,因爲他秦大少的眼裏是揉不得沙子的。
但是此刻,他剛剛失去一位最親的親人,痛苦低落的情緒在心中揮之不去,這個時候他需要江寧的陪伴,哪怕倆人之間有心結,但起碼在這樣一個時期,他不想獨自承擔。
秦非沈默了片刻,點點頭:「嗯。」
在他點頭的一刹那,江寧的眼中閃過一縷無法掩飾的喜悅光芒。
秦非起床,准備進浴室裏洗漱,在打開浴室門的時候,被江寧從身後抱住。
溫熱的雙唇落在秦非的後頸處,親吻著他肌膚,深吸他身上的味道。
秦非的身體驀地一僵,江寧很少在上-床以外的時間主動抱他,像此時這麽溫情的擁抱更是沒有過。
江寧貼著他的耳後道:「對不起,秦非,我沒想到你外公他……」
「算了,不提這事。」秦非打斷江寧的話 ,既然決定翻過這頁兒,他不想再糾結前面的事情。
「我……」江寧張了張嘴唇,似乎還有話想說,卻是憋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秦非搖搖頭,拉下他的手臂,進浴室。
江寧看著秦非在他的面前把門關上,臉上的表情漸漸冷卻,垂眸之時,竟有些落寞。
秦非洗漱完以後,江寧已經把早餐擺在餐桌上,說是早餐,其實都快十一點了,馬上該吃午飯了。
秦非低頭喝粥,江寧喜歡煮小米粥,少放一點白糖,味道香甜,很合他的口味。
江寧坐在他對面,時不時地看他幾眼,這樣的場景與以前毫無差別。
但倆人心裏都明白,他們之間有了不能輕易提、不願談下去的話題,就好像原本完好的雞蛋裂了一個縫隙。
吃完飯後,江寧去客廳拿過一個小紙箱,對秦非道:「上午有人來送快遞,你睡著,我替你收了。」
「哦。」
「這個快遞箱上沒有寫收件人,只有個位址,我還以爲是我訂購的東西到了,就打開看了,打開後才發現是你的東西。」江寧把紙箱放在桌上,帶著歉意說道。
「沒事。」秦非隨口道。
他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看了幾眼,立刻皺起眉道:「這是我哥的資料,沈中華不說派人親自送過來嗎,居然他媽的打發快遞給送來,擺明瞭不把老子的事兒當回事!」
第41章
「沈中華那個人是最不講信用的,而且極度貪婪無恥,」江寧看向秦非,語氣頗爲無奈地道,「現在你們之間的合同已簽,有了法律效力,你一定得處處提防著他。」
簽合同這事兒江寧勸過秦非幾次,不但勸不動,每次兩人還都因此不歡而散。
秦非擡眼正對上江寧的目光,淡然一笑:「想不到你還挺關心我。」
江寧的臉色有些僵硬,蹙眉道:「秦非,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秦非低下頭看資料,極其安靜地說:「沒有。」
「可是……」
「我還有事,先出去了。」秦非打斷江寧的話,把手裏的資料收好,站起來繞過江寧,進書房。
江寧愣怔地看著秦非,良久,走到書房門前,踟躕了一會兒說道:「你要去公司嗎?我下午沒事,開車送你吧。」
秦非手中的動作頓住,擡頭看了江寧一眼,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不用,小張會來接我。」說完,低下頭繼續收理東西。
江寧的心瞬間涼了半截,秦非從來沒有用這麽疏離的態度對待過他,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多數時間秦非都是那個活躍的、主動的、滔滔不休的人,這是第一次,秦非對他如此冷漠。
江寧站在原地,看著秦非拿好東西,換上幹練的西裝,開門離去,甚至連出門前的招呼都沒打。
江寧長長地歎口氣,坐到客廳的沙發裏,環視這間居住了半年多的公寓,心頭竟然有說不出口的煩悶。
從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本來按照他的計劃,拿到想拿的東西就可以瀟灑轉身、大步離開,可是爲什麽腳步變得這麽沈重?
他揉了揉太陽穴,放下手時,手指碰到沙發邊矮幾上的煙灰缸,裏面還有半截煙頭,秦非吸過的。
江寧伸手拾起煙頭,放在鼻前嗅了嗅,那股熟悉的、令人無法抗拒的、屬于秦非的味道鑽進鼻子裏,江寧忽的有些失神,不由自主地想起把秦非抱在懷裏的那種充實的感覺。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他才猛地清醒過來,看著手裏的半截煙頭,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撿起秦非的煙頭聞個不停,他甩甩頭,趕緊扔掉煙頭,匆匆接起電話。
「餵,江先生,您說話方便嗎?」
「嗯,說吧周律師。」
「您發來的照片太重要了,這照片上的文件詳細記載了肖瑾在任期間,沈中華對他的各種賄賂行爲,其中有一次談話內容裏提到了‘這次事故’幾個字眼,我相信可以以此作爲肖瑾幫助沈中華掩蓋事情真相的證據。有了這些證據,這場官司我們贏定了!江先生,這麽重要的證據,您是怎麽拿到的?」
江寧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別問那麽多,假設這些證據成立,沈中華怎麽判?」
周律師思索片刻:「他要對礦難負全責,同時又犯有行賄罪、主使他人頂包罪,這些罪名全部成立的話,肯定會判死刑。」
「嗯。」江寧想了一會兒,又問道,「那麽肖瑾呢?」
「以目前的證據來看,肖瑾大概會判十五年至二十年有期徒刑。」
江寧沈默了,沒有說話,眼中的神色越發的深沈。
周律師又說:「原告那邊全部就位,現在證據也准備得差不多了,我們隨時可以起訴。」
「嗯……」江寧閉了閉眼睛,下定決心般說道,「那就起訴吧。」
「好,我立刻去辦。」
掛斷電話,江寧疲憊地歪躺在沙發上。
終于到了這一天,曾經發過誓,鐵了心要讓那些罪惡之人受到應有的懲罰,爲之努力了,終於要看到效果了,可爲何這麽累?
江寧在不知不覺睡著了,後來被凍醒,醒來時,無法控制地想起他在這個公寓睡的第一晚,也是睡在這個沙發上,不同的是,那時候有人給他的身上蓋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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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下樓以後先給肖瑾打了個電話,約好地點,讓張助理和司機直接送他過去。
車裏,張助理向秦非彙報新的調查進展。
「秦總,我這裏查到一些關于江先生身世的問題。」
「身世?」秦非驚訝道,「他身世還有問題?」
「這個……我也很奇怪。」
「說。」
「調查顯示,江如海並沒有結過婚。」
「沒結過婚?那江寧哪來的?私生子?」秦非有些煩躁地道。
張助理知道一碰到關于江寧的事兒,秦總就會變得極度暴躁,所以他只好小心翼翼地繼續彙報。
「江如海雖然是北京人,但早年是在山西發跡的,他在山西做了十年生意,回北京以後就帶回了一個孩子,也就是江寧,那時江寧六歲。但是江如海在山西並沒有結婚,對于江寧母親的資料也無從查起。」
秦非思索半晌:「江寧的母親應該不是北京人,已經去世多年,如果是江如海在山西做生意期間認識了江寧的目前,兩人交往並生下江寧,倒也說的通。」
張助理點頭道:「已經去查江寧母親的資料,但因爲事情過去十幾年了,查起來比較難。」
「嗯,江如海在山西什麽地方做生意?」秦非問。
張助理打開ipad裏的資料遞給秦非:「他待過好幾個地方,其中時間較長的有這幾個。」
秦非盯著螢幕,看到一行地名中,「晉岩縣」三個字赫然在列。
窒息一般的感覺洶湧而來,秦非許久回不過神來,晉岩縣,晉岩縣,果然找到了江寧與這件事的交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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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到達與肖瑾約好的茶館,肖瑾已經提前到了,坐在雅間裏喝茶。
秦非在他的對面坐下。
肖瑾擡眼看了看秦非,輕聲道:「這幾天累壞了吧。」
「嗯。」秦非脫下外衣,抿一口面前的茶。
「家裏的事怎麽樣了?」
「明天開追悼會。」
肖瑾看了秦非一會兒,覺得這個弟弟幾天沒見,變得更加成熟穩重。
秦非沒再多說,直接把沈中華拿來的資料推到肖瑾面前。
肖瑾知道檔案袋裏裝的是什麽,打開後看了幾眼,便放在一邊不想再看。
「哥,這裏的東西我看過了,你和沈中華的對話裏提到了一起事故,究竟是什麽?」
肖瑾把臉撇向一邊,雙眉蹙起,沈默半晌,說道:「是一起礦難事故。」
「礦難?」
肖瑾臉上露出糾結的神色,長舒一口氣,緩緩道來。
「晉岩縣是個煤礦資源豐富的地方,大大小小的煤礦有幾十個,縣裏從事開採煤礦工作的人也很多,沈中華是當地一個較大的私人煤礦礦主。我到晉岩縣赴任以後,第一個拉攏我的煤老闆就是他,被我拒絕後他不死心,各種威逼利誘都用上了,最後使出損招給我注射毒-品,強迫我染上毒-癮,好方便他支配我。一九九九年四月十五日,沈中華手裏的一個煤礦發生瓦斯爆炸事故,十四人遇難,這也是我就任以後遇到的第一起礦難事故。」
肖瑾的聲音很低沈,這件事藏在他心底十四年,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今天突然間說出來,竟然感覺到無比輕松。
心裏的大石頭壓了這麽久,也該移開了。
秦非不敢置信地看著哥哥,自從他知道沈中華手裏有肖瑾當年被迫吸-毒留下的證據以後,他以爲肖瑾當年所做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迫于沈中華的威脅,爲沈中華的生意開一些快捷通道而已,沒想到還有礦難這麽一出。
秦非擰緊雙眉道:「這次事故後來沒報?」
「報了,但隱藏了傷亡人數,而且沈中華找了替罪羊頂包。」肖瑾的聲音裏難掩痛苦和不堪,「當時沈中華拿毒-品威脅我,讓我將這件事蓋過去,我實在是扛不住毒-癮發作後的痛苦,同時,那時候我太年輕,也膽怯了,在我任職的地界內發生這麽大的事故,後果不堪設想,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擔……」
肖瑾雙手支在額前,垂下頭,苦澀地道:「這件事以後,我的良心難以安寧,整夜整夜地做惡夢,夢到那些死去的礦工來找我討命,後來……我終於是忍受不了,決定辭官出國。其實我出國的最大原因,就是想逃離這裏,擺脫這件事給我帶來的無窮盡的影響。小非,我真不配做肖家的子孫,不配做爺爺的孫子!做錯事不敢面對,只知道逃避,我也不配做你哥哥!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有些事情根本逃不掉!在國外的這些年裏,我看上去過得舒服愜意,其實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一個好覺都沒睡過,我真的活得很累。」
秦非看著哥哥那副飽受折磨的樣子,心裏很難受,他想起當年二十歲的肖瑾去晉岩縣赴任時是多麽意氣風發、充滿雄心壯志,可是現在……現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不堪重負的脆弱男人。
這不是命運的捉弄,這是一個人在關鍵時刻做出的錯誤選擇,導致他一步錯、步步錯,一直弄到今天這個地步。
秦非忽然想起江寧當初說過的話,他說:如果你哥哥真的做錯事,難道也要爲了不影響你爺爺的聲譽而掩蓋事實真相嗎?
那時候自己還跟江寧講了一大堆大道理,可是現在看來,自己的那些話多麽可笑。
肖瑾的身體有些顫抖,他拿過茶壺給自己把茶水斟滿,喝下一口,這才稍有緩和。
「小非,沈中華的事情放棄吧!當年我被他威脅,做出那麽多錯事,我不能再看著你步我後塵,我已經想通了,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這事兒我承認,該我負的責任我全部承擔!」
第42章
對於處理這件事的態度,秦非與肖瑾一直是意見不同的。
肖瑾幾次表示,不希望秦非插手,他自己可以解決。以前秦非覺得這件事已經過去多年,肖瑾也早就卸任,沈中華拿過去的東西出來威脅他們,無非就是瞄準肖瑾家是注重門楣名譽的家庭、要維護肖老爺子的聲譽,想借此從他們身上謀利。
現在不同了,裏面涉及到人命官司!如果肖瑾真去自首,是可以跟沈中華弄個魚死網破,但依照現在手中資料來看,肖瑾一旦被判刑,就絕對不會輕判!
秦非在深思,把事情發展的所有可能性在腦子裏一遍一遍地過。
肖瑾道:「小非,你別再參與這件事了,秦老爺子剛去世,秦家肯定會亂一些時日的,王志達此次現身,就是來分遺産和股份的,秦家那邊的事情就夠你應付了,我的事,你就交由我處理吧。」
秦非搖頭道:「到了這一步,我不可能袖手旁觀,他顯然是衝著我們兩人來的。」
「對不起,小非。」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沈中華已經惦記上了,這個賊必須得徹底解決。」
肖瑾緊緊皺眉,歎息道:「我是說……我讓你失望了……我不再是你心中理想的大哥。」
秦非擡眸看向肖瑾,肖瑾的眼中充滿懊惱。
他發現,這段時間肖瑾的臉上多了幾絲倦容,比剛回國時候又瘦了一些。
曾經,他以有肖瑾這樣的哥哥爲驕傲,小時候,無論肖瑾做什麽事情,他都覺得是對的,因爲肖瑾是他的哥哥,唯一的哥哥,僅此而已。
「哥,」秦非目光堅定,「你永遠都是我哥。」
爺爺去世了,外公也走了,現在如果連親哥也要進監獄……難道他註定要這麽孤獨?身邊連一個親人都不剩?
從茶館出來以後,秦非去了一趟公司,讓張助理把他跟沈中華的合同拿過來,他要仔細看幾遍。他在這份合同裏其實是留了好幾個「陷阱」的,有幾項條款存在漏洞,只要他充分利用這幾點,完全可以在不損失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將沈中華坑得喘不上氣來。
秦非從他買通的沈中華親信那裏得知,沈中華其實是個法盲,所有的合同條款全部都是手下一個女律師幫他敲定的,沈中華很信任這個女律師。秦非拖了這麽久才簽合同,也是給自己留出時間搞定這個女律師,收買不成就學沈中華玩威脅,反正女人的弱點很好掌控。
總之,到目前爲止,表面上看,秦非被沈中華牽著鼻子走,但實際上,秦非一直是占優勢的。
傍晚,秦非又給沈中華的那個親信打了個電話,詢問關于當初沈中華是怎麽查到他和肖瑾關系的。
那個親信想了想,說:「當時沈老闆是從他的女兒那裏聽說的,然後才派人查,沈老闆的女兒您知道吧,名字叫沈嬌嬌,在X大讀書。」
「嗯。」
秦非撂下電話後,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坐在辦公桌後,一直坐到天色全黑。
他想起了當初大春子第一次見江寧時,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你別養來養去,養只白眼狼出來。
果然,他是養了一隻白眼狼麽?!
秦非在晚上八點多回到公寓,拿鑰匙打開門,一股濃鬱的香氣撲面而來,是晚飯的菜香。
「回來了?」江寧腰間系著圍裙,手裏端著兩個盤子正往餐桌上擺菜品。
秦非愣了一下,恍惚間好像又回到倆人剛剛同居的那段時光,江寧只要有時間就會給他做飯,他每次回家都能吃上現成的晚餐。
江寧把餐桌擺好,轉身看到秦非還站在門廳那沒動,便說道:「別愣著了,去洗手。」說完又進廚房了。
秦非盯著江寧的背影看了半晌,換鞋、換衣服、洗手,然後坐到餐桌前。
菜很豐富,都是秦非喜歡吃的,有兩道菜以前他說過想吃,但江寧沒給他做,今天也都出現在桌子上。
江寧把盛著紅酒的醒酒器拿過來給兩人倒酒:「我下午沒什麽事情,就去買菜回來做飯了。」
秦非看著面前高腳杯裏暗紅色的液體,沈默片刻,端起酒杯看向江寧,沈靜的聲音道:「生日快樂。」
江寧微微一怔,隨即端起酒杯與他碰了碰,淡淡笑道:「你還記得我的生日。」
「嗯,」秦非喝下一口酒,有點諷刺地說,「剛追你那會兒就記住你的生日了,想著給你生日驚喜什麽的。」
江寧舉著酒杯的手頓住,黝黑明亮的雙眼看著秦非,一時說不上話來。
秦非放下酒杯,從褲兜裏摸出一個紅色絲絨的圓盒放在桌子上,然後拿起筷子夾菜吃:「前些日子定做的,想等你生日時送給你的。」
江寧盯著桌子上的圓盒出神地看了許久,再開口時聲音有些嘶啞:「這裏……是戒指嗎?」
「嗯。」秦非應了一聲,夾面前的燒茄子吃,隨口道,「茄子燒得還不錯。」
江寧覺得剛剛咽下的那口酒一點都不純正,完全是苦澀的,哪裏有半點法國窖藏的味道?
秦非不再說話,也不再看江寧,一口接一口地吃菜,跟好幾天沒吃飯似的。
江寧愣愣地、出神地看著秦非,良久,良久,他把左手伸出來,放到桌子上,放在裝著戒指的紅色圓盒邊,就那麽注視著秦非,緩緩地道:「給我戴上,好嗎?」
秦非夾菜的動作瞬間定格,擡眸迎上江寧的目光。
認識江寧這麽久,他是第一次看到江寧的眼睛裏有了熱度。
秦非的心忽的擰在了一起,但很快就松開了,那感覺就像是曾經極度渴望得到某樣遙不可及東西,渴望了很久,忽然有一天那東西擺到了眼前,觸手可及,而那份渴求的熱情卻不見了。
秦非的唇角向上挑起一點弧度,露出一個他慣有的漫不經心的笑容。
他的目光落在江寧骨節分明、修長白淨的左手上,哼笑著道:「你說我該給你戴到那根手指上呢?」他伸出手,用手指輕輕摸了摸江寧左手的無名指,「很可惜,這個位置不是留給我的。」
說完,他站起身來,徑自走進書房,把門一關,玩電腦去了。
江寧維持著那個動作,很久都沒動,直到他的胳膊有些麻了,這才收回手臂。他拿起那個圓盒,沒有打開,原封不動地收起來。然後像往常那樣去洗碗、收拾廚房。
秦非一直在書房呆到十一點才出來,一出來就進浴室洗澡。
洗完澡後,看到江寧坐在床上,手裏端著一本書看。
秦非擦完頭發,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床,躺到他平時躺的那一邊,主要是家裏就只有一間臥室、一張大床,他沒的選擇。
兩人現在是冷戰的氣氛,只要江寧不說話,秦非是絕對不會主動說話的。
秦非躺下後就背對著江寧,一言不發。
倒是江寧還在看書,看得挺認真,也沒有打算睡覺、或者跟他談談的意思。
秦非眯了一會兒就真困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感覺到有人在親他。
他一激靈,張嘴想要出聲,一條滑溜的舌頭鑽了進來,接著就是江寧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來,吻得秦非連呼吸都困難。
江寧的手輕車熟路地摸進他的睡褲裏,把蟄伏的家夥按住,不輕不重地擼動。
算起來,秦非有十多天沒做過了,經不起這種撩-撥,幾下就著了火,身體難-耐地輕擺起來。
江寧抵著他的額頭,貼著他的嘴唇,粗重地喘息:「你他媽別跟我欠了你多少錢似的,跟你在一起這麽久,該做的都做了,我好好的直男被你搞彎了,你想踹掉我,也得看看我是那麽容易被踹的嗎?!」
說完,秦非的嘴唇被咬住,狠狠地吮吸。
江寧終於還是忍不住發作了。
松垮的睡褲被拽下,兩條腿被分開,江寧身體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座小山,推都推不動。
江寧草草擴張了幾下便迫不及待地衝進來,兩人疼得同時一聲低哼。
秦非咬著牙,忍著不適感,低低地笑了起來。
江寧愣住,身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黑暗中,清冷的眸底盯著秦非看。
「小寧,你是想打個分手炮嗎?」秦非笑著出聲,聲音低靡而又嫵媚。
「我可沒說要跟你分手!」江寧沈聲道,「當初你追我花了那麽大的心思,現在三言兩語就想分手?做夢!」說著,身下重重地頂了一下。
「嗯。」秦非被撞得低吟出聲,咬緊牙關,冷哼道:「我玩夠的東西一向是直接扔掉的。」
「哈哈哈……」江寧忽然間笑了。
這是秦非第一次聽到江寧發出這樣的笑聲,有些嘲諷、有些冷酷、有些無法形容的傲然、還有些傳說中的邪魅……
「真可惜,」江寧湊過來咬住秦非的下唇,一邊笑一邊說,「好像一直是我玩你吧?秦非,你好好想想,跟我做-愛的時候,你哪次不是被我操得嗷嗷叫著射出來,被男人一操就射,你真是天生就該躺在下麵的騷0!」
這一刻,秦非有點相信江寧真的被自己掰彎了,不僅彎了,還魔怔了。
放在以前,秦大少肯定不能被江寧占到這麽大的口舌便宜,但現在,他已經懶得去跟江寧爭執了,既然江寧沒有分手的意思,那就得過且過唄!只不過,下次再分手可就真是老子甩你了!
索性閉上眼睛全身心投入,江寧這半年多技術突飛猛進,業務越來越熟練,幾下就把他弄得很舒服。別說,兩人的身體契合度是天衣無縫的。
有人說小受分爲兩種:享受和忍受。
自從被江寧壓到身下被迫成受以後,除了一開始有點疼,秦非多數時候都是挺享受的。
江寧今兒晚上異常興奮,連啃帶咬,把秦非擺弄得好幾次都快暈過去了,最後高-潮的時候,他把秦非牢牢地抱進懷裏。
秦非聽見他在耳邊說:「是你先來招惹我的,是你先的!」
第43章
第二天早上,秦非是被江寧叫醒的,睜開眼睛瞄一眼床頭的表,還不到六點。
「早點起吧,要去八寶山。」江寧貼在他的耳邊,低聲提醒道,剛剛睡醒的嗓音帶著沙啞的性感。
「嗯。」秦非迷糊著應了一聲,剛一翻身,忽然發在自己躺在江寧的懷裏。
兩人都是寸縷未著,四條光潔修長的腿相互糾纏著,江寧的胳膊圈在秦非的腰上,他這麽一翻身,兩人的小兄弟無法避免地蹭到一起,敏感之處的貼合令得他瞬間清醒許多。
秦非皺了皺眉,難道兩人這麽睡了一夜?
這情況不對勁,掐指一算,倆人同居也200多天了,如此這般溫情脈脈地相擁醒來還是破天荒頭一回。這可不是江寧的性格,以往江寧除了在做-愛之外,是很少跟秦非膩歪的。
江寧好像一點不在意兩人的親密狀態,還低頭在秦非的嘴唇上親了一口,然後松開人,站起來以後隨手扯過秦非的睡袍披在身上就去洗漱了。
秦非起床去洗漱,站在淋浴噴頭下,驚訝地發現自己身後昨天被江寧辛勤開墾過的地方居然已經清理過了。
江寧不喜歡帶套,而秦非又不喜歡被射在裏面,倆人剛開始的時候因爲這事兒沒少爭辯。後來秦非怒了,對江寧吼了一通,說你丫如果再不帶套,老子就不在下面了,把套給老子帶上,老子幹你!江寧這才不情不願地帶上了。
以前被江寧弄在裏面,秦非都要清理很久,他經常在浴室一邊清理一邊罵江寧,江寧在外面聽見了也不說話,該幹嘛幹嘛。
秦非是做夢也想不到,江寧有一天會主動幫自己做清理這種事兒。
不得不說,這幾天江寧改變了許多。
秦非搖頭冷笑,他不明白江寧這是什麽意思,這些改變如果放在半個月以前,他或許會高興得歡天喜地,但現在……只剩下兩個字:無感。
秦非站在穿衣鏡前打領帶,因爲有些心不在焉,打好以後發現不滿意,又扯了下來。
江寧走過來,伸手接過秦非手裏的領帶,認真地給秦非打結。
秦非看著江寧微垂的眼睛,長密的睫毛,從額頭到下巴那條完美的曲線,還有修長的手指。江寧平時很少穿西裝,也不怎麽打領帶,動作不熟練卻很認真。
江寧花了兩分鍾才把領帶打好,滿意地撫平秦非襯衣的領子,低聲道:「走吧。」
他轉身的那一刻聽見秦非說:「江寧,你真適合娶回家裏當老婆,領帶打得好,飯也做得好,床上伺候得也舒坦。」
江寧的身體驀地一僵,轉回頭,目光清冷地瞧著秦非。
秦非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意味深長:「你說誰要是娶了你這樣的老婆,會不會被你坑死?」
江寧沒說話,就那麽定定地看著秦非,眼中的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
秦非輕輕地冷笑兩聲,繞過江寧往外走。
令他想不到的是,江寧就跟沒聽見剛才他挖苦的話似的,依舊跟平常那樣跟在他身後,出門時還幫他開門。
到了車庫,江寧按下鑰匙,示意秦非坐進他那輛奧迪R8裏。
這輛車自從秦非給江寧買了以後,江寧開得次數屈指可數,一坐進去還能聞到新車的味道,當初爲了討好江寧的奢侈禮物,此刻坐在裏面卻只剩尷尬。
兩人路上零交流,一直開到八寶山。
停好車子後,秦非下車,沒想到江寧也跟著下車了,這讓他有些吃驚,轉身看著江寧。
江寧鎖好車,走到他的面前,低沈的聲音道:「之前的事情很抱歉,我沒想到你外公他就這麽……對不起,秦非……我想跟你進去。」
秦非看了他一會兒,沒說話,轉身繼續往裏走,算是默許了吧。
江寧緊跟在他身後,進到殯儀館裏。
追悼會是上午九點舉行,不斷有人前來弔唁,後來還來了好幾個中央的大官,電視台記者也趕來報道,秦非全程站在家屬中間,臉上表情很少,領導人念完追悼詞以後,秦非還代表家屬上臺致辭。
江寧站在角落裏,就像一個普通的悼念者,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秦非,這可能是江寧這輩子第一次這麽長時間地、仔細地觀察秦非,他發現秦非的舉止得體,雖然心情很差,但是身爲家屬並沒有表現得有失常態。
秦非上臺致辭的時候,江寧便盯著臺上的人看,不覺間看得竟有些入神,一身黑色西裝的秦非看上去那麽英俊帥氣,而且相比平日,多了許多冷凝的感覺,他忽然好想徹底征服這個氣場強大的男人。
江寧直勾勾地看著臺上的秦非,沒留意身邊走過一個人來,直到那人開口道:「談談?」他這才回過神,正對上肖瑾的雙眼。
肖瑾也來了。
其實他的身份很尷尬,按理說他也是秦老爺子的外孫,秦家人丁不旺,一共就肖瑾、秦非兩個外孫算是男丁,但是早年秦非父母離婚的時候,肖家和秦家弄得很不愉快。
那時候秦非的父親不認秦非,引得秦老爺子強烈不滿,秦老爺子的脾氣也是個火爆的,就決定與肖家斷絕來往。秦非父母離婚後,肖瑾跟著肖家,從那以後再也沒回過秦家,這轉眼將近三十年,秦家的人也都快忘記肖瑾的存在了。
肖瑾今天過來也是很低調的,一直站在後面,他一早就發現江寧,看了江寧許久,只是江寧的注意力集中在秦非的身上,沒有發覺。
江寧微微蹙眉,看了看肖瑾,點頭,然後跟著肖瑾走出大門。
兩人站在空曠的室外。
八寶山公墓這個地方的氣氛十分奇特,好似洗滌了外面的喧囂,轉身看著後面一排排墓碑,每一個來到這裏的人都會不自覺地平靜下來。
正值冬季,天空中偶有烏鴉飛過,帶來一陣陰鬱的情緒。
肖瑾先開口,直奔主題:「我見過你父親了。」
江寧一愣,看向肖瑾。
肖瑾聳聳肩:「晉岩縣不大,我當年在那裏任職的時候是主抓經濟的,你父親在晉岩做生意,我認識他很正常。」
江寧的目光轉向遠處的墓地,沒說話。
肖瑾又道:「我記得江如海沒有結過婚,那時候在山西他三十多歲了也沒有女朋友,我聽人說起過,他早年出過車禍,壓壞了身體器官不能生育,所以也就沒結婚,江寧,你應該是他領養的吧。」
江寧的身體僵了下,沒有說話,等著肖瑾繼續,顯然這是承認了。
「那批遇難的礦工裏,只有一個名叫林輝的人有個五、六歲的孩子,當年江如海出車禍後是林輝和他的妻子搭救的,從那以後江如海就跟林輝夫婦成爲朋友,聽說林輝夫婦喜得貴子後,還讓孩子認江如海爲幹爹,給孩子起名字時特意加入了江如海的姓,所以我想,你原名應該叫林江寧吧。」
肖瑾頓了頓,看向江寧,江寧的神色絲毫沒有改變,似乎早就料到肖瑾的話。
肖瑾見他神色無異,便繼續說道:「在機場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覺得你面熟,雖然過去十四年了,那時你才六歲,現在都二十了,樣貌改變很多,但這雙眼睛卻沒變,不過眼神更加冰冷了。」
忽然,肖瑾的語氣變得淩厲起來,驀地轉變話鋒:「江寧,你既然是來尋仇的,那麽冤有頭債有主,你盡管找我,關秦非什麽事?!」
江寧的目光轉回來,陡然落在肖瑾的臉上,聲音清冷地道:「既然不關秦非的事,你又爲何讓他擋在你面前跟沈中華周旋?!肖瑾,時隔這麽多年,你依舊那麽怕事、怕死!!!」
肖瑾眯起眼睛與江寧對視,冷聲道:「那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我不會傷害他!而你,你是專門來傷害他的!」
江寧哼了一聲,卻是沒有言語。
「你跟小非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應該瞭解他是一個感情脆弱的人,雖然他平時行事俐落幹脆,外表看上去強大,但他的內心深處比誰都軟,比誰都容易受傷,權看你能不能到達他心裏的那個深度,江寧,你很幸運地到達了,但是你卻要利用他對你敞開的心懷來傷害他!」
江寧外表巋然不動,心裏卻不受控制地揪在一起,只覺得肖瑾的每一句話都戳在他的心髒上,讓他無法順暢地呼吸。
他皺起眉,把臉轉向一邊,冷冷地道:「這是我和他的事情。」
肖瑾沈聲道:「江寧,我做過的事情我全部承認,你想討回公道也好、懲罰惡人也好,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弟弟。當年的事他從頭到尾毫不知情,跟他半點關系沒有,如果你是想利用他來查我的消息,那麽現在我站在你的面前跟你攤牌,任你處置。
但請你盡快離開他!早一點離開他,對他的傷害就會少一點!你恨我就來找我算賬,秦非對你的感情是真實的,你們畢竟生活在一起,哪怕你對他有那麽一絲感情,也請你少傷害他一些。難道你真的要在他的面前把我的僞裝全都扒下來,讓他徹底認清自己的哥哥是怎樣一個人渣,你才滿足?別忘了你滿足的同時,他會有多痛苦。」
「肖瑾,我真是驚訝,」江寧咬緊牙道,「你居然好意思站在我的面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當年你見死不救的時候怎麽沒聽你提什麽感情?!你沒有權利指責我,沒錯,我就是來送你進監獄的!你和沈中華,以及當年所有跟礦難有關的人,一個都別想逃!」
第44章
秦非在臺上致完詞後,走下臺,回到家屬區站好。
因爲秦老爺子的身份比較複雜,生平經曆太多,所以追悼會的時間不短,後面還有瞻仰遺容等環節。
秦非用餘光瞥到江寧從外面走進來,在剛進門後的一個角落站好,站定後目光便掃向家屬區這邊。
秦非迅速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方,但他依舊能感受到江寧的眼神在盯著他的側臉看,異常專注。
其實今天一上午,自從江寧跟著他進到殯儀館以後,這種眼神就沒離開過他。
他刻意地不去看江寧,可是卻怎麽也管不住自己的內心,越是不想看,就越留意到江寧的一舉一動,就連剛才肖瑾去找江寧然後兩人出門,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肖瑾會對江寧說什麽呢?
其實事到如今,肖瑾能查到的,他怎麽又會查不到?有些事情,以前是不願查,不代表他查不到。
江寧進來很久以後,肖瑾才進來,臉色蒼白。
瞻仰遺容的時候,肖瑾和江寧都排在隊伍裏,秦非看到肖瑾莊重地給外公鞠了三個躬,然後才離開。
在後面隊伍中的江寧也同樣地鞠了三個躬,他鞠躬時臉上的神色沒有太多改變,倒是每次彎腰都是標准的九十度。
葬禮結束後,秦非感覺很累。秦家本來就人丁不旺,加上兩個姨媽常年在國外生活,國內的關系越來越淡化,等於秦老爺子的身後事完全是秦非操辦的。
結束時,他走出來,意外地看到江寧沒走,站在停車場裏,背靠著那輛奧迪R8,雙手插在褲兜裏不知道想什麽,見到秦非一行人進了停車場,他趕緊站直,後背挺得像一杆標槍,手從褲兜裏拿出來垂在兩側,黑亮的眼眸望著秦非,似乎在等著秦非走過來上他的車。
秦非看了他一眼,便默默地錯開目光,神色不變地走向自己公司的商務車。
張助理給秦非打開車門,他坐了進去。
車子緩緩開出,秦非從後視鏡裏看到江寧站在車旁,萬年不變的清冷雙眼中竟有些低落,目光卻沒有移開,依舊望著他離開的方向。
秦非揉揉太陽穴,靠在後座,閉上雙眼。
太累了,身心疲憊。
不一會兒,手機響起,他看一眼螢幕,是大春子打來的。追悼會結束後大春子就先走了,回單位上班。
「餵?」
「非子,那邊結束了嗎?」
「嗯,正准備回公司。」
「哦……」大春子有些欲言又止。
秦非不耐地催促,「有屁快放!」認識大春子那麽久,這人尾巴一翹,就知道他想幹嘛。
「那什麽,非子,我們法院今天收到一份訴訟,原告是……是江寧。」別看大春子平時不靠譜,其實他有一份很嚴肅的職業——市法院的一名法律工作者。
「嗯。」秦非的語氣平緩,沒有任何起伏,一點都不驚訝。
大春子不由得吃驚,「你知道這事兒?」
「不知道,剛剛聽你說的。」
「呃……你就沒有點反應?知道他告的是誰嗎?」
「沈中華。」
「非子,這小子他媽怎麽回事兒?他想幹嘛?」
「大概是想討回公道、論清黑白吧。」
「操……你知道嗎,他是想申請審理十四年前山西的一宗礦難,集結了那次礦難十四名受害者的家屬,由他牽頭發起訴訟,請的還是咱們市一名不錯的律師,姓周……非子,你在聽嗎?」
「嗯,聽呢,不過……」秦非聲音低沈,「晚上出來喝一杯吧。」
掛斷電話後秦非繼續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小子行動挺快,看來策劃時間不短了。
秦非沒回公司,讓司機把車開到一家高檔會所,洗了個澡,做了個按摩,換一身休閑便裝,然後去了後海的一家酒吧。
秦非平時不怎麽來後海,比起這裏的文藝氣息,他更喜歡熱鬧喧嘩的三裏屯,但今天,他似乎需要安靜一些。
大春子比他到的早。他進門的時候,那貨正坐在吧台旁喝著Tequila,跟一名年輕漂亮的女酒保說笑,也不知道大春子說了啥,把那女孩說得面帶笑意。
秦非坐到大春子身旁,要了一杯酒,那女孩見到秦非後,兩只眼睛亮了一下,笑眯眯地轉身拿酒。
大春子不爽地撇嘴,「丫一來就搶我風頭,要不說我不願意跟你坐一起呢。」
秦非把胳膊搭在大春子厚實的肩膀上,漫不經心地笑,「對著女人硬都硬不起來,還到處勾搭小姑娘,你說你什麽居心吧!」
「你倒是硬得起來,好幾年不見你睡女人了!」
女孩把酒放到秦非面前,彎著一雙大眼睛瞧著秦非,「請用。」
大春子在一邊敲桌子,「我說大妹子,不帶這樣的,你也太明顯了吧,我這大兄弟一來就把我晾一邊,你讓哥哥我情何以堪?」
女孩見慣了大春子這樣的人,輕輕一笑,「哥,你要是再瘦點,也挺帥的。」
一句話差點沒把大春子噎死。
大春子痛苦地趴在桌子上哀嚎,「果然女人要不得,太狠心了!哥哥我很受傷,哥哥還是去找男人吧!有沒有帥哥啊啊啊啊……」
女孩挑了挑眉,笑眯眯地轉身招待其他客人。
秦非端起酒杯喝酒,看著大春子胡鬧。
看來兩人都是無聊到極點,才會跑這裏來找樂子。
過了一會兒,大春子鬧夠了,單手撐著臉頰,側臉看秦非,「說說吧,怎麽了?」
秦非把杯子裏的最後一口酒仰頭喝掉,「好久沒去陳大頭那裏了,最近有沒有新貨?」
大春子發出感歎:「呃……你他媽抽什麽風?」
「沒什麽,就是老實得太久有點悶了,想換換口味。」
「操!」大春子盯著秦非看了半分鍾,「你跟江寧散了?」
秦非招手又點了一杯酒,沒打算回答大春子的問題。
大春子把杯裏的酒幹了,也跟著要了一杯,倆人廝混了這麽多年,很多事情都有默契,秦非不說,大春子已經猜到七七八八了。他瞭解秦非的性格,沒事兒的時候怎麽瘋都成,有事兒的時候反而喜歡安安靜靜地呆著,今兒秦非一說來後海,大春子就估摸著差不多了。
「散就散吧,反正也睡了半年多了,該膩味了!我給你介紹個嫩的,一掐出水兒的那種,你不就喜歡那樣的嘛。」大春子摸手機要給陳大頭打電話。
秦非斜睨他一眼,「算了,明天再說吧,今兒沒興趣。」
大春子皺眉,「江寧打官司那事兒?」
「甭管他,他願意告誰告誰。」
「可是……」大春子想了想,「我下午又仔細翻了下那個案子,立案以後沈中華的資産會被凍結,他的公司近三個月內簽的合同暫時中斷,等結案後會有定論。」
秦非輕搖酒杯的動作停了停,「嗯。」
「其中有一份合同是你名下的公司簽的,你跟這事兒到底什麽關系?」大春子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一不留神被小狼崽咬了一口而已。」秦非說得輕松,心裏卻無法抑制地想起那會兒跟沈中華談判的時候,江寧前後多次阻攔,或許江寧是真的不願自己摻合進來?秦非迅速地把這個念頭趕走,他自己都覺得可笑,他可不認爲江寧對他的感情深厚到這個地步。
大春子盯著秦非的臉, 「非子,被咬一口不要緊,你可以咬回來。」
秦非擡眼與他對視,良久,說:「這事兒不用你插手。」
大春子搖頭哼笑,「你還是捨不得啊,小心被咬第二口。」
秦非沒說話,喝酒,一杯接一杯。
從後海出來時,外面的風很涼,秦非風衣的扣子沒系,他也懶得理,迎著風往前頭。
大春子酒量小,喝高了被他爸派來的人架回去了。
秦非也沒少喝,腿有點軟,倒還不影響他走到路邊打車。
就算是平時關系再鐵、再能一起胡鬧,大春子跟他還是不一樣的,大春子喝高了家裏有人來接,自己呢?醉在路邊也不會有人記起,可能第二天張助理找不到秦總簽字時,會到處找一找吧……
秦非坐進出租車,剛要隨口報自己公寓的地址,話到嘴邊停了下來,忽然又不想回去了。
江寧還在嗎?
昨天還在,今天呢?
或許已經走了,畢竟鬧到這個地步,肖瑾找他談過了,倆人雖然沒有正面對話,卻早已用另一種方式攤牌了。
或許還沒走?又回想起今天在追悼會上江寧看他的專注目光,心頭驀地一緊。
不管江寧走還是沒走,他都不想回去了。
走了的話,那個公寓裏到處都是江寧的痕跡;沒走的話,他更不想再與他獨處。
昨天就當做最後一夜吧,昨天是江寧的生日,倆人從他的生日開始,到江寧的生日畫上句號。
這樣也挺好。
秦非對司機報出自己在西直門附近另一家公寓的地址,決定去那個一年多沒去過的房子住一晚。
坐在出租車上,拿出手機開機,看一眼時間,淩晨一點,手機一連串響了好十幾聲,都是未接來電的提示,江寧打來的,從晚上九點開始,幾乎每半個小時打一次。
還在給他打電話,看來是沒走。
秦非看著外面掠過的燈光和街道,許久,長歎一口氣,給江寧發了個短信:你走吧。
第45章 強吻什麽的
短信發過去幾秒鍾,便收到了江寧的回複:你在哪?
秦非看一眼就想關機,緊接著又進來一條:我們談談,好嗎?
秦非盯著螢幕上的幾個字。
「好嗎」這是一種商量的語氣,也是江寧很少使用的語氣。
秦非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終於還是把手機關掉,塞進口袋裏,整個世界好像清淨了許多。
接下來的幾天,他一直住在西直門那邊的公寓,房子離公司遠了點,上班不如以前快捷,趕上早晨要開會還得提前出門,但他覺得無所謂,反正他夜裏也很少睡得著。
外公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遺囑也隨之公佈,外公名下的産業分別給了秦非和兩個姨媽,至於那個惦記著遺産的王志達一個屁都沒撈到。
這麽一來,秦氏的股權重新分配,秦家的人除了秦非以外,兩個姨媽也各占一份,秦非不是秦家持股最多的股東,兩個姨媽所持股份與他平齊。外公生前做事一板一眼,遺産分得也是相當均勻,雖然他老人家疼秦非,但秦非怎麽也只是外孫,最多也只拿到三分之一的遺産而已。
他的兩位姨媽都是早年出國的,跟秦非總共也沒見過幾面,沒什麽太深厚的感情。處理完外公的後事,二姨媽就回澳大利亞了,倒是小姨媽沒有著急回去,說是想在國內多呆一段時間。
而肖瑾那邊的事,江寧聯合遇難礦工家屬的訴訟書正式遞交,法院立案審理,很快肖瑾就收到了傳票。
肖瑾從那以後也沒有來找過秦非,兩人再沒有就此事交流過。
秦非晚上下班後懶得回公寓,就去找大春子喝酒,兩個失意的人湊在一起,經常喝高。
兩人嘴上沒有把門的,什麽玩笑都開,什麽葷話都說,但其實彼此心知肚明,不過是說說而已,一直念叨要到陳大頭那找新鮮貨,誰都沒有真去陳大頭那兒,就連喝酒也從三裏屯正式轉移到後海了,兩人都沒想到改邪歸正這麽容易。
自從那天給江寧發過短信以後,秦非把手機關掉,一直沒再開機,工作上的事情全部交由張助理幫他打理,這些天倒是落得耳根子清淨。
有一天,張助理跟秦非說,江先生到公司來了,想見一見他。
秦非當時正在看文件,目光在紙面上停頓了幾秒鍾,沒有擡頭,「說我在忙。」語氣平淡無常。
張助理出門去回拒江寧,秦非則在辦公桌後愣神好半天,直到張助理再次進來,他才匆匆收起失神的目光,繼續看項目進度。
從那以後好幾天,都不再有江寧的消息。
但是秦非莫名地有一種直覺,他特別肯定江寧還在兩人同居的公寓裏住著沒走。
那天下午,秦非帶著銷售總監出去談事,回到公司的時候正好是快下班的時間,秘書見到秦非回來就上前彙報:「秦總,今天中午您侄子來了。」
「侄子?」秦非一愣。
「對,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說自己叫肖岩,是您的侄子。」
「岩岩啊,他在哪?」
「我說您不在公司,他就走了,說要去您家裏等您。」
「家裏……」秦非皺眉,岩岩只去過他在東三環的公寓,肯定是去那邊了。
秘書看見秦非臉色不好,趕緊解釋道:「我當時要給您打電話來著,您侄子說不用了,他說能找到您家,會自己給您打電話的,說完就走了。」
秦非點點頭,示意秘書可以出去了,他最近比較嚴肅,跟他接觸的人也有些緊張。
秦非坐下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起電話給公寓的座機打了過去。如果岩岩已經去了他的公寓,那麽……可能會遇上江寧吧。想起江寧跟肖瑾的關系,秦非不由得有些不放心。
公寓的座機八百年沒人用過,根本就是個擺設,還好電話號碼是當年流行的吉祥號,秦非想了片刻,把號碼記起來了。
電話響了不到三聲便被接起來。
「餵?」江寧的聲音平緩,與以往無異。
秦非握著話筒,想不到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是可以這麽平靜的。
江寧等了三秒鍾,再次開口:「秦非嗎?岩岩過來了,他心情不太好,似乎跟他爸爸吵架了,我下午陪他聊了聊,現在他去書房玩電腦遊戲了。」
江寧就像早就料到他打電話的目的似的。
秦非皺了皺眉,還沒說話,又聽江寧說道:「你快下班了吧?回來吃飯吧,我已經做好了。」
秦非再次確定被江寧掌控談話方向的感覺很糟,沈聲道:「岩岩怎麽樣了?」
江寧沈默了一下,語調也變得低沈,「我與肖瑾有恩怨,但還至於拿一個小孩子怎樣,秦非,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這種無恥的人嗎?」
秦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馬上到。」
「嗯,」江寧的聲音裏突然帶著幾分難以捕捉的愉悅,「我等你回來吃飯。」
秦非不再說話,掛斷電話時心中冷笑,吃飯……那個人還有心情吃飯。
從公司出來,秦非沒讓司機送,自己開車回了東三環公寓。
站在門外,正准備掏鑰匙開門,大門便從裏面打開了,就像有人已經等候已久。
「回來了?」江寧站在門口,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那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秦非的臉,深邃的目光看不出什麽情緒。
「嗯。」秦非應了一聲,「岩岩呢?」
江寧看著他,「不打算進來嗎?這可是你的家。」
秦非本來確實想帶著岩岩先走,他和江寧之間的事情是需要了結,但他不想當著岩岩的面談這些。可是聽到江寧這麽一說,他頓時很不爽,江寧的話就好像自己一直躲著似的,操,老子有毛可躲的,老子就是懶得見到你好嗎!
秦非心裏這麽想著,臉色的表情也帶出幾分往常的傲氣來,似乎是在昭示「我沒不打算進來啊」!擡步就打算往裏邁。
可是江寧就堵在門口,把進門的空間堵得嚴嚴實實,而且完全沒有讓開的意思。
秦非邁了一小步,不得不停下來,挑眉看著江寧,「既然是我的家,你能不能讓讓?」
倆人現在一個在門裏,一個在門外,只隔著十幾釐米,秦非一說話,呼吸之間的溫熱氣息在兩人之間縈繞。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江寧突然往前邁了一步,一手按住秦非的腰,雙唇重重地吻在秦非的唇上。
秦非一瞬間心跳都停止了,熟悉的溫度和熟悉的觸感,讓他完全猝不及防。
江寧探出舌尖,在秦非的唇上掃了一圈,然後懲罰似的,用牙齒咬了咬他的下唇,便松開了他,整個過程很快,卻留下令人無法忽略的餘韻。
秦非瞪大眼睛,火氣騰地上來,剛向朝江寧發作,就聽見屋裏面傳來岩岩的聲音:「小叔?你回來啦?」
秦非不得不把火氣壓下去,調整了一下呼吸,「嗯,岩岩。」
目光轉回來時,竟然看到江寧的臉色掛著幾分得意的、若有若無的笑意。
江寧閃爍的目光瞧著他,閃過半個身子,「進來吧,岩岩等你一下午了。」說的就跟自己從沒做過剛才的騷擾行爲似的。
秦非狠狠瞪他一眼,走進屋裏,岩岩從書房裏跑出來,眼圈紅紅的,「小叔……」
秦非揉揉他的頭發,「怎麽了?大小夥子還哭?跟你爸吵架了?」
岩岩點頭,特別委屈,「我爸這幾天不知道爲什麽心情不好,逮到我就是一頓教訓!」
「所以你是賭氣跑出來的?」
「嗯……」岩岩小聲地應了一句,擡眼觀察秦非的臉色,一看到秦非眯起眼睛,就趕緊跑到江寧的身邊,跟找到了靠山似的,「小叔你別再教訓我了,江寧哥哥都跟我講了,我回去給爸爸認錯不就得了。」
秦非有點吃驚,想不到岩岩竟然跟江寧如此親近,之前岩岩也過來玩過幾次,每次都能跟江寧玩到一起,他也不明白江寧那麽個冷冷清清的人,怎麽會讓孩子對他親熱的。
江寧拉過岩岩的手,「去洗手吧,開飯了。」
「好嘞!」岩岩吐了吐舌頭,小跑到洗手間去了。
孩子一走開,江寧就對秦非道:「換拖鞋吧,衣服也准備好了,回家來就別穿著西裝吃飯了。」
說完,就去廚房拿盤子盛菜。
秦非在原地站了半天,看著江寧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心裏莫名産生一股慪火,但又沒法現場發作,只好去換上拖鞋,給肖瑾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岩岩沒事,然後洗了洗手坐在餐桌前吃飯,至於換衣服什麽的,他自動忽略掉。
一桌子都是秦非愛吃的菜,每樣菜都很精緻,岩岩一坐下就高興地說江哥哥做菜好吃,他都不想走了,想在這兒住幾天。
秦非剛要板起臉拒絕,就看見江寧給岩岩夾了一口菜,溫和地說:「可以,不過你要先跟你爸爸認錯,得到你爸爸同意後再住下來。」那語氣就跟貼心的知心大姐似的。
秦非一看江寧那樣子,心裏就罵開了,早他媽沒看出來這死小子段數這麽高,跟老子眼皮子底下裝開大尾巴狼了!
吃過飯,江寧去洗碗,秦非坐在沙發上跟岩岩聊天,結果沒聊幾句,岩岩就說自己要玩遊戲,說什麽今天是週五,晚上有幫派PK賽他不能缺席什麽的,把秦非氣個夠嗆。
等江寧洗完碗,就去跟岩岩說,玩遊戲可以,但十點必須睡覺,也不知道江寧是用了什麽辦法,反正岩岩就真的痛快答應下來了。
秦非懶得看江寧在他眼前轉悠,拿起煙上二樓的露臺上抽煙去了。
坐在躺椅上,一根煙還沒抽完,江寧推開露臺的門走進來。
「天這麽冷,你不穿外衣?」江寧把一件棉服扔到秦非的腿上,坐到秦非身邊的那張椅子上。
兩人並排坐著,就好像以前無數個夜晚那樣。
江寧拿過秦非手裏的煙盒,抽出一根來點上,深深地吸一口。
良久,兩人都沒有開口,直到江寧把那根煙吸完,才緩緩地說:「秦非,或許你已經忘了,或者從來就不記得,其實咱倆早在十四年前就見過面的。」
第46章 真相什麽的
秦非一愣,扭臉看向江寧,「什麽?」
江寧長舒一口氣,擡起頭望著星空,聲音裏帶了一些沙啞,「你早就不記得了,但是我卻永生難忘,那天改變了我的一生。」
這話一出,秦非的心「咯噔」一下,心中有不好的感覺湧了上來。
他,終於要說出實情了嗎?
江寧向後靠了靠,身體仰躺在躺椅上,就那麽望著深藍的夜空。
「那年我六歲,從小家庭條件就不好,父母也就是普通的農民,後來礦上招人,我爸就應征去當礦工,我媽也帶著我跟我爸到礦上去了,我爸下井幹活,我媽在礦場食堂給人做飯。我現在仍然記得礦場的生活很辛苦,我們住在簡易的房子裏,冬天冷夏天熱,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難過的,礦工們下井才是最苦最累的工作,還要冒著生命危險。」
秦非沒說話,安靜地聽著,他看到江寧的雙眼裏有閃爍的光芒,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傷感和堅毅。
「那天,好像是個陰天,天空霧濛濛的,我爸他們那些要下井的工人們一早就起來吃早飯,那天早晨吃的是小米粥、饅頭和豆腐乳,我媽還偷偷給我爸塞了個雞蛋,好讓他有力氣幹活,吃完飯後,礦工們還坐在屋外抽煙,然後工頭過來催,他們就帶著工具去上工……我爸早晨沒吃那個雞蛋,上工前把雞蛋放進我的手裏,他還笑著說:小寧多吃點才能長得高高的。那是我對我親生父親最後的記憶,一張樸實的、帶著溫暖笑意的、礦工的臉。」
「後來……」江寧閉上眼睛,沈默許久,像是在努力平息著什麽,再睜開眼睛時,沈聲道,「後來,好像是快到中午的時候,我媽在食堂把中午要吃的燉菜裝進大桶裏,准備往工地上拎,我就跟在媽媽的身後玩一根小木棍,然後,忽然聽到轟的一聲,做飯小房子裏的碗被震得掉在地上,大地都跟著顫抖……媽媽抱住我不讓我亂跑,我聽見外面亂哄哄的,有人喊:爆炸了,下井的被埋在下麵了。」
秦非的手抖了抖,他能感覺到此刻江寧心裏的淒涼和悲哀,這算是親身經曆了父親被埋在礦下的全過程了。
江寧的聲音微顫,「我那時候還很小,被嚇哭了,只記得礦場一片混亂,我媽抱著我癱坐在地上。這事兒過去很久,我才聽人說,當時那個礦主沈中華連現場都沒去,只派了幾個人去查看,見到礦工埋得太深,也沒採取什麽措施,象徵性地挖一挖,挖不到人就放棄了。」
江寧忽然轉過頭,與秦非對視,那雙閃耀光亮的眼眸緊緊盯著秦非。
「十四個人被埋在井裏,年紀最大的四十九歲,最小的只有十八歲,無一人生還,我媽和我瞬間變成了孤兒寡母。我媽沒上過學,就是個農婦而已,她聽人說,有冤情要去找縣裏的領導伸冤,事故發生兩個多月以後她就領著我找到了縣委書記的家,那天下午,我媽領著我在縣委書記家的大門外長跪不起,從下午一直跪到晚上,可是書記家的大門緊閉,裏面歡歌笑語,就是沒有人給我們開門。」
秦非愣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江寧,想要從江寧的那雙眼睛裏看出更多的情緒,可是,江寧此時卻是異常鎮定,目光中毫無波瀾。
良久,江寧說:「我聽見裏面有人說笑,還有人在唱生日歌……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縣委書記在給家裏人過生日。天黑以後下雨了,傾盆大雨,把我們娘倆澆成了落湯雞,縣委書記家的人過完生日了,書記大人才打開門走了出來。我媽求書記大人做主,討回公道,把黑心的礦主抓起來。可是你猜書記大人說什麽?他說:你們走吧。」
江寧忽然冷冷地笑了起來,笑聲裏充滿了諷刺:「你們走吧……走吧……說得那麽鎮靜!秦非你知道嗎,我媽她有心肌梗塞,從肖瑾家回來的路上就發作了!當時媽媽就倒在我的面前!那時我爸的事兒已經把她熬得不像人樣了,她特別瘦……用手捂著胸口。你沒見過心肌梗塞病人發病的樣子吧?我告訴你,臉全部抽成一團,五官都縮在一起,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表情!比任何恐怖電影裏的表情都可怕!!」
秦非看著江寧,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江寧,他第一次見到,眼神冷酷,甚至有些殘忍,這是真正見過死亡的人才有的眼神。
秦非從躺椅上站起來,身上的棉服脫落,他懶得管。
他現在迫切地想要靜下心來,縱然已經做好心理准備面對真相,但真相與他想像的實在差距太大。
他知道江寧的父母可能因礦難而死,可他不知道的是,年僅6歲的江寧是怎麽樣面對這些的。
而且,他的母親就死在眼前……
又過了半晌,江寧似乎調整了一下,說道:「我當時很小,看見媽媽發病不知所措,等我反應過來要把媽媽送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我對她最後的印象,只剩下發病時那張痛苦的臉……」
秦非轉過身看著江寧,心裏難受得要死,卻偏偏無話可說。
江寧這時仰起臉,看著秦非,微微眯起雙眼:「6月26日,秦非,那天是你的生日吧。」
秦非的腦子頓時一片混亂,他記得沒錯的話,自己是在晉岩縣過過一次生日,那時候他在肖瑾那兒住著,外人只知道他是肖瑾的親戚,不過肖瑾對他是特別好的,過生日那天給他買大蛋糕,還在家裏做了很多好吃的。
那天肖瑾陪著他玩,玩累了他本來想去睡覺的,後來聽到肖瑾開大門出去,他也跟著到門口去看了看,然後他見到肖瑾在跟一個女人說話,那女人身邊是帶著一個孩子的!!!
但天已經黑了,還下著雨,他看不清女人和孩子的面容,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孩子的眼睛特別黑亮。
秦非盯著江寧的眼睛看了許久。
是的,他們是見過面的,江寧早就見過他!!!
真是可笑,如果江寧不說這件事,打死他,他可能也想不起來。
秦非已經不記得當年的事了,那時候他也只是半大小子,沒經曆社會,也很少思考,但是,他記得那段時間肖瑾看上去壓力極大,經常心不在焉,而且瘦了許多。
現在仔細回想一下,那個時期的肖瑾已經開始被迫吸-毒了吧,只是自己沒有察覺到。
秦非長舒一口氣,寒夜的冷風打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已經無暇顧及了,如今擺在他面前的,是他和江寧更加複雜、難解難纏的關系。
沈默。
長久的沈默。
江寧依舊坐在躺椅上,抽出一根煙來,默默地吸著。
秦非揉揉額頭,想要冷靜下來,但那些情緒翻江覆海的,他難以控制。
在江寧抽完三顆煙後,秦非艱難地道:「所以……江寧……所以,我生日的那天,在車裏,你是故意強上我的嗎?」
江寧的臉色僵了一下,默默地移開目光,「那個,是意外。」
「呵呵……」秦非樂了,「這算是傳說中的造化弄人嗎?」
「……」江寧沈默不語。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我哥的身份?」秦非環抱雙臂,面對江寧,面色沈重地道,「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對我若即若離時,就是爲了吊我胃口,然後趁機從我這得到關于我哥的消息?」
江寧把手中的煙按滅,凝眉道:「最初我真不知道,後來有一次請你吃刀削麵,看到你錢包裏的照片了,然後那天我第一次跟你到這裏來,又看到你臥室裏有跟肖瑾的合照,隨口問你,你便告訴我了。」
「操!」秦非無語,「我是夠傻逼的,上趕著往你懷裏塞情報。」
江寧眼裏的神色變暗,「秦非,不瞞你說,從我懂事以來,一直在暗地裏查肖瑾的消息,但是真的很難查到,你知道我爲什麽要報新聞專業嗎?因爲我知道電視台裏有很多礦難的資料,這些資源或許能幫我盡快找到當年的證據。」
秦非看著江寧,一字一句地道:「因此,只有給你父母討回公道,找到當年爲礦難負責的人,揭發事件真相,這些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其他的,都是意外對嗎?」
江寧與他對視良久,目光中湧動著光芒,雙唇緊抿,卻是不語。
秦非冷冷一笑:「我,也是個意外吧!或許連意外都不算。」
「不是的。」江寧立刻開口,「秦非,我沒想到……」
「打住!」秦非擡起手,制止他的話,「到此結束了江寧,你失去親人的心情我理解,你要討回公道的心情我也理解,但是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肖瑾是我哥哥,我不會不管他,所以接下來,我會站在你的對立面,而且絕不讓步!」
「秦非……」江寧擰緊眉毛想要說話。
秦非卻不給他機會,哼笑一聲:「其實咱倆彼此都心知肚明,少了誰都照樣過,都是男人,磨嘰太多就矯情了,說實話,半年多了,我也膩了。」
第47章 請滾蛋
「膩了……」江寧重複著這兩個字,仿佛陷入沈思,過了幾秒鍾,他緩緩地從躺椅上站起,站在秦非的對面,盯著秦非,冷笑,「你膩了?這才多久,你就膩了,我從六歲起到現在,十四年了,每天都在父母留給我的痛苦、沈中華和肖瑾給我帶來的煎熬中掙紮,我還沒膩呢,你怎麽能膩?!!」
秦非默默地錯開目光,說心裏話,他一直不想跟江寧撕破臉,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真相已經大白,他們倆之間是絕無可能再在一起的,江寧是他這輩子唯一投入真感情的人,就算倆人走到盡頭,他也希望冷靜地處理,所以他自始至終在忍耐,強迫自己不要發火。
可是秦非一而再的沈默,卻在不斷地激發江寧心中的怒氣,因爲江寧所熟悉的秦非是一個據理力爭、不給別人留一點餘地的人,而不是眼前沈默著想要和平分手的人!
「秦非!」江寧伸手捏住秦非的下巴,把秦非的臉掰了回來,「想輕輕松松地擺脫我,門都沒有!」
說完這句話後,江寧只覺得腦子一熱,仿佛有一種他不熟悉的感情,不受控制地躥上心頭,他還來不及想清楚自己要做什麽,身體已經先於意識,跨前一步向秦非貼了過去,低頭咬住秦非的雙唇。
秦非猛地推開江寧,之前努力建設起來的防線瞬間崩塌,怒火再也壓抑不住,騰地爆發了。
「你他媽有什麽資格在老子面前裝逼?!」秦非一拳揮出,照著江寧的肚子就打了過去。
以往他跟江寧打過幾次架,每次都沒占到過便宜,江寧這家夥因爲經常鍛煉又愛打網球的原因,反應敏捷而且力量也大。一般情況下,他一拳揮過去,一定會被江寧躲開的。
但今天,江寧沒有躲。
就站在他的面前,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拳,身體被打得向後退開兩步,後腰撞在躺椅的扶手上。
江寧的身體晃了兩下,這才站穩,他皺了皺眉,看向秦非,「終於繃不住了?難道你不是在裝逼?心裏恨死我了,表面上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誰說老子無所謂?」秦非吼道,「我他媽快被你玩死了,從頭到尾被你耍的團團轉,跟個二百五似的捧著你、討好你,到頭來,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江寧的臉色煞白,嘴唇顫抖了幾下,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是你、是你非要來追我的,當初我說過,離我遠點,你偏不聽……」
「是!都是我*行了吧?我惹不起你江大爺,求你趕緊滾蛋吧!老子一天也不想看見你!」
「晚了!」江寧挺直了脊背,兩只眼睛通紅,「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是晚了!我他媽如果早點發現你心裏的小算盤,也不至於讓你從我手中把我哥的證據偷走!」秦非也瞪紅了雙眼,幾近狂吼,「那天我從杭州回來,沈中華郵寄給我的快遞,全被你拍成照片拿去當做呈堂證供了吧!江寧,你他媽都做得這麽絕了,還想讓我怎樣?我被你玩得,都快把自己親哥哥玩進監獄了,你還不放手?你是不是要親耳聽到我承認自己是傻逼才肯罷休?好,你贏了,我他媽就是個傻逼,錯看你的傻逼!」
江寧的臉色越發的蒼白,雙手在身側攥成拳頭,胸口起伏不定,死死地盯著秦非。
秦非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背過身去,大口呼吸了幾口冷空氣才算稍微冷靜下來,「就算你纏著我也沒用,我哥確實做錯事了,他願意承認,也願意負責,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但是我身爲他的弟弟卻不會眼睜睜看著岩岩的家庭破裂,哪怕窮盡全力,我也會保住我哥的。」
這是再次明確自己的態度了。
你江寧,跟我秦非,不是一路人!
你這麽纏著我,無非是想借著機會限制我幫肖瑾。
但是肖瑾是老子的哥哥,老子說什麽也得幫他,你纏著老子也沒用!
秦非說完這些,也就想要玩個瀟灑離去,可是還沒等他動,忽然感覺到身後的人撲了過來。這一次他來不及出拳,整個人被江寧從身後抱住,脖子被強扭過去,嘴唇被江寧狠狠地壓住,一條滾燙地舌頭衝了進來。
這個姿勢把秦非桎梏得牢牢的,一點動彈的餘地都沒有,只能任江寧在他的唇上肆意掠取。
江寧倒是絲毫不含糊,把秦非吻得上氣不接下氣,口水都順著嘴角流了下來,這才滿意地離開他的雙唇,但攬在秦非腰間的手臂和攥住秦非下巴的手腕卻力道絲毫不減。
江寧用他自己都難以想像的邪惡聲音在秦非的耳邊說:「原來你覺得我到現在還留在你身邊是因爲這些,呵呵,比起你妄自揣摩的理由,我倒很想告訴你,我不肯走,是因爲我捨不得你的味道,秦非,你還不知道自己操起來有多爽吧!你不知道看著你在我身下高-潮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吧?!」
說著,江寧伸出舌尖,在秦非的嘴角處舔舐,認真地品嘗秦非剛才流出的口水。
「操!」秦非實在是受不了了,這是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羞辱!
怒火中燒的秦非急紅了眼,順著扭頭的姿勢,朝江寧的脖子上就咬了一口,這一口相當狠戾,一點不嘴軟。
瞬間,唇齒之間充滿了血腥味兒。
江寧吃疼,松開秦非。
秦非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眯起眼睛看江寧捂著脖子,接著,狠狠地掄拳頭,朝江寧揮過去。
江寧擡胳膊擋,兩人扭打在一起。
然而,就在他們糾纏著互相攻擊對方薄弱的地方,露臺的門忽然響了一下,岩岩驚恐的聲音傳來:「小叔……江寧哥哥……」
兩個人舉起的拳頭瞬間凝固,同時向門口望去,只見岩岩滿臉震驚地站在門口。
秦非先反應過來,松開了江寧,尷尬地收回拳頭。
江寧沒說話,撇過頭,站在一旁整理衣服。
「岩岩,」秦非朝岩岩硬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寫完作業了嗎?先回去,小叔跟你江寧哥哥有點事要談。」
岩岩看著秦非,好半天才咬著下唇說:「你們剛才說,我爸要進監獄了?是真的嗎?」
秦非一愣,沒想到岩岩已經在門外站很久了,把剛才他和江寧的談話都聽進去了,那麽剛才江寧親他、說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肯定也被看到、聽到了……
秦非扭臉狠狠地瞪江寧一眼,江寧皺眉站在那仿佛在沈思什麽,脖頸上兩排清晰的牙印往外滲著血。
「岩岩,我們在吵架,所以有些口不擇言,你不要當真。」秦非艱難地解釋道。
岩岩不斷地搖頭:「騙人!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懂事了!我爸爸前幾天就跟我說,如果有一天他不在我身邊照顧我,讓我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他肯定是有事情瞞著我!你們都在騙我。」
秦非有些頭疼,岩岩十一歲了,果然不是哄弄一下就能哄過去的年紀了。
「那是你爸爸准備送你出國留學,所以才那麽說的。」
「亂講!」岩岩一著急哭了出來,「爸爸不會送我出國的,媽媽已經不要我,爸爸不會也丟下我的!」
秦非低吼道:「哭什麽?!還是不是男子漢了?!多大點事你就哭哭啼啼的!」
岩岩被噎得生生忍住哽咽,眼睛皺在一起,「小叔,我想回家,找爸爸。」
秦非無奈地扶額,眼下這情況,也只好先送岩岩回家。
他攬住岩岩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看也沒看江寧一眼,叔侄二人下樓去了。
江寧愣愣地看著兩人離開,腦海裏很亂,剛才岩岩哭鼻子的樣子,讓他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失去父母時的無助和迷茫。
細細地想起來,無論是自己,還是秦非、肖瑾、岩岩,竟然沒有一個人生活在完整的家庭裏。
秦非領著岩岩下樓換衣服,岩岩進屋洗臉的時候,客廳裏的座機響了,秦非接起電話,竟然是肖瑾打來的,肖瑾說馬上派車過來接岩岩,囑咐秦非不要開夜車去送。
秦非應下後,掛斷電話,身後傳來江寧的聲音:「我打給肖瑾的,這麽晚了,你情緒不穩定,不適合開車。」
秦非沒有回頭,只冷冷地說:「你趕緊滾蛋,我情緒就穩定了。」
江寧出乎意料地沒再爭辯。
秦非又哼道:「這回你滿足了,看到岩岩終于也變成你和我一樣沒有父母疼愛的人,你的目的達到了!」
江寧的臉色很難看,卻也沒再說話,坐到沙發上出神。
二十多分鍾後,肖瑾派的人就來了,把岩岩接走,屋裏只剩下秦非和江寧。
本來有了獨處的空間,兩人應該可以好好算賬了,可是這時,他們都累了,懶得說話,隔得遠遠地分坐在沙發的兩端,默默吸煙。
秦非抽完一包後,覺得煙抽多了,頭暈,就去洗了個澡,進臥室睡覺。
好多天沒睡這張床,一躺在上面,就滿滿的都是江寧的味道。
秦非一陣煩躁,把被子扯到地上,然後打開衣櫃重新拿出一套被子蓋上。
過了許久,他聽到江寧走進臥室,似乎盯著自己看了許久,然後把地上的被子撿起來,抱著被子去沙發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秦非起床,鑽進鼻子的是早飯的粥香,一出臥室,就看見江寧在廚房做早餐呢。
秦非想不到倆人都鬧到這個份兒上了,江寧居然還不肯走,要說這人以前挺清高的一個人,斷然受不得一點擠兌,可是現在,秦非對他連罵帶揍,都這樣了,他竟然還不走。
秦非心說,我就不信了,這是我的房子,還攆不走你了?
他拿起手機,剛想給張助理撥過去,讓小張報警,就看見江寧端著早餐走到餐桌前,把粥和小菜放下,臉上一片寧靜,「秦非,過來吃早點吧,吃完飯……我就走。」
第48章 偷窺
江寧見秦非愣著不動,就坐到餐桌前,給碗裏盛粥,自己先喝了一口,「怎麽著?難道怕我給你下毒嗎?」
秦非一看江寧這個樣子,心說:說對了,老子還真怕你下毒。
他現在覺得江寧就是個瘋子,指不定使出什麽陰招來害他呢!突然掏出一瓶硫酸來潑他都有可能!
秦非也就先去浴室,洗漱完畢後,坐到餐桌前吃飯。
江寧煮的是皮蛋瘦肉粥,還做了幾個小菜,味道很不錯。
兩人相對而坐默默地吃早點,一時間誰也不說話。
江寧先吃完,就坐在那裏目不轉睛地看著秦非吃,看了好半天忽然說道:「以後少喝點兒酒,那些酒吧還是少去的好,有泡吧的時間還不如回家好好睡一覺。早飯和晚飯可以請家政來給你做,你胃不好,少在外面吃,早飯多喝點粥。」
江寧說這些話時特別自然,聽上去就好像是賢惠的妻子在嘮叨不愛惜身體的丈夫。
秦非放下碗筷,極其不爽地看著江寧。江寧視若無睹,還在那說個不停,內容無非就是叮囑秦非晚上睡覺關好窗子,冬天少去露臺上抽煙,巴拉巴拉巴拉。
秦非聽得煩了,他不知道江寧什麽時候從吝惜語言的高嶺之花變成婆婆媽媽的老保姆了,就煩躁地低聲罵了一句:「你他媽有完沒完?!」
江寧這才閉上嘴巴,垂下眼眸,徑自站起來,走到沙發旁拿起一個背包,看起來裏面裝的是他收拾好的物品,也不知道這小子什麽時候收拾的東西。
江寧扭臉,深深地看了秦非一眼,開口道:「再見。」
說完,從口袋裏掏出房門鑰匙,放在茶幾上,大步走向門口,打開大門,半秒鍾都沒停留地走了出去。
秦非坐在餐桌前看著江寧離開,愣了了許久,一時間心裏還有些挺不是滋味兒的。
不過他很快就安慰自己,反正早晚得分,江寧對他做出那麽多陰險的事情,他如果再留江寧在身邊,那就是傻逼中的戰鬥機了!
有些事情,想通了,接受起來就沒那麽困難了,不就是個男的嗎,不就長得好看點嗎,哪找不到?再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半年多沒換過伴兒,這已經是破記錄了。江寧走了,他可以再找更漂亮的,而且還能讓自己壓在身下,跟江寧在一起他連1都沒法做,過幾天就換個聽話的,他照樣回歸威武雄壯的1大隊!
不過話雖然這麽說,沒過幾天秦非就覺得寂寞了,於是他又開始約著大春子一起去酒吧喝酒,尋思著沒准就有機會獵豔了。
可是每次給大春子打完電話,他不知怎麽的,就會想起江寧臨走前跟他說過的少喝一些酒什麽的那些話,他一想到當時江寧說話時那種清清淡淡又略帶一點憂傷的神情,就什麽喝酒獵豔的心情都沒有了。
晚上進了酒吧,他也就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大春子一看他那樣,就忍不住的拿話損他,秦非覺得煩了,也就真的早早回家睡覺去了。
只是一回到公寓裏,他就忍不住地開始想江寧,看著家裏的傢俱、擺設,總覺得每個角落都有江寧的影子,於是他更煩了,覺也睡不著。
真他媽的折磨人!
而另一邊江寧的情況其實也好不到哪去。離開秦非的家,江寧回宿舍去住,可是沒住幾天,他就無法適應寢室裏的環境了。
同寢的三個男生可能正值青春萌動的年紀,每天一回來,關了燈就開始討論學校裏的女生,哪個妹子胸脯大,一隻手都握不過來;哪個妹子腰細,弱柳扶風似的;哪個妹子屁股翹,特別適合從後面幹……越聊越下道。
江寧聽得心猿意馬,腦子裏無法抑制地湧現出秦非翹挺花白的屁股,還有從後面幹秦非時的爽快感覺。
江寧萬萬想不到,宿舍夜談都能把他給談硬了。
第二天同寢室友去上課,他卻一個人留在宿舍裏,拿出筆記本電腦,點開硬盤裏的視頻。這些視頻都是他精心剪輯好的,隨便點開一個,戴上耳機,盯著螢幕。
生平第一次,江寧把手伸進褲子裏,一下一下地擼動,用雙手撫慰自己。
螢幕上,秦非仰躺在床上,雙腿被分得大開,嘴巴微微張著,隨著身上人的撞擊,不停地發出貓一樣的呻-吟,透明津液無法控制地從嘴角流下……
江寧的腦海裏不斷翻滾著把秦非壓在身下、在秦非身體裏不停衝撞的感覺,手上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嗓子裏發出一聲低吟,熾熱噴薄而出。
江寧有些疲累地向後仰,靠在牆上。唯一不足的是,視頻的圖元不高,無法看清秦非做-愛時白裏透粉的肌膚,不過秦非的溫度卻是被他鮮明地記住。
剪輯好的視頻足有幾十個,有的是兩人一進門就迫不及待抱在一起,在門廳處瘋狂地做;有的是在客廳的沙發上做;還有的是在臥室的那張超大床上做。因爲攝像頭的角度巧妙,幾乎每個視頻都恰好拍到秦非的正面或者光潔的後背,而壓在秦非身上的江寧卻自始至終沒有露臉。
江寧看著螢幕上自己與秦非肢體交纏的場景,漸漸地陷入沈思……
寢室的氛圍實在是無法忍受了,室友的話題百分之八十都是在討論女生,江寧聽得心煩,不得不考慮搬出去住。
他把想租房子的事兒給白帥說了,白帥一拍大腿:「你還租什麽房子,到我那住得了唄!我和白冰住的房子就是你給租的,你就搬過來唄!」
江寧想了想,「可是……」
「別可是了!」白帥是個直性子,連忙說,「我和白冰住在一間,你單獨住一間,今天我就去幫你搬家!」
白帥兄弟住的房子是兩人來到北京時,爲了安置不讀書的白冰,江寧給兩人租的,白帥覺得請江寧過去住是天經地義的事。
江寧架不住白帥的熱情,又加上確實不想住寢室了,當天就收拾好東西搬到學校附近的出租房。
江寧搬進來就住在之前白帥住的房間,白帥跟白冰住在一間房。
白冰最近收斂許多,被他哥管著,不敢那麽明目張膽地出去勾搭男人了,但是背著他哥也沒閑著。
白帥這人別看外表粗糙,但其實生活起來是挺細致的男人,家裏面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白帥一直對江寧是抱著感激的態度,原本以他的條件是沒有資格上大學的,父親坐牢,母親跟人跑了,他們兄弟倆生活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有一天,江寧和他爸爸主動找上門來,說要資助他讀書,還把他們兄弟帶到北京來生活,這對于白帥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可以說如果沒有江寧,肯定就沒有兩兄弟的現在。
盡管白帥發覺江寧最近的變化很大,但他瞭解江寧這個人,江寧有話都是憋在心裏的,很少對人傾訴。他也是希望能讓江寧到他這裏住一段時間,多多開解江寧,畢竟他在心裏是真把江寧當哥們的。
但事實是,江寧搬進來以後,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裏,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
江寧在做些什麽?
連江寧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會做這樣的事情。
幾乎每天晚上,他都坐在電腦前,盯著螢幕,等著秦非回家。
在秦非公寓住的這段時間,江寧偷偷給房間裏裝了幾個攝像頭,他是托一名在軍隊搞偵查的哥們幫忙裝的,通過國外的一個保密會員網站,可以看到房間內的實時影像。
最初安裝攝像頭的時候,江寧想的是搞到一些秦非的私密視頻,如果找不到肖瑾的證據,他起碼可以拿這些視頻去跟肖瑾談判。
可是現在……不需要這麽做了。事情進展得比他計劃的順利得多,他已經拿到足夠的證據將沈中華和肖瑾送進監獄。
按照江寧一貫的行事作風,攝像頭失去了作用,應該早就撤掉,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竟然不願意就這麽撤去,最起碼他還能通過這些實時監控,看到秦非的樣子,看到秦非的生活。
到了如今,他也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看看秦非了。
他發現秦非最近普遍回家很晚,都是十點以後才回去,到家就坐在沙發上,呆坐許久才去浴室洗澡。
很多時候,秦非坐在客廳裏,燈也不開,就那麽坐著,江寧對著電腦螢幕,也安靜地坐著,仿佛兩個人通過這樣的方式坐在一起。
可能是獨居的原因,秦非洗完澡經常什麽都不穿就從浴室裏出來,光著身子在臥室裏走來走去。
江寧有些貪婪地看著秦非流暢的身條,白皙的胸膛,修長筆直的大腿和小腿,有四塊腹肌的小腹,還有那一團黝黑的、茂密的毛發,以及毛發下垂著的一團軟肉。
有好幾次,江寧就那麽看著秦非的身體,用手擼動著自己熱切的欲-望。
江寧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這是怎麽了?何時他竟産生了偷窺的陰暗心理?
明明知道這麽做是不對的,可是他卻無法控制,幾乎每天晚上他都坐在電腦前盯著螢幕,著了魔似的等著秦非回家。
越是這麽隔著螢幕看秦非,他的內心就越發的渴望再次靠近秦非,這個念頭折磨得他都快瘋了。
第49章 秦大少要偷腥
江寧跟白家兄弟住到一起以後,白帥真是不拿他當外人,生活上照顧的可以說是體貼入微。以前跟秦非住在一起,都是江寧做飯打掃房間,現在跟白家兄弟住到一起,這些家務活全被白帥包了。
白帥自從進了秦非名下的那家網球俱樂部以後,有機會接到一些比賽,也算是有收入了,這可把他高興壞了,經常拽著江寧說那家俱樂部有多好。
白帥這個人多數時候挺粗的,江寧從沒跟他說過那家俱樂部是秦非的産業之一,他在俱樂部裏又是一心埋頭訓練和比賽,所以到了現在他依舊不知道自己所效力的俱樂部老闆就是被他們起訴的黑心書記的弟弟。
江寧懶得跟白帥解釋,聽白帥講這些事情的時候也就點點頭,內心裏卻一直在想秦非,按說事情進展到現在這個情況了,秦非早該把白帥開掉,但是秦非並沒有找白帥的麻煩。
江寧不自覺地想起當初,他因爲白帥還跟秦非鬧過誤會,就怕秦非給白帥穿小鞋什麽的,那會兒秦非說過自己不會拿白帥來要挾他的。
秦非是個傲氣的人,他說過的事情肯定不會反悔,所以這次他不會動白帥。
這麽一比,江寧倒覺得自己小人了,在搜集肖瑾和沈中華的證據時,他把秦非從頭到尾地利用得很徹底。
可是……江寧擰緊眉毛,苦澀地想,可是他又有什麽其他辦法呢?!
又過了兩周,法院的傳票下來了,礦難的案子定在一個月以□□審,沈中華被收押。
面對自己精心佈置的這一切終于見到成果,江寧的心裏反倒沒有以前那麽輕松了。
他開始整夜地睡不著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然後坐起來拿過電腦,一遍又一遍地看秦非的監控,或者看自己與秦非做-愛的視頻,對著視頻狠狠地擼。
江寧覺得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就好像那些窮盡心思追求絕世神功的武林人士,在終於拿到神功秘笈的那一刻,往往會失心般地瘋掉。
那天下午,江寧在床上睡午覺,一直睡到下午三點才醒,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白帥和他弟弟應該都出門了。
他剛一坐起來,就覺得莫名的空虛。放在以前,他這個時間可能會去電視台實習,或者去學校打球,又或者去逛逛超市買菜准備晚餐,可是現在,他覺得無事可做,只能習慣性地拿出電腦,看那些根本不該看的東西。
昏昏沈沈的過了一個多小時,江寧才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剛走進房間,就看到白冰居然在他的房間裏。
白冰好似是聽到了江寧出來的動靜,匆忙閃了一□,站在房間中央,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和慌張。
「江、江寧哥……」白冰輕聲叫了一句,聲音裏也是很不自然。
江寧點點頭:「嗯,你怎麽在這?」目光慢慢地向白冰旁邊的書桌上瞥去,他的筆記本電腦放在書桌上,螢幕上顯示的鎖屏需要輸入密碼的狀態。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才洗澡之前,他以爲家裏沒人,放下電腦就去洗澡了,沒有刻意鎖屏。
白冰連忙說:「我、我進來拿兩張光碟,看房門開著,還以爲你在呢。」說著,他晃了晃手上的光碟,又指了指書桌上面的書架,書架上碼了一排影碟。
「嗯。」江寧沒多說什麽,轉身坐到床上。
白冰看了看江寧的臉色,「那什麽……那我出去了啊。」
見到江寧點頭,他趕緊從房間裏出來了。
白冰離開後,江寧默不作聲地點開電腦,查看一圈,並沒有什麽異常,也沒有拷貝的痕跡,這才松了一口氣。
白冰回到自己和哥哥的房間,手心都出汗了,他一向是有點怕江寧的,江寧這個人平時臉上很少有表情,哥哥總說江寧是他們兩兄弟的恩人,但是白冰卻覺得江寧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著那麽簡單。
他想起剛才在江寧電腦上看到的東西,再次震驚不已。
江寧看上去清冷,想不到背地裏居然看G.V!!!!而且那G.V的男主,他還認識,那不是秦少嘛!
江寧平時裝得太像個直男了,連他這個在男人堆裏打滾的職業小gay都沒看出來。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讓白冰震驚的,畢竟他自己也是喜歡男人的,最讓他感到五雷轟頂的是,那些視頻裏,秦非是在下面的!!
天呃,他還記得自己剛到陳大頭那裏的時候,就聽那些伺候過秦非的人講,說秦少規矩可多了,還特別有潔癖,連給秦少口都得先漱嘴。
這麽花名在外的秦少,怎麽可能會做0呢?!
白冰關好門,手有點顫抖地掏出褲子口袋裏的手機,滑開螢幕。
螢幕上的照片是他直接用手機拍的電腦視頻,雖然有些模糊,但是依然能看清楚在另一個男人身下露出高-潮表情的那個男人,絕對是秦非!
白冰仔細看了看照片中壓著秦非的那個男人,結實卻不雄壯、腰臀處線條流暢、手指很漂亮,一看就是個漂亮男人。
白冰自從確定自己的性取向以後,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觀察男人,走在馬路上,他的眼睛也總是落在外表出衆的男人身上,無論身材還是相貌,他都相當熱衷。
正因爲業務如此純熟,他一眼就認出視頻裏沒有露臉的那個男人是江寧。
雖然他和他哥早就對江寧和秦非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可一直也沒敢問江寧,江寧那樣冷冰冰的面孔,誰敢問他。
白冰是打死也想不到,江寧真有本事把秦非壓在身下!
當時拍照的時候,白冰其實也沒多想,看到與衆不同的事物就拿出手機拍照是他這個酷愛自拍的人最大的習慣。
白冰自從上次鬧完自殺那事兒後,賀崢給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報社的複印室當複印員,就是專門幫同事複印文件,工作沒什麽技術含量,卻很適合他,好歹算是有份正經的工作了。
白冰這孩子有時候愛丟三落四,尤其幹活兒忙起來的時候,更是手忙腳亂,那天他幫同事送完文件,不知道把手機給丟在哪兒了,找一圈沒找到,也就沒再繼續找。
他很是心疼手機裏那些搔首弄姿的自拍照,卻早就忘記裏面還有他前些天偷-拍的江寧電腦裏的豔-照呢。
只是他當時沒有想到,這幾張照片後來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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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最近煩心事兒不少。
先是肖瑾那個案子,他請來全國最好的律師幫忙做案情分析,可是這案情不管怎麽分析,無非就是肖瑾多判幾年和少判幾年的事兒,無罪是別指望了。
不過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起訴者申請了保密審理,也就是說這件案子不會對外公開,可以說,從一定程度上,保護了肖家的名譽。
秦非聽完律師的分析後,從鼻孔裏冷冷地哼了一聲,沒有發表意見。
肖瑾那邊一直沒什麽動靜,肖瑾似乎在安靜地等待一個月□□審的到來。
倒是另一件事讓秦非挺煩的,他的小姨突然決定要留在國內生活,而且還准備參與秦氏企業的生意。
這倒無可厚非,畢竟小姨是有股份的,參與家族生意也是天經地義的,可是不知道小姨抽的哪門子瘋,竟然要聘用王志達!
秦非可就不樂意了,誰不知道他跟王志達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是水火不容的,小姨這麽做完全就是跟他對著幹。
他找小姨談過幾次,小姨總是一副笑眯眯的,說秦非想太多了,她用王志達純粹是因爲王志達的能力突出,而她在國內可信任的人不多。
秦非知道這些話根本就是扯淡,他記得很清楚,當年全家人就數小姨跟王志達關系好。
秦非一看說不動小姨,也就只好處處防著王志達那個小人。
公司裏不省心,秦非也就忙了起來,經常晚上還在公司加班,又加上他不願意回那個到處都是江寧影子的公寓,所以下班時間越來越晚。
而最近秦總又新添了一個毛病,加班總要拉著幾個部門一起加,前幾天大家敢怒不敢言,可是這麽過了兩個星期,好多人就忍不住了,終於在一個週末爆發了。
「秦總,已經連續加班十幾天,我男朋友都有怨言了。」幾個年輕姑娘先開口。
接著就是大家七嘴八舌的抱怨,有說老婆懷孕了需要照顧,有說孩子功課沒人輔導,紛紛要求准時回家。
秦非看著大家夥,一肚子的鬱悶,心說合著就老子是孤家寡人一個!
那天晚上還是順應民意,給大家放了。
秦非最後一個出公司,悲催地發現自己又無處可去……他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開車,不知不覺竟來到了X大門口。
等秦非反應過來自己在哪時,恨不能甩自己兩個耳光!這才幾天就把持不住了?如果被江寧知道他又跑來這裏,還不得鄙視死他?
秦非趕緊調轉車頭。
他覺得一定是憋太久了,導致欲求不滿,需要瀉火,所以才會開到年輕人比較多的X大來,嗯,一定是這樣!
秦非把車開到了許久不曾來過的陳大頭的酒吧,就停在外面沒進去,給陳大頭打電話讓他送個幹淨、漂亮、懂事的男孩出來。
撂下電話,秦非又想扇自己嘴巴了,媽的,那個死小子說讓自己少去酒吧,他還真就聽話,都到門外了居然都沒進去。
操了,老子難道被洗腦了?這麽聽話!
爲了證明自己沒有被洗腦,而且已經徹底走出江寧陰影的籠罩,秦非決定帶著這個男孩回家!
陳大頭送來的這個男孩具體長什麽樣子,秦非也沒仔細看,只在上車的時候匆匆瞥了一眼,看到是個白白淨淨、文文弱弱的男孩,也就點頭同意了。
一路上秦非只顧著開車,話也不說,搞得車上氛圍很是沈默,倒是那個男孩,主動介紹起自己來:「秦少,我叫金金。」
秦非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
金金一看這位明顯心不在焉,也就不再搭訕,默默的坐在一旁,反正一會兒幹完活有錢拿就是了。
一進秦非的公寓,金金就從後面纏了上來,跟條蛇似的抱住秦非的腰。
秦非一下子就愣了,果然太久沒有叫外面的人,都有些不適應了,不過他很快就把金金的手拿來,沈聲道:「先去洗個澡吧!」
金金很乖,點點頭就去浴室洗澡。
秦非坐到沙發上,心裏突然特別舒坦:哼,沒有你江寧,老子照樣是那個風流倜儻的秦大少!
就在這時,他旁邊的座機電話忽然響了,秦非伸手接起,只聽電話那邊傳來久違的、冷冰冰的聲音:「秦非,你在做什麽?」
第50章 捉姦
秦非聽到電話裏傳來的熟悉的聲音,心頭竟忍不住狂跳了幾下。
江寧這死小子也太會找時間了吧!他剛把人領進家門,這邊的電話就打進來了,而且語氣就跟捉姦似的!
不過秦非很快就恢複了冷靜,他琢磨著江寧又沒有千裏眼,怎麽會知道他往家裏領人呢!再說就算讓他知道了,又能怎樣?老子早就跟你分手了好嗎?你管得著嗎?
哎呦我操,這麽一尋思,還真得就讓那死小子知道知道!
想到這裏,秦非就語氣輕快地說道:「哦,是你呀!我沒做什麽,只不過跟新歡享受難得的週末時光而已。」
話音一落,秦非似乎聽到了江寧在電話另一端的磨牙聲:「秦非,你還真是饑渴難耐,一時一刻都離不開男人,就是不知道——是你操你的新歡,還是新歡操你?!」
這話秦非就不愛聽了,「我說你什麽意思?你就見不得我好是嗎?咱倆好像已經掰了吧,我願意操誰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吧!你如果羨慕嫉妒恨了,主動把屁股送上來,老子還不一定瞧得上呢!」
說完,秦非就特瀟灑地把電話掛掉。
不到三秒鍾,電話又響了,秦非一氣之下把電話線給拔下來,接著,他的手機又鍥而不捨地響起。
秦非瞥一眼螢幕,就學韓劇裏面那樣,把手機電池扣下扔到一邊。
消停下來,秦非抽出一根煙,有些煩悶地點燃,心中大罵江寧是個傻逼。
一根煙抽完後,金金從浴室裏洗完澡出來了,上身穿著一件寬寬松松的淺粉色T恤,下麵只穿了一條緊身小內褲,露著兩條光潔白皙的大腿。
金金是陳大頭按照以往秦非的口味挑選的,身爲一個高級皮條客,陳大頭清楚地記得他每一位客戶的愛好,在陳大頭的認知中,秦非的愛好就是:幹淨、漂亮、皮膚白、眼睛大、身材偏細瘦。
金金走的就是這麽一個路線。
金金閃動著大眼睛朝秦非露出一個略帶羞怯又很是討好的笑容:「哥,我沒帶衣服,看見浴室裏有件T恤,就穿上了,您不會怪我吧。」
這孩子嘴巴挺甜,也很識相,見到秦非把自己領家裏來了,就自動把稱謂從「秦少」改成了「哥」,拉近與客戶的距離是任何一個行業的銷售人員所掌握的基本技能。
秦非看了金金一眼,頓時有些驚訝,他還以爲江寧把自己的東西全拿走了呢,原來還落下一件T恤。如果他記得不錯,這件T恤是有一次兩人去大連玩,在海邊買的,當時江寧非要買白色的,他說江寧總穿白色太單調,一定要給江寧買件粉色的,最後江寧拗不過他,只好買了這麽一件粉色T恤。
金金一看秦非的臉色,知道自己可能穿錯衣服了,連忙說:「哎呀,我真是不該亂拿東西的,這就去換下來。」
誰知道秦非只是擺了擺手說:「不用,穿著吧。」
反正人已經走了,還計較一件衣服幹嘛?老子才不會做這麽矯情的事情!
金金立刻笑容滿面,晃悠著兩條大白腿走到秦非的面前。
「哥,你要洗嗎?」
秦非靠在沙發靠背上,懶洋洋把腿往前伸,「懶得動。」
金金坐到秦非身邊,摟著秦非的脖子,笑眯眯地道:「那就別洗了。」說著,伸出舌頭在秦非的脖子上舔了舔。
秦非閉上眼睛,慢慢享受,這才是他秦大少應該過的、豐富多彩的生活!
金金開始使出自己的招數,在秦非的脖子、胸前挑-逗一番,然後翻身坐到秦非的腿上,兩只手去解秦非的皮帶。
一邊解,一邊隔著西褲在鼓囊的部位有技巧地打著圈按揉。
只是……讓人意想不到的狀況出現了,金金雖然賣力,秦非那卻是一點動靜沒有。
金金倒不覺得什麽,接待過的客人多了,有些人感覺來得慢,很正常。
秦非卻是大受刺激!
他看著自己的褲襠,被一個騷氣十足的少年坐在大腿上摸來摸去,該死的褲襠竟然毫無起色!!!
秦非頓時産生一個五雷轟頂的念頭——他不會是被江寧壓得太久,改變屬性了吧???
不!不可能!
他可是名滿北京的「金槍不倒小霸王」!
想他秦大少,混跡各種聲色場合多年,有多少花樣美男拜倒在他的身下,又有多少青春少年是被他開發了雛菊,如此威武雄壯的秦大少,怎麽可能一蹶不振了呢?!!!
一定是剛才江寧那個電話,搞得他毫無性致了,一定是的,靠,江寧那個傻逼!
秦非不知道,他在這邊罵,另一邊,江寧對著電腦螢幕看到他帶人回家的那一刻,眼睛都紅了,簡直想飛過來揍人。
還有秦非帶回來的那個人,那是個什麽貨色呀,一看就知道是從哪個夜店裏搞來的,弄不好還是個小鴨子什麽的!
尤其當他看到那個小鴨子穿著自己的T恤時,江寧頭都氣炸了。
秦非也夠*的,居然就那麽放任小鴨子穿他的衣服!
江寧忍無可忍,關上電腦,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從他住的地方開到秦非的公寓,正常要二十多分鍾,他一路狂飆,不到十分鍾就到地方了。
所以,正當敬業的金金把秦非撩-撥夠了,跪在秦非兩條長腿的中間,解開鱷魚皮皮帶,拉下內褲,探過頭去准備把尚未崛起的「小霸王」含進嘴裏,就聽見屋門「哐」的一聲,被人從外面強勢推開。
兩人擡頭望去,看見一個滿身寒氣的帥哥站在門廳處,那目光,都快能把屋裏的人凍成冰棒了。
金金當下就是一驚,心說這不會是正主兒回來捉姦的吧?幹他們這行的,最怕遇到的就是這種事,掰扯不清拿不到錢不說,沒准兒還得挨揍。
果然,半躺在沙發上的疲軟一晚上的金主兒皺眉問道:「你他媽來幹嘛?」
其實秦非見到江寧更是一驚!他心說,尼瑪還真陰魂不散,怎麽進來的?!難道死小子配了備用鑰匙?
接著就看見江寧陰冷著臉,把疑似備用鑰匙的東西收進口袋,大步朝兩人走來。
金金一看來者不善,立刻站起來想避一避,誰知道他腰還沒挺直呢,人就被江寧給拎起來了,重重的一拳打在臉上,疼得金金眼冒金星。
「哇!」的一聲,金金就哭了出來,「饒命啊,我、我只是……」
後面的話來不及說出,他整個人被甩到一邊。
江寧上前,拽住金金的脖子,把金金身上的那件T恤脫了下來。
金金大氣不敢喘,江寧這架勢,隨時殺了他都有可能。
只是別看江寧打人的動作很重,給他脫T恤的時候動作倒是特別輕,一下一下的,好像生怕把衣服給弄壞了。
很快的,金金就被脫得只剩下一條小內褲,他趕緊環抱雙臂,擋住胸前瘦不拉嘰的排骨,蜷縮在一邊。
江寧把那件T恤小心地疊好,放在沙發的另一邊,這才將目光投向秦非,滿口諷刺地道:「這種弱雞似的貨色你也看得上。」
秦非「蹭」地從沙發裏站起來,怒吼道:「你管得著嗎?老子愛找啥樣的就找啥樣的!什麽貨色都比你這種坑爹的強!」
江寧的目光慢慢地往秦非來不及提起的褲子那兒看了一眼,「你這狀態,找啥樣的都白搭吧!」
這句話就是直白的羞辱啊!
秦非兩只眼睛圓瞪,大罵道:「操你大爺!」朝江寧就撲了過去,揮拳想揍江寧。
江寧微微一閃,避過秦非的拳頭,順勢伸出手,一把抱住了秦非,胳膊正好卡在秦非赤-裸的腰間,手指拂過秦非平滑的小腹。
秦非的身體瞬間就是一僵,臉色也變了,猛地推開江寧,有些狼狽地退後一步,快速地提褲子,系腰帶。
「滾!你給我滾!」秦非爆吼道,「江寧,你要點臉行嗎,人都走了還帶著我家的備用鑰匙,當初走時候假惺惺的把鑰匙留下,實際上卻早就配出一副私藏著,連這點小事你都要這麽陰險!還有,你這是私闖民宅,你不是喜歡打官司嗎?老子現在就告你去!」
這話本來是秦非一怒之下隨口吼出來的,但是話一出口,他和江寧兩人都愣了,打官司這個話題是兩人一直避而不談的事,現在突然被拎出來,使得氣氛瞬間驟冷。
江寧的臉色更加陰沈,站在那裏沒動,兩只手垂在身體兩側。他努力地隱藏自己的不安,只是剛才觸碰到秦非身體那一刻的悸動,控制不住地在心頭放肆徘徊。
江寧沒滾,倒是金金趕緊鑽進浴室把自己的衣服穿好,開門滾了。
大門重新被關好,房間內只剩下秦非和江寧兩人。
沈默許久,江寧的臉色稍微緩和一些,「你就這麽耐不住寂寞?」
「誰寂寞?!」秦非的怒氣依舊未散,「我寂不寂寞關你屁事!你少跟老子這兒多管閑事!」
江寧的眼中有一縷難受的情緒一閃而過,「我才走了幾天,你就想亂搞了?秦非,你想得真美,什麽好事兒都讓你攤上了。」
這話一說出來,秦非都佩服江寧了,「滾蛋!我怎麽以前沒發現你除了無恥以外,還這麽厚臉皮。」
「這是你欠我的!」
「我他媽怎麽就欠你了?我還覺得你欠我呢!」
江寧盯著秦非,良久,說:「你讓我亂了節奏,在我沒有放下之前,你也別想痛痛快快的。」
秦非愣住了,他看著江寧,腦袋裏嗡嗡的,說不出話來。放不下?他說他放不下?
江寧走到秦非面前,在秦非的愣怔中,輕柔地吻了吻他的嘴唇,然後拿起放在沙發上的T恤,開門離去。
第51章 可怕的寧
秦非又沒睡好,他最近總是失眠,兩只眼睛都長出黑眼圈了。
秦大帥哥對著鏡子按揉了半天,才把黑眼圈揉淺一些。
原本計劃*一度的週末被江寧攪黃了,第二天是週六,他在家呆著無聊,就給大春子打電話。
大春子在電話裏興奮地嚷嚷:「我說愛妃,趕緊來密雲,我在這邊釣魚呢!」
「丫真夠俗的,什麽年代了,還去密雲釣魚,你能玩點高端的不?」
「高端的玩膩了,這不又返璞歸真了嗎。」
倆人在電話裏閑扯幾句,秦非撂下電話,就開車去密雲找大春子了。
大春子在密雲有一套帶院子的平房,外表看上去沒有獨棟別墅那麽豪華,但進到院子裏會發現,菜園、花園打理得都很到位,有點低調中透著精緻的意思。
秦非跟大春子過來玩的時候就在水庫那邊釣幾條大魚,帶回到院子裏露天烤著吃,感覺那叫一個愜意。
秦非到地方時,大春子已經在院子裏支起烤架,保姆收拾魚,還有一個高個子男人在一邊整理燒烤用的炭。
大春子一看到秦非,就吵吵道:「怎麽幾天不見,你瘦了?」
「哦……是嗎。」秦非沒什麽精神,歪坐到一邊的椅子上。
「昨晚上玩大發了吧?瞧你這沒精打采的,不是被一夜七次郎附身了吧!沒有料您就悠著點!」大春子口無遮攔地開玩笑。
秦非想起昨晚的混亂,一陣頭疼。
大春子拽過一旁正幹活兒的高個子男人,對秦非說:「非子,介紹一下,小韓。」
大春子跟秦非是十幾年的交情,一般不是重要的人物他不會給秦非介紹,凡是他正式介紹的,那就說明這個人對於大春子來講不是普通關系。
看來這位必定是大春子的新歡了。
秦非頓時有點驚訝,打量著這個叫小韓的男人,個子很高,將近一米九,身體健壯,尤其胸肌比較發達,濃眉大眼,長得也是爺們氣十足的樣子。
秦非看了半天,發出一陣感慨:「你丫……什麽時候換口味了。」
小韓也不多說話,跟秦非打過招呼後,就很自覺地到旁邊跟保姆一起弄烤魚,大春子擦了擦手坐到秦非身邊,有些羞赧地笑笑:「最近無聊就去健身館鍛煉,然後認識小韓了,他是健身教練,怎麽樣,身材不錯吧!」
秦非哼笑道:「是不錯,多健碩啊,你被他壓得挺爽吧!」
「咳咳……」大春子有些磨不開,卻也沒否認。
秦非忍不住鄙視道:「丫被壓上癮了吧!!」
大春子沒說話,倒是那邊的小韓回頭朝大春子望了一眼,微微一笑,大春子朝小韓點點頭,倆人看上去還挺有默契。
秦非看在眼裏,低聲問大春子:「我還以爲你爸得把你管的消停一陣子呢,怎麽這麽快又勾搭上一位。」
大春子無所謂地道:「我爸已經被我氣到一定境界了,現在懶得管我,只要我別捅大簍子,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那樣了。」
「你就作吧!這回這個確定靠譜?」
大春子垂下眼眸,有些哀怨地說:「我可能還沒有徹底從賀崢的陰影裏走出來吧,不過小韓人不錯,跟他在一起我挺輕松,先處一段時間再說吧。」
秦非半天沒說話,他腦子裏嗡嗡的,走出來……這話怎麽跟江寧說的那麽像呢!
三個人坐一起吃烤魚,那個小韓同志倒是挺仔細的,還給大春子挑魚刺什麽的,秦非心說,大春子這貨就一個糙爺們,這回來個更糙的,倒顯得大春子沒那麽糙了。
這世界上的事情還真就得一物降一物的,就像他和江寧,自己也是這麽被降住的吧!
晚上睡覺,秦非睡客房,隔壁就是大春子和小韓,這下可好了,平房的隔音效果不好,秦非連倆人親嘴兒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以前不知道,原來大春子還有親嘴時候哼唧的破毛病呢。
秦非只好敲牆壁:「我說你們倆,考慮一下單身漢的感受。」
大春子本來就是個沒節操的,很快回應道:「你也考慮一下熱戀情人的感受!」
秦非頓感無語,插著褲兜去院子裏抽煙,越抽越覺得自己的確寂寞難耐。
說實話,他今天見到大春子新找的這個伴兒,心裏挺震驚的。大春子以前是純1,遇見賀崢才變了性質,這跟他的情況差不多。
可是秦非一直覺得自己之所以願意忍痛當0,那都是因爲心疼江寧,因爲對方是江寧,換個對象的話,他絕不會妥協的!現在跟江寧散了,他再找肯定會找那些乖乖的小0。
也不知道大春子爲啥這麽想不開,他還以爲大春子跟賀崢分了以後,能變回1呢,想不到……唉!
秦非又想起昨晚上跟金金在一起的情景,忽然爲自己深深地擔憂起來,太久沒找其他男人了,他都有點忘記在上面的感覺了……或許應該把金金再找出來,畢竟那孩子還算懂事。
秦非掏出電話,翻到昨天金金給他存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金金一接電話就哭了:「秦少,我求求您了,放過我吧!是我不好,我的錯,我不該勾引您,您放過我吧!」
秦非一頭霧水:「你說什麽呢?」
金金哭得稀裏嘩啦:「秦少,您跟您男朋友吵架生氣,想出來泄氣,這我理解,可是您男朋友也太狠了點,昨天把我臉打腫了不說,今天還把我的事兒給捅到學校裏來了。
您也知道,我晚上在陳老闆的酒吧就是賺點生活費什麽的,白天我還是要讀書的,雖然我也不是什麽好學校,就是個技校,可是我好歹念三年了,就是爲了拿個畢業證,找份正經工作!
現在學校領導都知道我不學好,晚上在酒吧鬼混,同學們也都在傳,說我做鴨子了,您說我以後哪還有臉呆在學校?還有這事兒萬一被我爸媽知道,不得氣死啊……我、我……嗚嗚……」
秦非沒聽完就給掛了,金金哭哭啼啼的聲音攪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疼。
行!江寧!夠狠!夠記仇!知道金金就是個小鴨子,都不肯放過!
這算什麽?隔山打牛,給他個教訓?
秦非想了想,又給陳大頭撥過去,陳大頭手機關機。
秦非更是吃驚不小,陳大頭是做生意的,就是半夜三點打電話,他都能跟打了雞血似的給你介紹手底下的男孩,他認識陳大頭這麽久,還沒見陳大頭關過機呢。
秦非在外面抽完煙轉身回屋,琢磨著過一會兒再給陳大頭打。
剛進屋,大春子跑過來敲門:「非子,開門,有八卦!」
秦非把門打開,扔給他一記白眼:「你他媽娘們啊,還八卦?!」
「真有大新聞!」
秦非瞥一眼大春子身上明顯大一號的襯衫,「這麽快就結束了?你們倆戰鬥力也不行啊!這衣服還穿錯了,是故意玩啥情調嗎?」
大春子湊過來,厚臉皮地笑道:「這才剛第一輪,後面還有十幾輪呢!」
「操……小心你的老腰!」
「唉唉,不說這些,我接了個電話,有個哥們說陳大頭手底下三個地方都被員警抄了!!」
「抄了?」秦非有些不敢相信,「陳大頭被抄了?什麽時候的事?」
要知道陳大頭幹「暗娼」這個行當也有好幾年了,多多少少積累了一些人脈關系,而且他手下兩家酒吧、一家高級會所,這規模不算小,就算真有心查他,也得掂量掂量再動手。
大春子用手機調出一封郵件來,拿給秦非看:「我在公安局的一個哥們告訴我的,今晚晚上抄的,估計陳大頭現在已經進局子了!據說是有人舉報,已經舉報好幾天了,這個舉報的人列舉的證據很充足,而且還同時給好幾家網站也發了消息。陳大頭有段時間不是喜歡介紹二三線男模和小明星什麽的嗎,那些娛樂網站一看有料可爆,不管不顧的就把消息給發出來了,這麽一來影響很差,公安局不得不抄,這回陳大頭算是倒黴,被抓了典型了。」
秦非怎麽聽怎麽覺得這事兒會不會跟江寧有關?
先是金金被捅出去,接著就是陳大頭出事,如果真是江寧做的,這個江寧是有多能記仇?這都快成睚眥必報之輩了!
不過大春子說舉報好幾天了,他是昨天才把金金帶回家的,那麽也有可能不是江寧吧……
秦非忽然特別希望陳大頭的事跟江寧無關,如果說金金的事兒是江寧做的,那秦非認了,畢竟江寧就是這麽個不好惹的主兒,金金也是倒黴趕上了。如果陳大頭這件事也是江寧做的,那只能說江寧實在是藏得太深了,這人比他想像的還可怕!他從頭到尾都低估江寧了!
大春子又跟秦非嘚吧了半天,說陳大頭那人不地道什麽的,秦非也沒聽進去。
後來大春子回去繼續跟小韓完成後面的十幾輪去了,秦非一個人卻是怎麽也睡不著。
他又穿好外罩走到外面,邊抽煙邊拿手機給江寧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起,江寧就跟在專門等著他電話似的。
「陳大頭的事兒也是你做的?」秦非開門見山,不多廢話。
江寧的聲音清冷低沈:「是。」
第52章 豔照(一)
果然還是這麽痛快就承認了,秦非剛剛産生的那一點希望徹底落空,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從來沒有好好地認清楚江寧。
「爲什麽這麽做?難道就因爲我去陳大頭那裏找新歡?」秦非壓抑著心中的怒氣,冷聲問道。
江寧淡然道:「不錯。」
實際上,江寧早就看不慣陳大頭的那幾個地方,且不說因爲白冰在那裏鬼魂惹得白帥連連生氣,單說秦非從陳大頭手裏面領回過的男孩少說也有十幾個,雖然這些人都在秦非和他在一起之前,可是每次想到這些,江寧還是忍不住的從心底裏散發怒氣。
越來越無法控制的怒氣,讓他産生出從根本上解決陳大頭這個毒瘤的想法,直到那天,秦非從陳大頭那裏又帶回了金金,這種怒氣終於達到頂點爆發了。
「江寧,我越來越不認識你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內心陰暗?」
江寧沈默了,良久,聲音裏有些落寞,「知道。」
秦非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聽到江寧的聲音,他反倒發不出脾氣了。
把手中的煙扔到地上,踩滅,秦非冷聲道:「你到底想要怎麽樣?我說過我們已經分了,不管你再做什麽事,不可能回到當初,江寧,何必讓咱倆都不好過呢!」
「秦非,我說過……我不想分。」
「哈哈哈,」秦非忍不住大笑起來,「小寧,你真想不開!」
「我們見面,好好談談。」
「沒有必要!」
秦非快速地掛斷電話,心頭堆滿煩悶。
媽的,江寧,你他媽想得真美!
你覺得在你把我哥告上法庭、岩岩很快就要成爲沒有父母管教的孩子以後,還能好好的?!
第二天,秦非也沒有心情再在密雲呆下去,尤其大春子跟小韓還在那磨磨唧唧的,他看著也鬧心,索性就開車回市裏。
無聊地過完周日,週一一清早,秦非准備去公司上班,還沒出家門的時候。竟然接到小姨的電話。
小姨的聲音很嚴肅,沒有多說,只讓他趕緊到公司裏來一趟,並說董事會成員全部到了,只等他了。
秦飛撂下電話,心裏有些驚訝。董事會成員全部到了?最近並沒有召集董事會議的計劃呀。
莫名地,秦非就有一些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麽。
到達公司的會議室,果然看到董事會成員全部到齊,一共十二人,除了二姨沒來,就連以往很少參加會議的外公早年的合作夥伴也都到了。
秦非進去後,點頭向各位打招呼,而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奇怪,全部沈默著不說話,氣氛也是說不出的詭異。
秦非坐下後,看到王志達坐在小姨的身邊,眉頭立刻皺起:「董事局會議,非董事成員是沒有資格參加和旁聽的,請無關者離場!」
他這話說的很不客氣,矛頭直指王志達。
王志達翹著腿坐在那,一副神情泰然的樣子,還大言不慚地說:「不知道秦總說的是誰?今天坐在這裏的全部都是董事局成員。」
秦非心說,丫臉皮夠厚的,非讓老子挑明。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似乎並沒有股份。」
「呵呵……」王志達笑了笑,還裝出一副平易近人的表情,「小非啊!這就是你的不對,太不關心我這個父親了,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你的小姨已經將他手下的5%股份轉讓給我了。」
王志達還特別咬重「父親」二字,言語間盡是嘲諷。
秦非頓時一驚,扭頭看向小姨,小姨臉上的神情淡淡的,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
秦非點點頭:「好。」便沒再多說什麽,這明顯就是一次鴻門宴,他無話可說。
「小非,」這時,坐在一旁的陳叔開口說話,「我們這次召開緊急會議,主要是討論一些關於你的決議。」
陳叔是早年跟著外公一起做生意的合夥人,今年六十多歲,早就退休在家,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他一般不會參加公司的決策。今天的這個會議由陳叔第一個開口發言,顯然是幾個人早就商議過的。
秦非點點頭:「嗯,請說。」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陳叔皺了皺眉,臉上的神色很不自然,輕咳一聲道:「還是你自己看吧!」
有人給秦非遞過一個平板電腦,秦非接過,低下頭只看了一眼,腦袋嗡的一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螢幕上顯示的是幾張照片,確切的說是豔照,主角很明顯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看不到正臉,而另一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正是他自己。
秦非自從19歲進入商場,大大小小的場合也見識過很多,可以說大風大浪都走過來了。饒是這樣,在沒有任何心理准備的情況下,看到自己與另一個同性做-愛的照片展示在公衆面前,他依然震驚到無以複加。
秦非的手指輕微地顫抖,滑動螢幕。把照片瀏覽了一遍,一共有五張,圖元並不高,像是翻拍的,但是足以看清楚照片的內容,以及秦非那一張紅潤的、眼角含著春意的臉。
秦非深深地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沒有說話。
陳叔再次開口:「今天早晨,我們董事會所有的成員全部收到這樣一封郵件,小非,我們深表震驚。」
秦非點點頭,他也很震驚。
「小非,」陳叔以長輩的語氣道,「按道理講,你的私生活我們沒有資格過問,但是,你身爲公司的CEO,應該明白,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公司的品牌和形象。現在有這樣的照片流出,讓我們在座所有人都很難堪,如果照片被發到報社,那麽秦氏企業的形象也會受到影響。秦氏是你外公一手建立的,相信你也不願看到秦氏陷入困境,所以我們認爲,你應該理解我們的決定。」
秦非沒有反駁:「嗯,我明白。」
陳叔又道:「所以,經過我們幾個人的研究決定,撤回你的CEO職位,從現在開始,你依然可以行使你股東的投票權,但是公司的具體業務,我們要重新安排人員來管理。」
秦非不說話,只是站起身來,一身筆挺的西裝在他的身上很合體。
他微微仰起下巴,「可以,接下來你們所做的所有決定,我全部投棄權票。」
說完這話,他的後背挺得筆直,轉身出門。
沒有什麽可爭辯的,看董事會的這個架勢,還有小姨的態度,想必接替他的人肯定就是王志達了。
第53章 豔照(二)
秦氏總裁的辦公室位於京城地標性大廈的頂層,裝修風格秉承著秦家老爺子一貫簡約低調的作風。
秦非坐在高大的寫字桌後,身體陷入椅子中,兩條長腿交疊搭在桌子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支點燃的煙。
比起剛才在會議室中見到照片時的震驚,他此刻已然徹底冷靜下來,激動的情緒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良好心態,久經戰場的他深諳此道理。
秦非收拾好心情,迅速地將事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現在,有三個問題擺在眼前。
一,照片是誰發的?
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肯定不是秦氏中人,就算秦氏裏有人想取代他的位置,拿CEO的豔照說事都是極其愚蠢的方法,況且還是同性豔照。那麽換個思路,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是誰?很明顯,王志達。
二,王志達是怎麽弄到的照片?
從照片的內容來看,跟他一起出鏡的人顯然是江寧,背景全部在自己家裏。是誰拍下的照片?難道王志達已經監視他很久了?可是爲何不早點拿出照片來?他瞭解王志達這個人,王志達性子急躁,絕不是沈得住氣的人,如果王志達手中一直有這些照片,沒有道理不早拿出來。
還有一點讓秦非很煩躁,那就是——怎麽看這事,似乎江寧都逃不開關系,尤其爲何那些照片中只有自己露臉了,江寧卻一張正臉沒露?
三,他該怎樣應對這次秦氏危機?
其實秦非的心裏早就有所打算了,今天這事對於他來說,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自從小姨介入秦氏的業務以後,秦非就預感到這次危機早晚會到來。秦非略有耳聞,當年小姨跟王志達私交不錯,貌似王志達跟他母親戀愛還是小姨從中搭橋的,對于小姨重用王志達,秦非自知無法勸動小姨。
王志達自然也很瞭解小姨,更清楚小姨一直極其反感同性戀,因爲當年小姨曾有過一個因爲性向問題而沒有結成婚的未婚夫,也正是這個原因讓小姨遠走他國。所以,秦非的性向被小姨知道後,小姨做出這樣的決定,一點不出乎意料。
「鐺鐺鐺」敲門聲將秦非的思緒拉回,秦非擡頭看去,王志達單手插在褲兜裏,站在門口,一臉小人得志的笑容。
「喲呵,秦總,在這兒鬱悶著呐!」王志達邁著四方步朝秦非走來,走到秦非的面前時,一屁股坐到高大的辦公桌上,一隻手甩出幾張紙,正是秦非的豔照,全被列印成A4紙大小的照片。
「嘖嘖嘖,我說小非啊,真是想不到,原來你竟然有這種愛好!」王志達拿起一張照片,一邊觀摩這,一邊撇嘴道,「一個大男人,躺在其他男人身下,被幹得口水都流出來了,這他媽的癖好實在是令人震驚,不愧是賤人生出來的小賤人,一樣的賤!」
這話音一落,秦非的臉色瞬間變了,小時候的記憶湧上心頭,曾經無數次,王志達提著弱小的他,一邊罵他小賤人,一邊抽打他身上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
對于王志達這個人,有多少年,秦非恨不得殺了他!
秦非收起搭在桌子上的腿,緩緩坐起身來,把煙掐滅,然後緩緩地站起來,繞過寫字桌,走到王志達面前。
秦非的眼神極其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周身散發著濃濃的寒意。
王志達心頭一哆嗦,幾年不見,這小兔崽子的氣場練得夠強大的,似乎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被他肆意虐待的小孩了。
只是王志達的這一哆嗦還沒打完,他的衣領已經被秦非揪住,整個人都被秦非從辦公桌上拖了下來,緊接著,在他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秦非快速地把他拽到窗前,打開一扇窗戶,把王志達的腦袋塞了出去。
這棟寫字樓的樓高足有上百米,秦非所在的是頂層。
王志達只覺得耳邊的風呼呼地響,他連眼睛都不敢睜,嚇得身體抖如篩糠。
秦非拽著王志達的後衣領,看著這個年過五十的男人慫成這個樣子,心裏的鄙夷充斥到極點。
「王志達,」秦非冷冷地道,「如果我再聽到任何一句關於我母親的話從你的嘴裏說出來,我會從這裏把你扔下去,讓你嘗嘗摔成肉醬的滋味!」
王志達的嘴唇被咬成了紫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非鄙視道:「這麽多年來,你仍舊是個廢物!」
松開王志達,秦非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照片,轉身就走。
出門時,他示意等候在外面的張助理跟上來。
從總裁辦公室到公司大門,一路上,公司裏的員工都在默默地看著秦非。
秦非沒有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秦氏是外公一手打下的基業,更是秦非用了十二年的時間重鑄輝煌的事業,他決不允許就這麽落到外人的手裏!
今天他怎麽從這裏走出去的,將來有一天,他還會怎麽走回來!
坐進車裏,秦非吩咐張助理:「找個懂駭客技術的人查一下,董事會成員今天早上收到的郵件是從哪裏發出的,順藤摸瓜,盡快查到線索。」
「是。」張助理應道。
秦非扭頭看了張助理一眼:「小張,我計劃離開秦氏自立門戶,你願意跟著我嗎?」
張助理是秦非相當信任的人,有他在身邊,秦非很多事情都不必親力親爲。
張助理的雙眼放亮,連忙點頭:「嗯,秦總,我給您做五年助理了,只要您看得起我,我願意一直做下去。」
秦非欣慰地笑笑,看來身邊還是有人願意跟隨的。
「好,開車吧。」
張助理把車開到秦非的公寓,送秦非回家後,立刻去辦事。
秦非回到公寓裏,先是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就打開電腦辦公,將以前整理的新公司資料一一打開,重新思考定位。
傍晚時候,張助理的彙報電話打過來了。
「秦總,關於郵件的事情,我查到了。」
「說。」
「是這樣,我找的駭客從發送郵件的地址查起,發送郵件的人是一家報社的新聞記者,這個記者平時與王志達私交密切,而且最近幾天兩人的電話聯系相當密切。」
「嗯。」秦非早就想到是王志達所爲,這並不意外,「查到王志達是怎麽拿到照片的嗎?」
「我聯系過這個記者了,他開出五十萬的價碼,低於五十萬不肯開口。」
「五十萬……」秦非不屑地哼道,「做夢!」
真他媽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個人都想從他口袋裏掏錢!如果照片沒流出來提這個價碼他或許會考慮,但現在照片都出來了,還敢信口開價,這個傻逼也太自不量力了!
張助理又道:「照片我請人做了分析,判斷是翻拍的,不過根據角度和清晰度來看,這些照片應該是從監控錄像中剪裁出來的。」
「好,我知道了。」
秦非掛斷電話,耳邊有四個字久久揮之不去:監控錄像。
他把照片拿出來,仔細地又看了幾遍。
其實在會議室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時,他就想到可能是有人使用監控拍下來的,只是他無法相信,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信。
他站起身來,走到客廳,環視一圈,又走到門廳處,對著照片的角度,看了看擺放在門廳的矮櫃。記不清多少次了,他和江寧一進門就抱在一起,恰好就是這個位置。
秦非走到矮櫃前,轉身坐上去,微微向後仰起身體,目光落在天花板上,盯著看了許久。
如果真的有監控攝像頭,那麽這裏是一個最佳位置吧。
江寧喜歡一進門就把他按在矮櫃上做,他還一直以爲,那是激情燃燒起來,一秒鍾也等不急,原來……竟是爲了配合找到一個最理想的拍攝角度!
秦非就那麽仰頭盯著天花板,伸手掏出手機,按了一下快捷撥號鍵,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秦非不知道,此刻,在另一邊的江寧,見到秦非的舉動,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隔著攝像頭,江寧感覺到秦非的目光是那麽的犀利,再加上秦非坐的位置,江寧只在一瞬間就可以斷定,秦非知道了!!!
來不及思考秦非是怎麽發現的,手機響起的那一刻,江寧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多少年了,他沒有這麽緊張過。
他的手指幾乎是顫抖著去按手機的,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沒有出聲,因爲他緊張到根本說不出話來。
電話裏的秦非也是沈默的,兩個人誰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江寧看著電腦螢幕上秦非那雙晶亮的眼睛,還有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兩人似乎隔著電線在對視。
許久,許久,秦非冷淡漠然的聲音傳來:「你來我公寓一趟,我們談談。」
就在一天前還想要跟秦非坐下來面對面好好談談的江寧,此刻突然間膽怯了,他完全沒有任何心理准備,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個秦非。
螢幕上秦非的眼神讓他莫名地從後背湧上陣陣冷意,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怕秦非。
江寧的喉嚨滾動一下,艱難出聲:「秦非……」
後面的話還沒有出口便被秦非打斷:「現在就來。」
秦非沒再多說話,決然地掛斷電話。
江寧……江寧……
我還是太過於小看你了麽?你在我的身邊都做了些什麽!!!
第54章 決裂
江寧來到秦非公寓的門口,看著自己曾經進出過無數次的大門,竟然邁不動步伐。
他從口袋裏拿出偷偷留下的備用鑰匙,正在猶豫要不要開門。
大門從裏面打開,秦非出現在他的面前,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秦非打開門後,看了他一眼,便轉身往裏面走,但就是這一眼,再次讓江寧的心情再次沈到穀底。
秦非的眼神兒裏除了冷漠,還有絲毫不加掩飾的嘲諷,那抹嘲諷好似在說:你不是自己配了鑰匙嗎,還猶豫個屁啊!反正你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江寧瞧著秦非的背影,簡單的居家T恤下是筆直挺拔的後背,這個男人的身上,除了以往的英俊帥氣,又增添了幾分威嚴的氣場,縱使沒有西裝革履的襯托,這份威嚴依然不減。
秦非坐到沙發上,江寧在門口停頓了幾秒鍾,才走進來,站在秦非面前。
秦非拿起煙盒抽出一根煙,點上,吸了一口。
在吐出白色的煙霧之時,開口道:「江寧,你到底是有多恨我,才會變著法的來坑我,還跟王志達聯手對付我?!」
這話一出口,江寧頓時愣了,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裝他媽什麽?」秦非鄙夷地冷哼道,「是個男人的話,做了就敢承認!」
秦非的態度一下子激到了江寧:「我他媽都不認識王志達,我承認什麽?!」
秦非隨手拿起沙發上的照片,甩了出去,打在江寧的臉上。
江寧在監控裏見到秦非手中拿的這些東西了,但是他始終沒看清楚上面是什麽內容。來的路上他反複思考各種可能性,也曾設想過是那些監控視頻洩露出來的可能性。
當他看清楚手裏的照片時,震驚之餘,有那麽片刻,他竟然覺得不知該如何解釋。
「秦非……」江寧張了張嘴,話卻哽在喉嚨,說不出口。
秦非冷冷地道:「我才剛知道,原來你還喜歡玩自拍啊,怎麽跟陳老師一個愛好,早點跟我說說你這些小情趣,沒准我還能配合你擺出點高難度的姿勢,弄出點豐富的表情什麽的。」
江寧的臉色霎時間蒼白,深深地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
「這個……秦非,首先我要說的是,這些照片我沒有給王志達,我根本不認識王志達!我雖然跟你哥有過節,但是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更不會卑鄙地跟王志達一起陷害你!我知道王志達曾經是怎麽虐待你的,我怎麽可能會跟他苟同?你應該瞭解我,我不是那種人!」
秦非盯著江寧看,他從江寧的眼中看到了罕見的慌亂。
一直以來,江寧就好像一座雕刻完美的冰雕,所有不願意被人見到的情緒都藏在冰雕下麵,現在,這座冰雕裂了縫隙,露出了裏面從未示人的內容。
只可惜,秦非對這些已經失去了興趣。
「瞭解你?」秦非不由得諷刺一笑,「你太高估我了。」
江寧心中如針紮般疼痛,緩緩地垂下頭,不願再看秦非那刺眼的笑容。
秦非按滅手裏的煙,從沙發中站了起來,走向門廳。
他的雙手插在褲兜裏,步伐看起來很輕盈。
只是,前一秒看起來還很輕快的男人,忽然從地上抄起一根鐵棍來,朝著門廳處的天花板砸去!
天花板是木質吊頂,不禁砸,嘩啦一聲就碎了,掉下一大截,連著線的針孔攝像頭也隨之掉了下來。
秦非似乎還是不甘心,提著那根棍子不停地敲打吊頂。
江寧被秦非的舉動驚住了,幾秒鍾後才回過神來,看清楚秦非手裏拿的不是什麽鐵棍,而是平時倆人做健身用的臂力棒。
江寧看秦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大步上前,從後面伸手想要抱住秦非。
他的手剛剛接觸到秦非,秦非就跟觸了電似的,一把將他推開,滿眼怒氣地扭頭看他一眼,然後提著臂力棒又往臥室走。
秦非一進臥室,就朝正對著大床的裝飾牆那裏狠砸,他用力非常大,幾下就把裝飾牆砸出個窟窿,裏面的攝像頭和電線露了出來。
秦非用手抽出攝像頭,扔在地上,又拿著臂力棒開始砸小小的攝像頭。
江寧一看秦非這架勢,跟上次砸車一樣要發瘋,就趕緊上前,想要奪他手裏的臂力棒。
秦非砸在興頭上,哪是他想拉開就能拉開的,臂力棒揮舞之間,好幾次重重地砸在江寧胳膊上。
江寧忍著疼,喊道:「夠了!秦非!別再折騰了!」
秦非不知道什麽時候,兩只眼睛通紅,幾乎怒吼道:「我他媽的真是個傻逼,才會相信你的話,相信你一開始不是居心叵測,相信你對我多少有那麽一丁點他媽的矯情的感覺,甚至還相信前天晚上你在電話裏說的那些放不下什麽的鬼話!操他大爺的,江寧,你他媽坑我上癮是嗎?坑了一次又一次!!!」
江寧的頭「嗡」地一聲,忽然有什麽東西從模糊中清晰了。
自從兩人攤牌以後,秦非每次見他的態度都很惡劣,說出的話也是一句不如一句中聽,但是此刻,江寧很清楚地知道,秦非所說過的話裏,只有剛才的這幾句是絕對的真心話!!!
原來秦非一直還對他保留著小小的期待!!!
這份期待可能一直在秦非的心裏掙紮,希望有一天能夠放大!!!
江寧也是在此刻才徹底明白:其實秦非沒有把他的路完全封死,還給他留了一扇門,只要他能用正確的方式碰觸到秦非的心,就可以打開那扇門。
可是,他卻用自己釀下的錯誤親手將那扇門關上了。
「秦非,」江寧語無倫次地解釋道,「你聽我說,我裝這些攝像頭真的不是爲了針對你,我沒有想過會把這些東西外泄給別人,當初我搬進來的時候,就是頭腦一熱,覺得如果我找不到能去告你哥的證據,就想拿咱倆做-愛的視頻去氣氣他……秦非,我承認我最初用心不良,可是我、我沒有想到會被外人拿走這些東西……秦非,我、我 ……」
秦非手中亂砸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江寧,冷冷地哼道:「還廢什麽話,反正,你他媽的就是想利用我唄!」
「不是!」江寧脫口而出,但隨即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聲音柔和下來,「一開始可能我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因爲那時我被仇恨衝昏了頭,可是後來……我盡可能地不想傷害你,秦非,我、我喜歡你了,我怎麽可能利用你呢?」
最後的這句話說出口,江寧自己都愣住了。
秦非也愣了,定定地看著江寧。
一時間,房間內陷入到死一般的寧靜,兩人面對面站著,地面一片狼藉。
有一種越來越緊張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徘徊。
良久,江寧皺著眉,試探地道:「秦非……」
「滾!」秦非忽然爆喝一聲,擡手指著門口,滿眼冰冷。
現在的秦非,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喜歡你麻痹!
顯然,江寧並不死心,他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拉秦非。
秦非忽然擡起腳,一腳就踹在江寧的肚子上,江寧沒有任何防備,被踹得往後倒去,後腰撞在桌子角,一陣生疼。
秦非的這一腳幾乎用了全力,江寧的臉汗瞬間滾落下汗珠,捂著肚子,半天都沒能動彈。
秦非踹完,也感覺自己似乎過了點,但是他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拋開,因爲江寧帶給他的屈辱,讓他覺得現在掐死江寧都有可能!!!
喜歡你了……
喜歡你了……
一想到這,他的火氣又躥了上來,隨手把手裏的臂力棒朝江寧扔過去。
那根臂力棒少說也有十幾斤重,江寧沒躲,他也躲不開了,便擡胳膊擋了一下,正好砸在他的右手小臂上,劇烈的疼痛讓江寧臉色煞白。
「滾!」秦非又是一聲怒吼。
江寧知道,這次是徹底沒法再談了。他調整了一下,捂著肚子艱難站起來,盯著秦非看了一會兒,竟然露出一個難看的、無奈的笑容:「咱倆……沒完。」
秦非的拳頭在身體兩側攥緊,他真想再揍江寧幾拳,沒完,是沒完,往後的日子,老子絕不會讓你好過!
曾經他還尋思著,都是男人,好聚好散,他不會爲難江寧,畢竟炮-友一場,睡了那麽久,多少也睡出點感情來。
可是現在,他突然發現,一切都他媽的扯淡!
江寧離開後,秦非用了整整一夜才平靜下來,第二天一早,他就給張助理打電話。
「小張,立刻去辦三件事:一,去查一下肖瑾那個案子原告方的律師周立傑,看看有什麽辦法讓他拒絕出任原告方律師;二,去做原告那些礦工家屬的工作,如果他們願意撤訴,每人給二十萬補償金;三,去查江寧的個人資産,越詳細越好。」
張助理一一應下。
掛斷電話後,秦非疲憊地走進浴室,盯著鏡子裏自己那張帶著明顯黑眼圈的面孔看了許久。
或許是他給了江寧太多笑臉,讓江寧差點忘記原來的秦非是什麽樣的人。
那麽現在,他要用實際行動告訴江寧:他秦非不是一個壞人,但從來也不是一個好人。
第55章 撤訴
江寧從秦非的公寓裏出來,滿身疼痛地坐進車裏。
腹部的傷痛已經漸漸地被胳膊上的疼痛掩蓋過去,他閉上眼睛,無力地靠在椅背上。
在江寧過往的二十年人生裏,母親去世的那一夜是最難熬的,他在醫院走廊的冰冷的凳子上坐了一整夜,小小的身軀蜷縮地抱在一起,對周圍的一切充滿迷茫和恐懼。
他以爲熬過了那一夜,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更加難過的時刻,可是想不到,今夜他所承受的痛楚,竟是成千上萬倍的深刻。
江寧透過車窗看向秦非公寓的視窗,忽然覺得,從這一刻起,似乎再見那人一面都很難。
江寧在車上昏睡過去,後來,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聲把他吵醒,醒來時外面已經一片漆黑,似乎已過了午夜。
江寧困難地接起電話,是白帥打來的:「寧子,你晚上不回來了?別忘記明天有比賽。」
江寧的大腦一片混沌,很久才反應過來,明天是學校網球比賽開賽的日子,他是衛冕冠軍呢。
「白帥,我……我胳膊可能斷了。」
掛斷電話,江寧擡起頭再次看向秦非公寓的視窗方向,沒有燈光。
那個人是睡了?還是跟他一樣難眠?
曾經不珍惜的東西,現如今竟然成了奢望,這世界真會玩人!
白帥很快趕到,直接把江寧送進醫院。
江寧的胳膊果然骨折了,腹部的傷也很嚴重。
白帥看到檢查結果時都驚呆了,本想問問江寧誰這麽狠把他打成這樣,但是江寧那一臉冷漠和明顯不想談的表情,令得白帥不敢多問。
江寧不得不住院,辦好手續以後,他對白帥說:「可以把白冰叫來嗎,我想問他兩個問題。」
白帥一聽就火了:「你受這麽重的傷給白冰有關?媽的,那小兔崽子又惹禍,我非打斷他的腿!」
江寧疲憊地擺擺手:「你別亂發脾氣,我只是問他一件事而已,我的傷跟他沒有直接關系,都是我咎由自取。」
白帥對江寧一直很敬畏,江寧面冷脾性也冷,可偏偏就能治住白帥那個愣頭青。
白冰被白帥從被窩裏拎出來,一大清早就趕到醫院。
江寧把白帥支出去,看門見山問道:「白冰,你是不是從我的電腦裏偷照片了?」
江寧在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最先想到的洩露途徑就是白冰,其實那天白冰出現在他的房間裏他就有所警覺了,但是自從跟秦非分了以後他的精神一直不好,思考能力也下降了,當時沒有追究,現在回想起來後悔不已。
白冰一開始躲躲閃閃不願承認,後來看到江寧的臉色冷下來,知道自己捅了大簍子,就把偷拍江寧電腦和弄丟手機的事說了一遍。
說完這些後,白冰就哭哭啼啼地求江寧原諒,說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好奇心起什麽的。
江寧現在沒心情跟白冰掰扯,詳細問了問手機丟在哪裏,有沒有給別人看過,就讓白冰走了。
江寧躺在床上思考很久,基本有了打算,照片這事兒不能再擴大影響範圍,既然是他引起的,就應該由他解決。
至於秦非……還是那句話,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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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搬到西直門那邊的公寓去住,反正現在也不需要去公司,不必考慮距離公司遠近的問題。
這幾天他一直忙於成立新公司的事情。
秦氏那邊的股份他暫時不打算動,現在能調用的資金就是自己的資産,但是距離他的目標還差很遠,因此他也在尋找著可以投資的合作夥伴。
秦氏是做醫療行業起家的,秦非接手以後,逐漸將業務方嚮往多元化方面拓展,這也是爲何秦氏在秦非的手裏逐漸龐大起來。
秦非很瞭解現在國內的醫療市場,不管是醫藥類,還是器械類,但凡在中國賣東西,都得靠關系,當初沈中華千方百計想讓秦非幫他鋪市場,也是看重了秦氏的關系網。
新公司不准備做這方面的業務。什麽賺錢做什麽,這才是秦非的生財之道。
張助理的辦事效率也很高,秦非交代給他的幾件事很快就有了反饋。
幫江寧和礦工家屬打官司的那個周律師,很容易就搞定了,幹律師這一行,不難抓住把柄。
至於礦工家屬那裏,工作相對難做一些,不過張助理還在努力,有兩名家屬已經同意,其他幾人也有松動跡象。
秦非聽到這些彙報,點了點頭:「江寧那裏有什麽動靜嗎?」
派人去做這些事情並沒有刻意隱瞞,相反的,他做得很高調,就是想讓江寧知道,老子在整你!
張助理回答:「江先生那裏沒有任何動向,周律師決定辭去訴訟律師後,親自給江先生打了電話,當時我在一邊旁聽,江先生只說了一句‘那好吧’,就不再多說,多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張助理跟著秦非多年,深知自己老闆什麽脾氣,別看現在給他吩咐的事情都是坑江寧的,但是從前秦非對江寧好的時候他也看在眼裏,雖然不知道倆人爲什麽鬧成現在這樣,但他知道江寧對于秦非來說,那是絕對放在心頭的,所以他在提到江寧時候也是客客氣氣的。
秦非若有所思地道:「嗯。」
張助理又說:「有兩名礦工家屬收下錢答應撤訴的事情,江先生肯定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沒有露面,好像並不在意。」
秦非沒說話,只是在心裏冷笑,江寧一直是個沈得住氣的人,這點他非常肯定。
「對了,秦總,還有一件事,江先生受傷了,在朝陽醫院住院,我去查過病曆,他的右臂骨折,身體還有幾處外傷。」
「哦。」秦非輕輕地應了一聲。
看來那天下手的確不輕,給揍得進醫院了,右臂骨折,記得他是用右胳膊打網球的吧……
「江寧的資産查的怎麽樣?」秦非很快轉換話題。
「他的名下在東城區和海澱區分別有住宅,兩套房市值約八百萬,還有兩部車子,一輛約80萬奧迪A8,一輛約260萬進口奧迪R8,另外,江先生高中三年一直在做投資,股票、期貨、外彙、甚至古玩,全部都做過,現在他國內銀行賬戶有五百六十萬存款,其中大部分都是他在高中時期的投資所得。」
秦非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他一直知道江寧不差錢,畢竟江如海做了三十多年生意,手上有料,江寧雖然不是江如海親生兒子,但看樣子也鐵定是江如海資産的繼承人。但在秦非眼裏,江寧也就是個小富二代而已,想不到人家四年前就自己賺錢了!
江寧的資産,除去房子車子不說,光是那五百多萬的存款就不是他那個年紀的同齡人可以相比的。媽的,早知道當初就不送給他車了!可笑江如海還一直認爲江寧對家裏的生意不感興趣,人家投資玩得比他老子還溜!
看來這世界上不瞭解江寧的人不止他一個,連江寧的養父都不知道自己養的是個什麽餡的大包子。
張助理又說:「不過,這幾天江先生的賬戶有大額資産頻繁轉出。」
「轉出?他在做什麽?」
「我觀察了這幾筆錢的走向,他應該是在向人收買那些照片。」
「……」
秦非擡起頭,看了一眼張助理,他自然懂得是什麽照片,這兩天他還在納悶,按照王志達恨他的程度,不可能就這麽算了,怎麽也得給他來個曝光什麽的,搞臭他的名聲,可是這幾天八卦雜志和網站上都沒看到「風流富商與同-性-伴-侶豔照門事件」的相關報道,原來有人花錢幫他善後了。
呵呵,江寧這是在做什麽?悔改?彌補?道歉?
不管是什麽,老子可不買賬!
秦非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他那麽有錢,願意買就買唄!」
張助理走後,秦非覺得自己心情挺好的,只要江寧過得不爽,他就挺爽!
心情好起來的秦非逐漸地開始參加一些場面上的聚會,爲自己的新公司尋找合作夥伴。
而肖瑾的官司,他則是找關系、請律師,各種手段都用上了。
一切仿佛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照這個進度下去,就算不能讓肖瑾徹底無罪,但最起碼江寧的官司不會一帆風順。
面對秦非這些搗亂的動作,江寧一概沒有任何回應,淡定得就好像他的官司一定能贏,根本不在乎有人攪合。
轉眼,時間到了一審開庭那天。
審判不對外公開,秦非也沒有到現場,坐在車子裏,在法院外面等候。
他心裏有譜,想要肖瑾完全無罪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請來了全國最好的律師爲肖瑾辯護,而江寧那邊聯名上訴的遇難礦工家屬在不斷減少,一切都朝著有利於肖瑾的方面進行。
秦非原以爲要等很長時間,想不到還沒到一個小時,肖瑾就在律師的陪同下出來了。
秦非見到肖瑾很驚訝,趕緊開門下車。
律師笑著對秦非道:「秦總,原告方在開庭前做出訴訟變更,撤銷了對肖先生的訴訟,審理只針對沈中華及其他相關涉案人員。」
秦非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說,江寧撤訴了?」
「嗯。」肖瑾點了點頭,「他提出了訴訟變更,新的訴訟書裏,沒有一個字提到我。」
秦非依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心要把肖瑾送進監獄的江寧會撤訴?
這時,他看到一行人走出法庭大門,江寧就走在最前面,骨折的胳膊還打著繃帶,吊在肩膀上。
江寧的目光向他這邊瞥來,跟秦非的撞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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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你若不好我便安心
這是自從兩人「決裂」以後的第一次碰面。
秦非敏銳地察覺到江寧這陣子瘦了不少,不過,他只淡淡地看了江寧一眼,就迅速地移開目光,又跟律師寒暄幾句,然後就上車了。
只是在轉身的那一刹那,他很清晰地感覺到,江寧專注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沒有移開。
肖瑾也上了秦非的車,兩人並排坐在後排。
秦非沒有吩咐司機開車,而是轉頭看向窗外,隔著貼著深色車膜的玻璃窗,微眯著雙眼瞧著江寧。
江寧好像知道秦非坐在車裏看他似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挪開。
車廂裏,肖瑾道:「沈中華被判無期。」
「嗯,」秦非漫不經心地點頭,「判輕了。」
無期,這應該是沈中華各方面走動後的結果吧,這次的案子沒有對外公開,缺少社會輿論壓力的同時也給了沈中華活動的空間,否則就衝著那十幾條人命,沈中華肯定要判死刑的。
秦非有時候會想,如果江寧不是顧及著肖家的名聲地位,恐怕按照江寧的性格,不把沈中華弄死絕不會罷休。
就在秦非和肖瑾對話之時,忽然從法庭的方向跑出一個身材較弱的女子,目光帶著恨意,飛快地朝江寧跑過去,看那架勢好像要跟江寧拼命似的。
「江寧,你這個狠毒的騙子,我跟你拼了!」女人聲嘶力竭地喊道。
是沈中華的獨生女兒沈嬌嬌。
跟江寧站在一起的白帥連忙架住沈嬌嬌的胳膊,喝道:「你幹什麽?!」
沈嬌嬌的雙眼泛出充滿恨意的目光,早已沒有了往日高貴的富家小姐模樣,像個潑婦似的指著江寧罵道:「江寧,你害得我爸爸坐牢,害得我們家傾家蕩産,我恨死你了!你這個騙子!早晚要遭到報應!」
江寧站在原地,完全不爲所動,連一個反饋的眼神都沒有,依舊定定地盯著秦非的車子,隔著車窗與秦非對視。
白帥皺著眉拽住發瘋的沈嬌嬌:「你爹作惡多端、罪有應得!你不要在這裏汙蔑好人!」
沈嬌嬌根本不聽,又哭又鬧,被白帥拽著還不停地想要伸手去撓江寧,甚至伸腿去踹。
江寧身邊還有幾名原告的礦工家屬,以及請來的律師,都有點手足無措地看著這處鬧劇。
秦非坐在車裏遠遠地看了一會兒,淡然地收回目光,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緩緩駛離,隔絕了江寧的注視。
後面的爛攤子讓江寧自己收拾吧,反正他看好戲的目的已經達到。
良久,肖瑾歎了口氣:「那個女孩子,是你安排的?」
秦非的身體挺得很直,淡淡地道:「不算是,她的父親被江寧送進監獄,她這麽鬧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是提醒她,她所認爲的、江寧與她之間的‘友誼’並不存在而已。」
從見到沈嬌嬌的那一刻起,秦非就看得出這個傻姑娘喜歡江寧。既然這世界上有人跟自己一樣犯傻,那他就來提點醒幾句,他也很想知道沈嬌嬌看清江寧真面目會是怎樣的反應。嗯,沒讓他失望。
肖瑾看了秦非一眼,自然知道剛才秦非是故意讓他留下看鬧劇的。
「小非,我和江寧談過幾次。」
秦非原本平靜的表情有了一絲波瀾,微微蹙起眉:「哦?」
「前幾次是我找他的,我希望用別的方式彌補我的錯誤,只是懇求他不要這麽早就讓岩岩沒有父親的管教。」肖瑾的聲音有些發澀,秦非理解,主動去找江寧說這些,對于肖瑾來說,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江寧肯定不會答應的,那時江寧的目的就是讓肖瑾坐牢。
「後來呢?」
「後來……他主動來找我了,大概也就是兩周以前,他胳膊上打著繃帶,身上帶著傷。」
「哦。」秦非側過臉看向窗外,「他忽然頓悟了?打算原諒你了?」
「他對我說,每個人都會犯錯,有些錯誤因爲一念之差就犯下了,他自己也嘗到了追悔莫及的滋味兒。」
秦非沒有說話,沈默著,過了許久,才「呵呵」地笑了一聲。
這算什麽?用撤銷對肖瑾起訴的方式來向他道歉?江寧,追悔莫及的滋味兒可不僅僅是這些。
##
接下來的日子,秦非開始忙於新公司的業務籌備,當然,他也不會忘記關注一下江寧的生活,只要知道江寧過得不好,他就安心了。
江寧和沈嬌嬌之間的故事被演繹出好幾個版本在X大流傳,什麽負心漢拋棄富家女啊、什麽腹黑男騙財騙色啊,很快,江寧原來的高嶺之花形象就一落千丈,反倒成了人人都能罵幾句的渣男。
雖然劇本秦非很滿意,但是江寧的反應他並不滿意,江寧對此好似毫不在意,該上課上課,該睡覺睡覺,正常得就跟普通學生似的。
就在秦非琢磨著,要不要再下一劑猛藥時,卻傳來一個讓人吃驚的消息:江寧退學了。
據說,江寧的父親親自去學校辦的手續,江寧都沒露面。
秦非聽到這個消息時聳了聳肩:不戰而退,沒意思。
江寧變成了無業遊民,整天在家呆著,這讓秦非一時間沒有了虐人的環境,總不能在江寧出門買煙的時候,找人蒙住他的頭暴打一頓吧?那也太低級了。
於是,整江寧的事兒暫時放一放,最近秦非確實時間也有點緊,他談了幾個項目,都還不錯,正在考察,平時除了談判外,還得分出一部分精力應酬。
不過秦非的鬥志很高,他現在處於摩拳擦掌想要幹出一番事業的階段,這種興奮勁兒比當初他接手秦氏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項目談得倒還順利,就是生意場上的應酬著實令人頭疼。
秦非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去應酬了,以往在酒桌上都是別人上趕著陪他喝酒,可現如今身份角色轉換了,他不得不親身上陣。雖然張助理可以幫他擋一擋,可大多數時候,客人是衝著他來的,他想躲也躲不開。
秦非早年爲了秦氏在外應酬,把胃喝壞過,從那以後他每次喝酒都不敢多喝,現在又回到酒桌上,他也只能感慨創業艱辛。
最近因爲忙碌,竟也沒有時間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只是有一天,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江寧的父親江如海打來的。
江如海的聲音低沈,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秦總,我知道這個電話很是冒昧,您和小寧之間的事情或許我沒有權利發言,但是……就算我求您了,小寧他執意想要退學,我怎麽勸都勸不回來,可否請您勸勸他?」
秦非挺驚訝,他跟江寧之間那點不光彩的事情江如海竟然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
秦非不說話。
江如海只得繼續道:「自從退學以後,他就整天待在家裏哪也不去,什麽事情都不做,坐在房間裏發呆,一天抽掉五六包煙。雖然我不是什麽固執古板的人,非得要求他讀大學,但是小寧現在才二十歲,這麽意志消沈下去,我不敢想像將來會怎樣。秦總,念在你們……畢竟、畢竟曾經交好的份兒上,勸勸他吧。」
秦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曾經交好?聽上去真是可笑!
「您兒子不是那種甘心消沈的人。」秦非只說了這麽一句,就掛斷電話。
一個爲了給父母伸冤報仇而精心謀劃十幾年、爲了拿到證據可以隱忍得與同性同居的人,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的消沈下去?
不過一出拙劣的苦肉計而已。
秦非嘲諷地搖搖頭,江寧,如果你再用這麽低級的手段,老子都懶得跟你玩了!
這一天,秦非陪一個香港來的商人吃飯,這位港商熱情地給秦非介紹香港投資的良機,並竭力邀請秦非去香港考察他旗下的項目,最好能夠合作。
秦非與他談得很投機,不覺間又沒少喝,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晃晃悠悠的。
張助理晚上沒過來,秦非自己忘記提前安排司機了。
他喝得太多,掏出手機准備給司機打電話,那位港商曾老闆走了過來,好心地邀請秦非:「秦總,我的司機過來接我了,不如順路搭我的車子吧。」
秦非胃疼,想盡快回家,便點頭應道:「那麽,有勞曾老闆!」
兩人往外走,相互報出住所地址,原來秦非住的地方比曾老闆遠一些,便決定車子先送曾老闆回去,然後再去送秦非。
走出飯店,司機給開車門時,秦非愣住了,他想不到曾老闆的這個司機竟然是楊銳。
秦非已經很久沒見過楊銳了,上次見面時還是在X大門口的咖啡廳,秦非記得這個楊銳當時信誓旦旦地想要跟著自己,不過後來江寧出現了,楊銳也就知難而退。
秦非看到楊銳,不由得有些尷尬。
因爲楊銳這個人最擅長被包養,看這架勢,沒准兒是被這個曾老闆包了?
楊銳對著秦非笑了笑,做出一個請的動作:「秦總,請上車。」
雖然是尷尬,但秦非也不能臨陣脫逃,只好跟著曾老闆上車了。
曾老闆到達住處,先下車,熱情地跟秦非握手告別,還叮囑楊銳,一定要把秦先生安全送回家。
秦非這下更煩悶了,車裏就剩他跟楊銳獨處,怎麽說也是有過「親密接觸」的人,這麽呆著挺別扭。
楊銳一邊開車一邊扭頭看了看秦非:「秦總,您臉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嗎?」
秦非敷衍地點點頭,沒說話。
楊銳碰了釘子,也不再多說,專心開車。
到達公寓樓下,秦非一秒鍾也不想多呆,趕緊開車門下車。
楊銳卻是搶先一步,來給他開門,而且特別貼心地伸手扶住了秦非的胳膊,充滿關切:「秦總,您不舒服,小心一點。」
秦非打從心底裏感到一陣陣膩味,迅速抽出手臂,往公寓的入口走去。
楊銳臉上滿是失落,立刻追了上去,在秦非的身邊小聲地解釋道:「秦總,您可能誤會了,我只不過是曾老闆在北京雇傭的司機而已,就只是司機。」
第57章 破釜沈舟
秦非煩的要命,心想你他媽是司機還是保姆,關老子屁事!
他沈下臉,伸手重重地將楊銳推開,冷哼一聲:「滾開!」
秦非真生氣的時候,那種氣場是挺嚇人的,但可惜他今晚喝了太多酒,而且他喝酒會有一點臉紅的毛病,所以此刻他嘴裏雖然是冰冷的拒絕之詞,眉眼之間卻透著讓人無法挪開視線的妖異和誘惑。
楊銳幾乎只在一瞬間就亂了呼吸,順勢握住秦非的手腕,另一手攬住了秦非的腰。
秦非一怔,沒想到楊銳膽子這麽大!
還沒等秦非做出更多反應,楊銳把秦非半摟著按在懷裏,聲音低柔地說:「秦總,你喝多了,我送你上樓吧。」
楊銳人高馬大,本來就比秦非大出一號,此時又把秦非往懷裏這麽一攬——秦總裁平日裏帥酷狂霸拽的氣場全沒了。
秦非這個氣啊!
「你他媽有病吧!」秦非罵了一句,手腕發力,想把楊銳的賤爪子給反剪住。
可是秦非哪有楊銳力氣大,掙了幾下沒掙開,反倒腰上的那條胳膊越纏越緊。
這時候如果有路人經過,一定以爲這是小兩口鬧別扭呢,一個拉一個扯的。
「秦總,別這麽固執,我又沒有惡意,只是送您上樓而已,念在咱倆以往的交情上,我總不能看著您身體不舒服一個人回家吧!秦總,還是讓我來照顧你吧!」
楊銳說話之間,手掌已經不老實地在秦非的腰間摸了兩下。
秦非立刻就給惡心住了!
想不到這都多長時間了,楊銳仍舊不死心,竟然還惦記著他呢!
「你他媽的給老子滾……」
後面的那個「蛋」字還未出口,忽然,他看到漆黑的角落裏衝出一個人影,大步流星地朝兩人走來,動作相當迅捷。
還沒等楊銳回頭看清楚來人,一記重拳已經揮了出來,不偏不倚打在楊銳的臉上。
同時,一腳踹在楊銳的肚子上,楊銳痛呼一聲,松開了秦非。
從這人衝出來的時候,秦非就看見了,江寧特有的修長挺拔的身形。
秦非只覺得一股更加煩躁的情緒湧了上來,向後退了兩步,看到江寧不停地在楊銳的身上揮舞著拳頭,兩只眼睛冒著精光,恨不能幹脆坐在楊銳身上抽打。
楊銳本來也算是個壯漢,可是不知道爲什麽,此刻竟然沒有一點還手的能力,任憑江寧瘋了似的在他身上連打帶踢。
秦非冷眼看了幾秒鍾,便轉身走開。
隨便打成什麽樣子,都跟自己沒有關系。
秦非進到樓道,剛要隨手關電子防盜門,江寧快速地從門外擠了進來。
「秦非……」有些嘶啞的聲音,帶著未加掩飾的急切。
秦非本來因爲喝高了,頭有些暈,但此刻見到江寧,也瞬時清醒了。
江寧戴著一頂棒球帽,大帽沿遮住了半張臉,穿一件普通的帽衫,站在樓道略顯昏暗的光線下,一向幹淨整潔的下巴上布滿胡茬。
與秦非一身精煉的西裝相比,江寧看上去憔悴極了,這哪像是二十歲的青年,跟老了十歲似的。
秦非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漠地看了江寧一眼,緩緩移開目光,沒有說話。
江寧的呼吸有些急促,「秦、秦非……我們談談,好嗎?」
幾乎是一種懇求的語氣,秦非甚至不敢相信這是平時那個清冷的江寧說出的話。
「你跟蹤我?!」秦非開口,說出的是冰冷指責的話。
可是這話聽在江寧的耳朵裏,卻如同久旱逢甘雨那般痛快,他還以爲秦非會嚴詞拒絕,或者幹脆不理他轉身走掉。
也直到這一刻,江寧才悲哀地發現,原來只要秦非願意面對他,哪怕是罵他,他都會甘之如飴。
「我……」江寧微微垂下頭,「我只是擔心你,畢竟這麽晚了,你還沒有回家。」
「江寧,你有完沒完!!!」秦非不耐煩地吼了一聲。
江寧頓時一怔,寂靜的樓道裏,秦非的吼聲顯得特別突兀,聲音裏充斥著對他的不耐煩。
江寧看著秦非,那雙明亮的眼睛在帽檐的陰影下,一點一點黯淡下來,剛剛産生的那一丁點激動心情即刻消失了。
天知道,他也想完、也想了結,可是一想到往後的日子裏要跟秦非形同陌路,甚至有可能秦非會惡心他、膈應他一輩子,那種近乎窒息的感覺簡直能要了他的命。
「我說過,咱倆沒完!」江寧陰鬱地道。
「沒你麻痹!」秦非的怒火衝了上來,「你他媽真夠賤的,咱倆都這樣了,你還能腆著臉貼上來!」
江寧深吸一口氣,終於還是頹然地說道:「對不起。」
「別!」秦非擺手道,「您可別這麽說,您要是這麽說了,我哪還好意思整你啊?!」
「如果整我能讓你痛快,那你盡管動手!」
「呵……」秦非冷哼一聲,「你要這麽說,我不動手還真挺對不住你的。」
「秦非,」江寧有些無奈地道,「真的一定要跟我鬧成這樣嗎?難道你我之間,就不能……就不能像以前一樣相處了嗎?」
「以前?我還真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以前!是你在我身邊裝模作樣,其實心裏算計著怎麽坑我的時候?還是你在我的房間裏裝攝像頭,准備隨時給我來個豔照門的時候?」
秦非的這些話,句句揭傷疤。
江寧盯著秦非,抿唇不語,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才能讓秦非給他個好臉色,如果換做一年前與秦非剛剛見面之時,他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如此討好秦非。
是的,他在討好秦非。
他甚至爲了討好秦非已經有點不擇手段了,只要秦非能回心轉意,他什麽都願意,整他也好、虐他也好,只要別再忍受這些時日的折磨就好。
江寧就這麽看著秦非,目光深邃而充滿無奈。
秦非沒再說話,在江寧的注視下,微微蹙起眉來。
兩人一時無語,過了幾分鍾,樓道裏的聲控感應燈慢慢地熄滅了。
四周一下子變得黑暗,只有門外一點淡光。
人在黑暗之中就會覺得空間變小,呼吸也變得敏感,這種感覺讓秦非很不自在。
沈默良久,江寧開口,聲音很低很低,近乎絕望般地喃語道:「我到底應該做什麽?你才能……原諒我?」
原諒?
糾纏了這麽久,秦非都快忘記自己是可以原諒江寧的了。
「呵呵……」秦非輕聲地笑,那聲音輕得好似落地的鴻毛,甚至連聲控燈都沒有亮起,他忽然上前一步,靠近江寧。
似有若無的聲音,誘惑般地在江寧的耳畔響起:「還是那句話,脫了褲子讓我操一次,或許我會考慮的。」
這話一出,秦非便察覺到江寧渾身僵硬。
很好,又扳回一局!
秦非得意地低笑一聲,轉身按下電梯的按鈕,電梯門打開,他快速地走了進去。
電梯門在眼前緩緩關閉,江寧僵硬的身體和被帽檐遮住的陰暗表情全部被關在外面。
秦非靠在電梯的牆壁前,長舒一口氣,盡管距離上次兩人大打出手已經過去三個月了,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江寧就像是一朵有著致命吸引力的罌粟花,再次見面,他仍然無法抑制地被吸引。
必須要想辦法徹底戒掉這朵害人不淺的罌粟了!
電梯在十九層停下,這是秦非位於西直門附近的公寓,秦非喜歡住在頂層,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會讓他心情舒暢。
走出電梯,秦非掏鑰匙開門。
就在房門打開的那一刻,另一棟電梯的門鈴聲響起,秦非應聲轉身,就看見江寧從電梯裏大步走出。
秦非還沒做出反應,江寧兩手拽住他的衣領,硬是將人拖進了大門。
「你他媽的瘋了?!」秦非的話被江寧堵在嘴裏,整個人被按在大門前狠狠地吻住。
久違的、屬于江寧的味道鑽進秦非的嘴裏,攪動著他的味蕾,更攪動著他的心。
江寧的舌頭靈活自如,在他的唇齒間鑽來鑽去,吮吸著他的津-液,同時,兩只手迫不及待地去解秦非腰間的皮帶。
一個震驚的念頭在秦非的腦海裏閃出:難道江寧真的要……脫了褲子讓自己操?
不,他不敢想像。
熱吻從門廳處延續到沙發上,兩人的衣服散落一地,徹底裸-裎之時,秦非被江寧壓在了沙發上。
還是被壓!操!
秦非憤怒地吼道:「江寧,你他媽找死?!你敢再碰老子,老子非把你的皮扒下來掛在長城的城牆上暴曬不可!!!」
他真是傻逼了才會以爲江寧真會乖乖的脫了褲子讓他操一頓!鬧了半天,人家老先生寂寞難耐又回來操他了!
秦非伸腳就踢,一腳踹在江寧的小腹上。
江寧悶悶地低哼一聲,卻沒有動,依舊坐在秦非的身上。
「秦非,」江寧調整了一下呼吸,用極其鄭重的語氣道,「你看清楚!!!」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秦非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眼睜睜地看著江寧挺起身子,握住他的關鍵部位,就那麽……坐了下來。
江寧的動作一直在顫抖,豆大的汗珠從白皙的額角落下,疼痛讓他的行動無比吃力。
秦非清晰地感覺到,江寧在流血,流了很多血。
……
那一夜對于秦非來說,就好像晴天霹靂,曾經極度渴望的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竟然這麽可怕。
後來,是秦非落荒而逃的。
他受不了那樣的江寧,似乎一切都豁出去的江寧。
確切地說,兩人並沒有做完,江寧徹底坐下去時,已經疼得根本沒法動了。
秦非在惶恐和震驚中把江寧推了下去,胡亂穿上衣服逃跑了。
坐進車裏,他頭疼欲裂,閉上眼睛,可是江寧顫抖的身體和疼得煞白的臉龐卻仍舊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晃來晃去!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
在秦非的設想裏,他和江寧理想的結局有兩種:一種是兩人徹底玩完,老死不相往來,就跟那些分手就成陌路的普通情侶一樣;還有一種是江寧被他整得無地自容,回來向他求饒,他高高在上地賞給江寧一個憐憫的眼神兒,然後把人一腳踹開。
反正,秦非是怎麽也想不到還有這樣一種脫離他掌控的情況。
秦非漫無目的地開車,開了很久,停在一個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地方。
他在車裏抽了整整一盒煙,天亮後,終於做出一個決定。
拿出手機,撥通港商曾老闆的電話:「曾老闆,是我,秦非,嗯,昨天您提出的合作建議我仔細思考過,還是蠻有興趣的,香港的市場我一直也很關注,既然曾老闆您誠意相邀,我決定考慮去香港創業的事情,還望曾老闆鼎力相助,也希望你我合作愉快……」
撂下電話,秦非深深地吸一口氣,或許,換個環境更好一些。
第58章 回歸
三年後。
「餵?哥,我已經到了,路上堵車嗎?不著急,我就在機場等你。」
剛下飛機的秦非站在出口大廳。
收起手機,環視一圈,三年沒回北京了,首都機場似乎沒什麽變化。
自從決定到香港創業以後,他當天就走了,說實話,當時走得有點狼狽。
不過,或許是被「情場失意,商場得意」給說中了吧,在香港的這段時間,他的事業發展得極其順利,商海打拼的這些年給他帶來的豐富經驗讓他擁有敏銳的洞察市場能力,原本計劃四年才能完成的目標,僅用三年就完成了。
如今的秦非,帶著一家僅僅成立三年就上市的企業回到北京。
他的身上,再次籠罩了一層光環。
機場內深色玻璃窗上倒映出秦非的身影,挺拔、修長,一條深棕色休閑長褲將他的腿部線條展現無遺,白色簡單的T恤早已沒有了當年的浮躁和風騷,取而代之的是氣定神閑的成熟氣質。
這是三十一歲的秦非。
一個渾身上下充滿了成功男人魅力的秦非。
褪去鉛華,他英俊的面容更增添幾分獨特的氣質,如果說以前的秦非是個風流的京城少爺,那麽現在的秦非已完全進化成一位成熟迷人的魅力男士。
穿過人群,秦非找到一個座位坐下,回京的消息他只通知了肖瑾一人,肖瑾堅持要來接機,兩兄弟三年間只在香港見過兩面,秦非回來對于肖瑾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事情。
誰料秦非的飛機早到了,肖瑾的車子卻被堵在四環路上。
秦非並不急躁,在機場尋到座位,耐心等候。
再次回到北京,他的感覺竟然比想像中平靜許多,這個曾經帶給他瘋狂,也令他想要逃離的城市,依舊沈浸在喧囂中,只是經過三年的時光,他的心情早已沒有一絲波瀾。
該遺忘的,已經被他密封在角落裏,不再開啓。
該放棄的,已經被他一點一點淡化,不再清晰。
再回北京,他想要的,是煥然一新的生活!
「小叔!」一個戴著棒球帽的少年遠遠地朝秦非揮手。
秦非微笑著站了起來:「岩岩。」
「哇,小叔,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有範兒了!」岩岩也長大了,個子到達秦非的肩膀,說話的聲音也是處在變聲期少年獨特的聲音。
秦非拍著岩岩的肩膀,輕笑道:「你這小子,怎麽越長大越是沒大沒小的?」
岩岩笑嘻嘻地去接秦非手中的拉杆箱:「小叔,我幫你拿行李。」
這時,肖瑾也走了過來,依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只是眼角邊的細紋已藏不住了,雖然已漸漸步入中年,書卷氣卻絲毫未減。
「哥。」秦非叫道。
肖瑾點點頭,凝視著自己的弟弟:「歡迎回家。」
霎時間,秦非的心頭湧上一股暖流,回家……是呀,北京才是他的家。
肖瑾開車,秦非坐進副駕座,岩岩坐在後座玩秦非帶給他的新款平板電腦。
不知怎的,秦非不由自主地想起肖瑾帶著岩岩回國的時候,他到機場接機的情景。
同樣的地點,卻已物是人非,喜悅之餘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湧動,秦非趕緊甩甩頭,將這種情緒趕走。
「小非,這次回來有什麽計劃?」肖瑾問道。
秦非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淡淡地回道:「拿回秦氏。」
簡單的四個字,肖瑾卻很清楚,裏面包含的內容絕不簡單。
他扭頭看了秦非一眼,只看到秦非一臉淡然,看來秦非這次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備才回來的。
「秦氏現在已經是王志達當家了。」肖瑾道,「不過效益卻是越做越差,據說手下的員工對他也頗有微詞。」
「嗯。」關於這些事情,秦非比肖瑾瞭解得更加周詳。
肖瑾提醒道:「王志達那個人做事不擇手段,你還是多加防範。」
「知道。」秦非應道。
「這次回來住在哪裏?」肖瑾轉移話題。
「小張給我訂好酒店了,暫時住酒店。」
肖瑾皺眉:「總住酒店也不是辦法,你沒想過再買房子?」
秦非笑了笑:「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在香港創業期間,因爲手頭上的資金不足,秦非委託張助理把他在北京的資産幾乎全部變賣,包括房産、豪車和幾家俱樂部,現在秦非在北京除了秦氏的股份,已經沒有其他固定資産。
肖瑾不由得搖頭道:「這幾年你忙著做生意打拼,連買處房子的時間都沒有。」
秦非笑道:「我在香港買了房子的,別把我說得可憐兮兮的。」
「隨你吧。」肖瑾也知道秦非是個很有主意的人,他勸不動。
三人先是去到張助理給預定好的酒店,辦完入住、放好行李以後,就直奔餐廳,給秦非接風洗塵。
路上秦非說想吃烤鴨,於是三人去了附近的一家「便宜坊烤鴨店」。
吃飯時候,不免聊起秦非不在的這段時間裏肖瑾父子的生活,肖瑾還在X大擔任教授,岩岩已經讀高一了,生活過得風平浪靜。
聊了一會兒,肖瑾不經意間說道:「對了,歐市長又高升了,今年進了GWY,你的那個小夥伴大春子混得也不錯,聽說好像要結婚了。」
「大春子結婚?」秦非挑了挑眉,「我還真不知道。」
去香港以後,秦非給大春子發過一條短信只說自己出國幾年,然後就沒再跟大春子聯系過。倒不是他跟大春子之間有啥問題,只因他很清楚大春子那廝嘴巴不牢,一旦被大春子知道自己的行蹤,早晚得被別人撬開嘴。
「既然回來了,就跟大春子他們聯系一下吧。」肖瑾道。
「嗯。」秦非心想見了大春子,丫還不得罵死老子,三年沒聯系,估計丫恨死他了。
「對了,還有一事……」肖瑾擡眼看了看秦非,眸光閃爍,思索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走以後,江寧來找過我幾次……」
「哦。」秦非心頭一沈,看到肖瑾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猜到哥哥要說的肯定跟那人有關。
「你剛走那陣子他來得勤,天天來找我,後來他知道我確實不知你的下落,也就沒再來。」
秦非點點頭沒說話,他剛去香港的時候,誰都沒告訴,連肖瑾也給隱瞞了,過了好幾個月才聯系。
肖瑾微微皺眉:「兩年前,我聽X大一位教過江寧的老師說,江寧的父親四處尋找心理醫生給他看病,有一段時間X大的學生中間也有流言,說江寧……」肖瑾頓了頓才說道,「說他精神不大好,進了精神病院。」
秦非正在給卷烤鴨的薄餅沾醬,聽到肖瑾的話,手腕猛地一抖,醬汁掉落在桌子上。
他的腦海瞬間空白,定定地看著肖瑾,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肖瑾拿過一張紙巾放到秦非面前,「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後來我托人打聽過,說他早就痊癒了。前些時間我又聽說他好像已經正常工作了,能參加工作,估計不會有什麽大礙,當初可能也只是一時想不開而已,過了好幾年,慢慢好轉了吧。」
秦非的腦子嗡嗡的,半天都緩不過神。
很久很久,耳邊都是空空的。
直到後來肖瑾搖了搖他的肩膀,他才木訥地轉過頭,像是自言自語般道:「他……他中途退學,大學都沒畢業,能做什麽工作。」
肖瑾說:「好像是他爸托關系給他找了一份工作吧,具體我也不清楚。」
秦非坐在那裏,目光直直地看著前面,半天沒說話。
肖瑾無奈地歎口氣,都說兄弟連心,自己的弟弟這三年來用工作麻痹自己,過得根本不開心,別人看不出,他可是一清二楚。
過了半晌,肖瑾試探地道:「你若想知道,我倒可以打聽一下。」
秦非輕吐一口氣,慢慢地擡起頭來,眼中已經恢複平靜,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不用了,我跟他早已分手,沒有一絲關系。」
肖瑾盯著秦非看了一會兒:「好。」
兩兄弟不再談論這個話題,繼續吃飯。
吃過晚飯後,岩岩纏著秦非不肯走,肖瑾不悅地訓斥岩岩不懂事,小叔剛回京需要休息,岩岩這才不情不願地松開秦非的手,跟著他爸爸回家了。
秦非一個人回到酒店,把身體扔到床上,一陣巨大的困倦襲來。
好吧,對於那個人做到完全無感還是很難,他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過了一會兒,門被敲響,秦非起身開門,張助理站在門口。
「秦總。」
「嗯,進來。」
張助理走進房間,把手中的東西放下:「這是我給您帶的一些生活用品。」
「放在那吧。」秦非坐進沙發裏,有些疲累地揉揉太陽穴。
張助理遲疑了一下說道:「您要不要先休息兩天?」
「不必,說行程。」休息?他都不記得這兩個字怎麽寫了。
「明天上午有一場商務會議,下午有個電視台財經頻道的專訪。」張助理把行程表遞到秦非面前。
秦非看了一眼,「知道了,幫我准備一下采訪時的衣服。」
「好。」
這次專訪秦非還是很重視的,這是他回到內地以後在媒體的第一次正式露面。
他一手建立的公司從只用了三年時間就做到上市的規模,可以說締造出一個商業傳奇,秦非也被外界形容爲商業奇才,又加上他曾經身爲秦氏企業的當家人,當初離開秦氏單獨創業的經曆極具豪門恩怨色彩,這三年來,秦非已經是各大報紙、週刊、財經節目中的紅人了。
秦非又是個未婚的鑽石王老五,外貌不輸給影視明星,更成爲無數少女的追逐偶像。秦非不介意自己的曝光,他很明白,借助媒體輿論提升企業領導人的魅力也是樹立企業品牌的一個極佳途徑。
張助理走後,秦非翻看了一下他帶來的生活用品,除卻衣物等,還有一張手機sim卡。
秦非拿著電話卡端詳了很久,這是他以前在北京時使用過的號碼,自從離開後就把卡卸下扔在了一邊。
小小的電話卡在手掌間反轉了很久,終於還是被秦非扔回箱子裏。
舊的東西,該扔就扔吧。
第59章 他在
秦非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睡得迷迷糊糊,聽見手機鈴聲響起,低聲咒罵一句,摸過來瞧了瞧螢幕:曾小曼。再看看時間,還不到淩晨四點鍾。
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而且絲毫不考慮對方被電話吵醒的感受,估計也只有這位大小姐了。
秦非把手機按成靜音,隨手塞到床底下,拽過被子繼續睡。
曾小曼是曾老闆的獨生女,當初秦非去香港創業,公司建立前期很多地方都仰仗曾老闆的幫助,
曾老闆這位港商對秦非確實不錯,如果沒有他的幫助,秦非恐怕也沒辦法在短短的三年內就把公司建設成這樣的規模。曾老闆這人各方面都挺好,就是有一點,太溺愛女兒。
他的女兒曾小曼在見到秦非的第一眼後,立刻就單方面墜入愛河,絲毫不掩飾對秦非的好感,硬是主動追求起來。
那個時刻,秦非正處在低谷,在香港的業務離不開曾老闆,所以也不能得罪曾老闆,而曾老闆對獨生女的溺愛簡直到極點,完全無視秦非幾次表示兩人不合適。
後來,秦非無奈,只得偶爾應付曾小曼一下,誰料曾小曼屬於給點陽光就找到溫暖的類型,熱情越來越高,慢慢地就想當然地以秦非的女朋友自居。
秦非本來也不是什麽特別循規蹈矩的人,也就這麽漫不經心地應付著曾小曼,心情好的時候陪著她聊兩句,心情差的時候幹脆不理她。
曾小曼雖然在家裏嬌生慣養,可是面對秦非就好像著了魔似的,不管秦非對她的態度如何忽冷忽熱,她都纏著秦非不放,兩人就這麽拉拉扯扯地到了現在。
秦非把手機塞到床底下以後,一覺睡到天亮,早晨八點鍾才醒過來。
起床、洗漱,然後打電話點早餐,悠閑地吃完早餐又看了會兒新聞,這才把床底下的手機掏出來。
看了一眼,十幾個未接來電,二十幾條短信,全是曾小曼的。
秦非自動忽略短信,給曾小曼回撥了過去。
電話響起不到一聲就被接起,傳來曾小曼帶著嬌氣的聲音。
「餵,阿非哥,你怎麽不接我電話呢?我一下飛機就去你家了,但你家美人,給你打了十幾通電話你都不接,我給你發的簡訊看到了嗎?爲什麽不回人家呢?人家在美國這些日子每天都有想你喲!」
秦非一邊整理發型,一邊漫不經心地回道:「我在睡覺,沒聽到。」
「哦阿非哥,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你過來接我好嗎?」
「我到內地辦事了。」
「什麽?你去內地了?」曾小曼不覺間聲音拔高,可惜她隔著電話線,看不到秦非因爲她聲音升高緊皺的眉頭,「阿非哥你怎麽都沒告訴人家啦,人家還給你買了很多禮物呢!你哪天回來嘛?」
「至少一個月吧。」
「這麽久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秦非不假思索道。
曾小曼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秦非接著道:「我很忙,沒時間陪你,這樣。」說完,便掛斷電話。
他今天心情沒那麽好,應付這幾句已經給足了曾老闆面子。
秦非收拾妥當後,張助理來接他的車子也到了。
接下來是一天的行程,上午參加商務會議,下午去電視台錄節目。
兩點鍾,秦非乘坐的商務車准時出現在電視台的大門口。
秦非走下車子,看著久違的電視台大樓,腦海中有片刻的恍惚,不自覺想起當年江寧在這裏實習的時候,他總會過來接江寧下班。
他輕輕地歎息一口氣,無奈地想到:果然不能回北京,怎麽一回來哪哪都是那個人的影子!
走進財經頻道的錄制大廳,迎來的是節目組工作人員熱情的笑臉。
此次他參加的這個節目與以往的專訪都不同,這次的節目帶有現場互動,也就是說會有觀衆到場,而且還有觀衆提問的環節。秦非本來是不喜歡參加這類節目的,但無奈這檔節目近兩年來收視率最高,效果最好,張助理幫他聯系了,他也就沒有拒絕。
錄制地點在電視台很大的一個演播廳,足足來了四、五百名觀衆,黑壓壓的坐了一片。一進現場,秦非發現前排觀衆坐的都是女大學生,還舉著寫有秦非名字的牌子。秦非心裏默默地汗了一把,他又不是歌星,搞什麽!
錄制的過程還算順利,秦非保持著一貫的英俊瀟灑又帶著略顯狂霸的姿態,充分展示了他的迷人風采,引得現場女粉絲掌聲不斷,就連女主持人都露出一副仰慕萬分的表情。
到了最後現場提問的環節,觀衆也是特別積極,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令秦非應接不暇。
話筒傳來傳去,後來就傳到了最後一排一名觀衆的手裏。與其他提問的觀衆不同,這個人並沒有起立,只是坐在原處沒有動,深沈的聲音通過話筒在現場清晰地響起。
「剛才你提到了誠信,那麽請問秦總在平時的爲人處事上是否以誠信來約束自己?難道從沒有做過失信於人的事嗎?」說到這裏,那聲音又沈了幾分,緊接著道,「不辭而別也是有失誠信的一種吧!」最後的這句話竟然有一絲指責的意味!
這話一出,秦非的心驀地一沈!
他定定地望向觀衆席的最後一排,但是這個演播廳太大了,觀衆席坐滿以後,坐在臺上的人根本看不清楚最後一排觀衆的面容,而且提問的這個人坐在人群中間,被擋住了大半身形。
縱然看不清晰,秦非的直覺還是告訴自己,這個人是他!
但很快,秦非又猶豫了。他記得江寧的聲音,江寧的聲音是溫潤清脆的,很悅耳,並不是這種深沈又帶著些沙啞的。
秦非又向那個人的方向望去,這一次,他對上了一道犀利的目光。
是他!不會錯的,一定是他!至於聲音,肯定是僞裝過的。
秦非眯起眼睛,沒有回答問題,只是緊緊地與那道目光的主人對視,隔著人群,看不到那種藏在記憶深處的面孔,但是他覺得有一種特殊的情緒就在兩人相接的目光中不斷湧動。
很快,主持人發現氣氛不對,趕緊接過話茬:「我們的觀衆提問時間到了,感謝這位熱心觀衆,也非常感謝秦總」
主持人的話成了背景音,秦非什麽都聽不到,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觀衆席的最後面,那裏燈光很暗,他看不清那個人,可是此刻他堅信:他在現場!!!因爲他感覺得到他的存在!!!
主持人說了幾句後宣佈節目結束,觀衆退場。
現場的觀衆紛紛起立,阻擋了秦非的視線。
節目導演也上臺來與秦非說話,秦非心不在焉地回應,目光依舊盯著漸漸混亂的觀衆席,那股與他對視的目光在他稍一分神的時候已經消失在人群中。
秦非的心裏有一點失落,也沒有心情再與導演多談,匆匆起身離開,留下張助理處理後面的事。
秦非匆忙來到觀衆退場的門外,站在回廊處望著退場觀衆的背影,看了足足十幾分鍾,直到觀衆全部撤離,他也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媽的,這是怎麽了?!!
當秦非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些什麽時,不由得有些自嘲,分明已經塵封了三年,爲何一回到北京步調就全亂了?
秦非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將煩雜的念頭清除,帶著張助理離開電視台。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而江寧,早就是過去式了!
又忙碌幾天,秦非總算可以暫時喘口氣,他這才想起來要趕緊聯系大春子了,如果真的錯過大春子的婚禮,估計那小子真能跟他絕交。
秦非猶豫一會兒,還是沒有使用他以前在北京的那張手機卡,拿過他現在用的香港號碼給大春子打了過去。
大春子接通電話,聽到秦非的聲音後,停頓了三秒鍾,然後立即破口大罵。
「我操你大爺!你他媽的還知道給老子打電話?這三年死雞拔哪去了?!你他媽的還認識老子嗎?你心裏還有這些哥們嗎?巴拉巴拉巴拉」
秦非這輩子頭一次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安靜地聽著大春子罵了半個小時。
等大春子罵累了,中場休息喝水的時候,秦非才慢慢地開口:「春兒,我想你了,咱哥倆喝兩盅。」
一句話差點沒把大春子說出眼淚來,後面那些問候秦非祖宗十八代的話也咽了回去:「操!老子在三裏屯呢,再過兩天就結婚了,今兒哥幾個給我辦單身派對,你他媽趕緊過來,這裏一大票人等著見你!今兒晚上不把你灌醉,老子不姓歐!!」
秦非微笑著掛斷電話,叫來車子直奔三裏屯。
三年沒來三裏屯了,這裏的變化倒不小,新增了幾座高樓,酒吧越開越多。
等候秦非的是以前的一大幫狐朋狗友,秦非一出現,就吃到衆人一陣拳頭問候。
又胖了一圈的大春子撥開人群,走到秦非面前,先是一拳打在秦非肩頭,緊接著緊緊地把秦非抱住,在秦非耳邊狠狠地說:「丫終於知道死回來了!再不回來,老子都准備殺到香港閹了你丫的去!」
秦非笑了,不虧是哥們,其實早就知道他在哪了,只是一直等著他回來。
在一群給大春子開單身派對的人裏,秦非震驚地看到了賀崢!
大春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拍著秦非的肩膀說:「我跟他冰釋前嫌了,這裏面的事兒回頭仔細跟你說,不過放心吧,老子早想開了,現在跟他就是朋友而已!今兒他聽說我辦party,非要過來,哦,對了,我的婚禮也是他給操持的。」
賀崢緩步走上前,向秦非伸出手:「你好秦總,好久不見。」
秦非聳聳肩,看來他實在是離開太久了,這世界變化實在太快,當初鬧得你死我活的倆人,現在竟然可以如此和平相處。他記得他離開那會兒,大春子不是跟一個姓韓的大學生搞在一起嗎,現在不但要結婚,居然還請賀崢來操辦!
大家夥兒圍著秦非喝酒敘舊,party的氣氛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秦非說了一晚上,有些累,就坐在沙發上看著幾個人耍寶,不停地喝酒。
大春子和賀崢還在一邊聊天,似乎是在聊婚禮的事兒。
隱約間,秦非似乎聽到賀崢說了一句:「讓江寧做婚禮主持絕對沒有問題的!」
第60章 重逢
秦非頭暈暈的,放下酒杯,徑自去洗手間。
正解腰帶的時候,大春子嘴裏歪叼著煙推門走了進來,並排站在秦非身邊。
兩人相視一眼沒說話,然後解褲子特有默契地一起放-尿,嘩嘩聲傳來,秦非恍惚間好似回到了中學時候每日與大春子廝混的那段日子,有多久沒跟這小子比比誰尿得遠了。
「你跟賀崢怎麽回事?」秦非邊系腰帶邊問道。
「一年前在一個酒局碰上了,聊了兩句,我發現對他早沒感覺了,然後就偶爾通個電話啥的。」大春子聳聳肩,提上褲子後就擡手去夾嘴邊的煙。
秦非嫌棄地皺眉:「你他媽好歹洗洗手,不怕抽一嘴尿味兒!」
「操,窮講究!」大春子拿手在褲子上抹了兩把,繼續抽煙,吐出一口煙圈,感悟人生一般地說道,「時間真他媽的是個好東西,能衝淡一切,以前我以爲再見到賀崢肯定二話不說先上去抽丫兩嘴巴,可是真見面兒了,我卻能跟他喝酒劃拳談股票,還能繼續做朋友,操了,都他媽是男人,有什麽可矯情的!」
「所以你就轉性了?改成喜歡女的了?還准備結婚?」秦非擦幹手,從大春子的上衣兜裏掏出一盒萬寶路,抽出一根點上,倆人也不准備出去,就靠在洗手台邊上抽煙。
「那倒沒有,女人還是他媽麻煩!老子嫌煩。」
「那就是政治婚姻?」
大春子撇嘴,「我老子進GWY了,再換屆時就進常委,你說我還能咋辦?」
秦非吸了一口煙,沒說話,大春子的「命運」他早就知道,結婚是早晚的事兒,他爸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玩上好幾年已經是奇跡了。
「哦,對了,」大春子拍了下腦袋,「有一事兒我得問你。」
「有屁就放!」
「你跟江寧徹底掰了吧?」
秦非掐著煙的手指抖了一下,「啊……都他媽驢年馬月的陳年舊賬了,你還提他幹嘛!」
大春子盯著秦非看了半天,呵呵一笑,「那就好!」
「操」秦非隨口應一句,等了一會兒見大春子後面沒話了,就輕咳一聲道,「怎麽突然問這個?」
大春子彈了彈煙灰,「我結婚請他當的主持,我還怕你介意不來參加婚禮呢。」
「哦,哪能啊,你結婚,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得到場。」
「少他媽貧。」大春子沒再多說,繼續抽煙。
秦非直覺大春子有話沒說,而且是關于江寧的事。
雖然他的內心無法抑制地想問問大春子,江寧現在怎麽樣了,怎麽跑去做婚慶主持了?他難以想像江寧那麽清冷的人,要怎樣站在臺上主持婚禮!那是完全不搭的場景啊!
但他又不願開口,說好了放下的,江寧的事與他還有什麽關系?!別說婚慶主持了,就算去當流浪漢,那也是人家江寧的生活,與他早就無關了!
大春子的煙抽完了,拍拍秦非的肩,「走吧。」
秦非這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按滅手中的煙,跟著大春子走了出去。
繼續喝酒,一群瘋狂的人似乎要將所有的理智都淪陷在酒杯之中。
差不多已經是後半夜時,衆人喝得東倒西歪,有些人張羅著散場,陸續有人叫車離開。
賀崢也喝高了,從兜裏掏手機撥電話,按了半天才撥出去,連螢幕都看不清楚了。
大春子更是醉得不省人事,嘴裏亂七八糟的說話都不成句了。
反倒是秦非沒醉,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大春子的酒百分之八十是賀崢灌的,這倆人真的過去了嗎?或許只有他們自己心裏最清楚。
大春子先被人接走,大家該散的也都散了。
秦非出來的時候看到賀崢還坐在馬路牙子上沒走,就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還不走?」
賀崢擡頭看了他一眼,口齒不清地說:「等人來接。」
「哦。」秦非把手插-進褲兜,「那麽,回見了。」
他正想離開,賀崢衝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秦總,您竟然回來了,都走三年了,幹嘛還要回來?折磨人一次還不夠,您這是有多大的仇,又跑回來繼續折磨他!」
秦非頓時愣住了,低頭看著醉醺醺的賀崢,這人看上去已經醉了,可說出的話和臉上的笑又不像是醉鬼。
忽然,一道亮光迎面而來,正照在秦非的臉上,秦非皺起眉擡頭,迎上急停在面前的一輛奧迪車。
車燈熄滅,車裏走下一人。
清瘦、高挑的身形,戴著一頂大大的棒球帽,帽檐的陰影下露出的是一張白皙精緻卻毫無表情的面孔。
一瞬間,秦非仿佛窒息了一般,定定地看著來人。
他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見到江寧。
江寧那清冷得沒有半點溫度的目光在秦非的臉上一掃而過,仿佛看路人一般,沒有半秒種停留便將目光挪開,落到坐在馬路牙子的賀崢身上。
江寧大步走到賀崢面前,伸手拉起賀崢的胳膊,托著賀崢往車邊走。
賀崢歪歪扭扭地站起來,在江寧的扶持下,兩人從秦非的面前走過。
秦非聽到賀崢的嘴裏不清不楚地說著「你可來了」之類的話。
兩人上了車,沒有停留,車子很快開走了,自始至終,江寧沒有看秦非第二眼。
秦非像個雕像一樣杵在原地,許久許久,腦海裏都是一片空白。
那個人——是江寧,沒錯,是江寧,熟悉且陌生的江寧。
不對,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在秦非的意識裏,就算他和江寧再見面,那也是自己女王一般地擺出高冷姿態不再理會江寧!而不該是江寧對他視而不見!!
秦非慢慢地回過神來,覺得剛才的那一幕真是操-蛋!
他搖搖頭,手插在褲兜裏往回自己所住的酒店方向步行,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味兒,這深更半夜的江寧跑來接賀崢算是怎麽回事?
忽的,他又想起跟大春子在洗手間裏抽煙,大春子提到江寧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腦海裏一個荒謬的念頭油然而生——難道江寧跟賀崢搞在一起了?
操!秦非忍不住想罵人,這也不是沒有可能,賀崢是江寧的校友學長,當初江寧認識賀崢時就充滿崇拜,後來去電視台實習也都是賀崢幫忙的。
想到這件事的可能性以後,秦非發現這一晚上過得更加操-蛋了。
肖瑾不是說江寧過得很慘嗎?看他剛才那樣,分明張狂得很!
回到酒店以後,秦非越想越不爽,第二天下午就給大春子打電話。
大春子宿醉剛醒,拿著電話迷迷糊糊地說:「愛妃呀,朕還沒起床呢,你得體諒朕的龍體啊!」
秦非罵道:「丫明天就結婚了,有點新郎官兒的樣行不?就你這德性怎麽入洞房?」
大春子嘿嘿地笑:「要不你替朕入洞房得了。」
「滾蛋!我在你家樓下的咖啡廳等你,給你五分鍾,趕緊洗臉下樓。」
「操,五分鍾不夠,十分鍾吧,朕還得蹲個坑。」
「……」
十分鍾後,大春子穿著一件特*的橫條T恤出現在咖啡廳裏。
秦非瞥他一眼:「你行不行啊?哪個新郎官是你這狀態?」
「你如果結婚,沒准兒還不如我呢!」大春子招手點了一杯檸檬水。
秦非鄙視道:「檸檬水……丫有了吧,奉子成婚。」
「滾!」
倆人貧了一會兒,秦非想盡快步入正題,就有些猶豫地說:「跟我說說,你怎麽跟……跟江寧碰到一起了?」
大春子樂了:「喲,這會兒想起來問了,不是丫昨晚上裝的那逼樣了。」他學著秦非的語氣說,「都驢年馬月的陳年舊賬,還提他幹嘛!」
「你煩不煩,有完沒完,趕緊的!」秦非瞪他一眼。
大春子收起那股子貧勁兒,喝了口水說:「他現在跟賀崢混。」
秦非的心裏咯噔一下,什麽叫跟賀崢混!靠!
大春子翹起二郎腿,慢悠悠地道:「那小子不是退學了嗎,消沈過一陣兒,後來碰上賀崢了,賀崢一直挺欣賞他,就讓他繼續回電視台工作,現在那小子在體育台當主播呢,好像主持一個午夜足球解說啥的吧,基本沒人看的那種節目,反正是跟著賀崢幹呢。」
「哦。」秦非愣了一會兒,他的思維還停留在「消沈過一陣兒」上,他又想起之前肖瑾說的江寧進過精神病院的那些話,心裏說不上來的難受。
「那什麽他怎麽消沈了?」終於還是不甘心地問道。
大春子哼了一聲:「丫總算良心發現知道問問了。」
秦非微垂下頭,沒說話。
大春子瞧著秦非,歎道:「你突然消失,那小子瘋了似的到處找你,你哥那、我這兒、還有所有跟你關系近點的人,他全都跑遍了打聽你。別人那不說,單我這裏,他一天就來三次,那會兒我還覺得他把你給坑了,只要他一出現我就罵他,什麽難聽罵什麽,他也不吭聲,我罵啥他都接著,後來我都罵的膩味了,他還往我這跑,就爲了問你的行蹤。你剛走的時候我還挺埋怨你,連我都不通知你還是哥們嗎,後來我才想明白,得虧你沒告訴我,你如果告訴我你的去向,我還真扛不住那小子的軸勁兒,一準兒老早就招了。」
秦非聽得心裏堵得慌,一口接一口喝咖啡,特別濃的黑咖啡,不加糖的那種,可是喝進嘴裏卻感覺不到一點苦味兒。
大春子又說:「那小子找你找得快成瘋子了,真的精神不正常了,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覺得他成神經病了,我那時也覺得這人完蛋了,絕壁廢了,後來聽說他爸到處找心理醫生給他看病,再有名的心理醫生到他那都不管用,越治越嚴重。再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自己跑精神病院去住了半年,再出來以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秦非猛地擡頭看他:「變成什麽樣了?」
「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人家從精神病院出來以後就好了,還真成正常人了,再也沒來找我們打聽過你,也不像之前那樣發瘋消沈,還進了電視台當主播,就跟重獲新生似的!」
大春子說完這些,看向秦非,目光微暗:「你可真夠狠的,說走就走一點都不留戀。我當初恨賀崢恨成那樣也狠不下心來這麽折磨人,但你把江寧折磨得跟死過一回似的。」
第61章 誰動了我的蘭博基尼
大春子的婚禮在香山腳下的一家普通酒店舉行,現場佈置得遠沒有賓客想像得那麽華麗。
現在全中央都在講反腐倡廉,大春子他爸平日裏那是相當低調,兒子結婚自然也不能讓人挑出鋪張浪費的毛病來。
新娘子是誰秦非完全不關心,估計就連大春子自己也都不關心。
秦非的注意力在一到場後,就被臺上站著的那個人吸引了,婚禮還沒有正式開始,江寧似乎在跟女方的親屬交代什麽。
秦非在大廳裏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安靜地看著臺上。
江寧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特別修身,尤其腰間的線條被衣服襯托得極其流暢,兩條長腿裹在西褲裏,像標杆一樣直挺挺的。那張精緻的臉孔帶著溫和的、恰到好處的笑容。他正在與女方家屬交談,從側面看,他的下巴尖了許多,但從鼻樑到脖頸處的那一條曲線依然優美迷人,迷人得令人想咬上一口。
秦非發現,江寧瘦了,瘦了許多。
除此以外,江寧最大的變化就是臉上掛著的職業微笑,那是秦非從未見過的笑容,他認識的那個江寧是不愛笑的,或許是因爲背負著太多的心思,那些沈重的負擔讓江寧笑不出來吧。
這麽一看,現在的江寧還真挺正常的,與其他的那些婚慶主持沒什麽太大區別,就是太帥了些。
哦,對了,人家不是婚慶主持,是體育頻道的主播來著,賀崢請過來給大春子撐場面的。
秦非還記得以前江寧在電視台實習的時候,他就問過江寧想不想做主播,當時江寧絲毫不感興趣,可想不到兜兜轉轉的,最後他還是當了主播。
看來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大春子的婚禮別看規模一般,來的都是些個政要人物,北京市數得上的知名企業的頭頭腦腦都來了,有些人跟秦非以前就認識,只是很久沒聯系了,這次看到秦非都很熱絡地過來招呼。
這本來是一個很難得的重新融入北京商業圈和關系圈的機會,但是秦非卻一點興致沒有。
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鎖定在主持台那個挺拔的身影上。
那個人真的變了很多,舉手投足間帶著專業主播的氣質,雖然是主持婚禮,卻一點不落俗套,而且語言風雅,可以說一切做得都那麽恰到好處。
婚禮結束後的宴會上,不知道是誰安排的,江寧竟然朝秦非所坐的這一桌走來。
「小寧,坐這裏。」賀崢招呼著江寧坐到自己身邊。
小寧……這倆字聽進秦非的耳朵裏太刺耳了!
江寧坐下以後,正好坐在秦非對面,不可避免的,兩人的目光相遇了。
江寧沒有像上次那樣匆匆挪開目光,盯著秦非看了一眼,然後……露出一個很職業的微笑,就跟他剛才在臺上主持時露出的所有笑容一模一樣!
頓時,秦非的心沈了。
這是真拿他當路人甲了!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台裏的新進主播江寧,目前在體育頻道主持一檔足球節目,以後還望各位老闆多多照應。」賀崢端起酒杯,笑著說道。坐在這一桌的多是知名企業的老闆,賀崢這是跟大家引薦江寧呢。
江寧也端起酒杯,淡笑道:「請多關照。」說話間帶出幹練的姿態,沒有絲毫的扭捏,就像已經在社會上打拼許久的人。
這個時刻沒有人會意識到,江寧才只有二十三歲而已。
很快的有幾個人跟江寧和賀崢聊了起來,江寧才剛當主播不久,主持的又是一檔午夜節目,可以說毫無名氣,但是賀崢身爲電視台的副台長,能在這種場合親自向大家介紹江寧,足以證明賀崢對江寧的重視。
在座的都是人精,誰都看得出來江寧跟賀崢關系匪淺。
賀崢帶著江寧打圈敬酒,敬到秦非那裏,賀崢笑著說:「秦總跟小寧是老熟人了,這就不用我來介紹了吧。」
江寧微微垂著眼眸,似乎在思索什麽,過了半分鍾才擡起頭,向秦非舉起酒杯,淡淡地道:「別來無恙。」
一瞬間,秦非的心跳仿佛停滯了……這應該是兩人重逢以後正面面對彼此說出的第一句話。
別來無恙……別來無恙……一切都不一樣了,怎可能別來無恙?!
秦非放在腿上的手有些許顫抖,他努力地抑制住,舉起酒杯,迎上江寧的雙眼。
那一雙烏黑的雙眸和記憶中的一樣明亮,閃動的卻是他讀不懂的光芒。
盯著江寧的雙眼,秦非緩緩地說道:「還好。」
還好……除了這個充滿掩飾的詞語之外,秦非想不到自己該說些什麽。
在彼此的目光中,喝下杯中的酒,江寧很有禮貌地頷首,便將目光轉向下一位,繼續敬酒。
秦非的心思漾出幾分苦澀,他想,大春子跟賀崢在酒桌上相逢大抵也就是這樣的情景吧,他開始理解大春子了,隔著桌子,確實很難上前去抽丫幾個大嘴巴。
那頓飯秦非吃得極其難受,後來大春子領著新娘子敬完酒他就提前告辭了,走的時候,他看見江寧還在跟坐在他身邊的一位老闆相談甚歡。
一直到他離開,兩人之間的對話也就只有「別來無恙」和「還好」這六個字。
回到酒店,躺在床上,秦非忽然間就清明了,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他過他的,我過我的。
三年前從北京倉皇而逃時,不就是爲了跟江寧徹底撇清關系嘛!
這樣其實挺好,不再有交集,見面還能喝酒微笑,也許下次再見面他也可以學著大春子跟江寧談談股票,都是大老爺們,何必矯情?
三年時間改變的不僅是自己,他也在變。
嗯,這樣真的挺好,就這樣吧。
接下來的日子,秦非的時間全部用在談生意上,他這次回北京的主要目的是從王志達的手裏搶回秦氏。
自從王志達接管秦氏以後,連續幾個項目出現問題,再加上管理有漏洞,企業內部的貪腐現象嚴重,短短三年內不但沒有贏利,還欠款將近10億。如果不是王志達這麽快就把秦氏搞得一塌糊塗,按照秦非的計劃自己在香港那邊還要再穩固一下才回來的,可是王志達揮霍得太快,他不得不提前回來收拾爛攤子。
談生意免不了應酬,秦非的應酬是越來越多,即便他推掉許多,可還是隔三差五的就得去一次。
這晚他和幾個以前熟識的生意夥伴約在東直門附近的東興樓吃飯,幾個人聊得興起,一直到將近十二點才散夥。秦非送走客人准備回酒店時,經過停車場,他眼睛尖,竟然一眼就瞧見停在停車場裏的一輛橘色蘭博基尼!
秦非頓時就邁不動步了,他盯著那輛曾經屬於自己的愛車看了很久。
按說同樣顔色款式的蘭博基尼在北京城可能不止一輛,但是他的這輛車曾經改裝過,所以他一眼就認得出來。當初到香港創業時,如果不是手上的資金實在周轉不開,秦非也不願意變賣北京的産業,尤其這輛愛車,畢竟這輛車承載了太多他和江寧的記憶。
有一些深藏在心底的東西在夜風中不知不覺飄了出來,他想起追江寧的時候,他開著這輛車跑到江寧的學校裏得瑟,他還記起江寧每次都嫌棄他這輛車太紮眼不肯開,可是江寧開車的樣子真的很帥氣,他一直覺得只有這樣豪華的跑車才配得上江寧那樣的人。
然而一切都過去了。
江寧早已陌路,這輛車也已易主。
秦非站在停車場外留戀地看了一會兒,有人從飯店裏走出,相互告辭的聲音越來越近,秦非也就聳聳肩准備走開。
唉,再好的車子也已經賣給別人了。
他剛剛走出不遠,看見一人朝停車場走去,徑直走向那輛曾經屬於自己的蘭博基尼。
秦非登時停住腳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定定地瞧著坐進車裏的人——沒錯,竟然是賀崢!
一直到那輛車開出停車場,秦非透過車窗玻璃隱約還可以看到賀崢開車的側臉。
太震驚了!秦非甚至無法相信!
怎麽可能是賀崢買了他的車子?這也太巧了!
秦非實在想不透。當時賣車賣房的事情都是交給張助理一手操辦的,秦非沒有過問具體買家是誰,畢竟他的那些産業加在一起也不是小數目,能買得起這些的人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但是,如果是賀崢買了他的車,他至少也應該有所耳聞啊!
最起碼大春子那張臭嘴也會逼逼出來的,大春子開過他那輛蘭博尼基不下十幾次,肯定認得出那輛車,如果賀崢買了車,大春子不可能這麽消停。
秦非百思不得其解,回到酒店後拿出手機給張助理撥了過去。
「秦總?」
「嗯,小張,你還記得當時你幫我在北京出手的蘭博基尼買家是誰嗎?」
張助理思考片刻說道:「我記得當時出面辦理這件事的是一位職業代理人,真正的買家並沒有露面。」
「那麽你有買家的信息嗎?買家叫什麽?」
「當時都是那個代理人全權辦理的,我問過他買家資訊,他說保密。不過如果您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再去打聽一下,畢竟過了一年多,代理人那裏或許可以鬆口。」
「好,你去打聽打聽,有消息的話盡快告訴我。」
秦非掛斷電話,心頭依然布滿疑雲,不知爲何,他直覺這事兒可能跟江寧有關。
第62章 出雙入對
賀崢剛剛將車開上三環路,電話便響了,他瞥一眼螢幕,嘴角露出一絲淡笑,接起了電話。
話筒內傳來江寧一貫清冷的聲音,劈頭蓋臉地問道:「車子被你開走了?」
賀崢滿不在乎:「我去你家取節目小樣,走的時候趕時間,正好瞧見你的車子,就開出來了,唉,你別說,這六百多萬的車開著就是爽啊,要不是我喝了點酒,都想開到京承高速上飆幾圈去。」
江寧沈默了一下,沈聲道:「你不該酒駕,還有,你更不該開那一輛。」
「呵,」賀崢撇了撇嘴,「人你都不惦記了,你還惦記一輛車嗎?」
「不是一回事。」
「是嗎?呵呵……少幾吧……」
「趕緊把車子送回來。」江寧打斷賀崢的話,便掛掉電話。
賀崢搖搖頭,自言自語一般地哼笑道:「端著,端著吧,還不都他媽的是自欺欺人!」
他徑直將車子開向東三環的一棟高檔公寓,停好車後上樓,按響門鈴。
很快,穿著修身長褲和整潔襯衫的江寧打開房門。
賀崢搖晃著手裏的車鑰匙,歪靠在門外:「您的愛車已經安然無恙地回到停車場了。」
「嗯。」江寧接過車鑰匙,轉身時順手關門,「你可以回去了。」
「餵餵!」賀崢趕緊伸手擋住即將關上的房門,不滿地叫嚷道,「這麽晚了,我又沒開車,你有點良心好嗎!你這種態度對待副台長,就不怕我炒了你?!」
「你也記得自己是副台長。」江寧沒理他,走向書房,小心地將車鑰匙收好,再出來時,賀崢已經很不客氣地坐到沙發上了。
「反正明早都要去台裏上班,我在你這湊合一晚上。」
「不介意睡地板的話,你隨便。」
「操……」賀崢無奈地笑罵道,「我好歹是你的領導和學長來著,你講點情面好不好,連個沙發都不給睡!」
江寧看了一眼賀崢坐著的沙發,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才說道:「沙發不是你睡的,樓上健身房的地板隨你睡。」
「靠!」賀崢歪躺在沙發上,環顧房間一圈,又瞧了瞧一身合體衣服的江寧,哼道,「你這兒也太幹淨點了,收拾得這麽一塵不染你住著自在嗎?還有,你在家還穿得這麽利索,跟上節目似的,你累不累啊?」
江寧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上,吸了一口,轉身朝臥室走去,只給賀崢留下淡然的聲音:「樓下的浴室不准用,別把房間弄亂。」
賀崢的不滿和抗議統統被江寧關在門外。
靠在臥室的門上,江寧默默地吸煙。累不累?三年了,到底累不累,只有他自己清楚。
之所以把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是因爲若是哪一天那個人真的回來,他想讓那人看到自己很認真地住在這裏。
之所以在家裏也要穿得利利落落,是因爲他時時刻刻都做著見那人的准備,他要讓那人看到自己最好的狀態,沒有那個人,他依然過得很好!!!
他的心理醫生曾說過:報複對方最好的方法就是過得比他好。
江寧很清楚,他和秦非之間,已經演變成了一場較量,勝利是屬於謀劃得更加精細的那個人,這一次他絕不會輕易潰敗,秦非帶給他的,他要如數還給秦非。
第二天一早,賀崢被人用腳尖踢醒,睜開眼睛一看,江寧身穿一身筆挺的西裝站在面前,臉上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就跟個千年面癱似的。
「起床,該上班了。」
賀崢伸個懶腰坐起來,懶洋洋地道:「你這破地板硬死了,睡得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
「嫌硬你該回家睡。」江寧轉身下樓。
賀崢哼道:「我還不是爲了你!一片苦心,你這死小子還不領情!」
簡單地吃過早飯,賀崢依舊穿著昨天的一身衣服跟在江寧身後出門。
進電梯時,江寧瞥一眼賀崢的襯衫,皺眉道:「你這樣子去上班,就不怕被台裏同事傳緋聞?」
賀崢滿不在乎地道:「緋聞就緋聞唄,無所謂。」
「……」江寧無語地冷笑一聲。
就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賀崢忽然上前,摟住江寧的肩膀,湊到江寧面前,一副親切的模樣:「怎麽著小江同志?難道你擔心跟我傳緋聞嗎?」
江寧伸手去扯賀崢的胳膊,無奈賀崢摟得很緊,倆人就這麽一個扯一個摟的走出公寓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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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看著眼前的一幕,半天緩不過神來——賀崢和江寧舉止親密地走出公寓樓。
賀崢和江寧……
呵呵,果然啊!
秦非今天一清早接到張助理電話,電話裏,張助理這樣說。
「秦總,關於您的資産買家已經查到了,當時的代理人透露,您名下的蘭博基尼跑車,以及東三環的那棟高檔公寓是被一位林先生買走的。」
「林先生?全名是什麽?」
「林江寧。」
放下電話後的秦非震驚了許久,仍然無法平靜,他覺得自己被耍了,從頭到尾都被江寧牽著鼻子走。他以爲自己逃到香港,遠離北京這塊是非之地便可以將江寧甩在身後,可是他沒有料到,江寧其實一直像個隱形人,在他的生活裏從未離開。
好吧,不管江寧出於什麽目的接手他的産業,這已成事實,他接受。可是爲毛那輛蘭博基尼會被賀崢開著?
秦非是個愛車的人,以前在北京當大少爺時他沒少折騰豪車,江寧很瞭解秦非這一點,也明白秦非是多麽珍視那輛車,如果不是手頭太緊,秦非是斷然不會賣車的。
那麽……難道江寧把車子買走就是爲了隨便送給姘頭開,由此來膈應他?
一想到賀崢和江寧有可能是那種關系,秦非的心就像被什麽東西擰著那麽難受。
轉念,秦非又想到一點。如果記得不錯的話,江寧名下的資金是不足以買那輛車子和東三環公寓的,除非江寧的老子江如海出手相助,否則就是賣掉他原有的不動産,再或者……有人出手相助。難道賀崢會幫他買?
秦非思前想後琢磨了一早晨,終於還是忍不住叫來車,直奔東三環的那棟公寓。
站在曾經屬于他和江寧共同生活過的地方,秦非的心情極其複雜。
有一個詞語叫「物是人非」,秦非覺得這個詞兒真他媽的形象!
他在公寓對面的街角站了良久,就在准備離開之時,江寧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他的心頭猛地一挑!果然,江寧果然住在這裏。
可是一秒鍾以後,他的緊張和喜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因爲他看到了賀崢。
賀崢的胳膊搭在江寧的肩上,兩人說笑著,甚至在坐進車子的時候,賀崢還揉了揉江寧的頭發。
而且,賀崢穿的還是昨天的那件襯衫,很明顯,兩人昨晚一起過夜的。
呵呵……行啊,江寧,算你狠!
秦非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直到江寧和賀崢開車離去,才轉身走開。
回去的路上,他想,江寧還是做得不夠絕,如果換做他,一定會開蘭博基尼,那樣效果才最好!可惜江寧開的是那輛大修過的奧迪,效果終究還是差了一點,瞧瞧,他都沒有氣得當場過去抽那倆傻逼。
車廂裏,江寧看著後視鏡中秦非轉身的背影,緊緊皺起眉頭:「他怎麽會在這裏?」
賀崢靠在椅背上,懶散地道:「一定是對你舊情難忘,來看望你的。」
「別廢話。」江寧的眉頭皺的更緊。
賀崢聳肩,「好吧,事實上——昨晚他看到我了。」
江寧正在開車的手頓了一下,「他看到你開那輛車了?」
「是啊!」賀崢挑起眉,「所以我就順水推舟,等著他來捉姦嘍!你瞧瞧,他果然還是在乎你的,肯定昨晚上回家就找人查到你買了他的房子,否則怎麽會一大早跑到這裏來。哎呦呦,想不到秦總跟你一樣,也是裝的啊,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行了!」江寧沈聲道,「我和他的事情,不需你插手。」
賀崢本來說在興頭上,被江寧這麽一打斷,臉色驟然變得有些難看。
江寧也覺得話有點重了,可是他現在心情很糟,而且他也不大會道歉,便抿起嘴唇不語。
良久,賀崢歎了口氣,緩緩地道:「那種滋味兒我理解。」
江寧愣了一下。
「明明放不下,卻不得不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賀崢忽然重重地踢了一下,像發泄似的,「誰說男人就他媽的不能矯情?!難道你要像我一樣,看著對方結婚了,才知道一切都晚了?!!!」
江寧目視前方,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骨節漸漸泛白。
賀崢長長地歎口氣,「說實在的,我也希望你能跟秦非斷了,徹底斷了,別再攙和了,否則到最後你又弄得跟以前那樣進精神病院。可是但凡長著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離了秦非,你跟個行屍走肉沒什麽差別!江寧,說白了,你就是賤!操,我也別說光說你,咱倆他媽的一樣,都是賤!表面上遠遠看著,其實心裏想得要命!」
江寧抽出一根煙,遞給賀崢,自己也點上一根。
兩人在車廂裏默默地吸煙。
一根煙吸完以後,江寧淡淡地道:「我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能把他弄死。」
第63章 放開我
秦非站在公寓樓的樓下,此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鍾,那個熟悉的窗口還沒有亮燈,說明這間公寓現在的主人還沒有回家。
秦非記得江寧是主持一檔午夜足球節目的,這個時間應該在做節目吧。
他扔掉手中已經燃盡的煙頭,走向街角的一家球迷酒吧,點一杯啤酒,坐在吧台邊恰好可以看到電視上正在播放體育頻道的節目。
秦非很少看足球比賽,所謂的球星他也都不認識,更別提歐洲聯賽什麽的。演了十多分鍾比賽片段,又插播五分鍾廣告,畫面終於切回到演播室內,江寧坐在主播台前,嫺熟地接過話題。
秦非安靜地看著電視上的江寧,這樣的江寧與大春子婚禮上做主持的江寧一樣,都是一個全完陌生的人,陌生到秦非仿佛從不認識,甚至連他的聲音都不再溫潤清和,而變成了低啞的男中音。
「其實這哥們主持得不錯,只是可惜進不了黃金檔。」旁邊正在喝酒的兩個貌似球迷的人也在看電視,秦非即刻被球迷的議論聲吸引過去。
另一個說:「現在幹什麽不得有人啊?台裏沒人想進黃金檔,做夢吧!」
「好主持人沒有出頭之日,就只有那幾個有門路的傻逼整天占著黃金檔。」
秦非聽了一會兒,發覺兩人對於這檔節目還蠻喜歡的,江寧的主持也得到兩個人的認可,甚至兩人還惋惜江寧沒能成爲知名主播。
秦非不由得笑了笑,江寧很優秀,他一直都知道,即便沒有讀完大學,這個人也總有自己的方式可以走向成功之路。很多時候他在想,江寧這樣的男人不是甘居人下之人,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江寧多數是在隱忍和隱藏。真是悲哀啊,到頭來,他連江寧的真面目都看不到。
秦非喝掉兩杯啤酒覺得不過癮,幹脆要來一瓶烈性威士卡,坐在吧台旁一杯複一杯地喝起來。
「先生,醒醒,先生。」酒保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秦非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竟趴在吧臺上睡著了,或許是因爲太久沒有喝過烈性酒,又或者有些累了吧。
「抱歉。」秦非對酒保抱以溫和歉意的微笑。
酒保收起秦非面前的酒杯:「先生,您喝得太多了,已經睡了一個多小時了。」
秦非看一眼酒瓶,已喝掉多半瓶,再次抱歉地笑笑。
酒保是個二十出頭的男孩,望著秦非的笑容,不由得有點靦腆,眼前的男人長得太好看了。
秦非放下酒錢,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一時沒留意與進酒吧的人撞了個滿懷,秦非退開一步,剛想道歉,擡起頭時卻與兩道清冷的目光不期而遇。
秦非萬萬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碰到江寧,本來昏昏欲睡的頭腦瞬間清醒。這廝不是在做節目嗎?怎麽會在這裏?下意識地扭頭看一眼吧臺上方的電視,不知何時早已換上拳擊比賽。他果然睡了很久。
秦非側著臉,微微蹙眉,緩緩地移開目光,點了點頭當做打招呼,便准備再次出門。
腳步邁出時,發現江寧並沒有讓開的意思,依舊站在原地,目光清澈卻不帶半分溫度地瞧著他。
秦非看到江寧這個架勢,幹脆收回邁出的那半步,環抱雙臂歪著頭與江寧對視。
這一次,倒是江寧開了口:「喝一杯?」
「呵呵……」秦非微眯著眼睛,冷冷地笑,接著,搖了搖頭,「我喝得已經夠多了。」
江寧的臉色在酒吧不斷變幻的燈光中看不出任何表情,不過想來這死小子的臉上也不會有什麽表情。
「那就坐一會兒。」江寧又道,聲音依然低沈略帶沙啞,與他在電視中的聲音倒是一致。
秦非慫了聳肩,看來這會兒沒有賀崢,也沒有滿堂賓客,江寧倒是不再裝逼了。
秦非轉身走進角落的卡座坐下,江寧緊隨其後跟了過來。
兩人面對面坐下,江寧要來兩杯檸檬水,擡眼時對上秦非疑問的目光,便解釋道:「醫生不准我喝酒。」
秦非蹙起眉,大春子的婚禮上你丫可沒少喝。
接著又聽江寧淡然道:「除非有應酬不得不喝。」
秦非沒說話,隨手端起一杯水,喝了幾口,順便平複下心情。
放下水杯時,秦非的心跳已經恢複如常:「既然在這裏巧遇,我正好有事跟你講,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住的那套公寓,我想買回來。」
這話說出口,連秦非都覺得自己太牛逼了,如此公事公辦的口氣,拿捏地相當到位!
江寧看著他,口氣卻似有些漫不經心:「缺錢時候就賣,有錢時候就買,秦總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盤!」
「價錢好商量,你開價吧。」秦非用手轉著水杯,自從坐下以後,江寧的視線就一直沒離開過他,這樣不加掩飾的視線盯得他有些不自在。
江寧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上,吸了兩口才慢慢地說:「你現在很有錢了吧,香港的公司也上市了,秦氏那邊還有股份,這麽有錢又何必非買這裏的房子?這套公寓雖說地段不錯,但也是七八年前的老房子,你完全可以去買新樓盤。」
秦非刻意忽略掉江寧吸煙時優雅的唇線和修長的手指,當然還有從未離開過自己的視線,沈默了片刻,開口道:「那裏我住習慣了,想住回去。」
江寧沒再說話,默默地吸煙,唯獨目光始終鎖定在秦非的身上,直到一根煙吸完,將煙頭按滅,然後點了點頭:「可以。」
「可以?」秦非驚訝地擡起頭,對上江寧的目光,仿佛不太相信江寧的話。
江寧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不過說出來的話倒還算中聽:「本來就是你的房子,你想買回去也在情理之中。」
「那麽,明天我請張助理和你詳談。」
「嗯。」江寧點點頭,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但也沒有表現得太過無奈。
接下來,倆人似乎無話可說了,沈默了好半天,氣氛變得尷尬起來,秦非覺得頭又有些暈,便打算起身告辭:「不早了,我回去了。」
他剛剛站起來,忽然覺得腳下一軟,身體竟然向後倒去。江寧眼疾手快,像練過淩波微步似的飄到他身邊,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
「我……我喝得有點多。」秦非勉強想要穩住身體,卻發現兩條腿越發的綿軟無力。
「我送你出門吧。」江寧低聲說道,扶著秦非的胳膊往外走。
秦非尚來不及開口拒絕,只覺得江寧的雙手十分有力,而且腳步極快,他幾乎是被江寧半拖著出了酒吧。
夜風吹來,秦非的大腦是清醒了,可是雙腿依舊用不上力氣,操,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就在這兒吧,我自己打車。」秦非皺眉道,江寧這種拖拽的手法令他很不舒服。
然而,江寧就像沒聽到似的,依舊用手拽著他的胳膊,大步向前走。
秦非無奈,只得又道:「不然你幫我給張助理打個電話,讓他派車來接我。」
他的話再次被江寧忽略。
秦非敏感地察覺到江寧不對勁兒,扭頭去瞧江寧,這一瞧不要緊,秦非的酒頓時全醒了!
江寧的兩只眼睛直視前方,目光裏充滿了狠戾的凶氣,這樣的目光秦非從沒見過,沒來由的,秦非竟然有那麽一點害怕。
「江寧!放開我!」秦非大叫一聲,江寧仍然沒有反應,那雙漂亮的眼睛中,充滿了令人膽顫的寒氣。
秦非直覺不妙,趕緊掙紮,誰料江寧的手勁兒更大了,幹脆一隻手攬住他的腰,另一隻手鉗制住他的雙臂,而與此同時,秦非發現自己的雙腿和雙手全都用不上力氣,只能任憑江寧半摟半抱往前走。
按照秦非的經驗,估摸著自己是著了江寧的道了!!!
此時已經後半夜,馬路上幾乎沒有行人,路過的車子也是飛快而馳,秦非覺得就算自己拉下臉來喊救命,也是喊破喉嚨都沒用。
江寧很快拖拽著秦非進了小區,不出所料,秦非被他帶到了那棟公寓裏。
大門打開,他被大力地推進房間,跌跌撞撞地倒在地板上,大門關上,房間裏一片黑暗,唯獨江寧那雙晶亮的眼睛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光芒。
「江寧,你瘋了?放開我!」與之前不同,秦非的神志相當清醒,唯獨四肢用不上任何力氣。
黑暗中,秦非屏住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江寧的呼吸卻一點一點沈重、一點一點靠近。
終於,熱氣撲在秦非的臉上。
曾經無比熟悉的溫度,現在帶給秦非的唯有膽寒。
「秦非,」江寧的嘴唇貼在秦非的耳朵上,「爲什麽回來?爲什麽回來!!」
接著,那只形態優雅的手慢慢地撫上秦非的脖頸,一直向上,手指插-進秦非的頭發裏。
就在秦非張嘴准備說話之時,江寧的手指忽然發力,緊緊地攥住秦非的頭發,強迫秦非擡起頭。
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唇,落在秦非的唇上。
第64章 抽瘋的寧
在江寧的唇落下的一瞬間,秦非瞪大了眼睛,他以爲江寧要吻他,然而,江寧卻忽然重重地一咬!
秦非的嘴唇被毫不留情地咬出血,他疼得低哼一聲,濃烈的血腥味兒在兩人的唇間蔓延。
秦非心裏大罵,死小子真他媽的下狠手,咬得他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黑暗中,江寧蹲在秦非面前,冰冷的眼眸緊緊盯著秦非臉上的表情。
秦非皺著眉頭,含糊不清地罵人:「操你大爺!江寧,你丫有病!」
江寧一言不發,依舊那麽盯著秦非看,仿佛要把眼前的這個人看進眼裏、看進血肉裏。
就在秦非開口准備再罵的時候,江寧忽然伸手把秦非抱了起來,大步朝臥室走去。
秦非發誓,他這輩子最恨公主抱!江寧的這種抱法簡直就是欠抽。
江寧一腳踢開臥室的門,向前幾步,將秦非重重地扔在大床之上。
熟悉的氛圍撲面而來,雖然身在黑暗之中,秦非卻可以感覺到,這間公寓裏的每個角落都和以前一模一樣,尤其是臥室,連氣息都沒有變,充滿了江寧的味道。
秦非想從床上坐起來,江寧卻猛地拽過他的胳膊,緊接著,在他還來不及反抗之時,雙手被江寧桎梏住,只見江寧從床頭櫃裏拿出兩只毛絨絨的——手銬。
是的,沒錯,手銬,帶著粉紅色毛絨的情-趣手銬。
借著窗外黯淡的光線,秦非瞥一眼就看清了,這對情-趣手銬還是當初兩人在一起時,秦非一時興起買來的,當時打算給江寧用上,結果江寧根本不吃這套,這東西買回來就被扔進抽屜了。
想不到時隔三年……終於還是給用上了,只是對象爲什麽會變成他?!!!
秦非的雙手被分開,每只手拷上一直手銬,手銬的另一端銬在床頭,他就這樣被大敞四開地固定在床上。
這死小子想做什麽?
秦非的心頭湧上一陣強烈的、不祥的預感,總覺得自己這是羊入狼爪,這回說不准貞-操不保啊!
江寧的雙眼緊盯著秦非,許久,許久,一言不發。
黑暗裏,兩人的呼吸聲愈發的明顯,明顯到仿佛兩人靠著呼吸聲在對峙。
這狀況,像極了當年在車裏被江寧第一次強上。
秦非現在也懶得罵了,他估摸著自己在酒吧喝下江寧遞來的水時就著了死小子的道,只是他不明白江寧爲什麽這麽做?就算記恨著他,他回北京這麽久了,死小子現在才想起動手了?
就在秦非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江寧伸手扣住他的下巴,緩緩地開口:「秦非。」
秦非的臉被江寧捏在手裏,顯得格外蒼白,他歪著頭,用置之不理做出無謂的抗爭。
江寧再次開口,說出的卻是一句打死秦非也想不到的話:「你個*!」
騷*?臥槽!秦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話是從江寧嘴裏說出來的?
秦非承認,自己前些年私生活是不怎麽檢點,稍微風流了點,可如果說他「騷」,他還真不承認!
他瞪著江寧:「你丫才*呢!你憑什麽……血口噴人?!」秦總裁認爲,事關名譽,勢必捍衛!
「連酒吧的酒保你都勾引,還不承認自己是*嗎?」
「什麽酒保?」秦非低吼道,他全完不明白江寧在說些什麽。
江寧冷冷地笑了:「裝什麽?你不是一向如此嗎,耐不住寂寞的*,這才回北京幾天,就出來勾三搭四,你別以爲我沒有看到你衝著那個酒保笑。」
秦非的腦子裏嗡嗡的,過了好半天他才想起來,不會是剛才在酒吧跟酒保說了兩句話被江寧看到了吧?
秦非不敢置信地看著江寧,到現在爲止,他完全相信了:江寧他的的確確有精神病,而且病的不輕!
以目前兩人的關系,老子跟誰笑關你屁事!別說笑一笑,就算老子跟人睡了,也跟你沒關系!!!
江寧盯著秦非,那眼神兒好似瞬間將秦非的念頭全部看透,忽的,他露出一個極冷極冷的微笑。
秦非的小心肝兒一顫,操,這貨不會要殺人滅口吧!
他剛想張嘴喊幾聲,江寧湊了過來,再次貼上他的唇,這次是一個極盡糾纏的吻,力道很重,深入淺出,沒過一會兒就把秦非已經流血的唇吻得紅腫起來。
而江寧的手,在飛快地解秦非的衣服,待他松開秦非的唇時,秦非已經一絲-不-掛了。
秦非劇烈地喘息著,難道又要被強?操!
江寧那雙亮的發光的眼眸盯著秦非看了一會兒,忽然,埋下頭去,張開嘴……
秦非整個人都懵了,他不敢相信江寧會爲他做這種事情!
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止一次提出過這種要求,結果每次不但被拒絕,搞來搞去自己還得給江寧口。
他一直以爲江寧有這方面的潔癖,畢竟以前是個直男來著,無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太陽會從西邊出來,江寧會主動給他做這事兒,只可惜……這種情況之下,他已然沒有心思去享受了,再加上這三年來他連擼-管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所以匆匆幾下就交待了。
完事兒後,江寧沈默地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清理。
而秦非,自始至終處於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精神病的想法,他著實無法理解,這他媽的到底什麽意思!
接下來,江寧更加詭異,他居然沒有其餘的動作了,只是抽出一根煙來,坐到床邊的沙發裏,不停地抽煙。
秦非這時候才慢慢地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他還以爲接下來江寧絕不會放過他的,自己這精心保養了三年的老骨頭肯定會被折騰散的,但想不到江寧只是坐在沙發上抽煙,不動,也不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麽。
秦非心驚膽戰地等了半個多小時,江寧抽完一支又抽一支,完全沒有任何行動。
秦非懸到嗓子眼兒的心終於落下,他估摸著這神經病剛才抽完瘋,現在是消停了。
漸漸放鬆下來的秦非感覺到了困倦,沒過一會兒就不知不覺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秦非是被凍醒的,他一直光著身子,未著寸縷。剛睜開眼睛,對上的就是一張放大的臉,江寧面無表情,俯身在他的眼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而且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秦非嚇得頓時一激靈,睡意全無,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縮,縮了一下他忽然想到自己這樣子會不會太慫了,說好的女王姿態哪去了?於是,秦非又向前挺了挺胸脯,雖然以他現在所處的情況,再怎麽挺胸脯依舊是劣勢一方,但好歹咱輸人不輸陣。
江寧就這麽盯著秦非看著,漸漸地,眼中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神色,就像在看調皮的寵物似的。
秦非覺得很不爽!但仍舊挺著胸膛那麽跟他對視,因爲他擔心自己一旦軟下來,眼前這禽獸會撲上來吃掉他……
就是吧,總不穿衣服,真挺冷的。
倆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瞪了十幾分鍾,江寧忽然起身,從抽屜裏拿出鑰匙解開了秦非的手銬。
獲得自由後,秦非趕緊扯過一邊的被單披在身上,滿面怒氣地瞪向江寧。
江寧自動無視,轉身打開衣櫃,從衣櫃裏摘下兩件衣服,扔到床上,沈聲道:「穿上。」
秦非一瞧那兩件衣服,都是三年前兩人同居時他穿過的,洗得很幹淨,看樣子是被精心保存的。
他拿起衣服穿上,除了有一點寬松,倒也算合體,看來這三年來,自己也瘦了。
穿好衣服後,江寧看了看他,又說:「走吧。」
走?看來這個精神病不准備向他下毒手了,這是放他走了。
那還等什麽?趕緊走吧,反正眼下的這個江寧,是沒法跟他講道理的。
可能是藥勁兒過了,秦非的手腳不再感覺那麽無力,他試著走了幾步,沒有問題,便大步向門口走去。
就在他開門出去的時候,江寧也跟了上來。
「我送你。」江大抽瘋說得一本正經。
秦非想了想,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逃離魔爪才是當務之急!於是便跟著江寧走進電梯。
出了公寓樓,秦非發現已是黎明時分,小區外面就是剛剛從沈睡中蘇醒的城市街道。
江寧帶著秦非走進停車場,秦非一下子愣住了,他看到自己的那輛蘭博基尼和他送給江寧的奧迪R8並排停在停車場,除此以外,旁邊還停著兩輛越野車,也是秦非讓張助理幫他賣掉的,想不到都被江寧買走了。
「上車。」江寧打開奧迪R8的車門,示意秦非上車。
秦非停頓了一會兒,擡步上了車。
江寧駕駛著車子駛出小區,兩人坐在車裏,誰都沒再說話。
過了許久,在等紅燈的時候,江寧突然開口:「我精神不太正常,想必你也聽說了。」
秦非心裏咯噔一下,不太正常?是太不正常吧!
「所以……」江寧蹙起眉道,「你不要做出太過分的事情,否則我擔心自己會失去理智。」
如果放在平常,秦非早毫不猶豫地反駁了,咱倆啥關系,老子何必考慮你的感受!!!
但想起昨夜江寧那神神叨叨的表現,心知跟這人講道理基本已經不起作用了,忍吧。
秦非看著前方沒說話,江寧也不再多言,繼續開車。
半個小時以後,江寧將車子停在秦非下榻的那家酒店。
秦非打開車門飛快地下車,看來要盡快換一家酒店了,原來自己早就暴露了卻渾然不知,這廝居然知道他住哪!
秦非頭也不回地進了酒店,在酒店大廳的回廊處,他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江寧仍舊隔著玻璃窗死死盯著他,兩人的目光恰好相碰,秦非立刻收回目光,匆匆進了電梯。
昨夜真是操-蛋的一夜,莫名其妙地被下藥,又被劫持到公寓裏,本以爲會被強-暴,卻想不到那死小子只是伺候著他來了一次口活兒,雖然死小子的技術真的很一般,但……射-在那小子的嘴裏也算心裏稍微平衡一些。
不過,根據昨夜江寧的表現,秦非可以肯定,江寧是真抽瘋了!
第64章 再入虎口
秦非本來還擔心江寧會對他死纏爛打不放手,這幾天琢磨著要不要雇幾個保鏢,萬一江寧隔三差五的抽瘋,把他擄走□□兒伺候一翻,雖說本質上咱不吃虧,沒准兒還能享受到,可是那個過程他實在接受不了,還他媽的用手銬,都快趕上S-M了吧!
但是過了些日子,秦非發現自己多慮了,江寧從那天以後再也沒露面,更沒來找他麻煩。
而秦非那裏,對王志達的打擊得到了實質性的進展,他的工作也忙碌起來,漸漸地就將江寧的事兒給拋到腦後了。
又過了幾天,電視、網絡、報紙,各種媒體被世界盃足球賽的新聞鋪天蓋地般占據,而在這些媒體報道裏,有一個名字也隨之進入到大衆的視野裏,那就是這次世界盃體育頻道主推的解說主播江寧。
現在的社會本來就是資訊時代,世界盃是全世界矚目的盛事,不管是看球的真球迷還是看熱鬧的僞球迷,都被體育頻道這次推出來的新主播江寧吸引了,清冷的氣質、美得不像話的臉,不管男女,全部通殺!
秦非這個對體育賽事本來不感興趣,可耐不住媒體太過強大,走到哪都是世界盃的新聞,有世界盃就必然有江寧的名字,照這種狂刷的速度,想不知道江寧是誰都難。
就這樣,在電視台幹了一年多一直默默無聞的江寧,忽然之間就火了,搖身一變成了男女老少、大姑娘、小媳婦們的最新偶像,火熱程度直接趕超影視歌星。
秦非不由得暗暗冷笑,看來之前賀崢不給江寧黃金時段的節目,那是憋著出大招呢!什麽午夜足球專欄,全是鋪墊,賀崢就是准備把四年一屆的世界盃留給江寧呢!要不然幹嘛不讓江寧去解說網球,那才是江寧的老本行。
不過也是,憑江寧那張臉,走紅對於他來說,只缺少一個機會而已,時機到了,不想紅也得紅。
看著電腦螢幕上滿螢幕都是江寧的「江粉」,秦非漸漸地有些泛酸,心說這幫只知道看臉的無知少女,只看到這小子長得好,沒看到他抽瘋時啥樣!如果讓你們知道這小子抽瘋的樣子,看你們還癡迷他嗎!想這些時,他已經渾然忘記當初自己對江寧一見鍾情也是因爲那張臉。
不過秦非這種心情也就持續幾天,就無暇再想了,因爲——曾曉曼來了。
那天秦非正跟幾個商業夥伴在俏江南吃晚飯,幾個男人吃完飯從餐廳裏出來,正准備去消遣消遣,這時候就聽到一個嬌滴滴的、嗲聲嗲氣的聲音傳來:「阿非哥,你在這裏呀,人家找你好久了!」
幾個人齊刷刷地扭頭,就看見曾曉曼穿著一身很豔俗的香奈兒裙裝,踩著細細的高跟鞋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臉無奈的張助理。
秦非一看那樣子,就知道張助理已經被纏得快崩潰了。
其實秦非完全可以不理會曾曉曼,或者幾句話把曾曉曼打發走,可是說來也巧,這一晚跟秦非在一起的幾個人偏偏還都認識曾曉曼的父親曾老闆,秦非怎麽也不能讓曾老闆丟了面子,只得僵硬地朝曾曉曼笑笑。
大家一看曾曉曼對秦非親昵的樣子,就全明白了,其中一人笑呵呵地道:「曾小姐來得正好啊,明晚的晚宴秦總正愁沒有女伴呢!秦總,明晚可一定要把曾小姐帶來。」
秦非還沒說話,另外兩人也打著哈哈道:「是呀是呀,秦老闆真是豔福不淺啊,難怪回北京這麽久了都規規矩矩的,原來是金屋藏嬌,令人羨慕!」
幾個人開著玩笑就把明天的參加宴會的事兒給定了,讓秦非一定要帶著曾曉曼去。
秦非鬱悶極了,可是又不能不答應。
回酒店的時候,曾曉曼就特別興奮,掛著秦非的胳膊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秦非是一句也沒聽進去,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現在連敷衍曾曉曼的耐心都沒有了。
讓張助理帶曾曉曼去別家酒店入住,臨走的時候,曾曉曼那臉黑得都快出翔了。
第二天的宴會,秦非不得不帶著曾曉曼出席。
這次宴會是在一位房地産老闆的私人會館舉行的,別看規模不大,但是邀請來的全部都是京城商圈舉足輕重的人物,當然也有少數政圈人物以及名流、明星。
秦非向來走到哪都是耀眼的人物,可是今天身邊多出曾曉曼來,他就一點興致都沒有了,倒不是曾曉曼做得不好,從小生活在富商之家,她也是一名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還是很到位的,可唯獨令秦非難以忍受的是這位大小姐太粘人,整個身子都快貼在秦非身上了,秦非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一點都不放鬆,就差在秦非腦門兒寫上一行字了:「此人歸曾曉曼所有」。
秦非只好坐到靠邊的沙發上喝酒,曾曉曼挨著他也坐了下來,一時一刻都不放鬆,把秦非鬱悶壞了。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小的騷動,因爲現場來了一位最近很火的明星——江寧,騷動的也不是男人,而是男人帶來的女伴兒,有好幾個女人自從江寧一進門就圍了過去,跟個小粉絲似的,圍著江寧說這說那。
就連一直黏糊著秦非的曾曉曼也開始揚著脖子左張右望,還拽著秦非的袖子說:「阿非哥,江寧來了,江寧你知道嗎?最近可火了!長得特別帥!」
秦非哭笑不得,心說多新鮮啊,老子能不知道嗎?老子N年前就知道他帥了!比你們誰都知道得徹底。
「是嗎?他很帥?比我帥?」秦非哼了一聲。
曾曉曼趕緊坐好,再次攬住秦非的胳膊,把臉在秦非肩上蹭了蹭,撒嬌道:「哪有啊!阿非哥最帥了,那個江寧看著冷冰冰的,哪裏趕得上阿非哥你啊!」
秦非的臉冷得都快能掛霜了,眯著眼睛瞧著被女人圍住依舊淡定自若的江寧,暗罵江寧死小子就知道惹桃花,真他媽的不要臉。
就在秦非一邊喝酒一邊盯著江寧狠下詛咒之時,忽然,江寧扭過頭,清冷的目光透過人群,准確地鎖定秦非,兩人的目光在人群的縫隙間撞到一起。
秦非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江寧的眼神兒太冷了,冷得嚇人,不僅冷,甚至還透著一絲恨意和狠戾,像極了一個月前把他擄進公寓時的眼神兒。
秦非趕緊挪開目光,看來一個月沒見面,江寧的病完全沒好!
接下來,秦非就越發的不自在了,明明宴會廳很大,明明四周都是人,明明江寧離他很遠,可他就是有一種窒息感,仿佛自己所處的是個極其狹小的空間,而這個空間裏只有他和江寧兩個人,這種感覺很是逼仄。
坐了一會兒,秦非難受地站起來,對曾曉曼說了句「我去洗手間」,就匆匆地往洗手間方向走去。還得虧那位曾大小姐沒有變態到跟著他上廁所,當然,也有可能曾小姐想趁著秦非離開的機會好好看看江寧去。
秦非快步走進洗手間,洗手間內的冷氣開得很足,他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一口氣,離開江寧的視線,他感覺輕松了許多。
不對,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從什麽時候開始,江寧給他帶來了如此大的壓力?!
冷靜下來的秦非覺得現在的事情越來越跑偏,跑偏到他完全hold不住了。
愣了一會兒神,他走到小便池前,解褲子准備放-尿。
褲子剛剛脫下,正掏家夥時,洗手間的門響動,有人走了進來。
起初秦非並沒在意,背對著門口繼續掏,可是進來的人邁動腳步向他走來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不對勁兒,那股熟悉的、只屬于江寧的目光就在身後!
秦非猛地轉頭,但江寧已經快速地靠了過來,貼在他的身後,按住了他正在掏家夥的那只手!
「操,你幹嘛?!」秦非惱怒地道。
江寧那張近在咫尺的幾乎完美的臉,竟然慢慢地浮上一絲冰冷的笑容:「我來找你啊,要不要我來給你扶鳥兒?」
說著,江寧按住秦非手背的那只手猛然發力,秦非疼得嗷地一聲,想要喊出來,可是聲音還未發出,雙唇就被江寧堵上,那喊聲被硬生生地憋進喉嚨裏。
秦非又惱又怒,再加上他本來就不爽,一生氣就想咬人。
沒想到江寧的反應相當敏捷,在秦非落牙之前就松開了他的唇,只不過按著秦非手背的那只手卻沒有挪開,不但沒挪,還握著秦非的手背,揉捏起來。
秦非恨得牙都癢癢了,「你丫松開手!」早怎麽沒看出來,這廝這麽流-氓!!!
江寧眯著眼睛盯著秦非看,手上的力氣越發的大,場面簡直快演變成他握著秦非的手擼-管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人說話的聲音。洗手間所在的位置較爲偏僻,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說明很快就會進來人。
秦非頓時惱了,被人看到他和江寧這個樣子,他秦總裁以後還怎麽在京城混?何況這個江寧現在又是名人了!他狠狠地推江寧,想把江寧推開,誰料江寧比他的動作還快,突然出手捂住他的嘴,拖著他快速地進了角落裏的隔間!
秦非整個人都傻眼了,他想不到江寧竟然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把他拖進隔間裏做什麽?難道要在這裏打一炮?!
第65章 我喜歡男人
秦非沒有時間對江寧發作,外面的人已經推門進到洗手間裏,兩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想不到那個剛剛火起來的體育主持人會參加今天的宴會,看來主辦者的面子不小啊。」
「嗯,聽說那個江寧清高得很,接連拒絕了幾個商業代言,今天他出現在這裏確實令人驚訝。」
居然是在議論江寧!秦非這下子來了興致,借著微暗的光線瞧著江寧,眼裏充滿戲謔,叫你當明星,叫你勾搭女人,被人八卦了吧!
江寧面不改色,就好像沒聽見外面的人說他似的,一手摟著秦非的腰,另一手捂著秦非的嘴巴。兩人在狹窄的隔間裏,身體貼著身體,這樣親密的姿勢令秦非很不自在,而且他總覺得江寧的目光裏有了幾絲猥瑣,極有可能隨時對他耍流氓。
但是秦非不敢出聲,這種情況下,他就是死也不願意被外人看到他的樣子。
外面尿聊的男人又說道:「那些傻女人圍著江寧轉,難道她們都看不出來那是只兔子嗎!而且還是被壓的那個!」
另一個輕笑一聲:「女人嘛,太傻了。」
「聽說姓江的跟電視台副台長有一腿,要不然這次世界盃的大好機怎會落在他的頭上。」
「這年頭能走紅的人有幾個幹淨的?要麽有錢要麽有關系,或者有個好屁股也成!」
說完,兩人猥瑣地笑笑,然後傳來洗手和關門的聲音,離開了。
秦非在聽到前面幾句時,還在暗爽,想看看江寧的熱鬧,可是後來那兩人說的話就太難聽了,秦非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聽完以後心裏頭特別堵。
他看了江寧的一眼,那死小子的臉色倒沒什麽變化。
江寧見到秦非看他,緩緩地湊過來,貼近秦非的耳朵,低聲道:「他們說我是被壓的。」
秦非被捂著嘴巴不能說話,就狠狠地瞪了江寧一眼。
江寧松開捂住秦非嘴巴的手,歪著頭看他。
「你他媽放開我!」秦非冷冷地說道,「老子懶得摻和你的事兒!」
秦非很生氣,生氣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剛才那倆傻逼憑什麽用那種語氣議論江寧?江寧能迅速走紅,機會只是一方面,人家的素質和長相在那擺著呢,換成你們,想紅都紅不了,一副酸葡萄的心理。
另一個原因就是,連那倆人都聽說江寧跟賀崢有一腿,且不說這事兒是真是假,光是想起那天他看到賀崢從江寧公寓裏走出來的情景,秦非就煩得要死。
江寧沒說話,但是箍著秦非的那條胳膊卻是越來越緊。
秦非知道這廝不肯放手,反正外面也沒人了,索性就掙紮起來,他先是重重地踩了江寧一腳,然後就開始掰扯江寧的胳膊。
江寧忽然發力,捏住秦非的下巴,照著秦非的雙唇堵了上去。
秦非以爲這死小子又要吻他,可誰料,江寧根本不是吻他,而是咬他!就在上次被咬過的那個位置,江寧狠狠地落下牙齒。
可憐的秦總,嘴唇上的傷口才好了沒幾天,就這樣又被咬出血了。
江寧松開秦非時,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似乎秦非的惱怒大大地取悅了他。
他竟然有些幸災樂禍:「你嘴上帶著傷從男廁所出去,該怎麽跟你的女伴解釋呢。」
秦非摸著嘴唇上的傷口,齜牙咧嘴地低吼:「江寧,你丫有病!抽瘋吧你!」
江寧確實有病,變臉跟翻書似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沒錯,我是有病,從我送上門去讓你操、你操完了拍拍屁股走人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有病了!我他媽有病,你有藥嗎?!」
秦非頓時愣住了,他沒想到江寧忽然提起這一茬。
江寧露出一個扭曲的、近乎猙獰的冷笑,貼近秦非的臉:「秦非,我說過,別再做出過分的事情,否則我會失去理智的。」
「我做什麽過分的事了!你少雞--吧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秦非怒道。
「是嗎?」江寧哼了一聲,「三年沒見,原來你換口味兒了,開始喜歡大胸脯了,那個穿低胸裝的女人蹭得你很爽吧!」
原來這死小子陰陽怪氣的,是因爲看到曾曉曼黏在他身邊……而且這口氣……是在吃醋嗎?
秦非猛然回過味兒來,沒錯,這死小子吃醋了!!
「江寧,」他緊緊盯著江寧的眼睛,「你到底什麽意思?」
江寧迎著秦非的目光,兩人近距離地彼此對視,秦非很清楚地看到,江寧的眼神在一點一點松動,有一種叫做「僞裝」的東西漸漸地、不受控制地褪去,秦非似乎看到了一個曾經很熟悉的江寧正在剝開冰冷的外殼掙紮地走出來,那個曾經在他生病是爲他煮粥、在他睡著時偷偷吻他額頭的江寧!
種種回憶湧上心頭,秦非不由自主地低喃一聲:「小寧。」
忽然,江寧閉上眼睛,用力地深呼吸,似乎在調整情緒,良久,他再睜開眼睛時,眼裏一片清冷,平靜如常,仿佛秦非剛才看到的那個目光柔和的江寧只是瞬間錯覺而已。
「秦非,」江寧用極淡極淡的語氣道,「你這個傻逼。」
說完,打開隔間的門,走了出去。
秦非站在隔間裏,愣了許久許久。
他走到洗手池前,看著鏡子裏被咬破的嘴唇,打開水龍頭用涼水認真地清洗。
你這個傻逼是的,他徹頭徹尾就是個傻逼,以爲三年時間能把江寧忘得一幹二淨,可只有他自己明白,時間只是讓那個人在他的心裏留下的烙印更加深刻而已。是誰說時間是萬能的?爲什麽在他的身上失效了!
秦非把嘴唇上的血跡洗淨,又按了一會兒傷口,直到傷口不再流血,這才整理好衣服走出去。
走到拐角處,看到曾曉曼正在焦急地等待。
「阿非哥,你出來啦,去了好久呢。」曾曉曼迅速地貼了過來,挽住秦非的胳膊,「咦,你的嘴唇怎麽了?」
秦非不加掩飾地皺了皺眉,拉開曾曉曼的手,沈聲道:「回去了。」
說完,自己大步向外走,出門時,餘光瞥到江寧正端著酒杯跟宴會的主辦人談話。
秦非沒有心情跟其他人打招呼,徑直出了大廳,拿出手機給張助理打電話,讓張助理從停車場開車過來。
曾曉曼踩著高跟鞋跟在秦非身後,她不知道秦非爲何心情不好,只是習慣性的不敢去打擾秦非。
坐進車裏,一路無語,一直黏著秦非的曾曉曼也不說話了,難得安靜地坐在秦非身邊。
車子開向曾曉曼住的酒店,曾曉曼不大認識北京的路,快到酒店時才發現秦非這是先送她回來呢,她趕緊對秦非小聲說道:「阿非哥,我今晚不想自己住那家酒店,夜裏很害怕的。」
秦非淡淡地說:「那就換一家。」
曾曉曼臉色一僵,咬著嘴唇醞釀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我是想和你住一起。」說完這句話,她的臉頰紅紅的,這位曾小姐雖然平時很黏人,但身爲一個女孩子,親口提出這種要求還是難免害羞。
秦非聽了她的話,慢慢地扭過頭,看向曾曉曼,忽然笑了:「曉曼,咱倆認識時間不短了,你知道爲什麽我從來不碰你嗎?」
曾曉曼迷惑地瞪著大眼睛,搖了搖頭。
秦非溫潤地笑,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地說道:「因爲,我是同性戀。」
曾曉曼瞬間長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秦非,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眼裏充滿不敢置信。
秦非向後靠去,目光落在車窗外的馬路,好似自言自語般說道:「我只喜歡男人,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三年了,一點沒變過。」
曾曉曼不停地搖頭,大眼睛中泛出淚光,她不敢相信自己的阿非哥會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是騙她的!
「阿非哥,你、你……」
曾曉曼的話還未說完,秦非朝著正在開車的張助理說道:「停車。」
車子停下,秦非打開車門下車:「小張,送曾小姐去酒店,幫她訂一張明早飛香港的機票。」
「是。」
秦非沒再看曾曉曼一眼,關上車門。
張助理很快將車開走,秦非想,明早要給曾老闆打個電話了。
秦非雙手插-進褲兜,迎著夜風獨自走在人行道上,他忽然想就這樣走一走,安靜地想一想,爲什麽回到北京後,發生的一切都那麽扯淡。
秦非走得很慢,微涼的夜風吹在臉上,讓他清醒許多,只是,風吹不走那個人留在唇上的溫度。
秦非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唇上的傷口,心中一陣輕顫。
這時,身後忽然亮起車燈,一輛車急速駛來,准確地停在他的身邊。
江寧坐在那輛熟悉的蘭博基尼裏看著他:「上車。」
秦非沒動。
江寧難得地又補充了一句:「我們談談。」
談談?也好。
秦非覺得以目前倆人都不好過的狀態,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是件好事。
打開車門坐進副駕座,熟悉的車子,熟悉的感覺,他打量幾眼,不得不說,江寧把這輛車子保養得很好。
江寧發動車子,往北面駛去。
秦非沈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怎麽找到我的?一直跟著我?」
江寧沒有否認:「看見你出來,我也出來了。」
「哦。」秦非沒再多說。
車廂裏繼續陷入一片沈默,自從剛才在洗手間裏秦非低聲叫出那句小寧以後,倆人之間的氣氛就發生了變化,沒有了針鋒相對,也沒有了彼此較勁兒,倒是平和了許多。
秦非以爲江寧會帶他去個咖啡廳之類的地方,想不到江寧竟將車子開進X大校園,很快,來到一片小樹林前,正是當年秦非第一次強吻江寧的那片樹林。
停好車子,兩人下車,誰都沒有說話,卻異常默契地,一前一後向樹林的深處走去。
第66章 選擇
此時已經接近夜裏11點鍾,X大的校園漸漸恢複寧靜,而這片偏僻的小樹林附近除了幾對尚未歸宿的情侶,幾乎沒人。
江寧走在前面,秦非在後。
他看見月光透過枝葉稀稀朗朗地灑落在江寧的身上,將那個修長的身材披上一層淡淡的銀色。這樣的場景很是靜謐,像極了多年前那些無眠的深夜,兩人坐在公寓花臺上沈默吸煙的樣子。
走到樹林深處,江寧停了下來,他轉過身,隨意地靠在一棵樹前。
秦非在他對面找了一棵樹,也靠在樹幹前,兩人相對無語,誰也沒主動開口。
過了一會兒,江寧伸手在上衣兜裏摸了摸,摸出一盒煙來,剛要抽出一根,秦非突然說道:「這裏不准許吸煙。」
江寧的手一頓,秦非湊過來,搶過他手裏的煙盒,「你忘了?還是你說過的。」
江寧苦澀地想,怎麽會忘?以前跟秦非在一起時,倆人沒少往這個「具有特殊意義」的小樹林來,有幾回秦非想抽煙,都被他給制止了,想不到時光流轉,今時今日變成了秦非來制止他。
秦非用手指摩挲著煙盒,擡眼看了看江寧,「你煙癮比以前大了許多。」
「吸煙可以令人暫時忘記很多事情。」江寧把兩只手插-進褲兜裏,淡淡地說。
秦非「嗯」了一聲,沒有否認,這點他很贊同,這三年來,自己的煙癮也是翻了倍的增長。
又是一陣沈默,良久,江寧聲音輕緩地道:「不想問問我是怎麽進的精神病院嗎?」
秦非一愣,有些驚訝地看著江寧,他想不到江寧居然想跟他談這個話題,他一直以爲這應該是江寧最避諱的話題。戀人之間,分開後再相見,總是希望比對方過得更好的,誰也不會主動揭自己傷疤。
秦非這時候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預感到,如果接下來江寧真的把這三年來所經曆的心路曆程說出來,那麽他和江寧之間的關系可能會回到原點,這個原點有可能是三年前最親密時的那個時刻,更有可能是再往前兩人毫無瓜葛的那個時刻。
秦非還在糾結著,這時候,江寧微微扭過臉,看了秦非一眼,這一眼,讓秦非驚呆了,因爲這個眼神中沒有一點冰冷,滿滿的都是悲傷。
秦非的心瞬間軟了,眼前的人是江寧啊,是曾經自己最愛的江寧,是曾經讓他想要與之共度餘生的江寧。
江寧就那麽看著秦非,聲音有些淒涼地說:「你走以後,我找不到你,然後就……自殺了。」
「自殺?!!!」秦非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是的,你沒聽錯,自殺。」江寧無奈地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當我發現你與所有人都斷絕了聯系,特別失望。不知道爲什麽,我就是走不出來,慢慢地,失望變成絕望,我覺得生無可戀,還不如就這麽去了,於是,有一天晚上喝多了,就躺在浴缸裏,用剃須刀割破了手腕上的動脈。」
江寧看著已經徹底愣怔的秦非,眼神出奇的平靜:「秦非,你嘗過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的那種感覺嗎?」
秦非搖頭。
江寧閉上了眼睛,極其緩慢地說:「血一點一點從身體裏流出,就好像你從我的身體裏一點一點流出,我想,血流幹了,我也就徹底把你忘了。」
「小寧……」秦非忍不住喚道,他伸出手,去拉江寧的胳膊,卻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得已然不能自主。
江寧就那樣閉著眼睛,有一滴清澈的水珠從眼角滾下,他艱澀地道:「可是,當血在浴缸裏越流越多,我卻發現,即使血流光了,我還是……忘不了你。」
秦非再也控制不住,兩條腿發軟,向後倚去,靠在了樹幹上。
他看到江寧在哭。
悲傷地哭。
江寧閉著雙眼,淚水從眼角流下,被月光裹著的淚水散發了銀色的光芒。
許久,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這一刻,他們誰都沒有僞裝,誰都沒有掩飾,任憑真實的情緒傾瀉而出。
怎麽會走到這一步?秦非想過一百種他離開後的情景,但他永遠不會想到江寧會絕望到放棄,一個願意爲複仇而精心伺伏十幾年的人,要到怎樣走投無路的狀況下才會躺進浴缸割腕?
「後來,我躺在浴缸裏,被我爸發現,把我送進了醫院。」江寧再次淡淡開口,「再後來,他就開始帶我去看各種心理醫生,可是沒一個管用的,越治越嚴重,很快我就被診斷爲重度憂鬱症。爲了不再看著我爸爲我的事兒傷心,我決定去精神病院治療。在精神病院的那些日子,看著形形-色-色-瘋瘋癲癲的人,我突然間就醒悟了,如果我變成那個樣子,還怎麽等你回來?我沒瘋的時候你都不要我了,如果我瘋了,你更加不會要我了。」
「我、我……」秦非張了張嘴,卻怎麽也無法說下去,他想告訴江寧,自己要他,一直都要他,可是他說不出口,因爲江寧說得對,在江寧徹底豁出去用最原始的方式想要留住他的時候,他卻倉皇而逃,丟下了他,丟下他一個人獨自承受。
秦非,你何其殘忍。
江寧慢慢地擡起頭,透過樹葉望著稀稀疏疏的月光,良久沒有說話。
秦非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這才讓自己的心情稍微平複一些。
良久,江寧扭過臉,盯著秦非看:「小時候老師說過的,做錯事不要緊,只要認真改正就還是好孩子,我知道我錯了,我想要改正,可你爲什麽就不肯給我這個機會呢?秦非,你知道嗎,我看到你對著酒吧裏的酒保笑,看著那個姓曾的女人掛在你的身上蹭來蹭去,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嗎,你連對著一個陌生人都能微笑,可爲何唯獨對我那麽冷漠、那麽絕情,我要的不多,我只想要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做給你看的!」
秦非緊緊地皺眉,嘴唇不斷地顫抖,可是卻說不出話來。
江寧重重地歎息一聲:「在精神病院的那些日子,或許是見多了真正瘋掉的人,我反倒清醒了許多,也真正地去思考了。當我想起在浴缸裏自殺時,漸漸感覺到後怕,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死了,最大的遺憾可能是沒有當面向你說一聲抱歉吧。」
說到這裏,江寧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擺,然後表情很嚴肅地說道:「對不起。」
江寧說完這三個字,用滿是期待的目光看著秦非。
秦非明白,江寧這是在等他表態。
如果他點頭接納了,那麽兩人之間可以回到三年前戀愛時的那個原點。
如果他不接受江寧的道歉,那麽兩人之間,回到的則是最初互不相識的那個原點。
是靠近一步,還是徹底了斷,就等秦非的一個決定。
江寧安靜地等著,等了很久很久,只見秦非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他的眼中慢慢地湧上失望,又過了很久,秦非還是沒說話。
江寧不由得自嘲般哼笑了一聲:「我懂了。」他轉過身,朝小樹林外走去。
終究,還是無法挽回……
江寧的心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這片樹林裏的氣壓仿佛驟然降低,低得他無法呼吸,低得他想要盡快逃離!
江寧越走越快,有一種無法控制的情緒開始在他的腦海裏肆虐,他開始害怕自己如果不趕緊離開這裏,恐怕會返回去掐住秦非的脖子,活活掐死,反正也得不到了,還不如就這麽一起死了呢!
江寧覺得自己似乎處在了一個臨界點,就像騎著馬站在懸崖邊上的人,往前一步是萬丈深淵,往後一步……可惜,他沒有往後的機會了,秦非不再給他機會了!
就在江寧想要邁開腿飛奔,奔出這片令人窒息的樹林時,他聽到了秦非的腳步聲!
江寧下意識地停下來,轉過頭看向身後。
「嘭!」的一聲,一個拳頭重重地打在他的臉上,他瞬間眼冒金星向後倒去,歪坐在樹幹前。
他看到秦非撲了上來,幾乎是騎在了他的身上,朝他的臉揮拳就打,一拳接一拳,打得他鼻血汩汩地流出。
江寧沒有還手,攤開雙手任憑秦非打,只悶悶地哼了兩聲,咬牙忍著。
秦非足足打了十幾拳,感覺打得過癮了,這才停下來。
秦非停下拳頭,定睛一看,眼前江寧的一張精緻帥臉已經被他打成豬頭了。
這個江大豬頭眼皮高高地腫了起來,但是那雙晶亮的眼睛卻在眼皮之下閃著光芒,那是充滿喜悅的光芒。
「秦非……」江寧口齒不清地喊了一聲,忽然緊緊地抱住秦非的腰,對著秦非的雙唇,吻了上去!
秦非的雙眼濕潤,捧起江寧的臉,重重地咬江寧的嘴唇。
第67章 回家
他們糾纏著彼此的唇舌,這一吻不知吻了多久,才將空虛的內心漸漸填滿。
三年多的時光,只有這一刻才是真正的滿足。
戀戀不舍地分開,他們看著彼此的目光,許久沒有說話,就那麽看著。
這個時候已經不用再多說一句話,他們懂得對方的心。
秦非還坐在江寧的身上,他動了一下,發現這死小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感了。
秦非低低地咒罵一句:「你丫硬得挺快。」然後挪開屁股,從江寧的身上站了起來。
他伸出手,遞到江寧面前,想拉江寧起來。
江寧看著面前的這只手,心裏說不出的激動,他把自己的手遞過去的時候,手指抑制不住地輕輕地顫抖。
秦非用力把江寧拉了起來,在江寧還沒有站穩的時候,他忽然向前邁出一步,順勢將江寧壓在一棵樹幹上。
看著江寧晶亮濕潤的雙眼,秦非低低地說:「你知道嗎?第一次我在這裏親你的時候,被你狠狠的揍了一拳,當時我就在想,老子早晚要在這片樹林裏幹-你。」
江寧被打得又青又腫的臉一僵,看著秦非,爽快地點點頭:「好。」說完,呲牙咧嘴地就去扯自己的襯衫,開始脫衣服。
秦非一愣,想不到死小子這麽配合,「咳咳,操,別脫了,你丫現在的樣子醜死了,老子沒興趣。」
「那不也是你揍的。」 江寧聲音輕柔地說道,高高腫起的眼睛瞧著秦非,目光越發的深邃,月光下,扯開的襯衣領口處露出漂亮白皙的半截鎖骨。
秦非看著已接近「毀容」的江寧,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又蕩漾起來,再這樣下去,說不准真的要在這裏野-戰了,這個死小子明明已經被自己打成豬頭了,怎麽還這麽性感!
江寧慢慢地擡起手,在秦非的眼角處抹了抹,溫柔地說道:「回家吧!」
回家……家……他還有家……
秦非閉上雙眼,深深地吸氣,然後重重點頭:「好。」
車子開出x大,順著那條熟悉的路,駛向那棟熟悉的公寓。
一切都是熟悉的。
走進電梯的時候,江寧伸出手默默地牽住秦非的手,他的手指在秦非的手背上蹭了蹭,秦非扭過臉看他,輕輕地一笑。
只是一個笑容,便令江寧的心裏瞬間滿足,此刻他忽然覺得,上天待他不薄,竟然有一天他可以牽著秦非的手回家。
沒有人多說話,他們之間的默契就好像結婚多年的老夫妻一樣。
是啊,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身份、容貌、感情,但唯獨無法改變的,是愛人之間的那份默契。
進到公寓裏,江寧給秦非拿出拖鞋,那雙拖鞋依然是三年前兩人住在一起的那一雙。
他一直在等他回來。
秦非將外套扔在一邊,徑直去找藥箱,果然藥箱還是放在老地方,這裏熟悉得好像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把江寧推到浴室裏,秦非拿過濕毛巾給江寧擦臉,然後小心地擦藥。
江寧也不說話,就那麽盯著秦非看,好像怎麽也看不夠眼前這個人。
「買房子和車子的錢哪裏來的?」秦非一邊擦藥,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哦,我把自己的房子和股票都賣了,又跟賀崢借了點。」
「賀崢?」
「嗯。」
秦非沒說話,江寧瞧著他的臉色,趕緊又補充道:「代價是我要進電視台爲他工作三年。」
「哦。」秦非看了他一眼,目光裏透著不相信。
江寧又快速地說道:「賀崢當了副台長以後,因爲太年輕難以服衆,又加上他的背後有一些流言,他迫切想要做出一些成績證明自己的能力,而他一向看重我,便邀請我過去當主播。那時候我剛從精神病院出來,也確實需要一份工作來填充自己,就答應了。」
他說完這些話以後,小心翼翼地看著秦非,見秦非只是低頭擦藥,沒有表示,便輕聲問道「我和賀崢只是工作關系和朋友關系,小非,你不是吃醋了吧?」
秦非擦藥的手頓了一下,擡眼狠狠瞪他:「滾犢子,老子忙的要死,沒時間吃你的閑醋,還有,你的稱呼要改一下,小非不是你叫的。」
「哦,那我叫你什麽?」
秦非的目光閃閃,收起擦藥的棉球和藥箱,惡劣地說道:「你可以叫我老公。」
這話一說完,秦非的心一緊,他差點忘了,江寧以前是個直男來著,兩人在一起以後,江寧也是忌諱被當成0的,這可能是一些由直男轉化而成的純1的通病吧,總是要顯得自己比0強勢一些。
所以秦非說完這句話,估摸著江寧會不樂意,他便轉身去放藥箱,借此掩飾尷尬。
誰料,江寧卻迅速地跟了過來,貼在他的身後,忽然伸手環住他的腰,雙唇湊在他的耳邊,低低地喃語道:「老公。」
「操!」秦非身體頓時僵住,想不到這死小子現在會順杆爬了。
秦非明白,這是江寧在不斷示好、示弱的表現,爲了讓他回心轉意,死小子也是蠻拼的。
江寧把下巴墊在秦非的肩上,整個身體的重量慢慢地壓在秦非身上。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似乎緊繃了很久的神經此刻終於可以放鬆下來。
他的手臂慢慢的收緊,結結實實地把秦非抱在懷裏,聲音低啞地說道:「謝謝!秦非,謝謝你。」
秦非靠在江寧的身前,終於還是回來了,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
他暗暗地想,江寧,再給你一次機會,也算是給我自己一次機會吧。
他轉過身,捏住江寧的下巴,吻了上去。
——拉燈中——
第二天。
江寧因爲臉被揍腫了,只好向電視台請假。
賀崢在電話裏咆哮道:「你他媽的找死吧!不知道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嗎,你剛走紅就請假,你丫的給老子耍大牌是怎的?操,我不管你有什麽藉口,趕緊給我滾回來上節目,爲你量身定做的新節目還有三天就開播了,你這個時候請假是想搞死我嗎?」
江寧看了一眼身邊還在熟睡中的人,皺著眉對電話裏的賀崢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聲音輕點。」
「江寧,你到底在搞什麽飛機?」賀崢氣憤地吼道。
「一周假,就當我的婚假好了。」江寧說完便掛斷電話,手機一關,扔得遠遠的。
賀崢對著手機愣了半天都緩不過神來,婚假……
強行請完假後,江寧鑽進被子裏,摟住秦非,准備繼續溫存一會兒。
秦非的身體蠕動一下,含糊不清地說:「我也要打個電話。」
「給誰?」江寧把頭埋在秦非的頸窩處,不停地深吸久違的味道,「給曾老闆嗎?我已經打過了,放心吧,都解釋清楚了,曾曉曼不會再來找你,曾老闆那也搞定了。」
「嗯……」秦非哼唧一聲,沒多說什麽,既然江寧說處理好了,那麽一定已經處理好了,他相信江寧有這個能力,況且這死小子現在還頂著一張名人臉呢。
江寧在他的脖子處親了一口,又說道:「你再睡會兒,我定了去馬爾代夫的機票,晚上出發。」
「哦……」秦非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過了半分鍾才反應過來,蹭地轉過身,面對江寧,這一轉身連帶著下半身都是疼得,他皺著眉頭悶哼一聲。
江寧伸手揉著他的腰,「你慢點,難道忘記昨夜是誰一直喊疼了嗎?」
秦非惱怒地罵道:「滾!」
江寧輕輕地笑著,也不接話。
「你剛才說什麽馬爾代夫?我明天還要見客戶,沒時間陪你度假。」秦非不滿地道。
「明天的客戶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讓小張替你去。」
秦非沒說話,睜著大眼睛看江寧。
江寧湊過來,在秦非的唇上親了親,「這一周的事務我已經全給你安排好了,你只要老老實實跟我去度假就好了。」
秦非依舊瞪大眼睛瞧著江寧,這死小子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好了,你繼續睡吧,我這個賢惠的老婆要去做飯啦!」江寧在秦非的腰上揉了一把,從床上站起來,大刺刺地往秦非面前一站,也不穿衣服。
秦非眯起眼睛,咬牙哼道:「裸-體做飯?就不怕被油漸到你的鳥兒上,燙得你丫陽-痿!」
江寧挑了挑眉,轉身在秦非的臉上捏了一把:「對了,我讓張助理幫你把酒店退了。」
秦非:「……」
江寧得意地笑笑,隨便撿起一條內褲穿上,出去做飯了。
「靠,你穿我的內褲!」秦非極度無奈,他開始思考,三年前跟江寧住在一起時,這小子好像不是這樣的。
沒過一會兒,秦非便睡著了,恍惚中他似乎聽見張助理過來送東西,後來好像賀崢還來了一次,不過被江寧給轟出去了。
這一覺睡得很香。
第68章 要不要出櫃?
秦非不得不承認,在馬爾代夫的幾天過得真的很爽!
白天在沙灘上曬曬太陽,晚上回酒店看電視、看片、聊天,然後抱在一起不知疲倦地做-愛。
這幾天,他們聊了很多,兩人之間沒有什麽忌諱不能談的話題,反倒是瞥開一切,什麽都可以開誠布公地聊。
江寧給秦非講他在精神病院裏的所見所聞,他告訴秦非,當他親眼看到有一個病人自殺成功的樣子時,是真的害怕了,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到死也沒跟秦非說句對不起。
秦非給江寧講自己初到香港時,是怎樣沒日沒夜地工作,四處拉投資談生意,好幾次喝酒喝得胃疼。
兩個人忽然發現,彼此把話說開了以後是多麽輕松,也只有把話說開了,才能心無芥蒂地相處。
在馬爾代夫玩了五天以後,張助理給秦非打電話,彙報了收購秦氏企業的進展,王志達目前陷入到極大的經濟危機,急需融資,然而在秦非的「努力」下,沒有一家銀行願意給秦氏貸款。
秦非撂下電話以後,嘴角慢慢地揚起,「是時候了。」
在一邊煮咖啡的江寧扭頭看了看他,「明天回北京嗎?」
「好。」
江寧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秦非面前,猶豫著開口道:「關于王志達把你從秦氏逼走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我不小心弄出的那些照片,秦非,如果可能的話,我真的很想親手將秦氏搶回來還給你。」
秦非搖了搖頭,「別傻了,小寧,我們說好了過去的事不再追究。王志達動我是吃早的事。」
江寧低下頭,低聲喃語道:「我做的還是不夠。」
「不,小寧,這一年多你給王志達的打擊已經夠多了,如果不是你從側面幫助,我可能沒有辦法這麽快就能將王志達扳倒。」
江寧的眼睛一亮:「你都知道了?」
「嗯,」秦非點了點頭,「我都知道了。」
其實,秦非一直知道,這一年多來王志達之所以做任何事情都不順,是有人故意在給他搗亂。王志達有好幾單生意沒有談成,客戶臨時變卦,都是因爲這個人從中作梗。
秦非一直在查這個人,半年多沒有查到,回北京不久,他在一次偶然的酒局中遇到,曾經與王志達有過生意往來的一位老闆,那人也是在喝高了以後,不經意間說出了江寧的名字,秦非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一直在背後推波助瀾的人正是江寧。
現在想來,江寧其實默默地做了許多,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小寧,後面的事情我想自己處理,王志達這個人,我不會讓他有好下場,我一定要逼得他走投無路,這是他欠我的、欠我母親的、也是欠秦氏的。」秦非目光堅定地說道。
江寧握住秦非的手,「好。」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好」字,但是秦非明白,這個「好」字表示了江寧會站在他的身後,做他強大的支柱,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江寧會支持他的。
他從此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第二天兩人從馬爾代夫返回北京,接著便陷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
江寧臉上的傷漸漸腿去,在賀崢劈頭蓋臉的一陣臭罵之下返回電視台錄制節目。而秦非那邊則是進入到緊張的收購流程,按照他的計劃,一步他會收購秦氏。他想要的,不僅是秦氏百分之百的股權,更要將王志達這個人趕盡殺絕。
好在事情進行的還算順利,照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月,秦非便可以風風光光地重返秦氏。
這一天,秦非還沒有下班便接到大春子的電話,電話一接通,大春子罵罵咧咧的叫喚道:「我說姓秦的,你丫也太不地道了,你跟江寧和好這麽大的事情,做哥們的都不說打聲招呼。」
秦非無奈地解釋道:「我這不是怕打擾你度蜜月嗎!」
「度他媽什麽蜜月呀,老子都快離婚了。」
「離婚?你丫胡說什麽呢?這種事情哪是鬧著玩的。」
「操,別提了,老子現在這日子過得,你是不知道,那臭娘們什麽都管,快煩死了。我現在一回家就腦袋疼,整天還不夠她在我耳邊逼逼的呢!」
秦非無語。
大春子又吵吵道:「行啦行啦!廢話少說,晚上領著你們家那口子,咱們三裏屯不見不散。」說完也不等秦非應答就把電話掛掉。
秦非苦笑,真拿這小子沒辦法,只好給江寧打電話,電話一接通,秦非的語調不知不覺的溫和起來:「大春子晚上想一起喝酒。」
「好,在哪裏?」江寧的聲音也是極其輕柔的。
「他那個沒創意的還能在哪,三裏屯唄!」
「那我下班去接你。」
「行,就這麽定了。」
江寧的工作屬於比較有彈性的,而秦非自己是老闆,工作時間自己說了算,所以兩人所謂的「下班」都是在十點以後。
大春子似乎是無聊之極,不到八點就開始打電話過來催,催的秦非都想抽丫一頓。
江寧過來的時候開了一輛黑色寶馬車,秦非打開門坐進去,就看見賀崢黑著臉坐在後面。
本來秦非還想問江寧哪裏弄來這麽一輛車,看見賀正以後他估摸著這車是賀崢的,看來賀崢跟大春子品味一樣,就喜歡寶馬,他也就沒再問。
秦非跟江寧對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江寧這是擔心大春子那小子嘴上沒把門兒的,嘚吧起來沒完,把賀崢拉過來當擋箭牌的。不過不知道賀崢和大春子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事兒,他總覺得賀崢眼神躲閃。
果然,到了酒吧,大春子張嘴就想罵人,但眼睛一瞟到秦非身後站著的賀崢時,嘴裏的那些話就全都給咽到肚子裏了,而且難得的抿起嘴唇,不吭聲了。
四個人坐下來喝酒,不知道爲什麽,氣氛怪怪的,主要是大春子不知道怎麽了,坐在那兒也不說話,平時就數這小子最活躍,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看上去很別扭。
過了一會兒,賀崢起來上廁所,大春子眼巴巴地看著賀崢的背影,支支吾吾的,想跟過去又不好意思的樣子。
秦非踹了他一腳,罵道:「丫那點出息,想去就去呀!」
大春子嘟囔了一句:「操。」這才起身跟了過去。
看著大春子那不爭氣的樣子,秦非忍不住拄著額頭說道:「這小子到底想幹嘛?結婚了不好好過,還跟賀崢扯什麽?」
江寧看他一眼,沈吟道:「這世界上並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見光的,大春子那樣的身份,註定了他要走的路。」
秦非皺著眉沒說話,見光?兩個男人之間哪是那麽容易見光的,別說大春子,就是他和江寧
江寧盯著秦非看,似乎立刻洞悉了秦非的想法,他伸出手,在桌子上握住了秦非的手。
秦非頓時渾身一凜,眯起眼睛看他,「你幹嘛?」
秦非緊張地四處看了看,他們所在的酒吧可不是gay吧,雖說燈光昏暗之下,外人也看不出什麽來,可是萬一被別人看見,他自己倒是無所謂,江寧卻不一樣,人家現在是明星了。
剛剛走紅就扣上一個「同性戀」的帽子,這完全是作死的節奏。
秦非迅速地把手從江寧的手裏抽出來,瞪了他一眼。
誰知,江寧不依不饒地反手一握,又拉住了秦非的手腕,他的嘴角露出一個淺笑:「你躲什麽?」
「操了。」秦非一看他那滿不在乎樣子,合著自己這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江寧向前探了探身子,低聲道:「你和我都不是大春子,怕什麽?」
秦非有些煩躁,沒說話。
說實話,秦非不贊成大春子跟賀崢再攪到一起,就算倆人背地裏當個炮-友,可誰也保不齊有一天會走漏風聲,大春子的老丈人那邊也是個有頭有臉有地位的家族,大春子若是萬一真出了事,受傷害的其實是賀崢。
可是秦非有什麽立場管大春子呢,自己這還沒弄明白呢。
大春子和賀崢一去不複返,秦非和江寧坐了一會兒,就准備回家了,倆人來的時候開的是賀崢的車,車鑰匙被賀崢拿走了,說不准這時候正跟大春子在車震呢,所以秦非和江寧幹脆步行,反正這裏離他們的公寓也不是很遠。
出酒吧以後,秦非沒怎麽說話,他還在琢磨著剛才關於「見光」的那個話題。其實以往秦非並不在意這些事情,他是個隨性的人,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雖然不被大多數人接受,可那又怎樣,自己活得愜意就好,管那麽多做什麽。
可現在不一樣了,江寧是個明星,走在大街上都得戴墨鏡。秦非倒沒有指望著出櫃什麽的,他只是覺得江寧成名以後,自己和江寧之間可能也就這樣遮遮掩掩的了。
秦非心不在焉,走路沒看車,過馬路時差點被車撞到,江寧一把抓住他的手,低聲責備道:「別胡思亂想了,好好走路。」說完,抓著秦非的手也不松開,就這樣一直到公寓樓下。
回到家後,秦非先是去洗了個澡,出來時就看見江寧坐在沙發裏看手機,看得很是入神。
秦非拿著毛巾擦頭發,一邊擦一邊坐到江寧身邊:「看什麽呢?這麽認真。」
他目光一瞥,就看見江寧的手機上,一張模模糊糊的圖片,正是他和江寧手牽手過馬路,旁邊配著一行大字:「當紅男主播竟是同性戀,深夜私會帥哥牽手回家疑似同居。」
秦非低聲罵道:「操,這麽快見報了。」
第6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寧放下手機,接過秦非手裏的毛巾,給秦非擦頭發,滿不在乎地說道:「早點睡吧,你明天不是還要開會嗎。」
「呃……你打算怎麽辦?」秦非問。
江寧的語氣很是輕松:「該來的總會來,處理掉便是。」
「你少跟我打啞謎,怎麽處理?」
江寧眨了眨眼睛,淡淡一笑,反問道:「你想要我怎麽處理?承認還是否定?」
秦非皺眉把臉撇向一邊,沈默了一會兒,還是說道:「不想身敗名裂,就趕緊否認。」
江寧這時候仿佛來了興趣,偏湊到秦非的面前,追問道:「我若是身敗名裂了又怎樣?你難道不要我了?」說著他還特別委屈的,撒嬌似的拉著秦非的手,「老公,你可不能就這麽拋下老婆我啊!」
「滾犢子!」秦非甩開他的手,站起身來走進臥室,幹脆結束這個話題,死小子簡直神經病。
江寧立刻跟跟了過去,一把摟住秦非,低低地笑:「滾犢子我可不要,滾床單倒是隨時奉陪。」
第二天一早,兩人還沒有起床就被電話聲吵醒,江寧接起電話,裏面傳來賀崢咆哮的聲音:「江寧你瘋了嗎?哪裏來的照片!」
江寧睡意朦朧,模糊地回答道:「昨晚被狗仔偷拍了而已,沒有拍到正臉,照片也不清楚。」
話還沒說完就被賀崢打斷:「不是這個!你趕緊起床上網,微博上都已經傳瘋了,你跟秦總的豔照,真想不到你們倆人還好這口,趕緊想辦法解,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聽到「豔照」二字,江寧蹭地坐了起來,就連秦非也全然醒了。
江寧拿出手機打開微博,果然,那好似夢魘一般的照片,再次出現了。
這些照片正是三年以前被王志達拿來要挾秦非交出秦氏的那些視頻截圖,誰也想不到三年以後,這些照片竟然又陰魂不散地出現了,而且還被人傳到了微博上。
看著照片,江寧頓時全身僵硬,照片裏的主角依舊是秦非,只不過,這次選取的照片似乎有意選擇那些露出江寧臉部的,雖然沒有正臉,但是隱隱約約之間,通過側臉和額頭也可以看出,照片上壓在秦非身上的那個人,跟江寧長得很相似。
再加上昨天晚上狗仔拍到的秦非和江寧手牽手回公寓的那些照片,幾張照片放在一起,這麽一對比,再加以猜測,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幾張香豔的照片裏,另一個主角就是江寧。
微博裏的粉絲已經展開罵仗了,很多人都在狂罵和刷屏,支持江寧的粉絲嚴厲的抗議,並且堅信照片裏的人絕不是江寧,而且將攻擊的矛頭指向秦非,大罵秦非不要臉勾引男人、同性戀死全家,什麽難聽的都罵出來了。
秦非雖然不像江寧那麽高知名度,也不是娛樂圈人物,可是近幾年來他也總是在公衆面前露面,做節目、做訪談,再加上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鑽石王老五,深受女孩子們的追捧,所以多少也算得上是公衆人物。
眼下照片這麽一曝光,主角到底是不是江寧有待確定,但另一個人是秦非卻是毋庸置疑的,完全不用調查,猜測,或者說人肉,那幾張豔照中秦非的臉太清晰了,怎麽樣也無法推脫的。
江寧翻了幾下,迅速了把手機螢幕關掉,扔到一邊,轉過看向秦非,原本還一臉輕松的他,現在看上去很是緊張,他擔心的並不是自己,而是秦非。
秦非已經看到手機上的照片,處在震驚中久久無法平靜,他是做夢也想不到,這些東西居然會再次出現。
「秦非。」江寧拉著秦非的手,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當年我已經把這些照片全部買回來了,那些人也保證過不會留底,我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不受信用!」江寧現在真的很忐忑,只有老天知道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這些照片會傷害秦非第二次。
江寧緊張極了,他看著秦非,那眼神就好像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過了許久,秦非才開口:「應該是王志達做的,那個小人不會乖乖交出照片,當年他雖然收了你的錢,但是依照他的性格肯定還是會留底的,我現在在搞他的公司,這就是他的報複!」
「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江寧堅定地說,「你不要露面,秦非,我、我不會讓這些東西再傷害你一次的,你要相信我。」
秦非輕輕地笑了一下:「王志達是衝著咱倆來的,誰也跑不掉。」
江寧緊緊地蹙起眉,低聲說道:「還是我太大意了,昨天被狗仔偷拍的時候我其實看到了,但是我沒有說,我本來想著被拍到就被拍到吧,大不了出櫃!反正我江寧就是喜歡男人,喜歡你秦非,我不怕被人說,也不怕被人罵。可是,我想不到王志達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蹦躂出來,拿這些東西來惡心人」
「算了,小寧。」秦非打斷他的話,鎮靜地說道:「該來的總會來,處理掉便是!」
這是昨天晚上,江寧說出的話,現在原封不動被秦非用上了。
一瞬間,江寧明白了秦非的意思,這是兩個人的事情,誰也跑不掉,應該由兩個人來共同承擔。
這一時刻,江寧忽然感受到,秦非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就在他的身邊,可以與他共同面對困難、承擔責任,他們誰都不再是一個人了。
很快,兩人發現東三環的公寓不能住了,因爲很快有狗仔找上來,公寓樓下時常有粉絲和娛記聚集,甚至還有人打標語,要求江寧出面說清楚。
兩人無奈,只好搬家,張助理在石景山租了一套兩居室,地界略微偏僻,倒是落得清淨。
接下來幾天,秦非和江寧都沒有出門,兩個人就在家裏,不停地接電話打電話。
昨天他們還在開玩笑,討論假如有一個人身敗名裂,另一個人要養他的問題,可今天他們要面對的竟然是同時身敗名裂。
晚上,兩個人站在陽臺上抽煙。
秦非沈聲道:「我有點懷念在馬爾代夫的日子,沒有人認識你可真好。」
江寧歎息一聲:「我並不在乎出不出名,當初答應賀崢接下世界盃的主持時,我知道自己可能會一夜成名,那時候我想到更多的是,比起默默無聞的我,有一點名氣的我可能更配得上你。」
秦非有些吃驚地看著江寧,一時說不上話。
江寧淡淡一笑:「秦非,你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吧。最一開始和你在一起,我還是個學生,那時我經常會想,自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怎麽樣能配得上一個近乎完美的你。你那麽出色,有錢有勢長得又帥,還記得當年你追我的時候嗎?穿一身的騷包名牌,開著一輛騷包的豪車,一張嘴就是我在順義有別墅、我在涿州有別墅。再後來,看看從香港回來的你,整個一高富帥,多少女人想嫁給你。我如果再不努力,就真的無法和站在你的身邊了。」
秦非許久都沒有說話,他從沒想過,和自己在一起江寧竟然有那麽大的壓力。而且,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在江寧的眼裏竟是那麽優秀。好吧,雖然江寧說的都是實話,但他真的很開心,很滿足。
秦非握著江寧手,輕聲說道:「你很好,小寧你很好。」
見第一面就把他的魂勾走了,這樣的小寧當然很好了!
緋聞這種事情,最終都會以及當事人不出面、不澄清而不了了之的,他們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大約過了一個多月,在江寧和秦非花大錢砸在媒體身上以後,這個風波終於漸漸的平息了。
兩位當事人誰也沒有正面回應過這件事情,給大衆留了足夠的想像空間。
電視台將江寧的節目更換了主持人,江寧被台裏放了兩個月假。
關於節目變動,江寧沒說什麽,但秦飛很清楚,這是賀崢也保不住江寧了,剛剛走紅的江寧,很有可能在娛樂圈的前途就這樣夭折了。
不過江寧倒是滿不在乎,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整天在家餵魚養花,把這個租來的房子打掃得幹幹淨淨,還真跟個賢惠的家庭主婦似的。
秦非那邊,出了這件事以後他更是毫不手軟,再一次對王志達實施緊逼。他的目的很簡單,不僅要讓王志達空手出門,還要把他送進監獄。
秦非的手裏已經掌握了王志達在秦氏挪用私吞公款的證據,他第一時間交給了公-安部門,告發王志達。
然而事情卻並不順利,警-察上門的時候王志達已經望風而逃。不過,秦非也並不急切,他知道,就算王志達逃跑,也逃不了幾天,被抓獲是早晚的事。
那天晚上,秦非在外面有應酬,八點多才回家,一進家門,就看到江寧撅著屁股擦地呢。
秦非上前拍了拍江寧的屁股,調笑道:「行呀你,跟個小媳婦似的。」
江寧特別配合地完了彎腰:「老公,回來啦,老公辛苦了。」
「靠!」秦非被他雷得身上起了雞皮疙瘩,他拽著江寧,兩人歪倒在沙發上接吻。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門外傳來響動,秦非心頭一驚,轉頭看去,就看見大門門板和地面之間縫隙處有液體流進來,一股濃濃的汽油味兒,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呼啦」一下子,火苗順著門縫躥了進來!
有人放火!
第70章 結局
前後不過幾秒鍾的時間而已,火苗已經來勢洶洶地在門廳處燃燒起來。
而他們所住的這個房子,在一進門處有一個開放式的廚房,火勢很快向廚房蔓延,滾滾的濃煙朝兩人撲來。
江寧反應迅速,抓住秦非的手,一把將他推進臥室,他自己則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洗手間,用水浸濕了兩塊毛巾,然後也躲進臥室裏。
「廚房內的煤氣管道很有可能會爆炸!」江寧迅速地將門關緊,但是已有大量的濃煙順著門縫鑽了進來,他把濕毛巾扔給秦非,示意秦非捂住鼻口。
秦非照做。
江寧四下觀察了一下,打開窗子,指著擺放空調室外機的窗臺,大聲喊道:「順著這裏跳下去。」
他們所住的房子在五層,不是很高,而且擺放空調室外機的窗臺相隔距離很近,以秦非的和他自己的靈活身手,應該沒有問題。
秦非這時候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急急忙忙地撥119。
江寧上前奪過秦非的手機,沈聲說道:「你先逃,其他的事情交給我!」
秦非一愣,想不到江寧在這個危險的時刻竟然如此冷靜,他不由得握住江寧的手,無比堅定地說:「一起!」
「嗯。」江寧點了點頭,但是在他做下點頭這個動作的同時已經快速地將秦非推到窗前。
江寧指著外面對秦非說道:「別害怕,慢一點,一層一層地跳,我們在五樓,只要跳下去就可以逃生。」
秦非剛才也只是慌亂了一下,此刻看到江寧如此鎮定,他也迅速地冷靜下來:「好。」
正待秦非准備跳出時,他忽然間想起,在自己帶回的檔包裏還有一份文件,這份文件很重要,他准備明天交給律師的。因爲這份文件足以證明王志達在秦氏的這段時間內不僅挪用貪汙公款,甚至還向相關部門行賄。這份檔可以作爲王志達行賄的重要證物,有了這個證據,足以將王志達送進監獄坐上30年大牢。
「糟了!我的包裏有一份重要文件。」秦非急切地說了一句,轉身就要往客廳跑。
這份文件太重要,絕不能有閃失,否則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就全白費了!還有重新奪回外公的基業,都需要這份證據。所以秦非幾乎想也沒想,就想去拿回文件。
江寧一把拽住秦非,再次將他推向窗口:「你先走,後面的事情全部交給我。」
秦非看一眼能門口,不斷的有濃煙湧進來,他皺眉:「那怎麽行,我們一起。」
「別墨蹟了,聽我的!」江寧聲音異常堅定,口氣更是毋庸置疑,「你先向下跳,我馬上就回來,不要再浪費時間。」
說完,江寧拿濕毛巾捂著鼻口,快速地開門衝了出去。
在開門的那一瞬,滾滾的熱浪朝秦非撲了過來,但很快,江寧就將門從外面關上,阻隔了熱浪。
秦非曾經聽人說起,發生火災的中心,溫度足以達到一千多度,他看著被江寧關上的房門,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只在短短的一兩秒鍾,有無數個念頭閃過秦非的腦海,江寧萬一回不來怎麽辦?他頓時慌了。但是這慌亂也只持續了幾秒鍾而已,他清楚地知道這個時候每一秒鍾都是珍貴的,不能再耽誤逃生的時機。
江寧讓他跳,他就一定要跳!江寧說過可以逃生,就一定能逃生!
秦非這十幾年來在商場打拼,他極少相信任何人,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在這個時刻,他就是特別相信江寧!
秦非深深地呼吸一口,打開窗戶,朝空調室外機的窗臺上攀爬地跳了過去。
秦非爬下兩層,便擡起頭盯著窗口看,可是江寧的身影還沒有出現。
秦非覺得自己這一生都沒有如此緊張過,他甚至開始後悔了,何必執著一個傻逼文件,萬一江寧有什麽意外,他該怎麽辦?!只是這麽想著。秦非恨不能扇自己兩個耳光!區區一個文件,怎能比得上江寧重要?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比江寧重要?!
秦非已經跳到二樓,可是五樓的窗口處依然沒有江寧,他這時真的慌了。
不管不顧的,秦非向上大喊道:「江寧,江寧!」
這時候,心神不受控制的秦非根本不知道。他的聲音已經嘶啞地含著哭腔了。
「江寧,江寧!快出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喊江寧的名字。
可是江寧的身影就是沒有出現。
秦非急得快哭了。
「江寧,你丫死哪兒去了?趕緊給我跳出來!」秦非幾乎狂吼般喊道。
就在這時,他才看到一個頎長穩健的身影從五樓的窗臺上跳了下來,動作很是敏捷,快速的沿著空調室外機的窗臺往下攀爬。
那人在跳到四層時,往下一看,見到秦非竟然還沒有落地,便大聲吼道:「你怎麽還沒下去?!」
秦非此刻整顆心才落了下來,是江寧,沒錯!他覺得自己激動得要死,趕緊順著窗臺往下跳。
等他跳到地上,剛剛站穩,江寧也快速的攀爬下來。
只在江寧一落地的瞬間,秦非便跑了過去,緊緊地抱住江寧。
他看到江寧的臉已經被煙熏黝黑,都快看不出模樣來了,但是秦非的心裏高興極了,他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溢出。
這是一種劫後餘生、死裏逃生一般的興奮。
他不管不顧地捧住江寧的臉,就吻了上去。
江寧摟住他的腰,輕輕地咬住了他的嘴唇,直到兩人都確定是彼此的味道,這才漸漸分開。
秦非自責地說道:「我真他們*,非要拿什麽傻逼文件,都他媽什麽時刻,我還惦記著這些!小寧幸好你回來了,如果你有什麽意外,我他媽這輩子得後悔死!」
江寧那張黑黝黝的臉上,一雙眼眸晶亮晶亮的,他拉過秦非的手,在秦非左手的無名指上撫摸了兩下,忽然,秦非覺得有什麽東西被套在了他的手指上,他低頭看去,只見一個閃閃發亮的指環戴在自己的手上。
秦非震驚地看著那個戒指,又看向江寧。
江寧黑漆漆的臉上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他在溫柔地微笑:「其實不僅僅是文件,我突然想起我也有重要的東西落在外面了,秦非,這戒指本來想在兩周後你過生日時送給你的,可我覺得,現在給你更合適。」
秦非看著手上的戒指,與當年自己送給江寧的那枚一模一樣,定是江寧按照那一枚定制的。
秦非的嘴唇顫抖了兩下,卻說不出話來。
江寧握住他的手,兩人的手上戒指閃耀的光芒彼此纏繞,一如他們二人的命運,總是纏繞在一起的。
江寧虔誠地說道:「別慌,有我呢。」
秦非重重地點頭。
操,誰說男人不能矯情,他現在真想矯情一把,抱住江寧高興地哭一場。
後來的事情對于秦非來說都不重要,火被撲滅,縱火的人是王志達雇來的。
兩個月後,王志達在日本被抓獲,遣送回國。在王志達被宣判的前一天,秦非的小姨過來找過他,秦非沒有見小姨,因爲那個時候他和江寧已經登上了去夏威夷的飛機。
秦氏重新回到秦非的手裏,王志達被判刑了,一切如秦非所願。
但秦非覺得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曾經他以爲自己這一生只要足夠強大就夠了,但他現在覺得,再強大的人也要在心底留出一塊柔軟的空間,因爲總有人是你不自覺想要溫柔對待的。
而他的那一方柔軟,只屬于江寧。
-完-